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番外二(5)漠
漠沒走出多遠,就發現了後跟著的人。按理這應該是意料之外的事,但是莫名的他卻並不到驚訝,反倒是覺得那個亞就這樣放棄了才奇怪。
“你跟來做什麼?”他停下,回頭看向亞,不愉地問,但沒等對方回答,又趕打斷:“不必說了。你回去吧,我不會改變主意的。 ”他以為自己拒絕得果決,卻不知道態度已經失去了最初的冷。
“部落的人加了末那部落,不用再依靠你。”荒開口,說的話卻讓人不著頭腦。
漠臉上出莫名其妙的表,沒有馬上接話。
“嫫瑪森林和藍月森林隔著荒漠,攻打藍月森林的部落對這邊的部落沒有好。”
“我只是想跟你做伴,沒有其他目的。如果你答應做我的伴,就算有一天,你不能夠再捕獵,我也不會離開你。”荒一句話一句話說得用力而認真,末了,神微張地看著隔了一段距離的強壯人,等待著他的回答。
聽到這裡,漠恍然明白,原來對方這幾句乍然聽上去沒頭沒尾的話其實是針對著當初他說過的關於曾經的伴以及細的解釋而來,一時間心中不由五味雜呈田事未央。他知道自己是該拒絕的,但是不知為什麼,拒絕的話在對方執著而堅定的眼神面前竟是變得如此難以出口。沉默片刻,他什麼也沒說,轉就走。
荒頓了下才反應過來,暗暗鬆了口氣,趕跟上。雖然沒有答應,但也沒有拒絕,這已比他預想的好太多。但是他放心得太早了,因為很快他就發現,漠的速度加快了,無論他如何努力都跟不上,最後只能眼睜睜看著人的影消失在林子裡。
這讓他想起兩人第一次相見的景,也是這樣被對方撇下,不過那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眼下他該怎麼辦。現在返回末那部落還來得及,但是就這樣輕易放棄,他何必追出來。繼續追?以他的速度,只怕怎麼也不可能追得上那個人。
荒並沒有考慮太久,便沿著漠離開的方向加快速度跟了上去。他的格極執拗,決定做的事,就算再難也不會半途而廢,這也是為什麼他為亞卻能夠支撐起一個三口之家的原因。
但是,他並知道漠其實並沒有走遠。別說漠對荒並不討厭,就算討厭,他也不會把一個亞獨自扔在危險的叢林裡,畢竟對方是跟著他出來的。他在走出荒的視線之後便躍到了樹上藏起來,想等對方知難而退,哪知那個亞竟然如此固執。
在暗跟了兩天,看著對方如何小心翼翼地規避危險,如何在危機四伏中尋找食和安全的宿夜地,哪怕在屢次遇險之後仍沒回頭,漠的心不免開始搖起來。而就在此時,荒遇到了一隊前往嫫瑪森林部落集會的人。
見到荒一個亞,那些人立即表現出了極大的關心和熱,邀請他加自己的部落,自然是被拒絕了。他們雖然有些失,但卻並不勉強,還願意先護送荒一程。在他們看來,一個亞獨自行走叢林,要去的地方必然不會太遠,完全夠他們在集會開始之前趕過去了。
荒正不知道要怎麼找漠,聽到部落集會,心中一,決定跟這些人一起前往看看,說不定在那裡可以找到自己要找的人。
按理,荒有了人保護,漠這個時候就可以放心地離開了,但是他卻仍悄悄地跟在了一行人後面。他告訴自己那是因為擔心那個蠢亞在部落集會上找不著人,又犯傻獨自一人闖進森林裡。然而,當看到那些人一路向荒大獻殷勤時,他沉不住氣了,就好像原本屬於自己的東西被人覷覦了一樣,憤怒中帶著一些恐慌。
於是,荒跟著一行人沒走兩天,漠便出現在了他們面前。漠這些年脾氣改了不,但是連他自己都沒想到自己骨子裡竟然還保留著以往的衝,按他本來的想法,是該多等一段時間,確定荒就是有了別的人追求也不會改變心意,他再出現。而假如在這個過程中,荒接了別的人,那麼他也就沒有再出現的必要了。但顯然,他的反應快過了他的理智。
“走吧。”無視其他因為他突兀的出現而滿含戒備的人,他對眼驚訝的荒說。表面看上去平靜無波,心中其實很有些忐忑,不確定對方會不會拒絕,而如果拒絕,他又該怎麼做。
幸好,荒沒讓他太煩惱,很乾脆地跟那些人們道了別。漠暗自鬆了口氣,將自己打來的一頭彩虹扔到那些人們面前,算是他們護送荒的回報,便帶著人離開了。彩虹是嫫瑪森林中特有的野,如彩虹,艷麗之極,且有雙翅可飛天上,極難捕捉,但卻很得亞們的喜歡。一般如果有彩虹,在部落集會上帶回去一個亞是絕不問題的。那些人原本對漠不吭一聲便把他們護送了幾天的亞帶走很有些不快,但在見到彩虹之後,心中的那點不滿登時化為了烏有。
對於漠的出現就如他的消失一樣,荒只在最開始表現出了一點反應,之後便如以往一樣,悶不吭聲。漠本來一直在等著他問自己,不想這一等就等到天黑歇宿。
“你怎麼不問我?”
“沒什麼好問的。”荒一邊利落地割下漠打回來的野放到火上烤,一邊低聲道。沒什麼好問的,漠會出現,不外乎他一直沒走遠,而且已經改變主意,願意接自己了。就算不是這樣,對他來說,也沒分別,重要的是現在人就在他眼前不曾逝去的青春。
漠看了他一眼,心中不免有些鬱悶,發現自己完全弄不明白這個亞的想法,甚至開始懷疑對方其實並不是那麼想做自己的伴。思及此,他突然有些惱怒,為對方攪了自己的心湖,卻又做出一副事不關己樣子的可惡行徑。
“明天我送你回部落。”幾乎是賭氣的,他說。
“不回。”荒更乾脆。
“那你究竟想怎樣?”漠聲音不由拔高了兩分,顯示出他正在失控邊緣。
“已經說過。”荒垂下眼,翻了翻烤著的,平靜地回答。
漠頓時覺得口氣得發痛,覺得自己要是跟這個人結伴,肯定要活好幾年,但是現在卻沒辦法再像前幾次那樣毫不猶豫地說出拒絕的話。事實上,在他主出現在荒面前說出那兩個字的時候,他已經默認了兩人的關係。只是重逢後荒的態度讓他心中實在沒底,才會忍不住出口試探。所以說,荒跟其他人不好關係,實在不能算是別人的問題,他這樣的脾氣真沒幾個人能得了。
“你這樣子一點也不像想做我伴。”深吸口氣,下心中的火氣,漠盡量讓自己保持冷靜。
聽到這話,荒終於將目從烤上移開,落在他上,眼裡出若有所思的神,顯然在認真思考他這句話的意思。半晌,才開口:“我想。”說著,將手中已經烤得差不多的遞向他。
又來這一套。漠氣極而笑,毫不客氣地接過烤咬了一大口,卻被燙得馬上又吐了出來,臉自然變得更加難看。
“剛烤好的不能這樣吃。”荒見狀倒是沒取笑,只是平鋪直述地說了一句,但卻無異於火上澆油。
廢話!漠只覺得太突突地跳,開始懷疑是不是做錯了決定,自己真能跟這個亞相下去?
“我會對你好。”看他的樣子似乎並不滿意自己的回答,荒想了想,又說。
你別把我氣死就算好的。漠面無表地想,但不可否認,在聽到這句話之後,他心中的氣惱莫名就消散了。
“你為什麼就認定了我?”對此,他始終有些不解,畢竟自見面伊始,他就沒給過對方好臉。
本來已彎□割的荒聽到他的問話,有鑑於前,這一回端正了態度,坐直才看著漠回答:“你去天黑後的森林裡找我。你還馱我。”
“就算換了別人,我一樣會去找。”聽到竟然是這兩個原因,漠下心中的失,實事求是地說。
荒唔了聲,沒有說話,顯然並不是很在意他的話。
漠皺了皺眉,下再次升起的氣悶,問:“如果是其他人這樣做,難道你也像這樣,非要做他的伴嗎?”如果有能力,人一般都不會放任亞不管。
“以前沒有。”荒倒是回答得老實。至於以後,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又要怎麼回答?
至此,漠又無話了。他發現每次兩人在一起,往往說不上兩句,就會無以為繼,這樣真適合當伴嗎?於是不覺想起當初跟微安在一起的幸福甜,心口不由一痛,慌忙停住,不敢再想。其實這樣也好。突然間,他覺得。
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漠都只是認為邊不過多了一個人,其他似乎並沒有什麼變化。然而不可否認的是,有一個人在邊陪著,哪怕對方不怎麼說話,就算偶爾說話也會讓人寧可他不說話,仍會讓人覺得不那麼孤單了。漠常常覺得兩人更像同行者,而非伴,直到那場災難發生。
神發怒,山崩地裂冷總裁倒山寨辣媽。漠帶著荒,一直在外面四流浪,並沒打算回百耳部落。似乎離開得越久,越害怕回去,哪怕心中思念日盛。荒是不在乎去哪兒的,他長到這麼大,只有兩個願,最開始時是吃飽,後來就是做漠的伴,現在都達了,所以他很滿足。那段時間因為大雨連綿,行路不便,他們在一石山上暫住了下來。每日除了打獵,並沒有其他事可以做,好在兩人都是耐得住寂寞的人,倒也沒覺得無聊。
神發怒的那一天,漠已經帶著荒冒雨離開了居。事實上,在這之前的幾天,他就覺得心驚跳,預到有什麼危險會發生,及至打獵時看到到都是倉皇奔逃的野以及各種平時很看到的小型爬和蟲類,便知道此地不能再留了,所以立即帶上荒向著野逃命的方向疾行。
一路上各種蟲爭相逃竄,漫山遍野皆是,稍微跑得慢點,便有可能被踩泥。到了這時,誰也顧不上誰,哪怕天敵從眼前跑過,也是視而不見,食草食之間自然更是相安無事。在所有生的腦海中,除了逃,還是逃。
漠的速度很快,他馱著荒,靈敏地穿行於奔逃的野當中,將它們一一甩在後,只在累了,才上樹稍歇。如此奔行了兩日,前面出現了一道山谷,山穀不大,一眼能看到對面廣闊無所遮掩的草原。蟲爭先恐後地湧山谷,往對面奔去,從上空過雨幕看下去,便似一條洶湧湍急連綿不絕的蟲長河一般。
漠和荒很快也加了進去。就在走到一半的時候,腳底驀然一陣,接著地山搖,無數石塊泥土從兩旁山坡滾砸下來。類一陣混,接著拼命往山谷出口跑去,被踩踏的慘聲,驚恐的嗥此起彼伏,與之前靜默無聲的大遷移形了鮮明的對比。此時回頭已是不可能,漠只能提聚功力一邊跳躍閃躲落下來的石塊泥土和慌的群,一邊加快速度往前面衝去。然而眼看著就要抵達出口,卻陡然覺得左後一陣劇痛,一沉重的力量了上來,將他生生截留在了原地。他心知不好,一咬牙化人形,在被那道力量帶得滾落地上之前,反手抓起背上的荒扔了出去。不等他看清是否功將人送到谷外,眼前一陣天眩地轉,人已跌落在地。他下意識地抬手護住腦袋,就覺到有無數石塊泥土從上滾過,帶起火辣辣的疼痛,然後轟的一聲巨響,眼前陷了一片黑暗當中。不知過了多久,大地的晃終於停止,泥石砸落的聲音也越來越小,然後一切歸於靜止。
漠並沒有昏過去,他能覺到自己左斷了,而且被兩塊石頭卡在中間,雖然沒被住,但也拔不出來。有小半邊埋在冰冷的泥石中,頭頂上方卻有不小的空間,顯然是因為架在上面的石頭將後落下來的泥石隔離了。空氣並不悶濁,可能在石與石之間有氣,不過沒有線。他咬牙將埋住的泥石刨到了一邊,又試著了,還是不行,便放棄了。他奔行了兩日,已經累極,這時見暫時無法出去,也顧不上其他,就著側倒的姿勢躺在泥濘裡睡了一覺。
黑暗中不知時間流逝,漠最開始還在試圖自救,不過四周都是大大小小的石塊,牽一發而全,稍不注意就會垮塌下來,真正將他活埋,雖然他現在跟被活埋也沒太大區別,但總還有一點氣的空間。費了很大的力氣,他才將自己的左腳從兩塊石頭中間解救出來。然而還沒等找到出去的辦法,又連著發生了兩次地,原本有些鬆的石塊落下,將原本還算寬敞的地方得連翻個都難,更別提挖開石頭出去了。
絕漸漸在黑暗中瀰漫,漠想不到自己會以這樣的方式結束生命。在親手殺微安的那一刻,他就以為自己已經死了,但是直到現在真正面臨死亡,他才知道自己還有太多的牽掛。他想念百耳部落,想念阿帕,百耳,百耳家裡的幾個小崽,還有部落裡的兄弟,他開始後悔沒有早點回去,但是他想得最多的卻是荒。不知道那個亞有沒有逃出去,沒了自己,以後他一個人要怎麼辦,要是再被野困在樹上,還有誰去救他。那個時候漠才知道,原來他並不是像自己認為的那樣一點都不在乎荒。只可惜,明白得太晚了。
沒有食,沒有水,乾最先來臨,然後是飢,接著是抵抗力下降後,斷以及冷環境引起的高熱,死亡在漸漸降臨。
就在漠被燒得迷迷糊糊,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架在他腳上方的一塊石頭骨碌碌地滾離了原地,天了進來,隨之一起的還有嘩嘩灌進的雨水。一隻沾滿了泥沙,模糊的手探進來了下他的腳,然後是一聲激而抑的輕呼。手收了回去,又過了大半天,漠頭頂的一塊石頭被搬了開,照進來的線和大雨讓他不適地皺眉,但卻下意識地張開了乾裂的,盡地雨水的滋潤。等乾稍解,他才費力地撐開沉重的眼皮。雨太大,除了一個模糊的人影,他什麼都看不到,但是他很清楚,那個人,除了荒,不會有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