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由著王賢的心意,是不會輕易放過這幫狗大戶的,但那些在外麵當的家夥,紛紛寫信給魏知縣、寫信給府裏省裏。盡管魏知縣也不願便宜了他們,但鄭方伯的意思是,給他們個教訓就行了,不要趕盡殺絕,日後也好相見。
省長的話魏知縣不能不聽,但他也不想便宜了大戶,便將這個任務給了王賢,讓他拿出一套麵上過得去,又能讓大戶們出的方略。
於是王賢和大戶們重簽了合同,將兩千畝梯田作價一萬七千石稻米。哪怕按大戶們的進價算,他們也不吃虧,這樣主要是對鄭方伯有個代。
可不讓大戶們大出,魏知縣氣不平,他也一樣氣不平,所以在田產買賣之外,王賢又大戶們捐了兩萬一千兩銀子,這才勉強順了氣。
但大戶們的損失遠不止於此,他們砸鍋賣鐵湊出了二十萬兩銀子,最後隻收回不到十萬兩加上兩千畝田,就算一畝田打三十兩算,淨損失也將近五萬兩!
大戶們本就因為‘購買富計劃’慘遭失敗,而產生了不的齟齬。這五萬兩銀子、四分之一的損失,該當如何分攤,更了他們之間無法解決的矛盾。以李員外、於員外為首的一幫人,堅持認為應當均攤,但更多人認為,應當按照出資比例分,甚至侯員外等人更激進的要求李員外這個始作俑者,承擔起主要損失來!
矛盾無法解決,鐵板一塊的富大戶,終於產生了明顯的裂痕。王賢謹記太祖的教導‘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又使出追魂一擊,將他們徹底四分五裂!
四月底,縣衙八字牆上,出了一份新告示——因為災荒而推遲的清查黃冊工作,將於蠶月之後正式展開,命各裏正坊長先報上統計結果,府隨後會查。
另一方麵,戶房放出風來,因為大戶們沒有遵守承諾安百姓,反而挑撥他們和府作對,是以大老爺決計不輕饒他們,這次將主要查大戶們,一定要把他們的戶口田產清查到底……
大戶們已然損失慘重,若再被定為上上戶的話,日子簡直沒法過了。侯員外一夥人為了避開查的危險,紛紛向府投誠,主揭批李、於、王、楊幾位員外的罪行劣跡,李員外等人也不甘示弱,反揭侯員外等人的瘡疤。結果兩邊人的仇恨越結越深,再也回不去當初的團結一致。
兩邊為了防止對方聯合府整自己,隻能心翼翼結府,所以這種狀態對府、對王賢是最有利的……王賢也沒想到,自己不僅會算賬,在算計人心上也頗有賦。盡管他並不喜歡這樣的算計,但是沒辦法,不讓大戶們對立起來,他們就會跟他對立起來。日久長,不準啥時候使個絆子、捅個刀子,就夠他喝一壺的。
隻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為了日後的安全,他不得不算計。
好在除了算計人之外,王賢更多的心思是用在正事兒上。
按照王賢和魏知縣商定的計劃,在魏知縣回富前,他要完四項籌備工作。
一是籌備立‘富縣立糧號’,正所謂‘上級,下級跑斷’,魏知縣對富百姓宣布要立這家糧號,其餘的工作便全甩給了王賢。好在王賢還可以甩給吳胖子。
這家還沒立就立下大功的糧號,得到了省裏的重賞——鄭方伯授權富縣立糧號,全權代理浙省藩庫從湖廣購糧事宜。是以這家糧號必然會發展一個龐然大,在糧號中各占一份的三家糧商和陸員外,也必將因此而發跡。
還有一份,王賢給了司馬求,算是報答了司馬師爺的提攜之恩。
不過王賢考慮更多的,是如何讓富百姓因此而得利,除了縣裏占另外一半份外,他還製定了糧價定價機製,將糧號的獲利,嚴格控製在合理的範圍。幾位糧商和陸員外雖然覺著疼,但為省裏的購糧商,靠走量就可獲得厚的利潤……更別還有地位的提升,他們哪好意思反對?
糧號之外,他還在籌備立富縣立鹽號。
王賢從便宜老哥楊同知那裏,獲得了以銀買引的權力。這其實很荒謬,因為富縣雖然確實是山區,但距離省城不過三十裏,且有富春江相連,怎麽也算不上偏邑!但有楊同知關照過,都轉運司也就睜一眼閉一眼,勉強當富也是‘兩浙僻邑,商不行之’,允許‘山商每百斤納銀八分,給票行鹽’。
這個特許權很值錢,尤其對富這種通極便捷的縣來,足以讓鹽價便宜一半!
兩家商號之外,王賢還在籌備立三家商會,分別是業商會、紙業商會和茶業商會,打算由商會整合富縣的生產資源,對外聯係銷路,解決百姓的後顧之憂。
在富縣,兩個商號的籌備隻是引起一陣熱議。三家商會的籌備,卻讓相關行業的商人和士紳大為心,紛紛想辦法通關節,謀求在商會中擔任要職,讓王賢不勝其煩。
但他還得仔細觀察這幫人,好決定商號的人選,所以不得不耐著子,參加一個接一個的酒局,每都得深夜才回家。
好在林清兒留在蘇州沒有回來……一是於安全考慮,二是讓盡盡孝心,照顧照顧生病的老娘……所以王賢晚點回家也不怕林姐姐會牽腸掛肚。
不過這種狀況沒持續多久,因為家裏還有個茉莉,每晚上都強撐眼皮著等他回來,給他打水洗腳,直到他鑽被窩睡下,才肯吹燈出去困覺。第二不亮,玉麝又爬起來打掃院子,挑水做飯,然後才王賢起床洗臉吃飯。
王賢兩輩子還沒被伺候得這樣周到過,加上麝月一口一個‘公子’,得他骨頭都輕了好幾兩,難免心泛濫,不忍讓丫鬟苦熬,每盡量早一些回家。
這日酉時,剛剛黑,王賢就返家了。沒進門便看見茉莉站在門口張,王賢心裏不暗暗驕傲,看來本公子也有些魅力,便輕咳一聲道:“玉麝,我回來了。”
“嚇,公子可回來了!”玉麝一下蹦到王賢麵前,一邊看著院裏,一邊咬耳道:“家裏來了個無賴,是你兒子呢!我看他年紀和公子差不多大,公子怎麽可能是他爹呢。”臉一臉張道:“婢子不敢和他一個屋待著,又怕他咱家東西,就一直守在大門口,連晚飯都沒吃呢。”
這話讓從屋裏出來的青年,到頗為尷尬,但一看到王賢,他又堆出滿臉笑容,便要給王賢磕頭:“兒子拜見父親!”著便緩緩朝王賢下跪,實指便宜老子能聲‘免了’。
王賢卻好整以暇看著他,直到這子無奈磕了頭,才笑道:“起來吧,乖兒子。”
玉麝捂住,瞪著一雙吃驚的大眼睛,心中滿是疑問,公子是幾歲當爹的呢?
這青年自然是王賢的便宜兒子王金,話打過了年,王金這還是頭一回來看他爹。
兩人進了屋,王賢摘下吏巾,遞給玉麝,笑問王金道:“吃了麽?”
“您猜呢。”王金不笑瞇瞇反問道。
“我猜你吃了。”王賢笑著坐下,接過玉麝奉上的茶水。
“您再猜呢。”王金腆著臉道。
“我猜不著了。”想跟王賢耍皮子,便宜兒子還了點。
“沒吃……”王金隻好苦著臉道。
王賢方哈哈大笑道,“玉麝,你不也沒吃麽,去煮點飯給爺吃。”
“是,老爺。”玉麝倒機靈。還知道配合王賢的梗。
王金無奈的任其調笑,待玉麝下去,才羨慕道:“父親,咱家丫鬟真俊啊。”
“再俊也跟你沒關係。”王賢心裏得意,笑罵道:“不在家好好讀書,跑我這兒來幹啥。”
“想父親唄。”王金越越順溜道:“聽母親不在家,兒子來陪父親住幾。”
“不必了。”王賢敬謝不敏道:“我這地兒,你沒睡。”著擱下茶盞,笑罵道:“有話快,有屁快放!”
“哎,果然是知子莫若父。”王金陪著笑道:“三叔公我順道跟父親聲,水不流外人田,商會可得給咱家留個位子。”
“直吧,誰看上什麽什麽位子了?”王賢就知道,那幫子族人聽這事兒,肯定要心的。
“三叔公的意思是,能讓我爹當個茶業商會的副會長最好,還有我六叔,要是有可能,也給他個業商會的副會長當當。”王金笑道。
‘噗……’王賢差點沒一口茶噴他一臉,笑罵道:“你個兔崽子,當商會是咱老王家開的?”
“這不怕父親為難,也沒要正會長麽,多設上一個兩個副會長,不要吧。”王金賤笑道。“實在不行,就別管六叔了……”
“你倒是向著你爹。”王賢翻白眼道:“也不怕為父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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