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絕境逢生（圖）

在月亮升起來的時候，又得了一頓食，人們才被趕回去。元拿了兩塊蛤，不過這一回，圖是又累又痛得什麼都吃不下了，最後只能元解決掉。在回去時，圖注意到他們住的是一種在沙土地面開出的地，在這樣泥沙鬆散的地方，也不知他們是怎麼挖出這樣大的卻不塌的。在元的示意下，他看到了隆，那是一個原該很英俊魁偉，現在卻瘦得只剩下一把骨頭，像是隨時都會散架的人，不過卻在到有人看他的時候，幾乎是立即目鷙而狠厲地回瞪過來，直到確定是兩個無害的人之後，便又恢復了平時的麻木，低著頭慢吞吞地往地走下去。圖看到他的右大確實了一大塊，像是被野啃咬掉的，還沒完全長好，腥紅的疤痕讓人目不敢多做停留。對自己都這樣下得去手，可見這個人有多狠。

地出口被關上之後，圖曾試圖跟隆搭話，卻無功而返，便放棄了。何況經過下午的做苦工，他上又多出了更多的傷痕，雖然接好的骨沒有錯位，但也足夠痛得一閉上就不想再張口的，連元說話都只以嗯嗯啊啊的單聲相應。元意識到他需要休息，說了兩句也停了下來。

圖從牆角到早上藏起來的果，閉上眼，然後做了一個習慣的作，將完好的那條盤了起來，清除腦中雜念，意守丹田，不片刻便將週遭一切都忘記了。直到被人推，他才從那種無人無我的境界中離出來。

「幹什麼？」推他的是元，圖忍住心中被打擾的暴躁，沉聲問。不知為何，他覺得上的傷口似乎沒之前那麼疼了。

「我聽到你出氣聲很弱，以為……你在做什麼？怎麼還不睡？」元不好意思地答。

聽出對方語氣中的關心之意，圖心中微暖，那點被打擾的不悅瞬間消散得乾乾淨淨，「沒事，這就睡。」說著，慢慢地挪了個不會到傷的姿勢側躺下，心裡其實也有點不解自己剛才做的事，似乎那只是一個習慣，好像必須做，每天都必須做……

如此過了近一個滿月，圖漸漸適應了這樣的生活，苦役，鞭打，讓人無法克制的食……他開始知道要怎麼才能讓斷掉的左承力，怎麼才能讓鞭打在上的傷痕看上去可怕，但實際上並不太嚴重，怎麼才能吃飽肚子，但又不用食下過多的蛤和黑果。對於人來說，再不好的境，一旦熬過開始那段最難過的時候，也都是能習慣的。當然，人強大的恢復能力起了不作用，否則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中，只怕用不了幾天就病累而亡了，哪裡還能談什麼適應。

但是果爛了。就像時間的流逝阻止不住一樣，在惡臭的環境下，果子的腐爛也是無法遏制的。當那天勞累了一天，回到地的圖拿起果，手指卻一下子進了果當中，帶著腐甜味的水流得他滿手都是。那時只是爛了指頭那麼大一小塊，然而一旦開始腐爛之後，哪怕是換了環境，這種腐爛也只會越來越大，直到爛無可爛。無論圖怎麼做，怎麼珍惜，都無法改變這種況，哪怕是將時間拖延片刻也做不到，所以他只能用手無助地覺著那只果一點點壞掉，直到變一坨腐敗的果泥，再也拿不起來。隨著果的爛去，他的心口好似也爛開了一個，空鬧鬧得讓他發慌。那一段時間，誰對他說話他都不理睬，哪怕是貝母的鞭子在他背上，他也像是覺不到。直到某天，換了一個看管他們的貝母。

新來的貝母比前一個貝母長得更俊，也更傲氣，惹得其它地的人都忍不住時不時往這邊看，倒是跟圖同一個地的人沒什麼反應，他們每一個都像是行走一般，麻木而呆滯，覺不到外界的變化，包括圖。原本這樣也該相安無事，就算貝母心不好時，也只不過多他們兩鞭便算了，他們也不是不能著。但是這個貝母卻跟上一個貝母不同，似乎不了管轄下的人們的冷淡反應，目不由往他們上來回多覷了幾眼，然後便看到了圖掛在脖子上刻著字的骨片。

在所有人上什麼都沒穿戴的況下，圖那片用皮索吊在膛前的骨片便顯得異常顯眼了。只是對於圖來說，這東西就好像是他的一部分一樣，已被徹底忘，除非哪天不見了才會覺出來。而其他人，他們每天都勞累不堪，又怎麼可能注意這些小細節，至於上一個管他們的貝母又很把眼睛放在這些不是瘦弱就是殘疾沒有任何價值的人上。所以倒是這個新來的貝母第一個留意到骨片的存在。

「你，站住！」貝母住了正搬著石頭一步一挪的圖，然後走過去，指著他前的骨片：「那個，給我。」

圖愣了下，順著他指的方向，這才注意到掛在脖子上著他口的骨。那一瞬間，彷彿有什麼被了，他腦中閃過無數畫面，只是沒等分辨清楚，就覺到脖子一痛，骨片被那個貝母扯到了手中。原來是貝母等得不耐煩，自己手了。

貝母拿到骨片，並沒去看圖的反應，反正在他看來，這些人已經是他們的東西，人上的當然也是。所以他一邊把玩著骨片，一邊說了句趕幹活，便轉打算去找其他貝母一起研究這東西。然而沒等他走多遠，就聽到背後響起沉重的石頭落地的聲音，還沒回頭去看發生了什麼事，脖子已被人從後面掐住。

「還給我！」沙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貝母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掙扎，便覺到肩膀一陣劇痛，竟是被狠狠咬住了。他忍不住痛起來，開口大聲向族人求救。

其他人，無論是貝母，還是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得呆住，還是貝母先回過神，急忙跑了過來，怒喝叱罵聲中鞭子如雨般落在圖的上。然而無論旁人是用鞭子，還是手打腳踢，甚至拽黑鏈條，都無法掰開圖的手。在貝母掙扎反抗中，兩人滾倒地上，圖的雖然鬆開了，卻是咬了塊下來，手還死死掐著貝母的脖子。

「還給我！」嘶啞的聲音重複著這句話。

那個貝母已經被掐得在翻白眼了，自然沒辦法把這句話聽進耳中，倒是有其他人聽到，連忙大聲提醒：「你拿他什麼了？你拿他什麼了……不想死就趕還給他！」

說了好幾遍，那個貝母才反應過來，吃力地攤開手，骨片落在了地上。圖一眼看到，頓時鬆開手撲了過去，將骨片搶到手中。貝母們以及被他們選定為伴的人們手忙腳地將那個貝母拖到一邊，然後回過頭又去打圖。沒了顧慮，他們打起人來下手自然更加狠毒。圖卻不像之前那樣兇狠反抗，只是將骨片在心口，蜷著，由得他們打。但若有人想再從他手中搶奪骨片，必然會遭到不顧一切的反擊，後來也就沒人再敢去打骨片的主意。

這一回便是元也沒辦法救圖了，等到他被扔回地時，已被打得只剩下一口氣。不僅剛長好的骨頭斷了，連帶完好的那條，雙手臂以及肋骨，全多骨折，但他的手中卻仍抓著骨片，如同當初抓著果那般，無論是誰都別想掰開。

沒有人認為他還能活下去，包括元。但是元還是為他換了一個不會倒斷骨的姿勢，甚至還為他帶了一塊和一個黑果。可惜他吃不下去。

「不過是一個骨片，貝母想要就給他吧，哪裡有命重要，你怎麼那麼傻呢？」元歎氣，自從來到此地後，他已經看過不死亡，但是在見到這個新來的夥伴也將步上這條路時，還是會難過。

骨片……已經昏昏沉沉的圖驀然清醒過來，手指了，覺到硌著掌心的骨片，才放下心來，也許是傷到了肺，他覺得呼吸有些困難，剛大了兩口氣，就嗆咳起來，咳得渾搐，滿腥，眼前一陣陣地昏黑。

就要這樣死了嗎？他心裡升起不甘，還有說不清道不明的眷念，眷念著什麼，他想不起來，卻掙扎著將斷了的手收到口，直到骨片在心窩，整個人才似找到了歸宿。就在意識漸散未散之即，腦海中突然響起一個聲音，溫和，清朗，從容，如同雨季初始的風，拂得人心暖。

「摒除雜念，凝神靜慮，意守丹田……」對於這個聲音他充滿了依，還有信任，下意識地隨著指示做起來，然後便覺到腹部升起一暖意，順著前正中的任脈而上，所過之，如同被照著，暖融舒適。那一刻，他心中突然升起巨大的喜悅，驀然睜開眼，似想告訴什麼人，等看到周圍一片黑暗時，才反應過來自己現在的境，剛飛揚而起的心頓時沉了下去，被濃濃的失落與悲傷填滿。

無視水般侵襲而來的疼痛，黑暗中，他茫然地睜著眼，極力想要挖出那對他來說很重要的失去的記憶，但除了引來如裂的頭痛外，一無所得。良久，無力地闔上乾的眼，他繼續按腦海中的聲音指示做起來，只是這次重新到那暖暖的氣流時，卻再沒了之前的歡喜。

第二天早上元起來，發現人還活著，心中升起了幾分希，於是在下工回來時，又帶了和果子。這一回圖吃了下去，甚至還讓元帶回子和籐索，給他把斷骨接上。對於他的命大，其他人不由嘖嘖稱奇，連一直不太理會他的隆都不由側目了。

作者有話要說：圖最悲慘的時刻過去了。下一章開始是百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