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天。
178要塞里。
所有居民都守在收音機旁邊,想要聽聽如今的戰況。
家里沒有收音機的,便全家一起湊到鄰居家去,大家一起屏氣凝息的等待著時不時播的一條新聞。
男播音員的聲音很好聽,可廣播里的消息卻總是傳來噩耗。
西北軍的部隊,整建制的陣亡著,有時候大家聽著聽著便陷了無限的沉默之中,有時候聽到某個新聞說哪個部隊集陣亡了,收音機旁邊響起驚天地的哀嚎聲。
因為他們的家人,可能就在這支陣亡的部隊之中。
178要塞的街道上是寂靜的。
一場秋雨之后天氣漸漸變的有些寒冷了,大家走在路上的時候都會忍不住脖子。
慶縝在住看了一眼手表,距離倒計時只剩下12個小時的時間了。
他穿好自己的白西裝,然后對羅嵐、周其、許瞞說道:“走吧,該我們做事了,不要辜負了西北軍的希。”
說完,他轉出了住,門口已經有西北軍的車輛在等著了。
四人上車之后,車輛徑直的駛向要塞以西的某個采石場。
不知從何時開始這采石場便已經戒嚴了,周圍盡是穿著采石場工作制服的軍人,悄然警惕著。
許顯楚在采石場門外等候著,等他接到慶縝之后,一言不發轉帶領眾人朝里面走去。
廠房,一名紅子早早就等在那里了,便是代表慶縝與張景林談判的人,也是整個計劃的執行者。
此時,采石場的廠房里并沒有用來炸山采石的機械設備,雖然外面看起來很簡陋,但里面卻極其富有科技。
進廠房需要換上白的無塵服,而里面則是大量的儀,還有1374名正在忙碌的科研人員。
慶縝穿著防塵服問邊紅子:“一切就緒?”
紅子點頭:“一切就緒。”
許顯楚問慶縝:“你說這里有可能遭遇導彈襲擊,所以我來守護這里,但眼瞅著并沒有導彈襲擊啊。”
慶縝搖搖頭也有些不解的說道:“計算王氏導彈部隊程的話,這里應該已經進程之了,而且人工智能應該能分析出這里有異常,沒道理不轟炸這里。我不確定發生了什麼事,但一定是有人付出了努力幫助了我們。”
一旁羅嵐想了想說道:“咱們這計劃真的能嗎?”
“與不,都要看任小粟那邊能不能撐過這12個小時,”慶縝說道:“如果撐不到,那麼之前的一切努力就全都白費了。”
“你覺得他能撐到那時候嗎?”周其問道。
羅嵐搖搖頭:“我不確定,但他還從來都沒有讓我失過。”
為了這一天,西南也同樣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有人在三山防線上戰死,例如慶毅。
有人為了傳遞消息而死,例如唐周。
但還有太多無名之輩的馬前卒,為了同一個目標,為了同一個希而死去。
他們曾一起陪慶縝登上銀杏山,看山腰的銀杏樹層林盡染,他們為了慶氏的榮耀慨然赴死。
而戰爭以外,還有慶氏的1374名科研人員以絕對的涉狀態工作著,沒人知道他們在努力著什麼,連他們的家人都不知道。
慶縝覺得,如果計劃失敗,那就真的沒人知道這些人曾經付出過的努力了。
所以他們不能失敗。
……
撤離路徑上。
“人工智能西南部隊并沒有阻攔我們,”P5092有些疑,按照他的時間推算,其實這個時候他們應該差不多遇見擋在前路的敵軍。
可是,此時此刻他們面前依舊是空的,連個人影都沒有。
一定是有人將敵軍攔在了南方,可是P5092想不通,到底是誰有這個能力,竟然可以擋住人工智能的近千萬軍隊?
這時候,還是任小粟突然反應過來了:“如果真的有人擋住了零的兩支西南部隊,那麼排除一切不可能出現的助力,計算僅剩的,那就只有李神壇了。”
任小粟做的是排除法,因為有可能這個時候出現并幫助西北的人,只剩下李神壇了。
當排除一切不可能的時候,那麼剩下的唯一選項,就是真相。
之前胡說就曾說過,李神壇去做答應任小粟的事了。
李神壇答應的什麼?李神壇答應任小粟,要用惡魔的救贖,來換取陳無敵的歸來。
所以,任小粟忽然心中有了明悟,他的徒弟陳無敵可能已經回來了!
想到這里時他的心便有一些激,可是轉瞬間任小粟心又黯然了,因為他很清楚,惡魔的救贖代表著什麼含義。
之前胡說在說起李神壇的時候,神中便有一些落寞,想來胡說也很清楚這個答案。
“又一個朋友離開了,”任小粟突然說道。
這時候,前方忽然有士兵高喊:“到178要塞了!”
任小粟回頭朝前方看去,赫然看到遠巍峨的要塞影子,如此的悉,又如此的親切。
那寬闊的城墻就像巨人堅實的背脊,讓人遠遠的看著便覺很有安全。
雖然大家知道,如今僅僅是看到要塞而已,要是繼續撤退的話,最起碼還得六個小時才能走到。
因為178要塞太過巍峨高大了,所以當它的廓出現在視野里時,彼此之間還有一段相當長的路途要走。
可不論如何,看到178要塞便代表著看到希。
可還沒等戰士們來得及高興呢,后方部隊突然傳來消息,地平線上已經出現了敵軍的機械化部隊,而且,敵軍的步兵陸地部隊恐怕也很快就要趕上來了。
這一消息傳遞過來的時候,任小粟環顧四周忽然發現很多人眼中都出現了些許絕的神。
明明只需要拖住九天,可偏偏這最后一天眼看著要失敗了。
所有人都知道,他們是不可能在這種平原地形擋住敵軍的,因為對方的數量實在太多了。
只差一天,或者只差半天時間,他們也許就能獲取最終的勝利。
雖然大家也不知道慶縝與張司令到底有著什麼樣的計劃,可既然張司令說了相信慶縝,那就說明這個計劃是有可行的啊。
然而,好像大家都已經等不到那一刻了。
任小粟默默的佇立在人群之中,看著所有人心中希漸漸消逝的模樣,突然很想做點什麼。
這場戰爭打的太慘烈了。
三山防線上,慶氏部隊整建制整建制的陣亡,但慶氏戰士們臨死前都在想著如何再拉幾個敵人墊背,他們為西北黎明防線爭取到了最關鍵的數據與時間。
第六野戰師的戰士們游擊于敵人后方,就是為了再給黎明防線爭取兩天時間。
黎明防線上第一梯隊、第二梯隊防線上將士們,前仆后繼的死去,甚至傷了也不愿意跟隨第一集團軍撤退。
所有人都只是為了最后勝利的一線希,但眼看著這個希也要沒了。
他必須做點什麼。
他一定要做點什麼。
他要捍衛這來之不易的希。
P5092說道:“王蘊,幫我傳達命令,第一集團軍全停止前進,就地尋找掩準備戰斗!張司令,任小粟,你們帶著傷員繼續前進,我留下帶領他們打一場阻擊戰!”
“留下來打阻擊戰會死的,”王蘊認真說道。
P5092笑了笑:“那又怎麼樣?”
“不用了,”坐在狼王背上的六元跳下來笑道:“你們繼續撤退,剩下的給我來吧。”
所有人頓時一愣,大家沒想到六元竟然會突然這麼說。
六元笑瞇瞇的說道:“怎麼,不相信我嗎,我也是半神級別的超凡者啊。”
一旁的小玉姐張的抓住六元的胳膊:“六元,你不能再使用你的能力了,真的不能再用了,不然你會死的。”
六元默默的看著小玉姐,唯有一聲嘆息,他最放不下的還是小玉姐,在他心里,李小玉早就是他的親姐姐了。
結果就在這時,狼王忽然仰天長嘯。
下一刻,狼王轉朝著敵軍迎去,而狼群則緩緩跟在它的后。
六元呼喊了兩聲,可狼王卻始終沒有回頭。
只見銀的狼群奔跑起來,越跑越快,它們的發迎風而,看起來極其璀璨。
P5092冷靜道:“繼續撤離,不要停留!”
忽然間,任小粟召喚出蒸汽列車來,并以全速獨自駛向178要塞。
第一集團的士兵都愣住了,這是什麼況,帥怎麼聽到后方有敵便獨自走了?是在逃跑還是其他的什麼況?
只見那蒸汽列車在荒野上卷起巨大狂風,呼嘯而去。
誰也不知道任小粟要干什麼。
王封元看著離去蒸汽列車,他詫異的看向張景林:“司令,這……”
張景林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他要干什麼。”
繼續撤退路上,第一集團軍議論紛紛,所有人都在猜測帥為何獨自離開。
有人猜測帥是另有計劃,但178要塞那邊并沒有什麼援兵啊,帥就算趕到178要塞又能做什麼呢。
蒸汽列車全速行駛之中距離178要塞越來越近,那178要塞城墻上的守備士兵看到列車時,便趕喊道:“是帥,趕開城門!”
閘門緩緩打開,可任小粟的蒸汽列車卻并未停留, 直接從城門穿梭而過駛向銅鐘廣場。
正巧時間到了下午3點鐘整,銅鐘廣場上的銅鐘被人敲響了3下,鐘聲悠揚滄桑。
178要塞的居民里看到蒸汽列車時主讓開了街道,他們看到帥獨自坐在車頭上,面冷峻的一言不發。
“是帥,怎麼突然自己回來了?”
“這蒸汽列車的方向是銅鐘廣場,帥去銅鐘廣場干什麼?”
卻見蒸汽列車在銅鐘廣場前戛然而止,越來越多不明真相的居民在好奇之下追了過來,銅鐘廣場外圍聚的人越來越多,萬眾矚目中任小粟跳下蒸汽列車,大步流星的來到銅鐘之前。
任小粟看著銅鐘說道:“之前你們問我多歲,我說兩百多歲。其實我并沒有開玩笑,說起來你們可能不信,我今年真的已經兩百多歲了。”
“我就是001號實驗,兩百多年前曾因為癌癥與基因突變沉睡,我父親是騎士創始人任禾。所以,我比你們所有人年紀都要大一些。”
“我曾經見過人類文明最輝煌的時代,幾乎人人都有飯吃,九州大地上的人們安居樂業,著嶄新的時代。”
“那個時代的網絡發達,科技發達,似乎一切都比現在的好。”
“如今這個時代里,很多人連一口飽飯都吃不上,電視機沒有晶的,大部分人的娛樂生活就是抱著收音機聽廣播。那些所謂的富人生活在我看來不值一提,大家也都沒有去過更遠的地方,那時候,從世界的這一端到另一端,也不過十多個小時的時間。”
“我曾說不要讓時代的悲哀,為你的悲哀,那是因為我覺得這個時代已經徹底腐朽了。”
“可是,當我看到大家為了那一線希前仆后繼的死去時,我忽然意識到其實這個時代也并沒有那麼壞。在絕對的黑暗里,真的孕育著新的明。”
“我沒什麼太大的志向,以前總覺得自己有個小家就好了,我不愿意當西北軍的帥,未來也不想當西北軍的司令。我總覺得,就我這種人哪是當司令的料啊。”
“但如果現在有人要把這最后一線希都奪走,那我就想問問……這銅鐘之下的二十多萬人類先驅,愿不愿意為英靈跟我一起殺回去。”
“雖然為英靈對你們有些不公平,畢竟你們已經為西北付出了那麼多,現在卻要為別人的能力附庸。而且,一旦為英靈便有了再次死亡的可能,到了那時便是永恒的寂滅,連報紙都看不了。”
據羅嵐所說,英靈并非永垂不朽的,一旦遭了超過承限度的傷害,依然會消散。
這也是任小粟和羅嵐一直以來,都對這個能力表現的很克制的原因。
然而任小粟繼續說道:“但是,我真的想讓人工智能看看,什麼是人類的驕傲。”
任小粟獨自佇立在銅鐘廣場之上默默等待著,等待著二十七萬的回應。
此時,銅鐘廣場外的居民也驚詫莫名的看著任小粟。
他們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只知道這位帥進了178要塞之后就突然跑到銅鐘廣場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大堆話。
離得遠,他們甚至不知道任小粟說了什麼。
178要塞的居民們不清楚,任小粟這到底在干什麼。
然而就在下一刻,銅鐘廣場的中心忽然有聲音響起:“吾等愿意前往。”
“職責所在,義不容辭。”
“我們早就已經在等待著這一刻了。”
這不再是只有任小粟能聽到的聲音,而是所有人能都能聽到。
一個金的影從中心走了出來,那是二十七萬英靈中聲最高的李司令。
然后第二個、第三個、第一千個、第一萬個、第十萬個……
任小粟原本以為自己能召喚一萬英靈就是極限了,然而他自己也沒想到,他的極限就是沒有極限。
越來越多的金英靈從銅鐘廣場走出,像是一片金的海。
漸漸的銅鐘廣場本容納不下了,數量龐大的英靈將居民們向隔壁街道。
居民們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這些金的影到底從何而來。
這時,突然有一個年輕面孔的英靈對一個三十歲左右的說道:“囡囡……”
那人呆呆的看著面前年輕軍人,對方穿著西北軍的制式軍裝看起來格外英俊,曾不止一次在照片上見過這位英雄父親。
17年前,正要去上學的時候,父親給塞了一顆糖,然后告訴要出個遠門。
結果,對方這一走就是17年,再也沒有回來過。
年紀小的時候恨過對方,可長大就不恨了,因為的人也是一位西北軍人。
看著面前那悉而又陌生的面孔,人頓時熱淚盈眶,終于知道此時此刻正在發生什麼了。
另一邊,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看著面前的一個青年英靈,有些疑的問道:“方遠?”
那做方遠的英靈突然轉頭看向他,辨認了半分鐘才遲疑問道:“林科?”
四十多歲的林科突然淚流滿面:“你活過來了啊,我這十七年來每天都在做夢,夢見戰爭開始的那一天我沒有被調離哨所,夢見我和你們一起戰死!”
方遠咧笑道:“那你特麼可夠慘的啊。”
漸漸的,所有人都明白了。
銅鐘廣場中央的那位帥,正在復活西北軍過去的所有先烈!
“西北軍的先驅英烈,全都復活了。”
“先烈們,跟著帥來拯救178要塞了!”
銅鐘廣場外發出巨大的歡呼聲,歡呼聲中幾乎所有人都只有一種表,激到極致的熱淚盈眶。
那些曾為西北拋頭顱灑熱的先烈們,都活過來了。
任小粟覺自己里的仿佛重新燃燒了起來,開始沸騰。
他轉朝178要塞外面走去,所有金的英靈便跟在他的后。
有英靈在后面高聲對居民喊道:“有認識魏紫路的劉旭麼,告訴他,他老子活過來了正要去上陣殺敵。”
還有英靈嘀咕著:“原本以為這小子好拿,結果竟然是個兩百多歲的老怪,這特麼是認了個祖宗啊!”
“那咱們現在了英靈,等仗打完了,是不是就可揍他了?這貨之前可沒惡心咱們……”
“對,這事可別忘了!”
任小粟沒去聽后面的英靈說什麼,他的步伐越來越快,直至奔跑起來。
金的洪流便追隨在他后,一路殺向城外,迎著敵人來的方向,遙遙的便發起了沖鋒。
這是任小粟第一次使用英靈神殿的能力,第一次擁有自己的英靈,羅嵐的英靈雖然素質有了一定增幅,但事實上增幅也很有限,只有原先的1.5倍左右,畢竟羅嵐自己實力確實不怎麼樣。
但任小粟不同了,他本就比羅嵐強大太多。
英靈們著自己的嶄新軀,他們只覺得自己渾上下充滿了力量,這是他們從未有過的強大驗,幾乎所有人的力量都有三倍的增長。
這是一支數量為二十七萬的T3部隊,還全都是西北軍歷史上最驍勇善戰的戰士。
任小粟狂奔在金洪流的最前方,從天空中俯瞰下去,他后的金洪流是如此的恢宏與壯闊。
殺氣騰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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