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會這樣湊巧？”

“我曾經也疑過，但不是假話。”

他說：“有些事是我想簡單了，我會盡快理，也保證以后盡所能避免這類事的發生。”

蘇穎轉著酒杯，沒接話。

郭尉說：“既然我選擇再婚，就不會在外面搞男關系。”

蘇穎說：“誰知你有沒有那方面的癖好，喜歡吃著碗里的，占著鍋里的。”

郭尉搖頭：“沒有這種癖好。

我與你結婚就會忠于這段關系，尊重你，也尊重家庭。”

他頓了頓，聲音更低了些：“你我都是商人，應該明白，培養信賴也是一種投資。”

蘇穎一時沒說話，見他表嚴肅，在心里也認真把事前后想了一下。

熱火朝天的氣氛中，兩人之間有些安靜。

郭尉見半天不語，目誠懇：“希你能相信我。

或者說，你怎樣才肯相信？”

隔了會兒，蘇穎表松了下，忽然挑挑眉：“跪下來，大喊三聲‘我沒出軌’。”

郭尉：“……”

“不敢？”

“說真的？”

“真的。”

郭尉看著，半晌，認輸地輕嘆一聲，語氣商量：“回家吧，外面給點面子。”

蘇穎沒出聲。

對視許久，忽然之間，蘇穎口的滯悶消失了，煩的心也仿佛漸漸平息下來。

不再看他，低下頭慢慢夾菜吃。

郭尉知道聽進去了，這才稍微松了下，低聲說：“蘇穎，我們缺乏了解和通，你得承認。

有些時候，我也希得到一些回應。”

蘇穎手上作停住，看著他，抿了下。

旁的厚塑料上布滿水蒸氣，凝聚到一起結水珠，最終不堪重負，歪歪扭扭落下去。

一道薄薄屏障隔開外界的黑暗，點點燈火在上面暈出模糊的斑來。

從面館出來，已是整條街最熱鬧的時候，人群擁，青煙濃烈，四都飄散著食香氣。

郭尉歪頭就著的高：“這面館以后最好來。”

蘇穎瞧他：“檔次太低？”

“是一方面。”

郭尉倒沒否認：“主要存在安全患。”

“……”忍不住撇了下，沒有搭腔。

前面的岔路口更加混，蘇穎隨著郭尉蹭過去，攏領口，小心避著人群。

四五個年輕小伙子迎面而來，個個高大強壯，他們邊說邊鬧，眼看就要將兩人沖散開。

郭尉忽然拉住的手，將往前一帶，蘇穎瞬間落他懷中。

后背在他前，只覺置于一個安全堡壘，腰間那只手攏得很。

喧鬧的環境，倆人目相對，他皺著眉說了句什麼，蘇穎聽得不真切，“什麼？”

他湊近了，鼻息從臉頰一劃而過：“不要走，丟了去哪里找你。”

莫名的，蘇穎心尖兒一。

郭尉低聲：“走我前面。”

兩人繼續往前，郭尉這次牽住的手，沒有放開。

接近主干道人才了些，他們不知不覺中換了位置，他走在前。

寒冷的冬夜，手心相連的地方沁出薄薄一層汗，他的手堅固又有力，將要拉著回到同一所房子。

那個有些陌生的地方，也仿佛被賦予一牽掛的力量。

蘇穎看著他的背影，第一次自私地不想懷念任何事，或是人。

車子很快沖黑夜。

蘇穎隨郭尉坐在后面，他把的手放在大上，手掌松松扣著手背。

兩人各自看向窗外，車中氣氛微妙，沒人說話，只有相握的手偶爾互一下，仿佛對回家這件事都從未有過的心急如焚，對將要做的事更是心照不宣。

微醺的夜晚，蘇穎想，不會抗拒，甚至會專心一點，主一點。

可一切都停留在好的幻想階段，接著發生了一個煞風景的曲。

郭尉顯然也看見了等在小區外的狼狽姑娘，整個人在墻邊，抱著膝蓋，一雙眼睛不甚清明，呆呆著車開來的方向。

高檔住宅門很嚴格，季妍只約知道郭尉住在這里，卻本無法進。

晚上喝了很多酒，世界一直打轉，酒在里流竄，慫恿做一些瘋狂舉，不知不覺就走到這里來。

刺目的車燈從上一掃而過，瞇了下眼，勉強看清車牌，腦袋瞬間清醒，當即想逃。

郭尉眉心深擰，冷聲吩咐：“不用管。”

司機老陳應了聲。

等待門開啟的幾秒鐘里，蘇穎向外看了看，那姑娘并沒過來，把自己蜷在小小的角落，著這邊，眼中似乎泛有淚。

蘇穎默默嘆一口氣，回手：“我先回去，你瞧瞧吧。”

“瞧什麼？”

“這要問你。”

蘇穎看他一眼，拎著大推門下車。

有些想笑，特別佩服那些力充沛的年輕孩。

世界在變，有點跟不上節奏，無法理解為何會不顧尊嚴地對一位已婚男窮追不舍。

蘇穎一個目都沒給，筆直走向大門。

的不可一世讓季妍無地自容，想逃卻已來不及，只好將頭埋的更低。

郭尉沒想到季妍這樣難纏，了眉心：“老陳，紙筆。”

老陳立即翻出來遞到后面。

郭尉疊起雙，把紙放在膝蓋上，寫了個時間和一串地址，對老陳說：“給，跑一趟，直接把人送回去吧。”

老陳：“好嘞。”

他系上西裝扣子，推門下車，大步離開。

第二天上午，郭尉有兩個會議，結束后他來到咖啡廳，離約定的時間還差一刻鐘。

他點了杯式，靠進沙發里，看向窗外，小口抿著。

沒多久，有人推開包間的門。

郭尉瞧一眼，抬抬下：“坐。”

季妍顯然心打扮過，穿著黑裹連和小香風的大，長發半挽，特意涂了十足的桃橘口紅。

不過都是徒勞，郭尉始終未曾正眼打量。

半晌后，主開口：“昨天我一直等你電話，不過……不是有意過去找你的。”

郭尉說話很直接：“我離婚，然后和你在一起，但絕對不會同你結婚，或是你愿意這麼跟著我，我來養你？”

季妍愣住了，臉頰瞬間漲得通紅。

郭尉問：“哪一種合你意？”

“我并不想這樣。”

他反問：“那你想怎樣？”

季妍咬住，說不出話來。

郭尉喝口咖啡，扭頭看了會兒窗外：“我的話讓你很委屈？”

季妍小聲：“是。”

郭尉：“相比之下我才更委屈，老婆和我鬧，白擔了出軌的罪名。”

他閑閑地說：“明明睡都沒有睡過你。”

季妍忽然瞪大眼，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他西裝筆，優雅地坐在那兒品著咖啡，口中卻說出如此俗的話。

郭尉放下杯子，笑笑：“覺得失？”

忍了再忍，低聲控訴：“你在侮辱我。”

郭尉又是一笑，否認道：“沒有。

男人大多都道貌岸然，我也不例外，區別在于說出來與做完再說。”

頓了頓：“我覺得我還不算無藥可救。”

季妍明白他的意思，早在他再婚時，兩人的局面就無法扭轉，或者說，從來就沒有機會，一切都是自作多罷了。

季妍也不知道自己想怎樣，聲音有些抖：“可是……你吻過我。

這算什麼？”

郭尉沉默幾秒鐘，只說了句：“抱歉。”

季妍冷笑了下。

郭尉不再跟打太極，言歸正傳：“現在公司業務拓展到南非，一個全新又前景無限的發展平臺，機遇和歷練會很多，你們部門的年輕人破腦袋想過去。

昨天我和黃經理談過，我推薦了你，為期半年。”

他言外之意給兩條路，要麼去南非，要麼離開廣和，因為黃經理知道了越級匯報的事，繼續留下恐怕要坐冷板凳。

季妍：“算是補償？”

“難道不是你想要的？”

仿佛被他言中，心下一沉。

郭尉并沒和黃澤欣說越級匯報的事，只問了的業務績和個人能力。

南非市場他很重視，堅決不能因為某個人出現任何差池。

好在綜合素質優良，他倒不介意順水推舟送個人，也同時解決了煩。

郭尉說：“最重要是弄清自己想要什麼。

可能只是一個好機遇，而不是一個有錢卻無的已婚男人。

你是個聰明姑娘，其實早就明白，變強大后，對于另一半，去選擇好過被選擇。”

季妍一陣陣心驚，他每一個字仿佛都說在心坎上，到最后自己也糊涂了，懷疑是否真如他所說，只是想用那點瓜葛脅迫他換取一個機會。

季妍沉默許久，面前的咖啡早就沒了溫度：“看來，你已經幫我做了決定。”

郭尉攤手：“選擇權在你手里。”

……

他離開不久就收到季妍的回復，這姑娘比他想象中聰明得多。

這邊的事理完，晚上有個飯局，郭尉打算回去換服。

剛好下午兩點，他沒想到這個時間蘇穎會在家里。

整個客廳鋪滿，坐在落地窗下的瑜伽墊上，兩條夸張地向兩側展，前傾，肩膀幾乎在地板上。

手里的圓珠筆在本子上寫寫畫畫，周圍散落一堆票據，旁邊還放著他帶回的抹茶慕斯。

郭尉靠著門框，研究了會兒的姿勢：“沒去店里？”

蘇穎答不理的，半天才蹦出一個字：“沒。”

他不再管，擱下西裝回了房間。

沒多久，郭尉換好服出來，邊打領帶邊去餐廳倒了杯水。

這會兒他反而不著急走了，慢慢喝著，踱到蘇穎旁邊，著兜居高臨下瞧。

他問：“在做什麼？”

蘇穎說：“吃東西。”

“吃東西時需要練瑜伽？”

的回答很敷衍：“怕胖。”

“邊練邊吃就不胖了？”

“會胖。”

郭尉：“那你還練？”

蘇穎忍了忍，扭頭瞪著他：“你話太多了。”

郭尉不輕笑出聲。

蘇穎沒再理他，只是頭頂的目讓人不自在，忽然煩躁得很，慢慢并攏雙，手肘作支撐，整個人半趴在墊子上。

隔了幾秒，郭尉又問：“寫什麼呢？”

有些不耐煩：“你又不懂。”

“統計收支？”

蘇穎半天沒應。

郭尉竟拽了下西坐在旁邊地板上，擱下水杯，去拿那塊抹茶慕斯。

蘇穎目追過去，沒來得及反應，眼前一晃，含在里的塑料小勺也被那人奪了去。

皺眉：“冰箱里還有，干嘛搶這塊。”

“幫你胖。”

他著用過的小勺，舀了一小口，很自然地抿進里。

蘇穎心臟忽然跳的厲害，狠狠剜他一眼，移開目，若無其事般埋下頭繼續寫寫畫畫。

郭尉只是逗逗，吃了幾口便還回去。

蘇穎看了眼，嫌棄地往旁邊推了推。

郭尉沒在意，起坐到沙發上，悠閑地疊起雙：“季妍過段時間會去南非工作。”

蘇穎一頓，隔了會兒，小聲說：“又不關我的事。”

“嗯，也不關我的事。”

蘇穎撇了撇。

窗外無限，房間中暖氣十足。

蘇穎只穿著豆沙彈力和運背心，趴著的緣故，材一覽無，渾圓的部和狠狠塌陷的腰背形一道起伏弧線。

部實飽滿，又細又長，隨意搭著，小忽然不經意地勾懸起來，腳腕了幾下。

郭尉目定住，覺得這房間空氣不夠流通，有些悶熱，不按住領帶松了松。

半天沒有人說話，蘇穎耳邊靜的出奇。

扭頭看過去，他目一路往上，剛好對上的眼睛，郭尉蹭蹭鼻梁，幾秒后才想到一個話題：“店鋪最近狀況怎麼樣？”

事解決了，蘇穎態度好了些，撐著坐起來，忽然有了和他嘮叨嘮叨的。

“不太好。”

“怎麼不好法？”

盤坐著，想了想：“不見起，顧客很，就像你說的，沒有什麼大發展。”

郭尉：“總結原因？”

蘇穎拿起旁邊的蛋糕，吃一小口：“有三個問題吧，第一，星海廣場開業以后，對我那里多有些沖擊，我去看過，星海的確更新更現代，更適合年輕人消費購。

第二，我那里同樣類型的商鋪太多了，基本都賣裝，沒有明顯的系列和品牌之分，花花綠綠，五花八門的。”

郭尉點點頭：“太雜，沒新意，供大于求。”

他看著：“第三？”

“第三，線上銷售的競爭力很大，現在明星同款和仿品太多了，質量差，價格卻更便宜，很多都是逛街時順便試試效果，拍張照，回去網上找同款。”

總結的還蠻到位。

郭尉無法給太中肯的意見，只憑借經驗道：“細分市場以后，要做到足夠特別，才能在夾中求生存。”

蘇穎挖蛋糕的作慢下來，抬頭看著他：“你是說，去做單一的種類？”

“不是不可以。”

想了會兒：“其實，我有一個想法……”

“讓我猜猜。”

他忽然打斷，漆黑的眼睛瞧著，慢悠悠道：“想做旗袍？”

蘇穎完全愣住，先是傻瓜一樣呆呆看著郭尉，然后眼睛越來越亮。

難以置信地站起來，去他旁邊坐下：“你怎麼知道！”

表過于富，使得整個人都鮮活起來。

郭尉角含著淺淡的笑：“如果沒記錯的話，第一次見你時你就穿了件旗袍，，短款，前印著水墨荷花圖案，扣子和服邊緣很特別，應該是某種黑紗類制的。”

蘇穎半天沒說出話來，不知為何，忽然有些不自在。

郭尉自己都不知道，對的第一印象會如此深刻。

他繼續說：“后來在老太太那兒，看你對鄭冉著興趣，所以留心觀察了下，那天好像也穿了旗袍。”

蘇穎有些佩服他的觀察力，一顆心仿佛被他吊了起來，努力抑著激的緒：“你覺得怎樣？”

“東方之，足夠獨特。”

“你也這樣認為？”

他點頭：“極易令人產生遐想。”

蘇穎瞪著他。

郭尉覺得好笑，輕了下頭頂：“想什麼呢，健康的那種。”

蘇穎把他的手抓下來，覺得有必要糾正一下，“旗袍可不是取悅男人的一種穿著，它能讓人散發魅力，提升氣質，變得更自信。

不是旗袍，其他服飾甚至都一樣，只是一種自我釋放的象征。

人打扮的漂亮一點，很多時候是與同類比較誰更，并不是討好你們。”

高高地端著姿態，瞥著他輕哼了聲。

郭尉有些心猿意馬，清清嗓說：“也不盡然，無心柳柳蔭，男人看著也賞心悅目。

何況，男人的穿著打扮也存在取悅人的分，西裝革履為紳士而服務，T恤為格強健的男人而服務。”

郭尉問：“你不喜歡？”

蘇穎：“湊合吧。”

郭尉：“在商言商，可以利用你們和我們的這種觀念。”

其實，早在很久以前蘇穎沒這覺悟，大概是單久了，又做了服裝行業，思想境界得到升華，才變得越來越自我。

想想他這話不無道理，做生意應該更理，善于利用，才能獲取更多的利益及商機。

正琢磨著，又聽郭尉說：“你不能否定著在男互相吸引中起到的重大作用。”

他瞧了半晌，忽然靠近，低聲說：“比如今天。”

蘇穎反應幾秒，忽然意識到這話什麼意思。

剛才太過得意忘形，跳上沙發后，面對他盤坐著，前傾，背心領口很低，子很繃。

糟糕的是，剛才抓了下他的手，兩人就沒分開過。

他現在懶懶地靠著沙發靠背，微側著頭含笑看，有一下沒一下著手指。

蘇穎想要回手，但沒得逞。

郭尉忽然牽起，微微低頭，在指尖上很輕地吻了下。

溫潤的像電流一樣通向全，蘇穎暗自口氣，腦中炸開。

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后，終于想起來：“你回來干什麼？”

郭尉：“換服。”

“然后呢？”

“晚上有個飯局。”

問：“還不走？”

他不答卻問：“鄧姐沒在？”

“去同鄉家里幫忙了，順便買菜接孩子。”

郭尉點點頭，默了會兒，忽問：“困麼？”

蘇穎：“……”

他看著，聲音低啞幾分：“不如，睡個午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