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穆聽了這話，眸子半瞇起來，又側頭看了眼秦良玉，莫測地笑了一下。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便有一道聲音從遠傳來：“急什麼，今日是哀家專程邀們來的，多待會也不妨事。”

卻是馮太妃聽到靜從閣樓上下來了。

一莊重的袍子，并不亮麗，卻也能看得出從前必定容貌極，到了如此反而更添風韻，此刻正沉著臉看向沈惟弈。

場面一時寂靜下來。

這可是太妃，攝政王的親生母親，這兩人說話，哪里有旁人的余地。

沈惟弈拱了下手，眉目斂起來，喚道：“母妃。”

而后又道：“母妃既想多留眾人片刻，兒子也在此作陪便是。”

馮太妃眸中劃過一抹詫異。

這個兒子，方才接了畫像，不是就急匆匆要走嗎，此刻竟又愿意順著自己留下來，這麼輕易改變主意，可不像他的為人。

可仍是點了下頭，手微揚了一下，吩咐邊的小太監：“去，讓他們把宴備下來。”

說著，似乎又想起了什麼，對著沈惟弈隨意開口道：“前些日子不是才選出來了皇商嗎，是秦府？哀家料想你親自選出來的定是好的，這次辦宴啊，特地用了他們鋪子里的人，膳食酒水應當都不錯，你且看看，可合心意。”

沈惟弈的視線掃了眼站在楊穆邊的秦良玉，這才不輕不重地嗯了一聲：“應當是不錯的。”

林挽兒這才蹙了下眉，被點醒般看了眼方才被沈惟弈另眼相待，據說是姓秦的子。

這麼說來，便是王爺選皇商時一同看花燈的人了？

于是跟著接了一句：“太妃有所不知，秦府今日也來了人，方才還和王爺搭了話呢。”

馮太妃看向林挽兒，臉沒變，顯然有些不相信：“哦？在哪，站出來讓哀家看看。”

貴為太妃，方才也不過是怕母子之間冷場，才扯了話題，說到這才選出來的皇商秦家，可心里著實是看不上眼的。

一介普通商賈而已，縱然是僥幸冠上了皇家的名頭，也是不值得讓人低眸注視的角。

也了解自己兒子的秉，哪里是會和旁人搭話的人。

哪怕這是他親自選出來的皇商，也不大可能。

故而只是漫不經心地順著問了一句。

秦良玉眼皮跳了一下。

雖從踏九曲臺，又接連見到林挽兒和沈惟弈開始，就預料到今日的事大抵不會太順利，卻也沒想到，林挽兒三言兩語，就將火這樣引到上了。

這樣快，就要和從前也要喚一聲母妃的人對上。

秦良玉從楊穆側走出來，對著馮太妃的方向低眉順眼地行禮，語氣從容：“民見過太妃。”

馮太妃看見是個子的窈窕影，更是有些不可置信。

原還以為是個男子，沒想到竟是個子。

這就更讓人驚疑不定了些。

畢竟，自那宋氏走后，便從未見到宜之親近過什麼子，就連今日這場選妃宴，也是被騙來的。

馮太妃含了些好奇，凝聲道：“抬起頭，哀家看看。”

秦良玉依言抬起頭。

子眉目婉轉，麗質天，此刻哪怕份屈居人下，卻也仍給人一種高不可攀的榮華堆積出來的從容氣質。

此時滿院子都是京城里樣貌才皆數一數二高門貴，可在這子的面前，卻全然都落了下乘。

滿園春，唯這一朵牡丹最盛，

馮太妃看了許久，這才笑了一下，問秦良玉：“你便是秦家的兒，多大了。”

林挽兒暗道不好。

是想禍水東引，讓太妃趕走這不知份出現在選妃宴上的人，卻沒想到……

秦良玉回：“民年十六。”

馮太妃默念了一遍，這才嘆一句：“正是二八年華，好時候，可有婚配？”

楊穆這時候倒知道分寸，沒主出來說話。

秦良玉心里哀嘆。

他不說話，豈不是把難題都留給了。

正準備將方才在沈惟弈面前說過的話再說一遍，便聽得一道沉涼的聲音從耳邊響起：“據兒子所知，還不曾。”

一時間，只有些許微風吹過時留下的枝葉響聲。

一眾貴都沉默下來。

都連楊穆也額角一跳，看向秦良玉和沈惟弈的眼神越發深邃。

方才在場那麼多人可都聽見了。

這位秦姑娘，可是楊先生口中未過門的未婚妻。

怎麼一轉眼，到了沈惟弈口中，便是不曾婚配。

眾人都默契地看向楊穆。

卻看到方才還振振有詞與王爺爭風吃醋的人，此刻卻沒出半點不滿，仿佛方才那一出，不過是們的幻覺罷了。

一時間都有些凌。

這幾人究竟是什麼關系，們實在是有些看不大懂了。

秦良玉直起，也沒想到沈惟弈如今這麼不要臉面，卻也跟著答道：“確實不曾。”

就連攝政王都一口定了乾坤，其他人也只能當作之前都沒聽過那樣的話，沒人再敢多言。

馮太妃看秦良玉的眼神愈發滿意了些。

這才開口問，眼神到底還是含了些凌厲：“只是今日是選妃宴，你雖是有緣由，可出現在此到底不妥。你們府上，竟能得到一個姑娘出門主持事宜？”

秦良玉抬頭，聲音清淡：“是民考慮不周。今日是因籌辦此事的兄長臨時有事，這才喚了民來，選皇商之時，民也在，對一應事宜都早了解過，絕不會出任何紕。”

馮太妃又看了眼沈惟弈，抓住話頭：“選皇商之時，你也在？”

“不錯。民和家中兄長一貫親厚，便也跟著一道去了。”

馮太妃這才點了下頭，算是被這個理由說。

究竟為什麼來的不重要，能宜之的眼才重要。

“既然來了，晚些時候也不必忙活了，一道去宴上用些膳。”

秦良玉躬應是。

沈惟弈袖中的拳頭悄然松開，又微不可見地看了眼此刻正滿臉郁的林挽兒，沉了下眉。

恰在這時，有人來報：“太妃，王爺，宴上的東西都準備好了，請移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