深夜,榮王府後花園的一個亭子裡,瀰漫著濃濃的酒味。地上扔有好幾個空的酒罈子,赫連翊背靠著柱子,坐在那空罈子之間。他手裡拿著一罈酒,仰頭,大口大口的飲著。
“王爺,您上的傷還未大好就別再喝了。現在夜已深,該回房歇息了。”赫連翊的心腹劉海道。
赫連翊從一得知皇上要立靜王爲太子的消息起,他就失魂落魄的。命人弄來大量的酒放在亭子裡,他就獨自一人坐在這喝著。
幾杯酒下肚後,他渾然覺不到上的傷痛。
他從下午一直坐在亭子裡喝到深夜,在劉海之前也有不侍衛與侍來勸他別再喝了,但都被他呵斥退下。
對劉海的話,赫連翊充耳不聞,依舊喝自個的酒。他髮未束,凌披散著,看著狼狽。他酒喝的大口,酒水弄溼了他前的衫,看起來更加狼狽而落魄。
“王爺,勝負乃兵家常事,還請王爺看開些。”劉海勸道。
“滾!”赫連翊冷冷吐出一個字。
“王爺……”劉海還再勸,只是話未說完,赫連翊就將一隻酒罈子扔過來,還準的砸中了他額頭。
痛的劉海不敢再勸,捂住額頭的傷口匆匆離去。
風起,掛在亭子四周的輕紗搖曳。
一道影忽然出現,籠罩住赫連翊。
“沒想到榮王不過是個借酒消愁的懦夫”來人刻意低沉了聲音,掩住自己本來的聲音。
赫連翊立即到有寒之氣,半醉半醒的他以爲又是哪個不怕死的小廝來勸他別再喝酒。他看也沒看後,直接就把手裡的酒罈往後扔去。
沒有聽到酒罈砸中人的聲音,他詫異的轉過頭,便看到了一個銀面黑人。
銀麪人手裡拿著一隻酒罈,那正是赫連翊方纔扔出去的。
“滾!”赫連翊的薄脣冷冷吐出一個字,隨手拿過旁的一罈酒打開,仰頭大口的飲。
銀麪人拿著空的酒罈,眨眼間,他人消失在原地,無聲無息,似不曾到過這裡。他消失了片刻,卻很快又出現在亭子附近,而他手上原本空著的酒罈此刻盛滿冰水。
他走近赫連翊,將壇中冰水盡數的潑到赫連翊上。
“嘩啦”一罈冰水從赫連翊頭頂潑下,赫連翊瞬間清醒了不,“找死!”被人潑了冰水,赫連翊怒地朝銀面黑人擊出一記寒冰掌。
知道靜王被立爲太子,他本就憤懣之極,心中的煩悶正無可發泄。正好來了個惹怒他的銀麪人,他便將心中的怨與悶之氣全撒到銀麪人上。
這一掌用了他八的功力,力道可謂不小。一時間,亭子四周的溫度驟降。
然沒想到,銀麪人很輕易的就化解掉那一掌。
赫連翊驚地瞪大的眼珠子幾乎都要掉出來,此人是什麼來頭?功夫竟這般深不可測。他運力,朝銀麪人連番襲去。
銀麪人不止一一化解,還把赫連翊打的趴在地上。
“你是誰?”赫連翊抹了一把脣角上的,擡眼仔細打量來人。
銀麪人姿偉岸而拔,上的氣勢威嚴,卻著一殺伐之氣,看著像是縱他人生死的上位者。
赫連翊見此人有些眼,口音還有些悉,他凝著眉頭,絞盡腦地想。腦子裡忽然閃過了一道人影,“你就是曾的本王跳倉江的銀麪人!”他肯定地道。
當初在父皇給打敗烏國得勝歸來的葉天銘及衆將士舉辦的慶功宴上,他使計除去秦瀲,便讓寧淑妃賜了杯了手腳的酒給秦瀲。令秦瀲在出宮後暫時失去力,他好派人殺掉秦瀲。
後來在倉江邊畔,秦瀲使詐引他出手,結果大敗。他後面以葉青靈作要挾得秦瀲吃下用‘扶殤’和酒製的藥,令秦瀲暫時失去力。當時他趁機逃走之際,銀麪人就在那時候出現了,最終還的他狼狽的跳倉江逃走。
“你深夜來此,意何爲?”赫連翊警惕的看著銀麪人,下意識認爲此人來者不善。
“靜王被立爲太子,想來王爺一定不甘心,定會好好籌謀一番,老夫此次來正想要相助於王爺。
可沒想到一來就看到王爺借酒消愁,一副委靡不振的模樣,老夫心裡未免有些失。”銀麪人口氣憾道。
“靜王被立爲太子的詔書已下,本王又被足三個月,再籌謀又有何用?終是不能爲太子。”赫連翊垂頭喪氣道。
“若王爺眼裡只看得到太子之位,那這皇位的寶座你最終得不到也是活該!”銀麪人厲聲道。
一提及皇位,赫連翊立刻來了勁,尚有醉意的他緒激道:“皇位最終由誰得到,一切都還說不準!”
話一出口,赫連翊又立即警惕起來,“你到底是誰?”
“王爺沒有放棄皇位的爭奪,這一點,很好。”銀麪人不答赫連翊的話。
他這話已是大逆不道,赫連翊倒也沒放在心上。
銀麪人又自顧自的道,“老夫給王爺帶個消息,立太子的大典於一個月後舉行。”
經欽天監上書所言,一個月後纔有適宜的日子舉行立太子大典。
“那又如何?”赫連翊自嘲一笑,立太子詔書已下,即便沒有立太子大典,赫連城也已是太子。
銀麪人接下來又告訴他,各國會派出使者來參加此次的立太子大典。其中,東陵國就派出了長公主前來。
東陵皇室有五位公主及一位皇子。大皇子是個只知吃喝玩樂的草包,長公主有經國之才並幫著東陵帝理朝中諸多事。
東陵開國皇帝是個子,所以東陵並不排斥子手政務。長公主手中握有一定兵權,儼然是東陵的一個位高權重的親王。
“若能得長公主相助,王爺的勝算又多了幾分。”銀麪人道。
“你究竟是誰?你會好心相助本王?”赫連翊嗤笑道。
銀麪人‘啾啾’笑出聲,“老夫是誰不重要,且你知道了老夫的份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你只需知道老夫提供的消息於你有用即可,適宜之時,老夫也會暗中相助王爺一把。”
“本王可不想爲他人做嫁”赫連翊冷哼一聲道。
銀麪人道:“呵呵,王爺多慮了,你與老夫有共同敵人,老夫助你也是幫老夫自己。”
“暗中相助本王?莫不是此前在古琴‘冰弦’中手腳的人是你?”赫連翊心中也不確定是誰對古琴了手腳,他只是猜測道。
“正是老夫”銀麪人大方承認。
赫連翊心頭一凜,連他安在雲貴妃邊的人都找不到機會對古琴手腳,而此人卻辦到了,看來此人實力不容小覷。
“你與赫連城有何恩怨?”赫連翊目前最大的死對頭乃是赫連城,此人既說與他有共同敵人且又對古琴了手腳,因此他猜測此人的敵人是赫連城。
對方沉默沒有回答,赫連翊知他是不願回答了。
赫連翊嘆息一聲,“本王被足三個月,而一個月後就是立太子大典,即便東陵長公主來了南夏又如何?”他如此一說,已然是默認接此人相助。
此人說得不錯,知不知道對方的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有共同的敵人,且此人提供對他有用的消息即可。赫連翊很快就想開了這一點,再者想讓他爲別人做嫁,哼,可沒那麼容易!
“足一事,王爺不必憂心。只要王爺按老夫說的去做,不出三日,定可解除足。”銀麪人有竹道。
“如此,本王就謝過先生了。”赫連翊謙恭道,心暗想,觀此人氣度與說話的口氣,必是手握大權無疑。
寬大而華麗的馬車一路向北走,馬車四角懸掛的銀鈴相撞,發出悅耳的響聲。
昨天夜裡下了場大雪,清晨雪停,放眼去,滿目銀裝素裹,仿若置於一個冰晶的夢幻世界。
馬車鋪有厚厚的雪毯,青靈躺在毯上,子窩在秦瀲的懷中,頭枕著他的手臂,上蓋的是絨絨白貂皮做的被子。車外面北風呼呼,白雪飄飄,車的卻是一點也覺不到冷。
秦瀲的另一隻手擱置在腰間,霸道的將子往他懷裡收。稍稍一,那隻手立刻警覺的又收了幾分。
這廝,連睡個覺都不忘要霸佔著。
他把摟的太,以至於呼吸不暢,稍用力將他的手拿開。他漂亮的眉宇輕蹙,下一刻鐘目打開。瞳眸深邃,眸幽怨中還伴著初醒後的懵懂,顯然是被剛纔的作給驚醒了。
挪了挪子,仰頭,就看到一張清絕卻又著妖的臉。眉目如畫,鼻子玲瓏巧,眸幽深,比雪還要白上三分的著淡淡的紅。
真真是個緻的人!
壞壞的一笑,張口在他如玉的臉頰上咬了一口。
他那懵懂的目漸變委屈,“夫人,你咬疼你夫君了。”說完,把頭埋進口。
頓時尷尬,忍不住低聲道:“下流”卻沒有把他推開。
車溫暖如春,擁著心之人,靜聽車外銀鈴叮咚作響,滿足的牽起脣邊的淺笑。
待這傢伙睡飽了,青靈方起,了個懶腰,問道:“接下來你要帶我去哪?”
“去連城,拜祭我們的爹孃。”他道,與他並未親,確切來說是他爹孃。
連城素有‘玄鐵之城’的稱號,玄鐵堅韌鋒利,是鍛造兵的好材料。只是玄鐵的量有限,整個南夏也只有連城出產玄鐵。
連城離夏城較遠,至需一日的車程方可抵達。
“怎麼會突然想帶我去見爹孃了呢?”青靈問道。
秦瀲淺淺一笑,笑容魅人,差點能將人的魂兒都勾了去,“傻丫頭,怎麼會突然呢?其實爲夫早就想帶你去見見爹孃了。”
馬車行駛了好長一段路後,青靈衝著在外趕車的冥六道:“冥六,現在到了何?”
“到了明河村”冥六回道。
明河村是夏城外的一個小村莊,村裡有座山林在冬日裡時常有雪貍出沒。
雪貍類似兔子,卻又比兔子龐大許多,其質鮮可口。在前世,一到冬天時分,只要陌昭南還在夏城,他幾乎是一有空就帶著跑來明河村抓雪貍。
青靈掀開車簾的一角,往外探頭,突然喊道:“停車”
冥六應聲停下。
“怎麼了?”秦瀲問道。
青靈手指著附近的一座山,欣喜道:“那邊的山裡有雪貍,我去弄只來給你吃好不好?”
他彎了彎角,沒有直接答應,“過來”他聲道。
嘟了嘟,以爲他不答應讓去,所以很不願的挪到他邊。
他把一件厚厚的狐裘披到上,“外邊冷,莫讓自己被凍著。”
原來是擔心被凍著啊,嘟著的立馬出笑容。
“好”看到他也準備披上狐裘,似是想隨出去,忙止住他手裡的作,“你在車裡等我”神固執,不容拒絕。
“好”他捧住的臉,虔誠的在眉間落下一吻,“只給你一柱香的功夫,抓不到雪貍就立刻回來。還有,要小心,不可以傷。”
“我不是小孩子!”白了他一眼,這羅嗦的傢伙。
他看著,“你當然不是孩子,是我的秦夫人。”
心暗道,可你怎麼拿我當孩子一樣啊。
“不許傷”他又囉嗦道,“不然爲夫會生氣,嗯,你去吧。”
“嗯”興地捧住他的臉,在他臉上狠狠的親一口,接著躥出了馬車。
秦瀲蹙眉,爲何這丫頭總是吻錯地方啊!
他掀開車簾,著那道歡快跑著的影,角不出淺笑。
“公子似有很多年沒親自回白族拜祭族長和族長夫人了”冥六慨道。
“嗯”秦瀲只淡淡應了聲,纖長睫羽下的暗黑瞳眸似古潭般幽深。
“現在白的魅花開了吧”秦瀲忽然道。
шшш⊙ tt kan⊙ c o 魅花,形似薔薇,花蕊似淚滴。
“時值冬季,紅的魅花已凋零。只在冬季盛開的白的魅花,現在應該開了。”冥六道,很多人都以爲魅花已絕跡,其實不然,“公子現在帶葉姑娘去拜祭族長和族長夫人,一定能夠看到很多漂亮的魅花,葉姑娘也一定會喜歡的。”
“啊!”山林裡傳出一聲尖。
“遭了,會不會是葉姑娘出了事?”冥六道,他話音沒落,只覺背後一涼,又見一道白躥進山林裡。他回頭一看,發現馬車裡已空無一人。
青靈剛纔追著一隻雪貍正追得起興,不料被一截枯枝絆住,摔了一跤。恰逢一棵樹上堆的不積雪在這時突然砸下來,大半個子就被埋在了雪中。
秦瀲趕到時,看到被雪埋了大半個子,心猛地痛,他似又看到了多年前那個被厚厚的白雪深埋著的自己。
他衝過去,張地把從雪堆裡出來,他臉看起來有點沉。
心虛地瞄了他一眼,害怕他生氣,聲音的道:“夫君,我很小心的,就是這堆雪不長眼砸中我了。”
他瞇著眼,似笑非笑,“不長眼的是你吧?”
“嘿嘿,下次不會了。”傻笑道。
“可有哪裡傷著?”他聲音無波瀾的道。
“夫君,我的腳好像扭了。”盯著他的臉看,發現一說完這話,他臉就黑了。
“狐裘呢?”他冷聲問道。
青靈嫌披著那狐裘礙事,一跑進山裡就立馬掉了。剛剛被雪砸到上,雪融化了些許,雪水弄溼了衫,冷得直打哆嗦卻又不敢在他面前喊冷,“哎呀,夫君,我腳疼。”作出一副痛極的樣子,能轉移他的注意力。
他那張冷臉再也維持不住,出焦急而又擔憂的神,“忍著點”他抓住那隻腳用巧力地扭再一按間,的腳便恢復了。
他下自己的狐裘披到上,一手把抱起走向馬車。
兩手圈住他脖子,他的臉近在咫尺。狹長的目幽深如潭,將的心神都吸了進去。面容麗,在白雪的映襯下剔而又溫潤。
水的脣著淡淡的,青靈盯著這張脣,心莫名的蠢蠢。鬼使神差的,張口就含上他的脣。
秦瀲抱著的手臂一僵,腳下一個不穩,踉蹌的往前走幾步,差點摔了跤。
眼睛微瞇,著一狡黠。好奇探他口中,在裡頭晃盪一圈後,惹得他心難耐之際,迅速溜出來。
瞥見他深邃的眸眼波濤涌起,心道不妙,立刻作鴕鳥狀,把腦袋深深扎進他懷裡。
他見此哭笑不得,極力忍下被勾起的那種,“夫人真是愈發調皮了”他咬牙道。
許是白日裡被雪水給凍著了,青靈在將近傍晚的時候就得了風寒。秦瀲擔心的子,便停止趕路,在附近找了家客棧落腳。
青靈這場病來得快,去得卻是很慢。
“夫人子底子太薄,回去後要好好調養。”秦瀲給診了下脈後道。
“我覺得子好的差不多了,我們趕路吧。”青靈從被窩裡探出頭道,心裡還是很想隨他回去拜祭他爹孃的,只是這子怎就在這時候給病倒了。現在悔了,沒事幹嘛跑去抓雪貍,結果雪貍沒抓著,反大病了一場。
“胡鬧”秦瀲想也不想就拒絕了,“連城暫且不去了,等我們親後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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