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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真的胡鬧》 第19章

第19章

接到電話時剛好凌晨三點鐘,老陳載著蘇穎和周帆趕到現場,火勢基本已經控制住。

商場樓下聚集很多人,有附近居民也有工作人員,墻四周拉起警戒線,不準進

三樓的某個窗口冒著濃煙,墻上方留下烏黑痕跡,旁邊云梯還沒撤回,消防員在做收尾工作。

蘇穎抬頭著破敗不堪的那扇窗,雙腳定在原地,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

門旁走出幾個人,罪魁禍首被兩位警察架,口中不停囂,費力扭著。

周帆一眼認出那人,幾步沖過去,朝他發瘋似的拳打腳踢。

警察愣一瞬,趕給拉開。

周帆眼睛能噴火,大聲嘶吼:“人渣,畜生,打我還不夠,殺人放火的事你也敢做!”

張輝呲著一口白牙,笑容在影里分外詭異:“終于肯出現了?”

“你想我死!你想害死我是不是!”

張輝眼睛瞪得很大,低聲音:“這就是背叛我的代價,怎麼樣,還敢不敢了?”

“瘋子!”

周帆死咬住下,朝他肚子狠狠踹一腳。

張輝悶哼一聲,牽傷口,竟趁人不備沖過去,雙手拷著,企圖張咬周帆脖子。

警察立即上前制住他。

張輝被迫趴下,臉頰著地面,整個人呈現瘋魔狀態:“咬死你,咬死你,哈哈哈。”

“簡直瘋了!”

周帆難以置信地后退一步,手抖得厲害:“我會把事全部說給警察,我要告你,你就等著坐穿牢底吧。”

黑夜里,張輝放聲大笑。

他被帶走了,留下的警員問:“你是店主?”

周帆茫然無措,看了看不遠的蘇穎。

蘇穎視線轉到這邊:“我是。”

走過來,先問了句:“請問,有沒有人員傷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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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來看,還沒有。”

蘇穎暗自松口氣,又問:“那旁邊店鋪也被燒了?”

況還不了解,要等上面的人下來才知道。”

警員說:“待會兒需要你們去趟警局,配合我們調查。”

蘇穎平靜道:“好。”

又在空地上站了一刻鐘,看熱鬧的人有增無減,都抬著頭,目聚焦在一,小聲議論著。

蘇穎環手臂,也同他們一樣抬頭著上面,只穿了件呢大,冷風順領口鉆進去,先前的汗沒有干服失去寒功效,就像裹在一層冰渣里。

沒怎麼說話,腦中空白一片,好像也沒想什麼。

又過了會兒,上面的消防人員抱著水槍等材走下來,三樓的窗口黑,一點火都沒有了。

蘇穎琢磨著上前看看況,朝門口走去,卻驀地被人拉住手腕。

回頭,異常高大的影遮住遠,男人表融進夜里,看著不太真切。

想都不用想,必定是老陳通知的郭尉。

蘇穎咬住:“我過去看一眼。”

郭尉瞧了瞧的狀況:“在確定安全之前,你得等在下面。”

蘇穎扭了下胳膊,語氣聽上去仍平靜:“沒事兒,火都滅了。”

郭尉說:“燒到什麼程度還不清楚,隨便掉下來塊燒焦都有可能傷到你。”

“我會小心。”

“別太任。”

蘇穎說:“我沒有。”

“你上去能做什麼?”

郭尉鎖著眉:“況且警戒線還沒撤……”

“我去看看怎麼了!”

蘇穎忽然大聲。

揚起頭,執拗地看著他。

郭尉微微繃著,沒吭聲,也垂眸看

蘇穎掙開他的鉗制,激道:“我的店變什麼樣,我有權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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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干嘛拉著我,難道要我不做任何事,就站在這兒傻等著?”

一瞬間,好像所有緒都通過一個口子宣泄出來,蘇穎沒細想此刻郭尉在心中擔當什麼樣的角,可以讓對著他有恃無恐地發脾氣,而且毫無道理。

不像剛才那樣六神無主,這種依賴像細菌一樣無孔不,只是當局者無從發覺。

蘇穎轉要走。

郭尉一把將扯回旁,著聲音:“你冷靜點,如果不能控制自己,就給我回家去。”

他語氣嚴厲,不容胡鬧。

那一刻,蘇穎鼻子有些酸,視線轉向別,眨了下眼。

郭尉站在偏后的位置,看見的側臉和頻繁眨的睫,不忍再冷聲訓斥。

頓幾秒,他扳過,將人往自己懷里攏了下:“給我。”

蘇穎額頭抵著他膛,抿。

郭尉:“車上等著?”

好一會兒,蘇穎悶悶的:“這回本無歸了。”

揪著他腰側襯衫,聲音還算正常,郭尉拍拍的頭:“怕什麼,我在呢。”

蘇穎同周帆坐回車里,外界的噪音立即被隔開,暖氣烘在臉上,但僵的已經不到。

周帆握著雙手,短短一個晚上,張輝把推到萬難境地,了罪魁禍首。

看向蘇穎,張了張,卻半天說不出話來。

在此刻,說什麼都顯得太蒼白了。

發生這樣的事,蘇穎也暫時沒有心周帆。

轉頭看向窗外,郭尉穿了件單薄的黑,扣子沒系,出里面的潔白襯

他沖老陳代幾句,老陳點點頭,走到遠打電話。

他則點一支煙,吸了口,微偏開頭吹走煙霧,目忽然朝這方向看過來,半刻,又移開了。

不久,有警員走到他跟前,郭尉掐了煙,向前迎幾步,將那半截煙卷虛握在手心,背到后。

兩人說了會兒話,郭尉和老陳朝這邊大步走來。

老陳啟車子:“郭總,去警局?”

郭尉:“嗯。”

到了警局,蘇穎和周帆被帶去不同房間做筆錄,一番折騰下來,天已經微亮。

要離開時,負責這起案件的張警把郭尉和臨時趕來的梁律師到旁邊,說:“昨晚那兩個保安發現的及時,聽見異響就立即上樓查看,合力把犯罪嫌疑人制伏了。

后來警方查監控,發現他傍晚就在商場里閑逛,應該是關門前藏在某個地方,半夜再出來作案的。

好在他只是即興故意放火,沒攜帶汽油之類的易燃,火勢及時得到控制,損毀范圍才沒擴大。”

郭尉點點頭,問:“燒了幾家店鋪?”

“加上你們的,共三家。”

郭尉:“會怎麼判?”

梁律師說:“嫌疑人要據財產損害程度進行賠償,另外量刑標準三年至以上不等。”

郭尉想了想,多問一句:“若無償還能力呢?”

“判定有無償還能力的過程比較麻煩,一般要等刑事及刑事附帶民事訴訟結束,最起碼半年的時間。

如果沒有償還能力……”梁律師沒有說下去,給了他一個無奈的表

郭尉明白了,朝張警出手,微笑道:“麻煩了,張警。”

對方與他握了握:“客氣。”

所有事涉完,蘇穎想回趟店里,郭尉一道過去,同行的還有梁律師。

整個商場近期恐怕無法營業,仍有些路人聚在大廳門口議論紛紛。

已經有人取過證,商場相關負責人才把他們帶進去,梁律師將事故責任認定詳細講給對方,對方比較明事理,知道法律上除了向縱火者追責,損失本無權讓他人承擔。

而且他心中很清楚,發生這種事,商場安保部門也存在失察責任。

上到三樓,一燒焦氣味撲鼻而來,地面布滿積水,里面混雜著黑污垢。

雖然心里有所準備,但看到眼前的狼藉景象,蘇穎還是狠狠怔住。

店里一片焦黑,混不堪,貨架、木梁橫七豎八躺著,地上的積水里泡著一堆堆的纖維灰燼。

蘇穎從角落里撿起一塊碎掉的紫水晶,是店鋪開業之初,郭尉送的禮

蘇穎抬頭看向郭尉,郭尉也正看著

里面已經進不了人,所有服裝及庫存燒了個干凈。

還好兩側店鋪波及不算嚴重,櫥窗碎掉,商品燒毀一小部分,但被高水槍淋的徹,所幸還能分辨原本的樣子。

郭尉攏了下蘇穎肩膀,示意跟著下去。

這時商場門口聚集一些店主,見他們出來,立即圍住。

沖在前面的是旁邊店鋪男主人,國字臉,絡腮胡,一條小指的金鏈掛在脖子上,看著很社會。

他先看見蘇穎,直接沖去:“元兇這兒呢。”

他沖后面嚷了句,又扭回頭上下打量:“你說你得罪什麼人不好,把自己地方燒了,還連累我們做不了生意,說說吧,怎麼賠償?”

蘇穎皺了下眉,心不好,說話也不太委婉:“我跟你同是害者,賠償找不著我,我還不知道向誰要呢。”

男人瞪眼:“跟我耍無賴是不是!”

在場大多都是樓下店主,雖然沒被火災連累,但不能營業同樣會造損失,心中憤憤不平,都嚷嚷著同蘇穎要說法。

場面一時有些混,商場負責人承諾不會耽誤太久,一二樓會盡快恢復正常,其他店主也能得到商場方面的變相補償。

可是沒有用,在國字臉的煽下,一群人仍起哄,爭吵不斷。

國字臉手要把蘇穎揪出來,被郭尉擋開了。

他把蘇穎拉到后,冷眼看向眾人,最后將目落在國字臉上:“好好說話?

還是警察解決?”

國字臉這才正視堵在面前的高大男人,打量片刻,不屑道:“拿警察嚇唬人,誰還不得講個理。”

“對,我們沒吵沒鬧,就要個說法,趕商量商量這事怎麼解決。”

旁邊人附和一句,正是另外被燒的店主。

這些人平時見面笑臉相迎一團和氣,可但凡犯自己利益,立即翻臉不認人。

蘇穎十分理解,但也明白不能松口,事實上,的確也是害者。

往前走一步:“放火的人已經在警局,等到事弄清楚,那邊會給我們合理說法的。”

拿滾軸話在這敷衍,當老子猴耍?”

國字臉怒了,指著鼻子:“要不是找你尋仇,我們能被燒?

源還是你。”

鬧嚷聲漸大。

郭尉盯著他的手,臉越發難看。

“大家都冷靜點。”

梁律師試圖解釋:“據相關法律規定,如果經濟財產到損失,可以向相部門提起民事訴訟,法院會依法判定罰金。

但是,從法律角度講,你們的確無權向害者索要賠償……”

一聽這話,國字臉上前揪住他領:“說的什麼屁話!”

他兇神惡煞的樣子令梁律師立即噤聲。

國字臉忽然舉起拳頭,朝他打過去,卻在最后一刻被人阻在半空。

郭尉著他手腕:“想好再手,有理可能也變沒理了。”

國字臉型很壯,但高只到郭尉肩膀。

蘇穎不知郭尉用多力氣,只見對方臉部輕微幾下,握的拳頭無法自控地松開了。

郭尉:“借一步說話。”

蘇穎拉住他的手,怕他一時沖手。

郭尉回握,:“待在這兒。”

郭尉徑自穿過人群,站在花壇邊點了一支煙。

他襯衫扣子不知何時解開兩顆,著過分突出結,頭發松散微,不似工作中打理的一不茍,一手收在風口袋里,垂眸吸煙的作不疾不徐,煙霧繚繞間,他微瞇著眼躲開,神中竟帶些壞壞的氣。

蘇穎沒見過這樣的郭尉。

平靜的心湖突然落一顆石子,“咚”一聲響,無數漣漪。

有時人的變化很簡單,一個眼神,一個笑,都可以讓對方義無反顧。

蘇穎遠遠看著他,何況一個頂天立地、能護周全的影呢。

等了會兒,國字臉走過去:“說什麼?

你能做主?”

郭尉沒急著答,先從煙盒里抖了煙遞過去。

國字臉看看,不接。

郭尉也沒太在意,收回手,一句廢話都不多說,直截了當道:“我愿意賠償。”

他給個數字。

國字臉沒想到他這麼好說話,面緩和幾分,仍是說:“這點錢打發誰呢?”

“我看過上面,足夠了。”

“燒掉的服不算,重新裝修要錢,補貨……”

“那也足夠。”

郭尉打斷:“你要清楚,賠償損失不是我的義務,愿意出這筆錢多半是對你和另外那家被連累的補償。

梁律師說的沒錯,我們并沒違反任何法律條例,過錯方在縱火者。

你可以起訴,但審判過程會相當漫長,之后你才能拿到賠款,何況我聽說那人經濟能力有限,到時候能不能出得起這筆錢還未知。”

國字臉不吭聲了。

郭尉:“想想。”

他不再說話,微側過去等待,把指尖夾的煙慢慢完。

時間過去了會兒,國字臉似乎還在猶豫,一雙綠豆大的眼睛滴溜轉,不時看向人群。

郭尉走近幾步:“只有你、我和另外一家的易。

說實話,都賠償不現實,到時候我真要好好想一想,可能你一分錢也得不到了。

所以你散了人群,我給錢,如何?”

國字臉不說話。

郭尉看著他,手中煙盒漫不經心抖兩下,再次朝他遞過去。

國字臉表繃著,瞧瞧他,這次終是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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