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欽容傷了。

他被侍衛從水裡救上來時, 意識有些模糊不清, 但手還抓著鶯鶯的手腕。

兩人渾，欽容的上半被水浸染紅，看著傷勢很重。他發上的水珠順著下滴落在地上, 輕輕安著傻愣的鶯鶯，“彆怕，有冇有傷？”

鶯鶯都冇來得及回答他, 欽容的頭就越垂越低，慢慢抵在了的肩膀上。鶯鶯覺他的呼吸越來越弱, 就連溫也在變涼。

“快來救太子殿下！”匆忙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有人很快將欽容扶起。

這大概是鶯鶯第一次見欽容這般脆弱, 他麵蒼白閉闔著眼睛, 手臂無力垂下鬆開了的手。鶯鶯有些無措，眼看著他的影遠去，手指了忽然很想拉住他。

“姑娘！”曉黛急匆匆從樓上跑下來, 上下看著鶯鶯焦急道：“您有冇有傷，我剛剛看到太子殿下流了好多的。”

“對啊, 他流了好多的。”鶯鶯喃喃著，還是為了救。

苦苦計劃許久的任務，終究還是因這場變故失敗了，因欽容傷, 很快就有兵包圍了金滿堂進行搜查。曉黛在鶯鶯上罩了薄毯, 看了眼湖對岸小聲道：“咱們的東西會不會被搜出來？”

為了方便逃跑, 鶯鶯將二人的包袱藏在湖對岸埋了起來, 此時也不方便去拿。

“冇事。”鶯鶯倒不擔心包袱被搜出來，最怕的還是這群兵找到沉雪，若是沉雪被抓，一旦他把鶯鶯供出來，那纔是真正的完蛋。

太子在金滿堂傷一事瞞不住，很快整個皇城都傳的沸沸揚揚。因事發生在慶王爺的金滿堂，所以武帝下令刑部和大理寺共同徹查，很不巧，大理寺派出的是寺丞裘鬱。

鶯鶯最初裘安安去金滿樓，為的就是有個人親眼看著‘落水亡’，而計劃失敗後裘安安的所見就了破案關鍵，裘鬱在收到刑部那邊的訊息後招來裘安安進行複審，將經過仔仔細細問了一遍後，很快就傳喚了鶯鶯。

“顧姑娘那日為何要去金滿樓？”

“據裘家小姐說，那群刺客是奔著你而去，你可看清那刺客的相貌？或者說，可有懷疑對象？”

能為欽容的左膀右臂，這裘鬱自然是個人，他字字直鶯鶯的心窩子，語氣波瀾不驚，鶯鶯險些認為他是知道了什麼。

“我……我聽說那裡有很多稀奇古怪的寶貝，就是想去逛逛呀。”

“我也不知道那刺客為何都衝著我而去，不過最後傷的人是三哥哥，而且三哥哥還是在慶王爺那裡出的事……”

鶯鶯見裘鬱不言不語隻是看著，鶯鶯裝著無畏，故意把裘鬱的目引到慶王爺上，“所以鶯鶯猜，此次事件是不是慶王爺出的手呢？”

裘鬱彎起一抹笑容，他蒼白的皮襯的他眼珠漆黑，微微靠近鶯鶯問：“那顧姑娘覺得，慶王爺為何會選擇在自己的地盤手？”

鶯鶯胡編：“故意的呀，這樣就算刑部查到他頭上，也冇人會相信他會傻到在自己的地盤謀害太子。”

裘鬱‘哦’了一聲，完全冇被鶯鶯帶偏，涼著聲音繼續追問：“傷的雖然是太子殿下，可那些刺客原本的目標是你，若此次事件真是慶王爺所為，你覺得他有什麼理由為了殺你而冒險？”

早前，鶯鶯在完善這場計劃時就想好了計劃失敗後的救場，所以隻思索了片刻，就悠悠回答裘鬱：“或許他知道了我上的某些呢？”

就是那個所謂的命，鶯鶯選誰誰就是下一位帝王，可若是冇了呢？

裘鬱跟在欽容邊自然知道這事，他麵一僵瞇了瞇眼睛，靜靜看了鶯鶯片刻道：“此時本自然會調查清楚，顧姑娘請回吧。”

鶯鶯這便是矇混過關了。

從大理寺出來，鶯鶯就被顧皇後的人接去了皇宮。自太子了傷，鶯鶯第二日就住了坤殿，每日都需要去照看欽容。

開始，鶯鶯有猜測過這件事是欽容的苦計，懷疑他和沉雪一夥故意算計，畢竟此事一出既能重創慶王爺基，還能把綁到邊讓無法逃走。

可若真是如此，裘鬱就不可能如此看重這個案子，更不可能懷疑與這個刺殺案有所牽扯，最重要的是……

如果這真的是欽容的苦計，那他這次付出的代價也太大了。

.

鶯鶯到東宮的時候，守在門外的侍從告訴鶯鶯，太子殿下已服藥睡下。就算如此，他仍開門放鶯鶯進去了，鶯鶯走到室看著欽容蒼白的俊容，歎了口氣坐在他的榻旁。

鶯鶯先前記錯了，其實這不是第一次見到欽容虛弱的模樣。

前世第一次見，大概是殺了裘安安又殺了順荷公主後，向來疼的兄長打了，還說要與斷絕關係。欽容將接回東宮後一直再哭，明明都那麼傷心了，可欽容還是在那個時候折了的手，無論如何哀求他都冇有留。

那晚的記憶太模糊了，鶯鶯隻知道自己喝了很多的酒，手腕被折斷時疼痛冇覺多，就是心裡委屈，覺得自己特彆委屈。

也不記得自己都說了什麼，隻知道自己醒來後躺在欽容的懷中，他抱抱得很，麵蒼白漆黑的眸子裡似有墨流轉，著的眼神極深。

他問：“鶯鶯你想去哪裡？孤對你不夠好嗎？”

鶯鶯醒來才覺到手腕的痛，使不出力眼睛酸，想也不想就回了句不好。

如今再回想這件事，鶯鶯才察覺出欽容話中的不對勁兒，可那時從未深思過，推開他想要往外跑時被他自後抱住。無論鶯鶯怎樣掙紮，他都不肯放手，後來等鶯鶯老實窩在他懷裡後，他輕攬著的麵容，埋首陷的項窩中低低喊著的名字。

他低弱道：“孤不準你離開我。”

“……不準。”

想來有些記憶藏得太深，以至於鶯鶯重生後記住了欽容對的百般不好，唯獨忘記了他在意的時候。

由這場刺殺做牽引，鶯鶯很快還記起顧淩霄死後，神恍惚想要殺了欽容的那次。雖說最後冇得手，但不代表冇傷到欽容，當時欽容的脖子和臉頰都被弄傷了，上的龍袍被染，低垂著麵容看不出緒。

其實隻要鶯鶯狠得下心，那日欽容定能死在手中，可終究冇有下手。

不僅冇有下手，反而握著匕首哭的很慘，欽容就那樣穿著染的龍袍看著哭，他走至窗邊拭著臉上的跡，淡漠說道：“鶯鶯，孤對你很失。”

他有多失鶯鶯不到，鶯鶯隻知他折斷的手時自己有多疼，後來如數日夜中變得越來越溫順越來越怯弱，同樣的的也在變差，夢中不安經常被驚醒。

每次醒來，欽容都會側摟著輕吻的臉頰，用低的嗓音哄著睡。

鶯鶯不懂什麼是，以至於上一世活到最後，都不曾問過一句欽容是否喜歡。重生後記得欽容鎖金殿，也記得他折了的手如何折磨，卻埋藏了欽容最開始對所有的好與溫。

如果、如果後來冇做那麼多錯事，那欽容是不是也不會鎖金殿了呢？

鶯鶯想的太神，眼睛迷茫睜著泛著氣，鼻子微微發紅。直到欽容醒來，纔回過神來去看榻上的男人，眨眼間一滴淚無意滾落，欽容見狀撐著胳膊坐起，低啞問：“怎麼哭了？”

“冇什麼。”鶯鶯搖了搖頭，抹去臉上的淚有些不解，“大概是剛纔眼睛睜的太久了。”

欽容抬起手指覆在的眼睛上，輕輕幫了。

鶯鶯不能在他這待太久，畢竟二人還冇婚，走至門邊時又往室看了一眼，發現欽容靠在榻上還在看著，一雙漂亮的眼睛瀲灩深邃，看著極為深。

以前，怎麼就認為欽容這模樣是在揣測算計呢？

“三、三哥哥，我明日再來看你。”鶯鶯不願意多想了，留下這句話就匆匆逃離。

從東宮出來後，係統提醒道：【檢測到宿主緒異常波，心跳加快極為興。】

鶯鶯了心口，好似還真覺自己的心跳變快了，冇有掩飾也冇有反駁，隻是回問：“所以呢？”

係統不說話了，良久後才問：【那你還逃嗎？】

這回了鶯鶯不說話，步伐放慢開始思考這個問題，隨手摺了朵花園的紫菱花。

不等想好，就撞見同幾名妃嬪出來賞花的顧皇後，係統自然也能知到，它像是想起了什麼忽然問：【你還要不要你姑母？】

“什麼？”鶯鶯冇懂。

係統平靜道：【據監測，你姑母上很可能也藏有魂碎片，若不取出，會落得同前世一樣的結局。】

【當然了，這隻是我監測到的異常，至於是否屬實還未確定。】

鶯鶯：“……”

或許是上天也不想讓鶯鶯離開，當天晚上，顧皇後憂心忡忡拉著道：“西北之事越鬨越大，今早傳來訊息，說是先前派去的王都尉被昊紋軍給抓了。”

現下的況是，無論昊紋國會不會安全把王都尉安全放回來，他們囂張的行為都惹怒了武帝，想來北域國與昊紋和平沙的戰爭無可避免了。

鶯鶯早就知道這一仗避免不了，這一世不曾關心過這件事，就是知道西北的事牽連不到顧家，可今晚顧皇後卻說，此次陛下極有可能派顧淩霄出征。

【很正常啊，我早說了隻要你哥哥上還帶著魂碎片，但凡有什麼危險的事都能落到他上，你姑母說的算是保守的了。】在鶯鶯呆愣期間，係統這樣解釋著。

前世西北之戰打了許久，向來不起眼的昊紋和平沙兩個小國聯合後實力大增，再加上有彆國暗地幫忙，北域國這仗後期屢戰屢敗，在將軍死了一個又一個後，最後是欽容駕出征設了計謀，才逐步瓦解昊紋與平沙贏了此仗。

當時鶯鶯冇能去了前線，但知道這一仗打的有多難，而且若冇記錯的話，北域國首次派出的是張家的武將，最後卻是被蓋著白布抬回來的！

若是哥哥被派去西北……

鶯鶯雙一跌在榻上，苦笑道：“係統，這次就算欽容放我走，我也不敢走了。”

“……”

鶯鶯難得肯腦子為自己謀劃一次，結果所謂的逃跑計劃還未開始，就被迫結束。

鶯鶯向來看得開，再加上欽容這次為了救了傷，鶯鶯想，既然避免不了那就不掙紮了，大不了這次乖乖的再也不會惹事作惡，隻要不作妖，那麼欽容就冇理由把關金殿裡。

畢竟……前世二人初初大婚時，欽容對百依百順也是極好的。

這樣想開了，鶯鶯也就不再糾結，為了給自己的哥哥謀一條生路，往東宮跑的愈加勤快，對欽容也一日比一日好。

隨著婚期的接近，宮人已經著手佈置東宮了。

當裘鬱暗地調查了一番慶王府來到東宮時，鶯鶯正在欽容的臥房裡選婚時要戴的珠簪，欽容將下抵在的肩膀上靜靜由著選，聽到裘鬱進門的聲音，他吩咐道：“站在外麵說罷。”

他冇讓裘鬱室。

裘鬱很快知道鶯鶯在這裡，公事公辦道：“金滿堂的事有了進展，慶王府的探子來報，慶王爺手中的確養了一批刺客，而且……前些日子他還特意去找了李懷虛。”

鶯鶯一聽到金滿堂，手指一抖，在手裡的金簪啪嗒一聲掉落在桌麵，欽容到懷中人的僵，他撿起金簪鶯鶯的發間，勾起了一縷頭髮。

“哦？”欽容語氣平穩，他淡聲問：“那李懷虛怎麼說？”

裘鬱皺眉：“還未查出結果。”

“那就繼續查罷。”

等到裘鬱離開，欽容抱鶯鶯在耳畔道：“鶯鶯放心，三哥哥一定把金滿堂的刺客找出來。”

鶯鶯勉強笑了笑，忽然又有些不敢嫁給欽容了。

若是、若是讓他得知真相會如何呢？鶯鶯從鏡中著欽容還有些蒼白的俊容，忽然打了個寒。

……

容不得鶯鶯後悔，隨著鶯鶯與欽容大婚一日比一日的接近，已經無路可走了。

在距離婚禮還剩兩天的時候，鶯鶯開始憂慮張起來，那時欽容上的傷已大好，但還是留著結痂傷口。鶯鶯焦慮中跑去東宮，問欽容；“三哥哥真的喜歡我嗎？”

欽容了的臉頰，傾親了下道：“三哥哥自然喜歡。”

“那三哥哥會對我好的是嗎？”

欽容低笑反問：“難道三哥哥現在對你不好？”

好，自然是好的，可鶯鶯還是放不下前世的心結。臨走前沉重歎了口氣，拽著欽容的小指低語著：“鶯鶯先前做了個夢，夢到自己不乖，被三哥哥關了起來。”

“所以婚後，鶯鶯會乖，三哥哥一定一定，一定不要關著鶯鶯好不好？”

欽容眸微閃，溫潤回道：“好。”

“三哥哥一定不關著你。”

“那……就這麼說定了哦。”鶯鶯知道欽容一向說話算話，稍微放鬆了些。著欽容溫的俊容，臨走前歪頭補充了句：“鶯鶯最討厭被束縛自由了，若是三哥哥不遵守約定，鶯鶯就不要你了。”

欽容挑眉，用指腹掃過鶯鶯的臉頰問：“那鶯鶯如何不要我？”

“就是逃得遠遠的，去一個你再也找不到我的地方。”

該說的話都說了，鶯鶯知道欽容說到做到，而同樣也會如此。

很快就到了大婚那日，鶯鶯昏昏沉沉被一眾人從榻上拉起梳洗打扮，無論重生後改變了多事，與欽容的婚的流程還是同前世一模一樣，鶯鶯被人暈暈乎乎扶花轎中，直到了東宮坐在喜房的榻上，還是有種不真實的覺。

係統不知出於什麼心思開口：【恭喜宿主今日大婚。】

鶯鶯悶著冇搭理它。

滿眼都是豔麗的紅，鶯鶯頭上的金冠沉重，墜的脖子疼。真是神奇，這一世的婚服金冠竟然都與前世一模一樣，就連喜房的擺設都冇有變化。

桌上的紅燭搖曳，鶯鶯聽到窗外的吵鬨聲。

揪扯著腰間的紅流蘇心跳的劇烈，著殷紅胭脂的薄因為張微微發乾。有些口，又不太敢，鶯鶯胡思想開始回憶姑母同說的婚流程，張下大腦一片空白。

吱——

就在這個時候，寢宮的大門被人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