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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怎麽辦?”看著砰然關閉的大門,外麵仨人傻眼道。
“唉……”晁焦哪會不知,這是人家在報複自己。可是誰知道他是王興業的兒,誰知道李晟能轉眼倒臺?兩條知道一條,當初他也不至於,將王賢拒之門外。
“太不像話了,他以為自己是誰?戶房司吏也不敢這樣對咱們!”長工們憤憤道。
“唉,誰讓爺他……”看到晁焦麵沉,長工的聲音越來越,“中了人家的計呢……”
原來,晁焦的大兒晁蔡端坐家中、禍從降,莫名其妙吃上了司……
晁家家大業大,在上新鄉有宅院,在鄉下有莊園,秋收曬場的季節,晁蔡都是住在莊園裏,帶著長工們幹活的。
這種鄉下的莊園,向來安靜無事,然而昨早晨,長工們起來幹活時,便發現曬糧的場院裏,躺著一死……
晁蔡被來一看,見是個倒斃的乞丐,他又不是專業仵作,無從判斷死因和死亡時間,隻能瞎猜可能是翻牆進來想糧食,結果發急病死了。
晁蔡一麵暗晦氣,一麵和老長工們商量該怎麽辦?有人當然報了,但另外一些人,人死在咱們場院裏,報不清楚,隻怕要被敲竹杠的!
晁蔡聽過,府的公人最是流氓,每每發生這種人命案,也不做調查,先把死附近的、沒有背景的富戶指為嫌疑犯,然後把他們拘押起來敲詐勒索。那些被拘押的富戶,就算破財消災,也免不了一場牢獄之災,倒黴的還會被不分青紅皂白,大刑伺候一頓再。
晁蔡是越想越害怕,跟幾個老長工一合計,決定把死遠遠運出去丟掉,省得惹麻煩。
拿定主意,長工們便將抬上大車,在上麵蓋好草席。趁著還不亮,兩個長工便趕車出了莊園。
一上午,晁蔡都心神不寧,一直盯著莊口,等那兩個長工回來。一直等到傍晌,兩個長工回來了,不過是五花大綁,被一大群捕快、民壯押解著過來。
‘壞了……’晁蔡心裏咯噔一聲,趕在眾長工的簇擁下迎上前,拱手連連道:“諸位差爺請了,這兩人是我家中長工,家清白,並無犯罪……”
“呸!殺人兇手也敢稱清白?”領頭的正是縣裏副捕頭張麻,他冷笑一聲道:“有人親眼看見,他倆在蘆葦裏挖坑埋死人!”
“差爺誤會了。”晁蔡心怎麽這麽寸,竟被人看到了?隻好實話實,這是今早,在自家場院中發現的,因為怕惹麻煩,故而讓長工運出去。
“不別的,若是乞丐生病倒閉,你應當通知裏長,請府來驗後才能掩埋!”張麻冷笑道:“你,必然是害了人命,怕被府追究,才讓幫兇毀滅跡的!”著一揮手,捕快便將鐵鏈套到了晁蔡頭上。
晁蔡連呼冤枉,長工們也大聲爭辯,卻被差一腦捉了,又把莊園搜了個底朝,結果發現刀槍若幹,還有弓箭……這都是莊園備來防盜的,此刻全被當了罪證。
待差著一幹嫌犯返程時,晁焦聞訊趕來,求諸位差爺放他兒一馬。所奉的腳錢、酒飯錢比平時厚十倍。
張麻笑納了他的孝敬,一抱拳道:“公正莫慌,咱們也沒人是你兒殺的,認定兇手那是大老爺的事兒。讓令公跟咱們走一趟,保證不難為他。”
因為拘押嫌犯是府的權力,晁焦也無可奈何,隻能放他們回城。
回到家裏,晁焦收拾了一包銀,讓長工套車拉自己進縣城。他也是個老江湖了,焉能不知此事必有蹊蹺?有道是‘皇權不下鄉’,除非有案,否則差是不會在鄉下晃的,哪會那麽巧,正好上去埋的長工?
在衙前街上的旅店住下後,他四拉關係走門路,終於從刑房的某位典吏口中得知了真,原來是自己得罪了王興業的兒,有人在替老上司出氣呢。
晁焦找到縣裏主管刑獄的馬典史,請他放人,誰知馬典史,你兒被抓了現行,搜莊又搜出刀劍,不經縣老爺審判,誰敢放人?
晁焦請他代為和,馬典史卻道:“我是可以,但縣老爺九九是不肯放人的。”
“為啥?”晁焦傻眼道。
“縣老爺上任以來,頭一次正經收稅,實指能得個開門紅,在上司麵前好看。誰知道你竟躲起來,不見上門的差,這不是想給縣老爺拆臺是什麽?”馬典史
一副‘你老糊塗了’的表道:“現在令郎落在他手裏,你覺著能輕易放人麽?”
“不能……”晁焦滿苦道。
“這不就結了。”馬典史起要走,卻被晁焦一把拉住,央求道:“馬四爺指條明路!老朽定有重謝!”
“其實也沒啥,我送你一句話,”馬典史甩開他的糾纏道:“解鈴還須係鈴人。”
晁焦恍然大悟,趕讓人買了禮品,以向王賢賠禮道歉的名義,直奔王家而來。誰知卻吃了閉門羹!
盡管肚裏窩火,但想到兒在牢裏,還不知被獄卒折騰什麽樣,有沒有被同監舍的犯人……他就一點脾氣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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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午,晁焦又來一次,又吃了閉門羹。
次日上午,晁公正再來一次,再吃閉門羹。
下午,他第四次登門拜訪,這次更是直接跪在了王家門口,這才終於見到了,那個曾經十分想見自己而不得的王賢王書辦!
井裏,王賢趴在躺椅上,一臉挪揄道:“公正好生別扭,在下數次登門,均被你拒之門外,現在我不去了,你又來四顧茅廬,”到最後,他的聲音愈發冷,真得很有敲竹杠的潛質。“這樣很好玩麽?!”
“人息怒,”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晁焦陪著心道:“那都是李司戶的意思,老朽不敢不從啊。”
“你倒推得幹淨。”王賢冷笑道:“李晟為何不讓你見我?”
“李晟倒沒不讓我見你,隻是囑咐我,千萬不要聽人的,收糧的事能拖則拖,等其他糧區定下來再。”晁焦一張方方正正的臉上,寫滿了懊悔道:“李司戶也算我們糧長的頂頭上司,他的話我不敢不聽,考慮到無麵對人,我才不得不躲著不見。”
“那現在怎麽又來了?”王賢瞥他一眼道。
“是這樣的……”晁焦看看院裏,並無王興業的人影,遂聲問道:“令尊呢?”
“去南京了。”王賢淡淡道:“你不放心跟我,就等他回來吧。”
“他什麽時候能回來?”晁焦問道。
“則三五日,多則十半個月……”王賢搖頭晃腦道。
晁焦知道自己又得罪了,隻好低聲道:“其實,跟人也是一樣的……”
“吧。”王賢呷一口茶道,“我不保證會聽。”
“本鄉定於明日收糧,請人前去驗看。”晁焦恭聲道,心裏卻暗罵不裝會死麽?
“準備按照哪個冊收?”王賢眼皮都不抬道。
“當然是……”晁焦暗暗歎道,諸位兄弟勿怪,我救兒要,隻能不仗義一次了。“按新核定的賬簿收了……”
完他便到心下滴,損失實在太慘重了……
“你也別跟瘟似的!”王賢看不慣他這副臉,冷聲道:“上新鄉到底瞞下了多戶口,你比誰都清楚。就算多上繳兩,你依然有的是賺頭,無非就是賺多賺罷了!”著冷冷一笑道:“不信我把上新鄉的黃冊出來,看看老百姓會站在誰這邊!”
“這……”晁焦語塞,要是讓老百姓知道,他們多年來的稅,有四分之一沒進國庫,而是被他這個人尊敬的糧長,和府的人瓜分了。那晁家在上新鄉,真沒有立足之地了。
不過晁公正也知道,王賢隻是在嚇唬自己,因為他本承擔不起,公開黃冊帶來的後果——別忘了黃冊可是府造的,賬麵上的人口減,是衙門裏相關吏的傑作。沒有府的包庇,給晁焦一百個膽,也不敢如此明目張膽的侵吞朝廷稅糧。
府需要這筆穩定厚的收,來支付像王賢這樣的非經製吏、白役等臨時工的工食銀。來供給諸位老爺的日常所需,衝銷縣裏的各項雜費……可以,誰敢掐斷這筆收,就是跟本縣全吏為敵,王賢一個書辦,敢麽?
但晁公正知道王賢的意思,是在警告自己越線了。他和某些人的貪婪,已經嚴重損害了本縣的賦稅水平,讓縣老爺很不高興了!別人沒有把柄被著還好,自己兒在人家手裏,要是還不配合,隻能是自尋悲劇了!
想到這,晁焦頹然道:“人教訓的是,我這就回去統治鄉親們,明日場院裏完稅。”
“去吧!”王賢揮揮手,按捺住喜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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