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巖盤坐在傀儡的頭頂,對於父親和弟弟的吃驚,他既沒有出言安,也沒有解釋什麼。既然決定了要在離開之前,給家人留下在江湖中足以自保的手段和力量,吳巖已經想通了,還是把自己是修仙者的事,跟他們說說。
他已經打算好了,等弟弟稍微再大一點,起來之後,他便要拋卻這塵俗之事,去追求那虛無縹緲的神仙大道。這一走,還不知能不能再與他們有相見之日。雖是不捨,可這終究是要面對的問題。吳巖只是想讓自己走的放心,走的毫無牽掛。
吳老爹和吳山,一左一右的坐在傀儡的鋼鐵大手上,在四五丈的高空,驚奇的著眼前的山谷,似乎覺有點不真實。
山谷之中,鳥語花香。幾畝許大小的藥田,開墾在山谷四面的山坡上,蔥蘢青翠。數間茅屋,建在谷底,屋前立著四個大小不一的木偶傀儡,似乎看家護院的丁僕一般,甚是有趣。
鋼鐵傀儡行至茅屋前,吳巖指使著傀儡放下父親和弟弟,他自己則是加了一個風訣,輕飄飄的從傀儡頭頂落下,擡手一指,那鋼鐵傀儡轉又向谷口行去。剛剛分開的大霧,重新閉合,再也看不見來時的路。
吳巖邀請父親和弟弟進茅屋,爲兩人沏上一壺藥茶,笑著道:“爹,小山,我知道你們憋了一肚子的問題,好了,現在問吧。”
吳老爹哪裡有心思喝茶,他的確是憋了一肚子的問題,這個兒子給他的驚奇,簡直太大了,大的讓他都不知該如何接。
“巖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剛纔那鐵傢伙,又是什麼東西?好好的家裡不住,你幹嘛住在這裡荒郊野外的?你……”
吳巖擺了擺手笑道:“爹,你能不能容我一件件的回答你?我今天把你和小山找來,其實就是想把我一直以來藏實力的事,跟你們說說。爹,你以爲,我若是普通的坐堂大夫,真能在這麼短的時間,掙下偌大的家財?”
吳巖笑著看了看張想要再次說話的父親,還有旁邊一臉疑問期待之的弟弟,端起眼前的茶杯,卻道:“爹,小山,這可是我親手調配的藥茶,喝下之後,可以延年益壽,增強質,你們還是趁熱喝,效果才明顯。”
吳老爹一聽可以延年益壽,端起來聞了聞就一口喝了個乾淨,喝完之後,還咂咂,驚奇道:“咦,不是藥茶嗎?怎麼喝著如此清香可口?怪了,怪了,巖兒,記得把這茶給爹多備點。”
吳老爹似是忽然想通了什麼,對於向吳巖瞭解這些神之事,反而不怎麼急了。反正吳巖是他兒子,哪個做父親的,不希自己子生活的更好,變得更強?
吳山雖是滿腦子的疑問,但一向對哥哥最是信服,所以也乖乖的喝了茶,滿臉期待的著吳巖,期盼從他這裡聽到一個驚天地泣鬼神的神故事。
吳巖這纔不慌不忙的把這五年來所經歷的事,撿要的向二人講述了起來。不過,爲了怕有些事告知了二人,引起他們的擔憂,甚至給他們日後招來災禍,一些極爲的事,吳巖可沒敢告訴兩人。比如那小爐子的事,還有封藥師對他奪舍的事。至於如今他等於實際掌控著鐵盟的事,吳巖倒是沒放在心上,但他並不希吳家介江湖紛爭之中,因此也沒有告訴兩人。
但即便如此,兩人聽的還是一臉的駭然。直到一個多時辰之後,吳巖大致說完了自己的事,吳老爹還兀自有些不敢相信的喃喃自語道:“你說什麼?你現在是神仙了?”
“爹,不是神仙,我不是說了嗎,我現在是修仙者,只是一個想要修煉仙的修煉者而已,哪裡敢稱神仙?”吳巖著鼻子苦笑道。
“修仙者?修煉仙的人?哥,那你會不會飛?要不,你現在飛一個給我看看?”
……
吳巖現在都有點後悔把這件事告訴父親和弟弟了。兩人扯著他問東問西,甚至以爲吳巖已經會點石金的法,愣是強迫他施展一個看看。
天倫之樂,乃世間一切喜樂之本,親之輕重如何,恐只有各人心中有數。大道無,無只因這親之在心底必然要超一種必要割捨之。吳巖自從明白了自己所學爲何,便已認準了這條路。因此的,這段沒有離開之前的時間,他想好好陪陪家人,把自己所學,卻又不會給家人招來無端橫禍的知識,儘可能多的傳授給父親和弟弟。至於母親和妹妹那裡,吳巖相信父親和弟弟可以理好。
聊了半晌,吳巖引著父親和弟弟走到一塊藥田之前,指著其中的種種藥草對兩人道:“爹,剛纔我已把那《藥經》傳給了弟弟,這塊藥田之中,一半爲救命的藥草,一半爲要命的毒草。這是我爲咱們吳家留的。將來你們學全了《藥經》所記,就用著一畝之藥,開我吳家善存之源吧。”
吳老爹看著一臉喜滋滋沒心沒肺的二子吳山,皺著眉似是看出了吳巖的心事,深深了長子許久,終是長嘆了一聲,這一瞬間,他好似解,又似蒼老一些,低聲道:“巖兒,放心吧,爹這把老骨頭,還中用呢。只是,你……唉,你既已下了決心,爹只盼閉眼之前,你能……算了算了,不說了。哈哈,好,好啊,我吳老三這輩子,有這麼出息的兒子,還有什麼可憾呢?”
吳巖臉上的了,終是也嘆息一聲,沒說什麼。
父子三人面各異,在吳巖指引之下,觀看了一圈谷世界,直至夕西下,吳巖這才把父親和弟弟送出山谷,送回家中。
自此以後,吳巖除了在谷中閉關修煉之外,便是研風雲步和殺,企圖把這兩門絕技和一種獨特的武功絕技。吳老三則是整日裡陪著黃振督導吳山讀書練武,晚上一家四人便閉房門,在屋苦學吳巖留下的《藥經》。
吳老爹也曾有意無意的問過吳巖,這仙道之學,能不能也傳給家人。其實,只要是個人,對於長生求仙恐怕都會有嚮往之心。只可惜,這仙道之學卻講究仙緣,沒有靈,任你天資如何高,心思如何機敏聰慧,也是枉然。整個吳家,並沒有一人有靈。吳巖晦的告知父親此事,吳老爹黯然之餘,自是再也不提此事,只是一門心思的每天把時間放在了三個子上。尋常時節,也會散出許多家財,救濟鄉鄰,大善人之名,越來越響。
四年時間,匆匆而過。
這天,吳家山西邊的酸棗中忽聞一陣轟天雷鳴,片刻間遮天大霧竟漸漸消散。大霧散盡之後,谷中恢復平靜,人們驚奇的發現,山谷之一片狼藉,似乎遭到天雷轟擊一般,化爲廢墟。
這件事曾哄傳整個青縣數月之久,都道這裡曾出過山魈木魅,那山魈木魅天天在這裡修煉,結果一天之後,要出來害人,卻被天上的雷公發現,一個天雷就劈死了妖怪。
至於真相如何,恐怕除了當事人之外,外人還真就信了這樣的傳聞,越傳越玄。
四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斷。吳家中,隨著吳大善人這幾年發達之後,不斷接濟鄉鄰,扶住窮苦,吳家的鄉民徹底富了起來。富起來的鄉民並未忘了吳大善人的好,這幾年跟著吳家,把個吳家重新進行了規劃重建,吳家也在去年正式更名吳家堡。
佔地方圓數裡大小的吳家堡,簡直如同山中的一座不可攻破的城池堡壘。不知那吳大善人請了什麼高人,按照機關土木之,把個吳家堡建了一座六合,外八卦,四面九宮形的神奇堡城。只是吳家向來行事低調,除了青縣百姓,外人甚知道吳家存在。
酸棗化爲廢墟的幾天之後,吳家堡西邊吳家山的山頂之上,吳老三一家八口人,站在山頂之上,個個臉沉肅。此時的吳山,已經家,娶的是青縣一大戶之家的小姐李氏,賢良淑德,端莊靜雅,並有了兩個兒子,吳大龍,吳小虎。大龍已經三歲,騎在父親頭頂,一臉好奇的看著大伯。小虎尚在襁褓,被吳巖抱在懷中,一臉沒睡醒的迷糊,頗爲可。
一家人都知道吳巖要走,吳母,妹妹吳朵,弟媳李氏三個都抹著淚,滿含不捨,著吳巖。
吳巖穿一襲玄大氅,迎風而立,普通的相貌亦有難言的超塵俗的灑然。吳巖笑了笑,了小虎的鼻子,從懷裡掏出一個布包,塞進小虎襁褓之中,然後把小虎遞給父親,哈哈一陣長笑,一拍腰間儲袋,白噴出,一片小巧緻的青葉出現在掌中。
“爹,娘,孩兒不孝,要自不量力的去求那長生大道,此去不知何時能歸,盼你們二老福祿長壽,樂安天年。小山,家裡就給你了,你和小妹不是常常想知道大哥會不會飛嗎,今天,大哥就從這山上飛去,忘了我,好好生活下去!”
吳巖把手掌之中那青葉往空中一拋,青葉迎風化作一丈大小,吳巖擡腳上青葉,化作一道白,頭也不回,眨眼便消失在天邊。
吳家一家老小,悵然立在山頂,久久凝視吳巖消失的方向,不能言語。
“都回吧,老大說的對,咱們一定不能辜負了他的期,好好生活下去。”吳老三眨了眨紅腫的雙眼,一揮手,領著失聲而哭的家人,向回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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