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飯后,遲靜姝便去了芙蓉園,遲家老宅,當家主母劉蓉的住。
到的時候,就聽屋子里頭,一片笑聲。
門口的大延緩白瞧見,連忙對里頭低聲道,“夫人,九小姐來了。”
里頭劉蓉原本慈善和藹的笑聲,戛然而止。
“讓進來吧。”
遲靜姝一笑,緩緩走了進去。
此時尚有春寒,劉蓉的屋子里,卻是一片暖意融融。
漂亮的玉胎屏風擺立一旁,案幾上,鎏金雕刻的香爐,裊裊徐徐地冒著青煙。
遲靜姝垂眸笑了笑——這兩樣東西,都是母親帶來老宅的。如今,卻被劉蓉這麼堂而皇之地擺在了自己的屋子里。
屈膝福,“給二嬸請安。”
劉蓉坐在上首,按了按鬢角,不輕不重地說道,“你今兒個倒是有心,怎麼想起來給我請安了?”
遲靜姝弱弱地笑了下,“從前是侄兒不懂事,二嬸一直多有照顧,侄兒沒能諒二嬸的用心,請二嬸勿怪。”
“哦?你倒是突然想通了。”
劉蓉笑了一聲,與坐在下首的遲妙棉對視了一眼——莫非昨日聽到的話,還是的真心不?
遲靜姝又輕輕地笑著,“母親驟然離世,侄兒一時想不開,讓二嬸心了。走過一趟鬼門關,侄兒也明白了真正對侄兒好的人是誰。”
劉蓉一聽這話里有話,立刻臉微變,朝看了一眼,“瞧你這話說的,這老宅里,還有人對你不好不?”
遲靜姝卻眼眶陡然一紅,卻又強忍著,不敢在劉蓉面前表出來。
只好低下頭去,輕輕聲地說道,“如今,侄兒才明白,有些人,跟你走得親近,卻不一定是真的對你好呢。”
劉蓉眼眉一挑,朝遲妙棉看了一眼。
遲妙棉一笑,立時站起來,走到遲靜姝跟前,笑著拍了拍的手,“九妹這是說的什麼話,咱們可都是一家人呢!”
遲靜姝卻委屈地搖頭,“可一家人,也不能因為惦記別人的未婚夫,而來害人吧?”
這話一出,劉蓉與遲妙棉的神同時一變。
遲妙棉笑著看了眼遲靜姝,“九妹這意思……莫非,有人想害你不?”
遲靜姝這才驚覺自己似乎說錯了話,連忙擺手,“不,不是的,我,我隨便說說的。”
可劉蓉的眼神卻已經明顯地沉下來。
遲靜姝眼角掃到,心中冷笑一聲。
又紅著眼睛看遲妙棉,關切地說道,“今日聽廚房說,四姐喜歡張媽包的餛飩?你若是喜歡,我讓張媽明日再包一些?”
遲妙棉一笑,有些不好意思,“也就是今日饞了些,倒是拿了九妹的吃食,怪人的。”
遲靜姝趕搖頭。
還沒說話,旁邊的劉蓉卻說道,“你倒是大方,可我怎麼聽說,你院子里的那個丫鬟,卻是為了這事,罵的半個宅子都聽見了呢?”
遲靜姝一聽,臉都紅了,抓著帕子,有些不知所措,“,……”
綠柳見狀,心一橫,跪了下來,“回二的話,綠枝是自己貪吃,卻賴著說小姐不肯,二斷不可聽了的話,誤會小姐啊!”
“綠柳!”
遲靜姝連忙阻止,“說什麼呢!二嬸豈是那種不明是非之人!快別說了!”
劉蓉本來要呵斥這貿然開口的丫鬟的,被遲靜姝一打斷,倒是沒法斥責了。
反而問道,“綠枝?是你院子里,那個長得頗為俏麗的小丫鬟?”
“正是。”
遲靜姝低著頭,“就是壞了些,沒有惡意的……”
劉蓉卻搖搖頭,不屑地笑了聲,“那也是你這個主子不住。說起來,從前不都是跟著你麼?今日怎麼沒瞧見?”
若是來了,正好直接發落了!
遲靜姝卻為難地再次住帕子。
劉蓉見狀,就知道肯定有事,點了點綠柳,“你來說。”
綠柳看了眼遲靜姝,然后才低頭說:“小姐要挑個花樣子,為先夫人繡個荷包做祭品。綠枝就說……”
“說什麼?”
劉蓉看吞吞吐吐的,有些不滿。
綠柳一,趕說道,“綠柳就說,大公子院子里的冬雪有好樣子,便去拿了。”
大公子的院子?
劉蓉是什麼人,一想起綠枝那扭著小腰肢的妖樣子,頓覺不對勁。
立時問道,“常去大公子的院子?”
綠柳一驚,“是,是……”
劉蓉臉都變了。
倒是旁邊的遲妙棉,看了眼嚇得發抖的綠柳,又看了眼低著頭似是十分尷尬的遲靜姝。
“小九!看看你養的好奴才!”
劉蓉登時有些不住火氣。
遲靜姝也被嚇到了,驚恐地瞪大眼,看向劉蓉,“二嬸,怎怎麼了?說跟冬雪玩得好,才常常去的,是不是,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
分明就是毫不知的樣子。
劉蓉瞇著眼看,片刻后,冷聲道,“你管好自己的奴才!再讓我看到往大公子的院子里跑,我就打斷的!”
遲靜姝似乎被嚇住了,一雙琉璃般的眼睛里,頓時蓄滿了淚水。
遲妙棉在旁邊一看,笑了起來,上前扶住遲靜姝,又扭頭對劉蓉笑道,“母親,您要管教奴才,自去發落了才是,九妹還小,什麼事都不懂,您這樣,要嚇著了。”
劉蓉看了眼自家溫善良的兒,心里的怒氣這才平復了一些。
不滿地看了眼這個只會給自己惹事的商家之,皺了皺眉,擺手,“既然請過安了,就回去吧!往后,無事不必再來了。”
遲靜姝似乎不知道自己為何突然又遭了嫌棄。
眼淚含在眼眶里,墜不墜。
遲妙棉又安了幾句,“我娘今日老病犯了,正是不爽利的時候,你莫要難過,改日去我的牡丹園玩?”
遲靜姝這才緩了口氣,朝激地笑了笑。
行了禮轉過,要走的時候,忽又回來,躊躇地看了眼劉蓉,咬了咬,問:“二嬸,侄兒,能不能去看看母親的那間屋子?”
劉蓉頓時警惕地看過來,“你母親的屋子,自有我安排人去打掃,你去瞧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