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番外一

人大陸的雪季到雨季幾乎沒有太明顯的過渡期，當雲層一散開，便是炙烤大地的兩太，炎熱瞬間將整片大陸籠罩。對於初來乍到的人來說，這樣的氣候顯然是難以忍的，但是如果習慣了，便會覺得一夜間滿目繁花綻放的覺也不壞。

來到這個世界已經過了十五個年頭，小古小穆早已年，而蕭圖幾個崽也長了小年，在圖的日日期盼中，百耳終於再次懷上了。倒不是因為懷孕困難，這些年才沒生育，而是百耳考慮到在蕭圖幾個孩子還小的時候再孕，兩個大人的力重心自是要落在新生崽上，那樣勢必會忽略幾個大的。所以在跟圖商量過後，兩人最終決定等幾個孩子長大到已經可以獨立的時候才要第二胎，所以這些年一直在避孕。

經過了十年的發展，藍月森林中部以南，海域，南部草原彼此間已經形了一個完整而穩定的關係網。不得不說，因為鷹族曾有的奴役政策，反而導致了草原部落與森林海域部落的順利融合，加上道路的修建，船隻的建造，使得來往方便，三方聯繫更加。

這些年百耳諸事不管，只知悉心教導幾個孩子，只在圖或者其他人有疑問時，略略提點幾句，至於各人部落的發展，他是完全不加干預的。等一切都步上軌道，圖空閒下來，一家人便四遊歷，直到百耳再孕，才回到盆地部落安住下來。雖然勇士島，還有南方草原都有他們的落足點，但顯然百耳對於盆地部落更有歸屬，畢竟這裡的人是從最微末之時便跟著他一起拼殺出來的。

天氣很熱，除了出外打獵和採集果實的人，其他人大都躲在涼的石屋裡，或午睡，或做些手工活。百耳的肚子這時已經很大了，坐著不舒服，躺著也難，所以他總是喜歡不停地在外面走來走去。圖現在是獵也不打了，整天都跟前跟後，戰戰兢兢的，比他自己懷孕還張。

在剛得知百耳有孕的那段時間，他是真的高興壞了，整天都在傻樂，無論是在跟人談著正事，還是帶人在外面打著獵，都會突然笑出聲來，最開始還會引來別人疑的目，時間一久，大家也就學會了無視。但是當所有人都已經習慣了他時不時一次瘋的時候，他卻因為百耳的孕吐以及吃不下東西而開始迅速消瘦下去，臉上笑容減，被憂慮替代。

是的，確實是他消瘦，而不是百耳。懷蕭圖三個的時候，不知道是三個崽子心疼父親，還是因為全副力都撲在尋找圖上面，百耳的妊娠反應並不是如何明顯。誰想時隔多年再懷這第二胎，不用再四奔波了，卻反倒折騰得厲害，不僅吃什麼吐什麼，晚上還容易驚醒。雖然百耳心態好，加上心志堅毅，哪怕吃不下也著自己吃，睡眠差就用打坐來代替，倒是也沒瘦，但卻苦了圖。

自從百耳開始出現妊娠反應之後，圖就仿佛同一般，跟著吃不下飯，睡不著覺，比百耳反應更加嚴重，他想著法地找不同的食來給百耳吃，哪天百耳吃下去沒吐後，他就會高興得食量大增，但如果百耳吃下去就吐出來的話，那麼他這一整天都會食不下嚥。晚上睡覺更是，百耳只要稍稍一，哪怕只是呼吸略微有些變化，他都能立即驚醒。甚至，他因為實在不了心疼和擔憂的煎熬而一個人躲起來哭了好幾次，並發誓以後再不讓百耳懷孕。當然，這種事是不能讓其他人知道的，哪怕其他人早就覺得懷孕的更像是他。

圖的焦躁不安百耳怎麼會覺不到，所以他一直在盡力控制自己的反應，但終究還是瞞不住全副心思都撲在他上的人。對此，他也很無奈，很想將人直接踢回勇士部落，來個眼不見心不煩。

“父親，以前你懷著我們的時候是不是也這樣辛苦？”三個年也看不下去了，不止一次既愧疚又心疼地問百耳。

“並不辛苦。”百耳著年的頭頂，每次都是這樣笑著回答。他是男人，懷孕生子確實不容易，但卻也沒難到讓他開口苦的程度，所以看著一家子這樣小心翼翼，著實有些疚且心疼。

可惜他便是這樣說，也沒人相信。三個孩子雖然沒有年，但是已經跟著年人們進山林打獵了，哪怕是為亞的蕭圖也不例外，畢竟百耳從小便是將他當男子訓練的。於是這時他們總是費盡心思地去尋找各種食，以使百耳能夠多吃一點。

相較於上一世，這世所的環境可謂是單純至極的了，加上曾經懷過一胎，已經有了經驗，並不擔心，所以百耳完全談不上思慮過重，但是偏偏越臨近產期，他晚上越容易驚醒，這種況從前並沒有在其他亞上出現過，所以連谷巫葛巫都束手無策。不得不說，這一胎確實把他折騰得夠嗆。

這一夜百耳再次從夢中驚醒，想到圖這一段時間同樣沒休息好，便克制住了起的，仍保持著原來的姿勢，沒有發出聲響。然而即便是這樣，圖還是警覺地睜開了眼。

“醒了？喝不喝水？還是要小解？”圖微撐起，探手了他的肚子，問。

百耳心中歎口氣，低聲道：“我想坐一會兒。”到了這時，哪怕再心疼，他也已經不再對圖說讓其到別去睡的話，因為知道說也無用。圖在別的事上對他百依百順，但獨於此事從不妥協。

聽到他的話，圖立即翻而起，然後小心翼翼地扶他靠坐在自己上，一隻手松松地攬著他，另一隻手則輕地為他按著腰部。

“我又夢見祖母和父親了。”百耳緩緩道，背後寬闊堅的膛讓他因為夢境而微起波瀾的心緒漸漸平靜下來。這邊的十五年，相當於大晉的三十餘年，按理，對於上一世的一切也該漸漸淡忘了，而事實也確是如此，他已經有好久都不曾回想起那些人和事，卻不知為何自這一胎懷上之後，便時時夢到大晉的親人，且思念得厲害。

圖按的手一僵，不自覺將人摟了一些，卻不知要說什麼話安才好。他阿父阿帕死得早，加上人父子親人間的羈絆並不深，分離是常有的事，所以無法會百耳的心。而如果百耳的親人在這邊，哪怕是隔著比接天山脈更難以翻越的障礙和危險，他也願意陪他回去一趟，但是事實卻是那個世界他是去不了的，所以百耳越想，他便是越心疼，也越害怕。心疼自是心疼無法幫百耳達心願，怕卻是怕百耳會因此突然離開，回到他本來的世界。

“我自喪母，父親又不曾續弦，我是在祖母跟前長大的，故與祖母要比旁人來得更加深厚……”這樣的天氣，兩人挨靠在一起著實有些熱，百耳了，但卻沒推開圖。在這個時候，他還是需要邊有一個人陪著的。

圖靜靜地聽著，沒有話。百耳這時神短，說著說著，便又睡了過去。圖便保持著這樣的姿勢，闔上眼養神，不敢睡沉。不想迷迷糊間卻做起了夢，夢到自己到了一個奇怪的地方，看到了許多與人相異的人，還經歷了不事，直到被推醒。

“去人，我要生了。”百耳微微息著說，半晌圖不醒，只當是對方太累，不小心睡沉實了，也沒多想。如果不是肚子裡的孩子實在等不了，他倒是願意讓圖多睡一會兒。

圖還在夢境影響，心神有些恍惚，聞言呆了下才反應過來，登時慌了手腳，想放下百耳又不放心，不放下又不能出去人，最後只能出聲把三個孩子起，讓他們去找人來。這時古已經出去歷練數年，並不在家，否則也不至於太過慌。

“百耳，別怕，我在這裡呢……怎麼樣？是不是要出來了……百耳，百耳……怎麼辦……疼得厲害麼？”等蕭圖幾個應聲跑出門，圖的注意力登時又全部集中到了百耳上，雖是仍抱著他，但卻有種手腳不知該往哪裡放的覺，連自己在說什麼都不知道。

如果是生第一胎，百耳自己心中也沒有底，見他這樣子，必然會一腳將他踢到門外去，但現在卻只是覺得好笑，忍著肚子規律的疼痛，說：“讓我躺下，頭墊高一點，然後去把燈點亮。”部落裡已經會用油果的油晚上照亮，正式告別了完全依賴月的時代。末了，他還不忘安一句：“什麼都是準備好的，不用擔心。”

聽到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沉穩，圖終於冷靜下來，按他的吩咐一一做了，然後漠的阿帕，以及另外兩個曾經幫助百耳生產的亞都分別被請了過來。自然，其他人也被驚了。雖然這些年因為圖想出的主意，部落裡有不崽誕生，但是像百耳這樣一次生幾隻的卻從未有過，所以他的生產總是尤為讓人重視。

熱水燒好了，乾淨的棉布帕子，在開水中煮過的黑石匕首，以及包裹孩子的繈褓都準備好了，一切都井井有條地進行著，除了些許用外，與上一回並沒有太大區別。但是這一次，孩子的阿父在旁邊陪著。

這一胎的崽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外面的世界，產道剛開，便嗷嗷落了地，雖然孕期調皮，但在生產上面卻沒有折騰他們的阿帕。是兩隻雪白的崽，不帶一雜，眼睛因為蒙著一層粘而沒睜開。

“圖，快給你兒子弄乾淨。”兩個亞將崽送到圖的面前。

圖這時正跪坐在百耳旁邊，抓著他的手，兩人相握的地方一片黏，不知道是誰的汗水。幸虧生產得快，加上百耳生產時不像其他亞那樣j□j喊痛，無形中減小了他不的心理力，否則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堅持得住。

聽到亞的話，他從僵的狀態中緩過神來，看了眼百耳，見他正微笑地看著自己，額上汗水在油燈昏黃的線下閃爍著晶瑩的澤，不由出空著的手為他了，才鬆開兩人握的手。然而在化形時出了點小狀況，那時他才發現自己手腳，渾都沒有力氣，試了兩次才化形功，而且還是以四腳大張下地的姿勢。幸好兩個亞作快，及時把崽抱開，才沒讓他到。

“看把你們阿父高興得連化形都不會了。”幾個亞忍不住笑了起來。

圖這時全副心神都在百耳以及兩個剛出生的小崽子上，被取笑也不覺得窘迫，先是回頭給百耳將額頭上殘留的汗漬了，才為崽清理。他等了十多年，所以分外珍惜這樣的機會，每一下都做得那樣認真和虔誠，勝過了任何一個剛做父親的人。

百耳看著他將兩隻崽上如同薄的黏去，又著重了頭面，腹部以及小屁，連小腳丫都沒過，想到當初生蕭圖三子時的景，心中不由浮起一陣酸，但隨即便被濃濃的滿足所填塞。那時他才知，原來他也一直在等著這一刻。

只要伴在，孩子和產子亞的都該由伴來清理。所以圖乾淨兩個小崽，將他們叼到準備好的繈褓中後，便來給百耳舐。前來幫忙的三個亞悄然退了出去，同時給其他等待著的人帶去百耳再次一胎雙生的好消息。但不得不說，這一回因為沒有生下亞，薩諾等人多多還是有些失的，因為部落亞的出生率實在是太低了。長此以往，可不是個好現象。

等一切都收拾好，蕭圖三個才被放進來，他們在看過百耳之後，便都興而好奇地圍在了兩隻邊。

“長得一模一樣，那誰是哥哥，誰是弟弟啊？”昭咬著手指問，強忍著才沒手去兩個看上去又又的弟弟。

話剛說完，便被蕭圖在腦袋上拍了一下，“小聲些。”一邊警告，一邊看了眼百耳。百耳這時已經睡了過去，大約是終於將兩個調皮的小傢伙生了下來，人徹底放鬆下來，幾個月的疲憊一起湧上，讓他難得地睡踏實了。

幾個孩子知道兩個父親這一段時間都沒休息好，所以見狀立即知趣地降低了聲音，在征得圖的同意之後，便將兩個弟抱了出去餵食。

圖並沒有馬上跟著出去，而是化人形陪著百耳躺下，小心翼翼地在他疲憊的臉上吻了吻，心中滿溢，只覺得自己這一生終於圓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