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翰·普利在死之前預約了一份流郵件, 在他死后一年郵寄回了他的弟弟家里,這枚芯片就藏在那份郵件中。”
芯片里的容已經在三個人中間的屏上播放了無數次,三個人神各異, 穆赫蘭元帥盯著屏半晌, 聽見西澤爾問沈晝:“證人的安全問題怎麼解決?”
“我昨天晚上連夜讓科找了保鏢,”沈晝說道,“今天早上見到保鏢之后才回來的。”
“沒有讓他們避一避?”
沈晝擺了擺手:“忽然離開反而顯得反常, 先保持現狀不要。”
穆赫蘭元帥聽著這倆人你一言我一語, 神態平和, 語氣沉靜, 仿佛他們口中討論的不是關乎整個聯邦安危的大事, 他就覺得好像有一團氣卡在嚨里上不去下不來。
“等等, ”穆赫蘭元帥喝斷了兩人的對話,“科是誰?”
“我在調查局的人,”沈晝解釋道,“調查局督查司的副司長。”
“知道這件事的還有誰?”
“科?”沈晝眨了眨眼,“但他只知道大概,不知道和杜賓德總統有關,再就是小林和Neo。”
穆赫蘭元帥怒氣沖沖:“怎麼阿辭也知道?”
“爸, ”西澤爾無奈道, “我說了多遍, 他不是小孩子。 ”
“你在我這都是小孩兒,更別說他!”穆赫蘭元帥瞪了他一眼,隨后暼見沈晝好像在笑, “還有你!”
沈晝立刻收斂了笑容, 表管理造詣相當了得。
穆赫蘭元帥嘆了一聲:“你們這些年輕人……”
“杜賓德總統的事暫且不提, 白蘭教授是復制人, ”穆赫蘭元帥停頓了一下,他似乎對“復制人”這個說法頗有微詞,“你們是怎麼知道的?”
“我之前在北斗星幫秦微瀾教授查過一起芯片數據盜竊的案子……”沈晝低聲道,他將趙潛蘭事件的來龍去脈都簡單敘說一遍,“后來我去過霧海,見到了真實存在的復制人。”
“霧海?”穆赫蘭元帥對霧海的印象還停留在幾十年前,他去邊境接桐垣回來的那段時里。
灰敗、破舊、混,這是霧海停留在他腦海中唯一的記憶。
沈晝緩緩道:“白蘭教授的死,和霧海有很大關聯。”
他想說,也許那位西赫士就是失蹤多年的杰奎琳·穆赫蘭,但看著桌上的照片,卻還是沒有說出口。
西澤爾點了點頭,忽而問:“這件事……您打算怎麼理?”
穆赫蘭元帥沒有立刻回答。他的眉頭自從剛才折起來就再也沒有舒開過,這麼大的事他肯定不能自己決斷,如果是以前他會毫不猶豫地去找李政元帥商議,但是此時此刻,這種一貫的想法卻搖了起來。
多年前他們就曾因為叢林之心的立項權限發過一次爭吵,但當時他只當李政一時糊涂,可是現在細想,他真的……只是一時糊涂嗎?
穆赫蘭元帥擺了擺手,道:“我會找暮遠兩口子商量,你有同步他們消息嗎?”
西澤爾道:“暫時沒有。”
“我來——”穆赫蘭元帥停頓了一下,“你來說吧,我要去拜訪一下白蘭教授。”
西澤爾下意識要阻攔:“您……”
“不會有問題的,”穆赫蘭元帥道,“這點氣我還沉得住。”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杜賓德總統的事——”
“你們繼續查下去吧。”穆赫蘭元帥有些嘆息地道,“小心為上。”
沈晝點了點頭,道:“我想,是不是可以從那臺機甲手?他們從哪搞來的機甲。”
“C型機普及后T系511已經退役了,它是小型機甲,卻以火力著稱,如果要進行刺殺,確實是很好選擇。”
“但我仍然有些疑,用機甲來完刺殺確實萬無一失,但卻目標太明顯了,這樣不是很容易就會被發現嗎?”
“而且,”沈晝了下,似乎若有所思, “杜賓德總統遇刺案的真相調查局并未公布,所以到現在也還是……懸案?”
這時候,穆赫蘭元帥忽然道:“不,定是政敵傾軋,嫌疑人已經決了。”
沈晝一攤手:“那看來他們決的有問題,兇手應該在這。”
他下微抬,指了指凝固在屏上的王翰和朗寧。
穆赫蘭元帥嘆了一聲:“恐怕是被推出去的替罪羊,如果嫌疑人不認罪,他們無法立即執行決。 ”
“那您還真是高估了這群人的程序正義,”沈晝開玩笑似的道,“首都星就是他們的屠宰場,他們想殺誰就殺誰。”
穆赫蘭元帥一時間無法想象沈晝口中的“他們”到底是誰。
基因控制局局長和副局長涉嫌謀殺前總統……
他的思緒被沈晝打斷:“這件案子的案卷還能調取嗎?我想了解一下現場的況。”
“已經封存了。”穆赫蘭元帥搖了搖頭,“而且由我出面去調取,想必會因此引起某些人的關注,反而對你們不利。”
“那…… ”沈晝思忖道,“能不能找到當時在場的人?”
穆赫蘭元帥有些疑:“你有的別的發現?”
沈晝卻搖了搖頭:“我只是多了解一些,說不定能有更多線索。”
穆赫蘭元帥想了想,對西澤爾道:“你母親和艾黎卡當時都在現場,說不定可以回憶起什麼來。”
“我晚些時候去找我母親或者艾黎卡問問。”
沈晝卻驀然話道:“這件事暫時先不要讓穆赫蘭小姐知道。”
他微微皺了一下眉,輕聲道:“我的意思是,知道的人越越好。”
“我也不贊讓艾黎卡知道。”穆赫蘭元帥道,“我記得當時得驚嚇不小,還是不要然再回憶這些事了。”
半個小時后,穆赫蘭元帥推掉了下午的會議,專程去拜訪“白蘭教授”,而沈晝和西澤爾等待去容院的穆赫蘭夫人回來。
“你剛才為什麼不讓艾黎卡知道?”西澤爾問。
沈晝回過頭,道:“之前沒有告訴你,約翰·普利很有可能是桐垣殺的。”
“?”西澤爾驚詫,但隨即想起艾略特·萊茵曾說過,桐垣在回到穆赫蘭家之前,在霍姆勒的荒原上生活過一段時間,并手刃了自己的仇人。西澤爾知霧海的一切規則,從那里走出來的人心底的是非觀和道德觀總與聯邦整的社會環境相去甚遠,可是西澤爾依舊不能將沈晝口中的殺人犯和十幾年來毫無反常的妹妹聯系在一起。
“但我不知道為什麼要殺人,”沈晝說,“究竟是失手,還是和我們剛才說的那件事有關……”
西澤爾沉默不語。
如果這件事里真的有桐垣的影子,那麼的立場究竟是怎樣的呢?
沒一會穆赫蘭夫人就回來了。
“你們倆都找我?”訝然道,“什麼事啊。”
西澤爾說明了沈晝的來意,穆赫蘭夫人細致的眉緩慢地蹙起,道:“當時……宴會中途,家里的安全警報忽然響了,安保系統顯示疑似有人闖了書房,因為當時你伯父也在首都星,我擔心書房里放了什麼涉資料,就匆匆忙忙趕回了家里。我在的時候,宴會并沒有什麼反常的地方……”
沈晝忽而問:“那您回家之后,怎麼樣了?”
“沒怎麼樣,來的維修工程師也沒有搞明白,”穆赫蘭夫人語氣疑,“最后只能歸結于是系統故障,那次之后我就把家里的安保系統都換掉了。”
“只是個誤會?”
“對,只是個誤會。”
沈晝陷了沉思,穆赫蘭夫人又回憶了一會,道:“后來刺殺發生之后,我趕到醫院里接艾黎卡,其他人都醒了,昏迷的時間最久,我擔心壞了。”
“也就是說,”沈晝立刻接上的話,“所有在場的賓客都有不同程度的昏迷?”
穆赫蘭夫人點了點頭。
沈晝又問:“桐垣小姐當時有做檢查嗎?為什麼會昏迷這麼久?”
“當然有啊,”穆赫蘭夫人笑道,“我恨不得讓從頭到腳都就檢查一遍,不過我記得的沒什麼大問題,之所以會昏迷很久……醫生說是平時勞累過度,加上驟然到了驚嚇導致的。”
“這樣嗎……”
沈晝離開元帥府的時候西澤爾去送他,邊走邊問道:“你剛才為什麼要那麼問?”
“你覺得什麼會導致一個宴會廳出現群昏迷?”沈晝反問。
西澤爾挑眉:“藥?”
“王翰在君赫酒店夜宴之前,接手過一批709號鎮定劑。”沈晝看了西澤爾一眼,目淡淡,“我不知道林有沒有給你看過這種鎮定劑的狀檢測報告,但是它比醫用鎮定劑還要高出0.02個比值,只有實驗和特殊手會使用,并且要嚴格控制劑量,因為它是有癮的,使用它后最顯著的兩個效果就是喪失緒和短暫昏迷。”
“你疑心當時王翰經手那批鎮定劑被用來迷暈宴會上賓客?”西澤爾沉聲道。
“也許還有別的用途,不然他們是怎麼把裝有機甲的卡車大搖大擺地開進酒店的……”沈晝嘀咕,“可是醫生為什麼沒有在桐垣的里檢測到鎮定劑的分?”
“興許是我母親記錯了。”
“存在這種可能。”
西澤爾道:“要不我去找艾黎卡要一下當時的檢測報告?”
“不,”沈晝斷然否認了他這種做法,卻沒有說理由,“兇手迷暈現場的賓客肯定是為了掩飾什麼,他們的目標是杜賓德總統,那麼杜賓德總統邊的人一定是首當其沖的目標。”
“他的夫人和侄,還有保鏢?”
“杜賓德夫人……”
沈晝倏而問:“怎樣才能見一面?”
……
“杜賓德夫人?”穆赫蘭元帥聞言沉思,“要見應該不難,但是你們要問的問題勢必會引起的懷疑,沈晝,你做好準備將杜賓德先生死去的真相告訴他的親屬了嗎?”
“總是要說的。”沈晝道。
“我可以幫你聯系試試。”
穆赫蘭元帥說完斷掉了通訊。此時他正等在白蘭府邸的會客室,十分鐘后,白蘭教授走了進來。
“奧布林格?”白蘭教授很是驚訝地問候,“你今天怎麼想起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穆赫蘭元帥盯著他看了一秒鐘,道:“我想給杰奎琳申請宣告死亡。”
白蘭教授愣了一瞬。
“怎麼忽然提起這個?”他的神有些不自然,“幾十年都過去了……”
“就是因為時間太久了,”穆赫蘭元帥語氣平和,“我也該接現實了。”
白蘭教授沒有接話,穆赫蘭元帥忽而道:“您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什麼?”
“杰奎琳的生日。”
“是嗎?”白蘭教授恍然,“我已經記不清了。”
穆赫蘭元帥沉沉地“嗯”了一聲,道:“我想,還是親自來告訴您這件事比較好,畢竟是您的學生。”
他離開白蘭府邸時暮漸臨,黑的轎車廓逐漸模糊在夜中,像一陣漆黑沉沉的冷風。他對副道:“去陸軍分部。”
連接往北斗星的加通訊頻道已近沉寂許久,今天卻再次啟用,穆赫蘭元帥坐在自己寬大的辦公桌后等待著。
“你怎麼這個時間通訊?”暮遠元帥穿著常服,看樣子已經下班回到了家里。
穆赫蘭元帥簡短地道:“有事,靳昀初呢?”
“西澤爾下午找過我 ,”靳昀初干脆利落地切正題,“他說你去拜訪過白蘭教授。”
穆赫蘭元帥眉頭擰著:“我不能確定,但這個白蘭教授確實很可疑。”
“我提起杰奎琳的生日,他卻好像全然不知道似的,”他沉聲道,“但是當初為了能讓杰奎琳當首席,是他改掉了杰奎琳的年齡——增加了三歲,為了讓看起來更有資歷,而且改后的生日就是啟示錄啟當天,他會不記得這件事嗎?”
“可是我們至今仍對復制人這項技一無所知,”靳昀初道,“我只是聽說過而已,僅憑信息試探恐怕無法證明什麼,誰知道是不是白蘭教授老糊涂了,說實話,他已經一百八十多歲了,比秦教授還老。”
在他們的談中暮遠逐漸了解了事經過,和下午的穆赫蘭元帥一樣,他鎖的眉頭就再沒松開過。
“所以我讓沈晝和西澤爾繼續調查下去。”穆赫蘭元帥道,“就目前來說這是最好的方法。當然,我也會采取一些作,最大程度保證他們的安全。”
暮遠元帥嗤笑:“是什麼讓你這個老頑固放心讓年輕人去做這些?”
穆赫蘭元帥難得的沒有生氣,只是慢騰騰道:“讓我理的話,我也不會比他們做得更好。”
靳昀初忖道:“叢林之心沒有比白蘭教授更了解基因實驗的科學家了。如果白蘭教授真的已經死了,那麼當年啟示錄計劃所涉及的人就全部失去了下落和蹤跡,這背后……”
“暫時撇開復制人和基因實驗不談,朗寧和王翰策劃刺殺前總統這件事已經足夠棘手,”暮遠的聲音深沉如雷,“他們的目地、機,還有……這兩個人真的是主謀嗎?”
“你在懷疑誰?”靳昀初問。
暮遠毫不避諱、一針見:“他們倆可都是拜厄·穆什的人。”
三個人一時間陷了沉默。
三軍最高將領懷疑現任總統策劃刺殺前總統,聽起來像是荒誕的戲劇故事,而非他們此時此刻正在談論的話題。
“老李——”
靳昀初話還沒說完就被穆赫蘭打斷:“暫時不要告訴他。”
靳昀初挑眉:“發生了什麼?”
穆赫蘭謹慎地道:“知道的人越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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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穆赫蘭元帥抵達陸軍分部的時候,沈晝也剛好回到了家里。
“你不是說中午就可以回來嗎?”Neo問。
“我去了趟西澤爾家。”
不等Neo再問,沈晝打開終端,將帶回來的芯片影像播放出來。Neo看上去并不意外,或者說,這些外人看來驚世駭俗的事毫不在意。
“還等了一會穆赫蘭夫人,”沈晝平平地道,“問了一些關于杜賓德總統遇刺現場的細節,我猜測王翰運送的那批709號鎮定劑就是為了迷暈現場的人,但這個猜測暫時得不到驗證。”
“為什麼?”Neo道,“既然穆赫蘭夫人在現場,為什麼會無法驗證?”
“中途因為家里的安保系統報警回了趟家,因此僥幸躲過一劫。桐垣倒是在現場,但是醫生并未在的里檢測出鎮定劑的分。”
他說到這,Neo忽然回憶起一件久遠的舊事。
憲歷四十二年的秋季,桐垣找自己要過一道病毒干擾程序,當時并沒有問用來做什麼,用了兩分鐘就寫給了。
Neo的眉了,一邊打開終端一邊問:“他們當時去的是哪家醫院?”
“應該就是花城醫院吧,距離君赫酒店最近。”
幾分鐘后,Neo面前的屏上擺著多年前檢測記錄,其他人都或多或超出標準值,唯有艾黎卡·穆赫蘭,沒有相關反應。
Neo像是被蟲子蟄了一下,眉心蹙起,又展開。
“知道了這個結果有什麼用?”將其他人的檢測記錄分離出來劃給沈晝。
“709號鎮定劑走私團伙現在還在看守所,興許能挖出點別的線索來——真的是?!”
他立刻從沙發上翻而起,通訊給科:“貝恩副司長,干活了干活了——你下班了?那去燒烤店,到了細說。”
沈晝說著抓起外套奪門而出,剩下Neo一個人站在空寂的客廳中央,看著面前的檢測記錄,再次,皺了一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