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宴會廳燈如瀑, 來賓三三兩兩地湊在起低聲說笑,推杯換盞, 艷滴的玫瑰和香檳酒塔浸在浮聲里,堆砌了今夜的紙醉金迷。
二樓樂隊現場演奏,切換了幾支華爾茲舞曲后,賓客才察覺到異樣來。
生日宴中心的主角不見了。
“我去,這兩人招呼都不打聲就撂下所有人走了?”周子衿的視線在會場脧巡了圈兒,詫異道, “什麼時候離開的?我都沒聽到靜。”
許昭意見怪不怪,“要就告訴過你,你的作用就是求婚背景板。”
熱食的人設始終不倒, 專注于今晚的各小甜品,“再說了,有吃有喝有玩不好嗎?我可不期待圍觀什麼小劇場。”
周圍響起陣窸窸窣窣地議論聲, 但沒人多管閑事, 很快平息下去。
仲夏夜漫天繁星如撒金,林間的風吹散了暑氣,四下蟲啾蟬鳴。
“我們去哪兒啊?”沈姒跟在齊晟后, 爬了會兒石階,晃了晃被他牽住的手,“作為宴會的主人,中途撂下客人開溜,是不是不太好?”
“換個地方。”齊晟漫不經心地說了句,“進行下半場。”
下半場?
沈姒會錯了意, 默不作聲地在臺階上站住了。四下環視了圈兒,面復雜地看向他,接不來, “你該不會……想在這種地方吧?”
齊晟輕挑了下眉。
他看著有些無措的臉,突然很想逗逗,語氣壞極了,“有何不可?”
“不是,”沈姒張了張,“你就不能挑個不那麼畜牲的地點嗎?”
熱衷于野外是什麼惡趣味?
齊晟的視線自上而下掠過全,輕輕笑,滿目風流,往日沉的戾氣散了,他整個人輕佻又邪氣,“以前在獵場野營的時候,你不是很主?”
他刻意低了嗓音,低冷卻磁,“初次都不害怕,怎麼現在——”
“你沒覺得自己特別狗嗎齊晟?”沈姒視線和語氣都涼涼的,抬手捂他,面上紅陣白陣,“我中途反悔了好不好?你竟然還好意思提。”
昆山獵場的營地里的那晚,披星枕月,在曠野的草地上。輕而易舉地勾到他,只是主完,忽然覺得順利得像誤上了他的賊船。
心生退意,他卻不肯放過。
巫山之旅勢在必行,他哄乖點,而后在掙時,領帶直接纏上的手。沈姒只記得怎麼哭都沒用,耳邊是他溫的哄,承的卻是兇狠的力道,直到后半夜才云歇雨停。
齊晟好像就沒干過人事。
從初次開始,他這些年簡直貫徹畜牲行徑到底了。
胡思想間,齊晟不甚溫地了下的長發,“想什麼呢姒姒?今天你生日,我們不做這個。”
他肆無忌憚地低笑了聲,“我只是想帶你去山頂,等個日出。”
沈姒忍不了了,沒好氣地砸了下他的肩膀,惱怒,“你又耍我。”
作勢要走,錯開他半個位。
肩而過時齊晟鎖著的手肘將人扯了回來,低了低嗓音,“別鬧。”
沈姒倒也沒想跟齊晟折騰,直勾勾地看了他幾秒,忽然開手,“那我不想走路了。”
并沒有跟齊晟商量的打算,沈姒勾著齊晟的脖頸,直接跳到了他后背上。牢牢勾住了他勁瘦有力的腰,才慢悠悠地同他說,“你背我吧。”
先斬后奏。
這次連撒都省了。
齊晟手托了把,嗓音沉沉地低笑,“你跟我還不客氣。”
“我走累了嘛,腳都走疼了,”沈姒趴在齊晟肩膀上,湊在他耳邊呵氣如蘭,嫵得跟個妖似的,聲音又又,“你舍得讓我疼嗎,三哥?”
齊晟托住的手在不可言說的位置狠狠握,“又招我?”
沈姒低低地尖了聲,“流氓!”
沒讓他背多久,附近有上下山用的觀纜車。沈姒被齊晟放下來時,看他作異樣,才想起來他前段時間雪崩傷,恐怕沒好利索。
沈姒怔了下,“你怎麼不提醒我?還由著我胡鬧。”
齊晟不太在意地說了句“不要”,單手箍住腰,抱到了自己前。他看張的面,勾的下,輕輕哂,“這麼張?”
“當然張,”沈姒抬手勾著他領帶把玩,半開玩笑,“我這麼貪心的個人,圖謀你的權勢地位多年,朝得手了,當然希你長命百歲。”
齊晟冰涼的手指不輕不重地過的臉頰,眼底漆黑而沉靜。
“只圖權?”
沈姒直勾勾地盯了他幾秒,扯著他的領帶湊近他,“還圖。”
作為個控,還是個重度慕強主義者,打小接的幾樣東西,舞蹈、戲曲、古玩,都跟藝相關,審標準直很嚴苛,看誰都挑。
所以,剛跟他在起時,不管懷了什麼心思,欣賞他的實力是真的,迷他這張臉也是真的,甚至度覺得齊晟“除了脾氣不太好、對不怎麼上心,其實很符合的審標準”。后來跟他鬧脾氣,也忍不住想“看在這張臉的份上算了吧”。
但凡他肯哄,都肯順著臺階下,只可惜他從來跟溫不沾邊。
想到這兒,沈姒出了手機,調出段音頻,在他面前晃了晃,“不過我想了想,好像是你更貪圖我的。畢竟是你先跟我表白的,”
話音落,按下了播放鍵:
“我知道我這個人有點混,以前還干過不不顧你意愿的……”
是他今晚求婚的容。
錄音了。
難怪當時反應古怪,敢早就想好了,還擱這兒等著笑他呢。
他完全沒注意到什麼時候的手腳,竟然被功得手了。
“老實說,你求婚的臺詞是自己想的嗎?”沈姒莫名有點抓到了他的小把柄、扳回局的得意,嘖了聲,“這麼麻的話,練很久了吧。”
“沈姒你膽兒了?”齊晟手勁兒松,轉而了的臉頰。
“怎麼了?”沈姒抬高了點尾音,怕他搶,將手機往后藏了藏,佯裝惱怒,“跟我表白很見不得人嗎?”
驕矜地輕哼了聲,“從小到大喜歡我的人多了去了,排隊給我送書我都不看眼好嗎?你才表白次,我就錄下來收藏,你該開心才對。”
齊晟不跟爭,順著的話頭應了幾聲“行”,輕笑道,“我去給你包全國各地的LED屏表白,再開個發布會公開求婚怎麼樣?”
“……”
沈姒怕他真的干的出來,“倒也不必如此轟,我開玩笑的。”
觀纜車滴地聲停在山頂。
沈姒下纜車時略微詫異,“你怎麼突然想帶我來天文館?”
小型天文館觀星臺,圓環形建筑,中間展廳頂端時玻璃,可以投影星空的全息影像,也可以隨時變天的合院設計,抬頭就窺見滿天星辰。
天文遠鏡捕捉到的畫面在閃現。
寶瓶座的“上帝之眼”,英仙座的“圣勞倫斯之淚”,還有青白的仙座星系……專業的觀測和攝影儀,將宇宙中的浪漫盡收眼底。
齊晟牽住的手往里走,穿過長廊走到觀測臺,“我給你買了顆星星。”
玻璃懸頂下投影了全息影像。
距離仙王座3300年的地方,NGC7129布滿玫瑰的星云,他買下的是其中的顆恒星的命名權。明亮的氣和塵埃云盤旋繚繞,像朵半開的玫瑰,恒星就閃爍在花瓣上。
沈姒抬頭看了幾秒,突然手抱住了齊晟,將臉埋在他懷里,“今年的生日是我過的最驚喜的天,真的。”
在他懷里蹭了蹭,聲音輕下來,“你別對我那麼好,我會依賴你。”
“戒指都收了,還說什麼傻話?”齊晟了的長發,難得的耐心和溫,“你不知道沈姒,對我而言,你才是驚喜,從我第次見到你。”
不等他說完,沈姒在他懷里抬眸,勾著他脖頸輕咬了下他的結。
暗癮在瞬間被點燃。
就像掉落在野草上的明火,初初燃起,便疾疾燎原。
齊晟手掌著的后頸,將人拉開了點,眸沉了沉,“姒姒?”
“零點零五分。”沈姒纖細的手指搭在他領結,輕輕勾,扯松了領帶,“我生日已經過了,想嗎?”
齊晟手上帶,將按到了天文遠鏡旁邊的沙發上,欺而下。
接下來的切都順理章。
齊晟漆黑的眼睛像潭秋水,深不見底,上來就從后制著。
玻璃懸頂正下方的桌面是個好地方,沙發也不錯,休息室也可以。
反正人在這兒怎麼都行。
沈姒只覺命都在他手上,在食指和中指之間,浮浮沉沉,無休無止。
S型的紋燒了起來,蝮蛇與玫瑰纏繞相生,也互相絞殺,鮮紅的落在雪的之上,瑰麗而妖冶。后的沖擊過重時沈姒手臂松,不管不顧地塌下來,蝴蝶骨如斷翅。
齊晟握著沈姒的肩膀將人翻了過來,低頭吻了吻的。
星辰璀璨下的吻。
玻璃懸頂之上是宇宙群星的投影,恒星穿過億萬年,將驚艷絕倫的畫面帶到人們面前,懸頂之下是絞纏的影子和斷斷續續的嗚咽,婉轉低纏。
沈姒偏開脖頸,虛搭在他后的手攥他的襯衫,又無力地垂落。
齊晟半垂著視線,觀賞因過深過重而掉下的眼淚,聽著聲遍遍告饒。他眸沉了沉,嗓音又低又啞地問,“喜歡嗎,姒姒?”
“三哥,”沈姒無意識地喚他的名字,遍又遍,“三哥,我你。”
我你,最簡單也最磨人。
更何況隨隨便便個眼神都輕易勾人,到了骨子里。
齊晟撐在沈姒側的手青筋暴起,利落的額發被薄汗微潤,眼底漆黑了片。他結上下滾,拇指抹掉了眼角的淚水,掌控著更加發了狠。
葉底藏花度,夢里踏雪幾回。
遇見你,任何消遣都是值得花心思和時間的,每分、每秒。
-
次日清晨,沈姒就被吵醒了。
枕邊的靜其實不大,不過天文館的休息室不是什麼好地方,沈姒睡得不怎麼安穩。而且昨夜被齊晟狠力貫的覺還沒退散,酸得厲害。
室冷氣開得十足,空氣中還充盈著甜膩的氣息,浮塵飄。
沈姒從齊晟后綿綿地抱住他,任由薄毯從肩上落,“你去哪兒?”
齊晟系襯衫袖扣的手頓。
“接個電話。”他的嗓音又低又啞,忽然反手捉住的腕骨,把拉到了自己前。沒急著,他的視線寸寸從上掠過,讓人心悸。
本來怕吵到,現在沒有出去的必要了。
初醒的遲鈍讓人反應緩慢,沈姒枕在齊晟膝上,沒意識到危險。眨了下眼,纖長的睫如黑蝶翅般撲簌了下,“怎麼了?”
齊晟單手把撈了起來,沒給緩沖的時間,著的肩膀按下來。
玻璃懸頂外天蒙蒙亮,青灰的云團,薄霧樣的暗天,甚至還有幾顆星星。沈姒看著天幕中閃爍的點,強忍著咽下了所有聲息。
覺得自己快散了。
相對而言,齊晟的氣息似乎沒怎麼,偏冷的嗓音依舊沉冷自持。
只是通話的容似乎讓人不痛快,他的面沉郁,視線沉冷如刀刃,只消眼,都讓人心驚跳,殺伐氣太重,氣場鷙得實在有些駭人。
沈姒約聽到了幾句,不太敢放縱自己的聲音,煎熬得不行。
直到通話結束,才氣息不穩地問了句,“半個月前不是剛審查過嗎,怎麼又來了?賀家是不是因為上次的事針對你,打點了人惡意報復?”
海島之行后,麻煩就找上門來了,市場監管總局針對藍核未及時進行審批報告,罰123.34億元。不過隔了四五天功夫,競爭監管機構又對君建涉嫌壟斷行為罰139.66億元。
罰款不是目的,監管只是在敲打,靴子落地后票其實又漲了波。
沈姒也知道這筆數目對藍核去年的營業額來說不算什麼,而且兩邊都被罰款,賀家其實也沒落到好。只是看他虧錢,心里總不舒服。
“AT是現在科技創業公司的最主要投資方,上面只是怕掐尖并購,家獨大。”齊晟還埋在上作,抬高的,似笑非笑地安,“你放心,公司破產了我也養得起你。不過再過個幾十年,公司也不見得破產。”
沈姒差點沒住自己的聲音,綿無力地推了推他的肩膀,“別鬧我。”
回應的是更刻骨和強烈的驗。
外面已天大亮,山頂的線折玻璃懸頂,冶艷又明朗。
最后也沒看他昨晚說的日出。
沈姒看齊晟在床側穿服,視線掠過他沉冷的眉眼和立的五,再到流暢的下頜線條,和優越的結,腦子里全是昨晚的快意,都不想。
份文件遞到了面前。
“什麼東西?”
沈姒約看到了“份”兩個字,還以為他想要自己簽婚前協議。雖然有點膈應,但涉及的不止是財產,還有公司決定權,也不是不能接。
但沈姒翻了幾頁,才發現這是沓份轉讓書,而不是婚前協議。
“公司的份。”齊晟輕描淡寫。
沈姒作頓,心說他是不是覺睡傻了,什麼都敢給。
“干嘛送我這個?”看了他幾秒,半開玩笑地問他,“還沒結婚,你先考慮給我離婚補償了?”
“你整天胡思想,我想不出來怎麼讓你心安,”齊晟慢條斯理地系好鉆石袖口,嗓音低冷,眸沉靜,“雖然我不打算放你走,不過份比承諾實在點。”
縷縷線投落在他腕間的佛珠上,溫潤而和。
齊晟舍得給,沈姒卻不肯要。
“我不需要,齊晟,”沈姒瞬不瞬地看著他,語氣前所未有的認真和嚴肅,“該我的我不會放手,不該我的,我也不想要。我對你的事業并沒有過裨益和加持,即使是你心甘愿給我的,我也不會收,我沒那麼沒良心。”
段想要長久,靠的不是辛苦維系,而是共和吸引。
他舍得擲千金哄開心,但不能沒心沒肝到什麼都敢收。想做的不止是他的枕邊人,也是左膀右臂。比起外之,更希有能力和他并肩而立。
所謂貪心,不過是貪個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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