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部落防

允父子很快就來了，還多帶了一個諾。諾還是保持著形，畢竟是缺了一條後，化人形不便行走。

百耳看到他，也不意外，只是覺得自己這帳篷著實小了些。等天氣暖和起來，也許可以考慮一下建棟敞亮結實的屋子出來。

穆將手裡提的一大塊齧兔遞給百耳，說：“這是諾的。”又從父親手中拿過另外一塊更大的，“這是我和阿父的。”

百耳早就看見他們手中提著的東西了，此時見狀也不客氣，直接拿過來用雪洗過，切掌大一塊的，便用鹽醃上了，末了還不忘說一句：“下次不用帶，帶些鹽過來，我這兒鹽不夠了。”幾人其實也只是合作過一次，算不上有多深厚的，但是人格單純憨直，他自然用不著婉轉矯。這種說話行事不必步步算計的日子，實在是讓人覺得很暢快。

“我去拿。”諾聽風就是雨，便要轉去拿鹽，被百耳趕攔住了。

“還夠幾頓的，不急在這會兒。”

諾確定他說的是事實後，這才找了個地方趴下，乾地等飯吃。

對於烤，百耳算是駕輕就，以往山打獵又或者行軍野宿的時候，沒吃過烤，興致來了也會手，因此相較於燉煮，他對於烤炙食更在行一些。只可惜這裡除了鹽外，沒有別的調料，便是技再好也弄不出更好的味來，能夠把塊烤得外焦裡就不錯了。好在三個大小人都不挑，百耳則是早就有了不能挑的覺悟，他若挑的話，這裡只怕找不到他能吃的東西。

“雪季大概還有多久才會結束？”原主與計數有關的記憶都是一團混，百耳不得不問人。

“這個雪季比上個雪季冷。如果跟上個雪季一樣的話，那麼已經過去一半了。”回答的是裡面年紀最大的允。允正抓著一塊烤在嚼，另外一隻手端著湯，看上去吃得很滿足。

一半是多天？百耳有些茫然，怎麼也無法據原主腦海中的印象推算出天數，又不好再問，再問就要陷了。不過不急，這事他以後有的是機會弄清楚。

“這個時候的野最兇猛，基本上都是的。上次百耳你進山只遇到一隻齧兔，實在是運氣很好。以往雪季，也有食不夠吃的時候，我們不得不進山捕獵，經常會有人回不來。”大約是被挑起了談興，允不自覺說起了一些狩獵的事，“諾的就是在上上次雪季裡沒的。”說著，他踢了踢正埋頭苦吃的灰狼，就算眼睛看不見，仍然一踢一個準。

諾只是意思意思地往旁邊挪了挪，對於他的話不予回應。允也不在意，繼續他的經驗之談。

“因為找不到吃的，那些野總喜歡往部落附近跑，所以就算下大雪，人也要值守，以防野闖進部落。”說到這，他突然反應過來，自己說的這些是部落裡人人都知道的，不由老臉一紅，低下頭喝了兩口湯後，才又說起百耳那日提過的事。

“雪季裡有很多野都藏了起來，只有皮厚不怕冷的還會在外面覓食，就像你捕到的齧兔，還有渾長著刺的蝟，能在天空飛翔的梟，以及群出沒的小耳。獠也有，但它們大部分都在雪季來臨之前遷移到了暖和的地方。最可怕的是小耳，別看它們型小，但是一次出現就是一大群，最喜歡攻擊部落，如果在山林裡被它們盯上，是沒有人能夠逃的。”

“就沒有對付它們的辦法？”允對小耳的描述讓百耳想到狼群，神不由凝重起來，因為他清楚地記得部落周圍除了有人看守放哨外，並沒有設任何防工事，如果那小耳真如允說的那樣厲害的話，那麼要侵部落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

“人能夠輕易殺死一隻小耳，但是對著一群，就只能逃命了。”允無奈地攤了攤手，穆注意到他烤已經吃完了，於是又塞了塊在他手中。

也就是說蟻多咬死象了。百耳沉，努力在腦海中搜索有關小耳的資料，而後發現原主真是一個不大管事的人，明明記憶中有小耳襲擊部落的印象，卻怎麼也不能回憶起小耳的樣子。也不知是這裡的亞都這樣，還是獨獨原主如此。

“為什麼不用石頭或者木頭將部落圍起來？”他隨口問了句。要按他紮營守城的習慣，一般營地城池周圍都要清出一大片空地來，不留草木，挖壕和護城河，那樣無論敵人想要火攻還是襲都不容易。而這個部落周圍卻麻麻長滿了樹，又沒有堅固高大的城牆防，就算有人值守，想要攻進來也不是件難事。

其實自來到此地後，百耳就對這裡的況十分疑，無論是食分配方式還是部落管理，甚至是食住行都像是未開化的蠻人那樣。按說以這裡人的能力，就算無法達到大晉的繁盛，也不該像這樣窘迫被才是。這讓他不免想到傳說中提到過的居生食皮的上古時期。

聞言，一直沉默吃東西的諾抬頭看了他一眼，顯然沒明白他的意思。

“用石頭把部落圍起來？”允也是一頭霧水，“怎麼圍？”

百耳大致將圍牆柵欄的意思解釋了遍。

“石頭太重，弄不回來，也沒那麼多石頭。”允聽明白了，覺得這個想法似乎很不錯，但是做起來很費功夫。“樹也不好砍，人們要去打獵，沒有時間來做，其他人沒有力氣。”

百耳無聲地歎口氣，這裡什麼都缺，其實最缺的還是人手。他所在的這個黑河的部落，能夠捕獵的強壯人絕不會超過一百，加上亞以及其他老殘，能有三百人就了不起了。而打獵時，這些人還不能全部出，需要留下部分守護部落。靠幾十人打獵養三百來人，食不夠也就能夠理解了，哪裡還有力來修築防牆？

“其實也可以用土築……”他低喃了句，又覺得沒什麼意思，在這樣的天氣土地已經被凍了，別說沒工，就是有，挖起來也是件吃力不討好的事。

正說話間，突然遠遠傳來一聲虎嘯。

正埋首碗裡的諾抬起頭，允和穆都放下碗站了起來。

接著又是幾聲嗥，一聲比一聲急促，也分辨不出是什麼發出的。

百耳心中一跳，莫名而來的危險覺讓他下意識地抓住了擺在不遠的刺，腦海中則急速翻找著原主的記憶。

“小耳來了。”允開口，神沉著。

沒想到說什麼來什麼。百耳皺眉，卻並不慌張。遭遇敵襲的場面他經歷得太多了，越危急的時刻反而越冷靜。

“我們要怎麼做？”他沉著地問，刺倒提手中。這只有帳篷，本不可能擋住野的攻擊，在他看來，除去拼了外別無其它選擇。

諾看了他一眼，眼中神奇怪。允也頓了一下，才說：“將食都收好，去族巫的帳篷，那裡會有人專門保護。”

經他一提，百耳驀然反應過來，原主的記憶中是有這麼一段的，但凡遭遇外敵襲擊，無抵抗能力的老弱病殘以及亞都會彙聚到族巫的帳篷裡避難，只是他素來沒有藏於人後的經歷，所以自然而然忽略了。現下況不明，加上他武功已失，自然不會冒冒然沖出去添子。

當下，他拿起一張皮來，開始收拾東西。而穆也化為形跟諾一前一後沖了出去，趕回自家的帳篷。允卻沒走，又坐回了原。

百耳將凍的齧兔扔到皮上，看到一堆紫黑醜陋的瘌痢果，猶豫了下，問允：“這些瘌……苦紫麻不用收了吧。”一般兇猛的野似乎是不吃素的。

“收。”允到自己沒吃完的碗，端起來幾大口解決掉裡面的東西，“在這大冷的天，小耳找不到食，什麼東西都吃。它們來襲擊我們部落，就是為了我們儲藏的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