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番外七(4)
剛鑽過那塊與地下湖相通的巖石,就聽到了醜的重息以及撞擊山壁的沉悶聲響。昭慌忙跑過去,只見在瑩瑩的線當中,醜將自己撞得傷痕累累,髮上全是斑斑跡,就連爪甲裡都浸出了鮮。他心中一驚,正想上前阻止它瘋狂的舉,卻見醜突然往他看來,因為線太過昏暗,不是很能看清它眼中的神,只是覺得那雙眸子幽深瘋狂得讓人心悸。
“醜傢伙,你怎麼了?”昭只覺得心臟怦怦直跳,也不知是因為看到了這樣讓人目驚心的一幕,還是因為它的目。
不料剛一出聲,醜便像是到刺激了般,猛地向他撲了過來。
“打架嗎?我可不怕你。”昭敏捷地閃開,下心裡的擔憂,笑著說。他想著自己陪它練練,總好過讓它去撞石頭。然而你撲我咬了幾個來回之後,他便覺得有些不對勁了,因為他發現醜似乎總想繞到他背後去,不由覺得莫名其妙:“餵,你倒底想幹什麼?”
醜大約也被繞得有些不耐煩,一聲怒吼,如雷的咆哮聲在匿大的地下溶裡不停地迴盪,直震得昭的耳朵嗡嗡直響,一個分神已被它撲倒在地。昭被得悶哼出聲,正想翻與之相抗,頸上皮突然被一口咬住,心裡不由咯噔一下,一森涼的寒意由尾椎骨猛地竄上,暗忖醜不會是昏了頭,想把自己吃了吧。就在他全繃,準備好要跟醜拼命的時候,就覺尾部被一又熱又燙的東西給抵住了。他愣了愣,發現那東西一直想要往他閉的眼裡鑽,不由打了個寒戰,驚恐地:“餵,餵,你幹什麼啊?”他終於知道那是什麼了,可是因為之前的大意,尾已經被到了一邊去,這時想要夾尾也做不到。
“大哥,大哥,你看清楚,我不是亞啊!我是人!我是人……”脖頸被咬住,昭就算有再大的力氣也使不上來,只能一邊連聲勸著,一邊企圖化人形。只不過剛化形了一半,就一聲慘,又變回了原樣,“啊……痛!痛!痛!哦喲喲喲,輕點輕點……兄弟,你不能這樣啊……人,我是人,不,不,我跟你一樣是公的,公的啊……阿帕餵,真要命……”
醜呼哧呼哧地著氣,勁瘦的部有力地著,一點也不像長期於飢中的樣子。失去神智的它似乎終於找到了合適的發洩暴烈的途徑,哪裡會理會昭的求饒。
昭痛得想死,咬著牙再一次嘗試化人形,這一回倒是功了,不過卻覺比形更糟糕,於是轉眼間又恢復了形。只不過這一變幻下來,脖子倒是終於擺了醜的牙齒,他正要抓住機會翻而起,突然覺到原本搭在肩膀上的爪子似乎有些異常,下一刻,他的已經被一雙屬於人類的強壯手臂抱住,而原本劇痛無比的後眼兒好像也舒服了許多,沒再撐得那麼難。他愕然回頭,正對上一張鮮淋漓的男人臉龐。也許這張臉曾經很英俊,但是現在卻因為新舊傷痕而顯得十分醜陋可怖,不過他卻並沒有覺得害怕或者嫌惡,只是十分驚訝。
“醜傢伙,你……你是人?”他驚訝得忘了兩人還於一種十分親的姿勢。終於明白醜為什麼能夠聽懂他說話,還知道多刺是什麼。
醜人沒有回答,將臉埋到他的肩頸間,讓兩人的毫無隙地在一起,繼續著之前的作。這樣極致的親終於讓昭心中生起了異樣的覺,時間稍過便也漸漸覺出了些許滋味,不由雙發,發燙,年貪歡,哪裡還有反抗的心思。
好在兩人都有一段時間沒吃飽飯了,也沒折騰多久,便完了事。
“我……我……想不……起,想不起我……什麼……什麼名字……”醜人仰躺在仍然趴伏著的昭邊,嘗試著開口說話。他的聲音有些沙啞,還有些沉厚,聽在耳中有種說不出的會讓人心口的覺,只不過可能是很久沒跟人說過話,他說得很慢,而且總是遲疑重複。但隨著越說越多,慢慢的也在變順暢。
那時候昭才知道醜原來是海邊的一個部落的人,在被確定為之後便被族人扔到了這座島上,如同部落裡曾有的許許多多一樣。所以雖然有人來島上採集野果,但卻不會在這裡狩獵。最初幾年,他還能保持清醒,到得後來,隨著為的時間增長,意識就慢慢地混沌了,哪怕他一遍又一遍地回憶著在部落裡的生活,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他是人,不是,終究還是不可避免地漸漸忘過去。只不過比起其他來說,他已經算幸運的了,至他在大多數時候還保持著理智,沒有徹底被所控制,同時始終記得自己應該變為人,他渾上下大部分陳舊的傷痕以及扭曲的四肢骨骼就是在一次又一次失敗的變中造的。而每次雪季結束,雨季開始這一段時間,他的會完全被佔據,如同許許多多的野一樣發,噬,兇殘暴戾。直到過完這一段時間,才又慢慢恢復許神智。
聽完他的經歷,昭覺得心裡有些難過,不由湊過去了他的臉,佯作輕鬆地說:“我小時候也不能化形,還是阿帕和阿父帶我去北邊找果,後來遇上了,是幫我化的形,不然我也跟你一樣。如果你能早點遇上或者是他的族人就好了。”他的話語中帶著安之意,完全忘記了對方之前對自己做過什麼。又或者說,在他心裡,那其實並不是一件多麼嚴重的事,除去開始疼了點,後來還是很舒服的。
醜因為之前失去理智撞擊山壁,這時全都糊淋當的,變人形後看上去就更嚇人了,但他像是沒什麼覺一樣,抬起手著昭的頭,扯出一個十分僵的笑:“現在遇上你也很好。”如果他以前能化形,或許就遇不上昭了,就算遇上,兩人的關係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所以,他一點也不覺得憾,甚至還有些慶幸。
雖然知道這是無奈之語,但是聽到他這麼說,昭還是覺得很高興,見他似乎並不是太難過,於是好奇心便冒了出來,問:“你一直不讓我打大裡的野,就是因為它們都是嗎?”
“並不全是。”醜微側,看著昭在瑩暗的線下被掩掉了一抹稚氣,帶上了些許人氣息的臉,輕輕說:“只有部分食是。不讓你捕殺並不是怕你誤殺到……”說到這,他嘆了聲,“那些跟其他野也沒什麼分別了。”
“這片林子走不出去,雪季卻寒冷無比,林子裡所有的生都只有聚集在這個裡才能熬過漫長的嚴寒。如果在這裡面捕獵,那些食草和比較弱小的食肯定會因為害怕逃竄出去,到了下一個雪季也不敢再進這裡避寒,以至於凍而死。那樣的話,等到雨季,渡過了雪季的食也會因為沒有食來源,自相殘殺,最後誰都活不了。所以迷林裡面有一個所有生都必須遵循的規則,在雪季到來之前可以各自儲藏食,但一旦進這個之後,便不能再互相獵食。違背的會遭到食群起攻擊。我剛來時年紀小,捕不夠雪季的食,就跟你一樣打過那些食草的主意,如果不是小逃到了這裡,早就沒命了。”
一番話聽得昭直咋舌,慶幸有醜盯著,不然自己就算再厲害,也招架不了一的野攻擊。同時又想會有這個規矩不知是因為這裡的特別聰明,還是經過無數慘痛的教訓才慢慢形的。
“也許兩樣都有吧。”醜說。
不管答案是什麼,都無從探究了。昭一向不是個會給自己找糾結的人,轉眼便將之拋到了一邊,而是問:“哪真沒有辦法出去啊?”
“既然能進來,應該也能出去,但是我一直沒能找到。”醜的回答就跟他的行事作風一樣,謹慎而穩重,並不肯武斷地給出結論。
昭心中也是這樣想的,聽他想法跟自己相同,不由高興起來。休息了這會兒,他覺得也不是那麼痛了,但卻粘粘糊糊的很不舒服,便撐起進了水里,還不忘喊醜一起:“你也洗洗吧,全都。”
醜見他毫沒有生氣的樣子,心裡暗暗鬆了口氣,隨即又有些說不出的高興,便跟著也進了水,仔細地清洗起來。
“這個山是在哪裡?為什麼我從來沒看到過?”昭一個猛子,等再冒出頭來,上和兩隻手裡都撈著幾條小魚,他將咬在裡的魚吃了,又把手上的塞給醜,問。這個疑問存在他心裡很久了,只是以前沒辦法跟醜□□流,自己又找不到出口,所以一直悶在心裡。
“湖下。”醜裡有東西,回答得便簡潔。然後便學著昭那樣也鑽進水里,開始抓小魚,不過他剛化為人形,還不習慣用手,作十分笨拙,最後裡都咬到了,手上還沒抓到。昭覺得好玩,便忘記了自己的問題,湊過去幫他。
正確來說,山應該是在林子裡唯一的淡水水源,草湖的湖面兩米以下,靠近岸邊的兩塊巖石夾裡。這是雪季終於過去,所有人和都離開山時,昭才弄明白的事。原來這湖很奇怪,一到雪季,湖水的水位就會降到口以下,顯出口來,等雨季到來,雪水融化加上雨水的聚集,水位又會上升,將其淹沒。昭來時正是雨季,自然不知道它的存在。
醜化形人沒多久,雪季就結束了。一被得瘦骨嶙峋眼冒綠的野爭先恐後地衝了出去,其中又以各種食草和弱小的食跑得最快,因為一旦離開這個,它們便將會為被捕獵的對象,不跑快點,就要沒命了。出口很,又有大石遮擋,沒有線進來,也正好擋住風雪,怪道昭一直找不到。
“食可以儲存獵渡過雪季,食草難道還會儲存草料?”在經過充滿野屎尿臭味的大時,昭忍不住好奇問。
醜搖頭,“山壁上會長一些青苔還有水草,食草了的話會啃上一兩口。不夠吃,但死的也不多。”
昭覺得這片迷林真是一個神奇的地方,唯一不好的就是出不去。想到這裡,頓時對一切都失去了興趣,鬱鬱不樂地跟著醜離開了山。剛踏足湖邊,還沒來得及看清周圍的況,便遭到了一頭早他們一步出的多足的攻擊。這無異於送食上門。兩人合力將其解決掉,十幾天的食就有了著落。
一個雪季不見的兩太掛在天上,*辣的溫度讓積雪以眼可見的速度融化,離開湖邊時,昭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湖水已經漫過了之前藏的口,這才知道大家跑得快,除了怕被吃外,還怕被淹死。他咂了咂,再次覺得這裡真的很神奇。
站在林子裡,可以看到白雪皚皚的山脈,但明明看著不遠,卻無論如何也走不到。所以沒有山可供容,倒是有一些樹,但也被一些野佔據了。醜一直來都是飄無定所,走到哪兒睡哪兒,下雨的時候能找到地方避雨就找,找不到就這樣淋著,所以並不比後來的昭過得好。
“不如咱們建棟屋子吧。”昭在確定短時間無法離開這里之後,建議說。
醜現在對他幾乎是言聽計從,想都不想就答應了。至於建一棟屋子要費多功夫,憑他們兩個人能不能建起來,在他看來本就不是問題,因為他們時間太多了。
醜是實幹型的,說做就做,昭雖然懶,不過他有力氣,加上不想再睡在雨地裡,又或者跟其他野搶樹,在這事上倒也十分積極。他最開始是想像部落裡那樣用石頭砌房子,但在林子裡轉了一圈之後,發現找不到石頭,最後兩人一商量,便決定用木頭來建。
昭是隨帶了把黑石刀的,伐木便靠了這個,不過兩人並沒有建房子的經驗,一直折騰了兩個滿月才建起一棟外觀不怎麼樣,但絕對結實的木屋。屋子建在離湖不遠的地方,牆壁直接用圓木削尖並排埋在地下而,隙抹了湖泥與水草的混和,屋頂原本是平的,用幾圓木橫架著,然後再搭了帶葉的樹枝,最後鋪了草,但住了一段時間就發現積水,於是又改前高後低的形狀,以便雨水落。
因為兩人形都不小,所以房子建得也大,地夯得堅實平整,裡面還砌了個烤用的火塘。門也留得又寬又高,屋前用荊棘圍出了一大塊空地,以免其他野闖。除此以外,便什麼也沒有了,十分簡單,簡單得似乎只是為了在下雨天能有個避雨的地方而已。
昭以前住的石屋比這個好不知多倍,但畢竟是自己親手搭建起來的,又還是小孩脾氣,所以總覺得這房子怎麼看怎麼好,除了狩獵外,好長一段時間都喜歡趴在屋子裡睡覺。至於醜,早就習慣了風餐宿的生活,對於費盡力氣弄出來的這麼一個東西其實沒什麼想法,不過看昭喜歡,他就覺得住在這裡面其實也不錯。
房子建起來了,除了不時想起往裡面添點東西外,兩人一下子就沒了事,於是專心尋找起迷林的出口來。醜倒是不在乎能不能出去,但是昭還有親人朋友,又是捺不住寂寞的子,哪里甘心一直呆在這種與外界完全封閉的地方。只是昭怎麼也想不到,這一找,竟然就找了十年。
十年,昭眉眼間的青稚氣褪去,添了兩分微不可察的抑鬱。除了像醜這種無牽無掛的,無論是誰長時間在一個與世隔絕,且又有可能永遠也無法離開的地方,再心大恐怕都會覺得難以忍。
“今年我們進過雪季吧。”眼看著天越來越冷了,又一個雪季即將降臨,昭懶無神地說。
自從木屋修好後,兩人因為並不喜歡一直呆在黑暗的裡,所以在第一個雪季的時候曾經試著在木屋裡過冬,發現只要將門擋住,準備好足夠的木柴和食,比在裡的日子舒服多了。所以一等雨季到來,便又重新將木屋加固,之後數年都沒再進過湖下裡。但是在盯著這湖面升升降降許多年,又思鄉心切無計可施,昭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