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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官人》 第1229章 監國

“皇上!皇上!”看著歪倒的皇帝,大學士和侍們登時一團,有人趕忙上前攙扶,有人跺腳大:“太醫!快傳太醫!”

眾人七手八腳,吃力的把皇帝扶上龍床,太醫也火趕到,把閑雜人等都攆出去,開始手忙腳搶救皇帝。

楊士奇等人被攆出寢殿,在外頭焦急的等待。四位大學士中,雖然楊士奇權力最大,最為皇帝倚重,但對皇帝最深的卻是楊溥。他忍不住埋怨楊士奇道:“皇上的病你最清楚,就不能緩一緩再告訴皇上?”

“此等大事,你有膽量瞞,老夫可沒那個膽子……”楊士奇兩手一攤,冷哼道:“再你也怪錯人了吧,把皇上害這樣的不是老夫,而是你一直偏袒的王賢!”

楊溥的戰鬥力連楊士奇的一半都沒有,登時被噎的啞口無言,隻能憤憤的跺著腳,氣的哆嗦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私底下幹得那些破事兒!”

楊溥此言,在黃淮聽來,似乎隻是不疼不的一句廢話。楊榮楊士奇卻齊齊眼角一跳,後者眼中更是殺機迸現。楊榮微微搖頭,示意楊士奇稍安勿躁,輔大人才穩下慌的心神,細細盤算起來,覺楊溥應該無從知曉自己的謀劃,可能隻是自己太過敏了……

見楊士奇不吭聲了,楊溥哼一聲,也不再乘勝追擊,四位大學士心懷各異,在乾清宮外一直等到黑,閉的殿門才重新打開,太醫院周院判從裏頭出來。

“周院判,皇上龍如何?”楊士奇劈頭就問。

看到楊士奇,那周院判便忍不住兩戰戰,額頭冷汗津津,聲道:“回,輔……皇上醒了,但病……還得再觀察幾……”

這周院判原是太醫院的二把手,四年前,金院判毒死了王貴妃,畏罪自殺,他才坐上太醫院的頭把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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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楊士奇進太醫院,到金院判房中與他談時,周院判可瞧了個正著!而且因為就在隔壁,聽到了一些不該聽的東西。結果沒過幾,素來謹慎微的金院判,就魔怔了一樣,給王貴妃下了毒……

所以,周院判很清楚,金院判之所以會走上絕路,就算不是楊士奇迫,他也絕對不開幹係!

現在,又到了皇帝病重,怪事叢生的關口,周院判是真怕楊士奇再找上自己,重演金院判那一幕……

楊士奇哪還顧得上理會周院判的心思,自顧自追問道:“你給個準話,皇上的病到底怎樣?”

“這,人真的不準啊……”周院判都快哭了。

幸好,張誠從裏麵出來,給周院判解了圍。他看看幾位大學士輕聲道:“皇上請大學士。”

楊士奇這才放過周院判,對楊榮三人下令道:“你們等在這,老夫進去麵聖。”楊榮自然沒有異議,楊溥和黃淮卻滿麵憤然。但這種時候,也不好跟楊士奇在金殿前板,隻能任由楊士奇獨斷專行。

“皇上的意思是,請幾位大學士一起進去。”張誠卻幽幽道。

楊士奇一下,隻好悶聲道:“那就一起進去吧。”

寢殿,洪熙皇帝躺在龍床上,麵蒼白、氣息微弱,額頭擱著條白巾,看上去況十分不妙。

幾位大學士一見皇帝這副離死不遠的樣子,全都驚的手腳冰涼,就連楊士奇也不悲從中來,噗通跪在龍床前,老淚直流道:“皇上啊,都是老臣的錯……”

楊榮三人也跪在楊士奇後,眼圈通紅,悲從中來。

朱高熾微微搖頭,聲音如遊一般,艱難道:“不關輔的事,是朕的子不了……”

聽皇帝這樣一,楊士奇等人更是痛不生,楊溥老淚縱橫道:“皇上千萬不要這麽,您隻是偶染微恙,皇上青春正盛,很快就會龍無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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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士奇等人重重點頭:“皇上千萬不要胡思想啊……”

朱高熾卻依舊搖頭,滿臉心灰道:“朕的子,朕自己清楚,祖宗到我肩上的這份擔子,朕是挑不了……”

“皇上!”幾位大學士哭了淚人,洪熙皇帝眼角也淌下淚來。張誠從旁一邊抹淚,一邊勸道:“皇上,諸位閣老,別哭了,還是趕正事吧,完了好休息……”

“是啊,正事吧……”朱高熾閉上眼睛,調整了一會兒緒,睜開眼對楊士奇等人道:“朕不濟事,可國政一都不能耽誤,眼下當務之急,是如何應對我軍慘敗的局麵……”

“皇上放心,臣等已有定計,”楊士奇帶著淚,沉聲答道:“先,追究王賢戰敗的罪責!其次,嚴旨斥責朵三衛的舉,命他們出兇手,立即退兵,否則大明必將關閉互市,派兵討伐!同時,從玉門關到居庸關一線,立即進戰時狀態,震懾宵、以防萬一!”

黃淮楊溥聞言心中大怒,你什麽時候跟我們商量過?這就‘臣等已有定計’了?況且這定計怎麽聽著如此荒謬?合著隻要朵人隨便找幾個兇手出來,然後退兵回去,朝廷就可以當什麽都沒生?這真是下之大稽!

但皇帝已經病這樣了,他們怎能咆哮君前,隻好把話都吞到肚子裏,任由楊士奇在那裏胡八道!

“……”聽了楊士奇的話,洪熙皇帝閉目息了一陣,方無奈的睜開眼道:“朕腦袋昏昏沉沉,已經無力思考這些國事了……”

“皇上!”楊士奇以為朱高熾要和稀泥,急忙高聲道:“國家危難之時,下萬民都等著您拿主意呢!”

“朕有心無力了……”朱高熾無力的搖搖頭,聲音微弱道:“還是換一個人給你們拿主意吧……”

“皇上!”楊士奇、楊榮、楊溥、黃淮,全都被皇帝這一句話,驚的全直豎,大張著看著半死不活的洪熙皇帝,猜測著他這話到底什麽意思。

好在朱高熾並沒有賣關子的心,他微微閉上眼睛,口中聲音虛弱,卻字字如驚雷道:“朕已經傳旨,命朱瞻基進宮見駕了……”

“……”楊士奇等人目瞪口呆,他們萬萬想不到,皇帝居然是這個意思!

完該的話,朱高熾也好像耗了全的力量,閉目躺在龍床上,昏昏沉沉、不一言。

大學士們跪在龍床前,楊榮瞥一眼楊士奇,黃淮瞥一眼楊溥,但眼神裏的意蘊卻截然相反。楊榮那一眼,帶著的驚喜和果然如此的篤定。黃淮那一眼,卻隻有驚恐和落寞……

君臣幾人就這樣各懷心思靜靜等在大殿中,隻有殿角的更出微弱的滴答聲。

太孫府依然大門閉,綠蔭森森、月照荷塘,仿佛外界的紛紛擾擾,都傳不到這片封閉幽靜的方寸地一般。

朱瞻基端坐在書案前,提筆在紙上揮毫潑墨,在畫一幅猛虎下山圖。紙上的猛虎吊睛白額,張牙舞爪,銅鈴般的虎目中,怒氣有如實質,仿佛真要從畫紙上撲下來,擇人而噬一般!

一旁伺候的陳蕪,忍不住擊節好道:“殿下的丹青直追國手!昨兒個畫的仙鶴,就想要飛上一樣。今兒這老虎就像要從紙上撲出來一般!”

朱瞻基提著筆,一邊端詳著圖上的猛虎,一邊搖頭道:“可終究,它們是衝不出這畫紙的。”著歎了口氣道:“以後不畫這些活了,畫出來,就把它們關進牢裏,永遠也放不出去……”

“殿下又在自傷了,”陳蕪連忙勸道:“聽皇上的病越來越厲害,殿下衝出樊籠,已是指日可待。”

朱瞻基搖搖頭,剛要話,便見個太監一陣風衝了進來,滿臉狂喜的大道:“殿下!大喜啊!”

讓太監這一咋呼,朱瞻基手冷不防一抖,一滴墨滴在了畫紙上,不微微皺眉。陳蕪登時黑下臉,嗬斥起來道:“畜生還有沒有點規矩,看咱家不了你的皮!”他是真氣啊,倒不是氣太監打擾了殿下作畫,而是氣畜生居然敢越過自己,直接來找殿下稟報,想上位想瘋了嗎?

朱瞻基皺眉看著畫上的墨點,緩緩問道:“這府上能有什麽喜事?大黃狗又下崽兒了?”

那太監見闖了禍,又被陳蕪一瞪,早就嚇的魂不附,哆哆嗦嗦回稟道:“宮裏來人,請殿下進宮見駕……”

“什麽?!”陳蕪一聽,登時被驚喜衝昏了頭腦,瞪大了眼睛尖起來:“你不是胡吧?!”

“奴婢哪有那個膽,宮裏的劉公公已經進了府,馬上就到了。”太監趕忙答道。

陳蕪趕忙對麵無表的朱瞻基一個勁作揖道:“這真是盼什麽來什麽,恭喜殿下,賀喜殿下啊!”他整個人都要歡喜了,苦熬三年,終於到頭了!

朱瞻基卻不為所,毅然不丁不八的站在桌前,保持著提筆的姿勢。微微沉片刻,他看向陳蕪道:“攔住劉公公,不要讓他進來!”

“為何?”陳蕪愣在那裏。

“哪有那麽多為什麽,”朱瞻基修幾年,子確實沉穩了許多。他微微皺眉道:“就孤病了,起不來床,讓他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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