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晟扳過沈姒的下, 迫使抬高了頭，嗓音低沉，“想好了再說。”

　調和威脅的界限并不分明, 就像場歡愉時，刀尖抵到了頸上，快意隨驚懼層層堆砌，讓人心驚跳。

　沈姒無端地起了一戰栗。

　氛圍過于曖昧不明, 直到一聲短信提示割裂了膠著的空氣。

　叮——

　沈姒不敢再看齊晟, 撥開他的手指, 一手抵在他的肩上。

　“別鬧我，你趕換服回去, ”低頭，若無其事地輕咳了聲，假裝看消息, “我理個消息。”

　著急找個借口扯開話題, 沒多想, 直接點開周子衿的語音條——

　“姐妹，你這麼久都不回我消息, 不會是跟他上了吧？你們倆每次見面都這麼淋漓盡致深淺出的嗎？”

　空氣一瞬間凝滯了。

　要命。

　語音播完沈姒才反應過來，完全來不及補救。腦子里全是周子衿的虎狼之詞，不停地循環回放。一萬句mmp都不足以形容此刻的心。

　真他媽靠誰都不能靠周子衿！

　前腳才從坑底爬出來，后腳就被周子衿一腳踹了下去。

　“淋漓盡致？”齊晟輕挑了下眉。

　“……”

　沈姒呼吸一窒, 閉了閉眼睛, 薄瘦的后背筆直的僵了。

　齊晟要笑不笑地凝視著, 像是從上得了趣兒，不肯放過。他的嗓音又低了低，“深淺出？”

　沈姒的面頰迅速躥紅, 燒得耳一陣發麻，說不上來的還是惱的。

　“齊晟！”

　［周子衿:好的，不用回我了，明早再聊，年人的我都懂。］

　［周子衿:算了，還是下午吧，我怕你爬不起來。］

　另一邊周子衿還在腦補小黃文，非常心地發了一個“我都懂”的表包，這邊只有凝滯的空氣，和恨不能找個地兒鉆進去的沈姒。

　沈姒慌不擇路，順著齊晟的手臂往下，想從他的錮里鉆出來。

　只是剛一矮，被他按住。

　齊晟一把住了的下，拇指按了下的，“你想用這里？”

　“我想離你遠一點兒。”沈姒咬了下牙，忍無可忍地推了他一下，“做個人吧，齊晟，你能不能閉？”

　齊晟看著，倏地笑了一聲。

　他朝蹲在地上的傾，手上一攏，將整個人“端”了起來。

　在他懷里一小團。

　“你干嘛？”沈姒維持著非常別扭的姿勢，怕摔下去，不太敢掙。

　齊晟長步子大，抱著腳步生風似的往主臥走。他手上一松，將摔在了床上，欺下，“不是讓我閉嗎？我索取一下封口費。”

　封口費？

　沈姒冷笑著推他，“積點德吧你，強盜都沒你得寸進尺。”

　“我是資本家，沈姒。”齊晟握著的膝蓋掰向側，嗓音又低又啞，煙酒里浸過一樣，“這點兒付出就想收買我，那你也太不了解我了。”

　他是會剝削榨。

　“你想都不要想！”沈姒劇烈地掙扎起來，沒好氣地威脅道，“齊晟你要是說話不作數，我們就沒得玩了。”

　“不難為你，”齊晟看著，視線下撤，緩慢地掠過失的臉，單手箍住膝蓋并攏，音低下來，“睡素的。”

　他的形遮住了眼底的線，蓄勢待發的沖欺過去，不準松。

　沈姒一眼就看出來他想干什麼缺德事。

　分開太久，快忘了他的秉了。

　齊晟這人跟“溫”二字從不沾邊，就連初次，他都不怎麼做人。

　*

　當初沈姒接近他，目的明確。存了利用的心思，一點點試探他對自己的底線在哪兒，但他始終不走心。所以借著鬼迷心竅的幌子，以一種半推半就的姿態，上了他的床。

　那時跟他去昆山獵場野營，半夜吃燒烤，了一點兒酒。

　沒醉。

　但借著酒勁兒才敢試探他，齊晟抱下馬，抱著他不撒手。

　“酒品這麼差？”齊晟輕哂，了下的臉頰，眸底暗沉降下來，“你平時怎麼沒這麼黏人，小酒鬼？”

　他似乎格外喜歡乖順的樣子。

　沈姒輕輕地喊了一聲“疼”，捂著自己的臉頰，看著很委屈。

　在齊晟將放下來時，突然牽住了他的手指尾，直勾勾地盯著他，聲音低了低，“你去哪兒？不睡覺嗎？”

　“你想我去哪兒睡？”齊晟難得好耐，單膝蹲在面前，手腕浪地搭在膝蓋上，勾了下，“跟你嗎？”

　沈姒摟著他的脖頸湊上去，漂亮的眼睛里瀲滟著碎芒，“跟我啊。”

　要命了。

　齊晟作一頓，眼底漆黑了一片。

　篝火在附近噼里啪啦地燃燒，蔥蘢郁郁的樹木在黑夜里模糊背景，獵場的清風穿過，頭頂是漫天的璀璨星辰，獨屬于夏夜的浪漫。

　齊晟由著胡鬧，所以沈姒本沒費多大力氣，就將人勾到手了。

　一即燃，吻似金。

　突然而至的主，實在難得。齊晟輕輕攏住，徐徐掠奪，前幾秒的纏綿溫到了極致。直到覺上來，他直接翻將在了草地上。

　興致來勢洶洶。

　齊晟鎖牢了的手腕，死死在頭頂，連換氣的機會都不給。

　短短半分鐘，主權換了人執掌。

　可真當領帶纏上手腕，齊晟要綁時，沈姒莫名其妙有點怕了。

　是先起的頭，但沈姒年紀小，其實什麼也不懂，真在野外這種鬼地方，心里發慌，臨了突然后悔了。

　“這里會不會有人？我，我們回去吧，”沈姒推了推他的肩膀，按住了他作的手，磕磕，“我害怕。”

　想停，但他不讓。

　“你乖一點，姒姒，”齊晟漆黑沉冷的眼攫住，眼底涌著暗火，亮得驚心魄，嗓音低啞，“我不綁你。”

　他上有迫人的氣場，侵略太重，一點點鎖住了的命門。

　沈姒中途反悔，急著推開他，胡索時到了一把匕首。

　——只是湊巧，還沒這個膽量拿這東西威脅他起來。

　不過也確實威脅不到他。

　齊晟的反應太快，按著的手腕，拇指一，順走了手里的匕首，鎖著腕骨在了頭頂。

　他挑了下眉，眸沉了沉，“我救過你，你想殺我？”

　沈姒張了張，微微上挑的眼尾泛了紅，勾起一抹艷。

　“那你殺殺看。”齊晟低笑了聲。

　照理說——照言劇定理來說:槍走火時，他應該溫溫地告訴，“別怕，我不你”，然后忍著離開；但齊晟就他媽另類，他可能就不知道“放過”兩個字怎麼寫，怎麼刺激怎麼來，怎麼變態怎麼搞。

　醉生夢死的一夜。

　*

　其實當初沒有多抗拒他，沈姒只是有點怕，但現在不行。

　他才追了幾天？

　沈姒怎麼想都覺得吃虧，心說只是淋雨太便宜他了。突然不掙扎了，任他魚，只是輕蹙了一下眉尖，臉難看地蜷了下，看上去很痛苦。

　注意到的反常，齊晟形一頓。

　“怎麼了？”

　“不知道，有點難。”沈姒咬了下，低下來的聲音很虛弱，“可能今天吃涼太多了，又淋了點兒雨吧，我應該沒什麼事兒的……”

　的睡吊帶都被他扯開了，肩上暗香凝雪，前春旖旎。

　這景，像被他欺負過一樣。

　齊晟微蹙了下眉，從上起來，“醫藥箱呢？備藥了嗎？”

　“忘記放哪了，”沈姒沒看他的臉，又蜷了下，有氣無力地說了句，“可能在柜子里？平時阿姨收的。”

　齊晟不疑有他，大約太擔心出什麼事，直接折朝外走去，“哪個柜子？”

　砰——

　他后一下摔門，主臥鎖了。

　齊晟折，看著閉著的主臥門，接著是咔噠落鎖的聲音。

　他被拒之門外了。

　行，病是裝的，又耍他。

　總拿眼淚或是示弱騙他，偏偏他肯吃這一套，百試不爽。

　“沈姒。”齊晟輕瞇了下眼。

　沈姒靠著房門，了撲通撲通跳的心口。反正落了鎖，突然安心了，“我困了，晚安。”

　“我睡哪兒？”齊晟了牙齒，嗓音惻惻地往下沉。

　“客房、沙發，或者回家，在哪兒不能睡？”隔著一道房門，沈姒無所顧忌，幾乎不下去翹起來的角，“我很人化的，三哥，您隨意呀。”

　“你長本事了，沈姒。”

　“說好了試素的，我怕你睡不慣素的，半夜洗冷水澡。”沈姒用一種“我為你好”的口吻，嘆息道，“多傷啊？”

　齊晟嗓音沉沉地冷笑了聲。

　隔著一道房門，沈姒幾乎能想象出他的樣子，應該是刻的、沉郁的，估計渾上下都囂著不爽，十分不爽，很想把拖出來就地正法。

　不過現在又不用付出代價，本不管他，系帶在頸后系好。

　跟齊晟拉扯的這十幾分鐘里，三人小群里的消息已經炸了。周子衿這種吃瓜都要手添料的人，已經繪聲繪地描述出了一串帶小劇場。

　周子衿不知道看了多h文，編出來的版本尺度大得離譜。

　［沈姒:我看你有那個大病！］

　［沈姒:周子衿你腦子里裝得都是黃廢料嗎？個時間倒一倒吧，po文作者都沒你能編。］

　群里短暫地靜默了幾秒。

　［周子衿:？？？？你怎麼現在就能發消息了？］

　［周子衿:我記得你以前中午都爬不起來，這才幾分鐘啊？］

　［周子衿:三哥大不如前了嗎？］

　［許昭意:老板，別卡帶啊，我還想在線追連載呢。］

　沈姒氣笑了，發了一串省略號。

　［許昭意:我下個月結婚，跟你提過，你可得當我伴娘啊。］

　沈姒怔了下，“這麼快？”

　［許昭意:不快了，我跟他都認識六七年了，好不容易才熬到法定結婚年齡，證早就領了，就辦個婚禮。］

　沈姒看著手機屏幕，纖長的睫輕輕一，遮住了眼底的緒。

　許昭意跟男朋友梁靖川高中認識，一帆風順，后來出國，男朋友都沒二話，兩人來回做飛機相聚，男朋友在過生日時送了一條專屬航線。他倆早家庭沒怎麼反對，就連異地也沒掀起波折。

　像是被月老偏的。

　沈姒突然有那麼一點點羨慕。

　［許昭意:我總覺得你跟齊晟一湊上塊，就像氟與鈁化學反應，太劇烈了。所以先提個醒兒，我怕我還沒辦完婚禮，你倆捷足先登了。］

　沈姒笑了下，在輸框里打下“想太多”三個字，又慢慢地刪除了。

　齊晟恐怕都沒想過跟求婚。

　就像心里的一倒刺，始終對戒指的事兒耿耿于懷。當初不跟齊晟提，也沒質問，除了氣昏了頭，也是怕得到了答案，自己太難堪。

　可現在還是忍不住想靠近他。

　對他什麼心思，自己最清楚。既然抗拒不了這種覺，還不如試著再來一次，從開始。

　有生之年，狹路相逢，終不能幸免。

　-

　次日初晨，天將明未明，朝將一團青暈開，剎那間霞萬丈。

　沈姒睡眼惺忪地爬起來喝水。

　推開門的一瞬間，客臥的門也應聲而開，旁邊齊晟長而立，頎長的影倚著門，五沉郁，整個人著點倦懶戾氣，得像初醒的兇。

　“你昨晚沒走？”沈姒怔了下。

　“嗯。”齊晟嗓音沉啞，帶著初醒的倦懶，似乎沒睡好。

　他的視線在上一掠。

　沈姒下意識地跟著他低了低頭，察覺到穿著不太妥，又怕他計較起昨晚的事跟自己算總賬，輕咳了聲，折回去，“我去洗漱了。”

　齊晟也沒怎麼著，懶散地抓了下漆黑的碎發，朝客廳走去。

　他手機里是昨晚沒理的消息。

　［追小姑娘最容易了，送花送禮送車送房，一定要晚上送；帶吃燭晚餐、看電影、去鬼屋，然后帶回家；爬山看日出、沙灘看海、野營看流星，兩個人單獨去……］

　約會方式千萬條，梁家小公子給出的主意，條條通向床。

　“這些年車子房子珠寶字畫連私人飛機我都送了，不吃這一套。”

　對面是個標準的紈绔子弟，剛玩通宵，對他的語音都是秒回:

　［……那你太大方了，三哥，送太多了可能就免疫了。］

　［當然，要是想打對方，這些還不夠，你最好多陪陪，記生日喜好各類紀念日，經常準備驚喜，平時車接車送，吃飯給親手剝蝦剝蟹黃，還可以做飯給吃。］

　“接送不是司機才干的活嗎？”齊晟按了按眉心，浪費時間看完廢話，不耐煩道，“蝦和螃蟹不都是侍應生剝好了才送上來的嗎？”

　他嗓音沉了沉，“而且平時又不是沒有保姆，不喜歡吃，就從國外廚師過來待命，不是更方便？”

　對面被他反駁得有點崩潰:

　［三哥，心意，心意懂不懂？］

　到底惜命，對面察覺到語氣不太行，就秒速把消息撤回了。

　［孩子嘛，就喜歡男人在這種瑣碎事兒上耗心思。］

　敢現在的小姑娘都喜歡這麼矯的一套？

　齊晟半垂著視線，有一搭沒一搭地撥著腕間的佛珠。他的五朗而立，起轉承合沐浴在薄里，鍍了一層釉質的暈，沉郁散了點。

　沈姒磨蹭了半天才出來，家里的阿姨已經準時過來做飯了。

　昨晚戲弄齊晟一遭，他也沒怎麼著，有點不符合常理。有點兒心虛，幾次忍不住瞄他。

　一頓飯吃得心無比坎坷。

　齊晟不知道心里的彎彎繞繞，只不溫不涼地問了句，“你今天出門嗎？我送你過去。”

　沈姒很輕地“啊”了聲，跟見了鬼似的看著他，“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

　“我很見不得人嗎，沈姒？”齊晟掀了掀眼皮，嗓音微冷帶沉。

　他沉沉的樣子，怎麼看都像:我肯送你是給你面子，你敢拒絕——

　我就送你上路。

　“不是，”沈姒擺了擺手，“我是去電視臺談事，以后還得比賽，我還是想圖一清凈。你送我過去的話，你是不知道自己多有影響力嗎？”

　這話聽著像恭維，但說出口，就格外順耳。

　“哪個節目？”齊晟鷙的眸轉淡，稀松平常地問了一句，“我讓人追加一下投資。”

　“別了吧，我又不需要走關系。”沈姒聽完，攪了攪湯匙，無可奈何道，“你是想獻殷勤，還是想當我金主？”

　“追你。”齊晟淡聲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