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越來越深。
外面冰天雪地,屋溫暖如春。
秦牧野慵懶的展四肢,斜躺在沙發上,沒心沒肺的睡去。
十三就坐在他對面的沙發上,抱自己一團。
像一只陌生環境的小貓,即便困得不行,也要強撐意識保持警惕。
也不知過了多久,終于支撐不住,漸漸睡去。
可能因為太過疲憊,這一睡,做了一個昏昏沉沉的夢。
漆黑的夢里,十三像是沉在湖底,四周都是絳藍的湖水。
湖底深,散發著淡淡的和亮,引得不由自主向那方向泅步走去。
被芒包裹著的,是個削瘦蒼白的人。
好似裹著胎寶的嬰兒,膛隨著水波而起伏。
十三細細端詳人的臉,莫名覺得悉,湊近一看,才驚覺這個人不就是自己嗎?
下意識手拉人纖細的手臂,試圖將從漆黑的湖底打撈上去。
對方知到拉扯后睜開眼睛,眸子里盛著滿滿的悲傷。
那眼神似是在說:不要管我,就讓我待在這里吧……
十三愣住,與面前跟長相一模一樣的人對視。
“你不想出去嗎?”忍不住問。
人緩緩閉上眼,聲音很虛弱:“……他已經不需要我了。”
他……是誰?
十三腦子里閃過這樣的困,卻一下驚醒過來。
依舊是漆黑的夜晚,從沙發上坐起來往外看去。
原來是雪下得太大,堆積下來的雪從屋檐上墜落,發出了聲響。
夢里的一切,在醒來的瞬間就歸于潛意識。
努力回憶,卻什麼都想不起來,只覺得的心口逐漸蔓延開一難以言喻的悲傷。
啊,好難過啊……
輕輕地吐出一口氣,不知道這份難以名狀的悲傷,到底從何而來。
對面沙發上,男人睡的很。
十三再次走到窗邊,出了一煙。
神經還是疲倦的,能覺到兩邊太突突跳著,但意識很清醒。
既然醒了,自然不可能再睡回籠覺。
就這麼在靠在窗邊,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
*
秦牧野醒來的時候,十三腳下已經落了好幾煙頭。
他靠著沙發睡了一夜,臉有些難看。
可能是因為睡姿不好,他渾僵。
“醒了?”
不遠傳來人的聲音,他睜眼看過去,發現十三正靠在窗邊淡漠的著煙。
這是最后一支煙了。
臉稍顯憔悴,黑眼圈也有點明顯,一看就知道休息的不好。
刺眼的白穿窗戶,照著白皙好似明的臉,讓看著好像一抹能刺的幽靈。
許是剛剛蘇醒神智不甚清醒,秦牧野看到,眸孔劇烈收,聲音低沉而沙啞:“梔梔……”
十三沒有搭話,對男人總會把認許青梔,早已習慣。
轉而看向窗外,雪勢已經變小,但依然沒有要停的跡象。
目測屋外積雪的厚度,已經足夠淹沒小。
男人那輛車地盤那麼低,就這麼開出去不出一條街,車定會原地打無法行進。
這里又是荒郊野嶺,沒有公車也沒有地鐵站。
只怕再不想辦法,他們真的會困在這里生生死。
“雪把路都埋了,你有辦法從這里出去嗎?”問。
秦牧野緩緩清醒過來,似乎意識到人不是許青梔,緒有點低迷。
“沒有……我當初買下這里,就是覺得它偏僻,夠清凈,反正是用來度假的,一年也用不著幾回。”
聞言,十三拿出手機,看到上面顯示無信號標識,面無表道:“信號也沒了,什麼個破地方?”
“……可能是雪太大把信號塔弄壞了……”
“這里沒有吃的。”十三瞪著他,“泡面還能吃兩天。到時候雪再不停,我就只能吃你的。”
果然不該相信霍南衍的朋友。
這是什麼災星?
秦牧野輕咳了一聲:“別說得這麼腥……再怎樣也不至于吃人吧?”
他了手,對道,“你要不要先放開我?我保證不傷害你——反正這里只有我們兩個,我幫你找找屋里還有什麼吃的。”
十三冷漠道:“你當我傻?”
是個人,就算過專業訓練,能天生占下風。
真要跟這個人高馬大的男人打起來,可一點便宜都占不到。
秦牧野看著,神很是無奈:“我不會傷害你的。”
“你們男人都是騙子。”十三冷笑一聲,轉上樓找吃的去了。
秦牧野靠在沙發上,看著自己被銬住的雙手,目送十三離開后,輕輕嘆了口氣。
不知他消失這兩天,有沒有引起家里人的注意。
他自由散漫慣了,想來再消失幾天,也不會有人覺得奇怪吧?
想到這,他苦笑著垂下腦袋。
無名指上看似普通的戒指,備全球定位系統功能,只要輕輕一按,就能獲救。
他盯著戒指看了一會兒,終究沒舍得按下去。
關于樓上的人,他很想找霍南衍問個清楚。
可一旦那個男人摻和進來,這段日子可就結束了啊。
沒辦法,他太想許青梔了……
即便兩人只是長得相似,他也忍不住想跟呆的久一點。
記憶里他跟許青梔,可從沒像現在這樣朝夕相過。
總是心系霍南衍,一言一行都那個男人牽制。
像他飼養的漂亮寵,無論何地,只要他勾勾手指,都會欣然靠過去。
男人靠在沙發上,有些疲倦的閉上眼睛。
心下在問:許青梔,你后悔嗎?
*
別墅上下三層。
二樓是用來休閑娛樂的。
能打臺球、麻將和高爾夫,也能玩桌游、ps游戲機。
甚至還擺放著兩臺造型拉風的托車。
四周都用玻璃罩著,應該是只能看不能用的觀賞品。
三樓就是臥室了。
十三搜遍二樓一無所獲,卻在三樓客房發現了幾包保質期岌岌可危的薯片。
與薯片放在一起的,還有幾包杜蕾斯。
不知是給誰用的,但這玩意兒的出現,讓十三對樓下男人的印象又差了一些。
偌大個別墅什麼都有,就是沒有吃的,這像話嗎?
十三抱著薯片,黑著臉走下來。
“呀,收獲不錯麼。”男人打趣。
“接著。”
十三把一包薯片丟給他,畢竟也沒打算把人死。
“謝了。”
男人拿到薯片的第一件事就是檢查保質期。
一看還有幾天過期,又出一言難盡的表。
早知道真該往這邊多囤點食。
十三坐回窗邊,撕開一包薯片,百無聊賴的看著外面。
能覺秦牧野的視線又落在臉上,但并不關心。
許是沒話找話,男人率先打破沉默:“你跟霍南衍到底怎麼回事?”
“……”
“他不會是你什麼殺父仇人吧?”
十三挑了挑眉,這家伙武俠小說看多了?
“殺他是我的任務。”
“噢,諜中諜。”
秦牧野又不正經了,十三懶得理他。
“你是殺手?”他又問。
十三了手指,“可以這麼說。”
男人輕笑了一聲。
十三睨他,“有什麼好笑的?”
“你看著實在不像。”
十三覺自己被小瞧了,輕哼了一聲,扭過頭去。
“不如你放棄任務,留在我邊,我養你怎麼樣?”
男人神看似輕佻,但眼神著一誠意。
十三吃下最后一片薯片,冷淡道:“你想養的不是我。”
被看穿了意圖,男人臉上的笑意緩緩收斂。
十三無視他的表,從窗臺邊上跳下來,“我也不需要你養。”
就是,給人當替這種事,是一點興趣都沒有。
*
雪,還要下多久?
落地窗前,男人俯瞰被雪覆蓋的城市,暗金的眸子有些失神。
電話鈴聲把他拉回現實,他接起來,里面傳來悉的聲。
“秦牧野在你那兒?”秦襄有些不耐煩。
的弟弟三天兩頭搞失蹤,若不是母親問起,才懶得管他。
霍南衍視線掃向桌上一小摞文件,淡淡回答:“沒有。”
“那小子失蹤兩天了,電話也打不通,他能跑到哪去?”秦襄煩躁道。
聞言,男人腦中浮現起十三那張致的小臉,語氣稍顯冷漠:“可能被誰綁架了?”
“綁架?不可能啊,他上有定位系統,我們沒接到信號啊。”秦襄否認。
“噢?是麼?”霍南衍眼神一沉,“那他可能是樂不思蜀了。”
不等秦襄回答,霍南衍掛斷了電話,靠在椅背上閉上眼。
人怨恨而帶著淚意的眼眸,在他腦中一閃而過。
他輕輕嘆了一口氣。
難得他心慈手留一命,還偏偏不依不饒的找上門來。
看他的眼神,委屈得像是在看負心漢。
他總還是得去管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