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也不由頓了一下,帳中仿佛都變得悶熱了許多。
無奈地嘆了一聲,卻又沒敢太大作,只將子伏下來,將秦良玉微的發拂到了耳后,又看向一張玉面。
雖是一般的麗面龐,可到底不是從前的樣子,看著也頗有些陌生,又輕輕將手上的臉頰,眼神漸漸變得冰冷起來。
害他至此的每一個人,他都不會放過!
包括他自己。
大概是臉上多了陌生的,秦良玉到些不對勁來,將雙眸睜開,只是醉意太濃,掙扎半晌都沒能如意。
又不自覺囈語起來:“是誰?”
沈惟弈愣了一下,是沉聲答了兩個字:“是我。”
秦良玉的眉頭蹙了一下,似乎不解這個我到底是誰,輕輕哼了一聲:“你又是誰?”
沈惟弈眼中閃過暗茫,道:“你的夫君。”
這兩個字仿佛有些刺激到秦良玉,的神慢慢變得冷下來,也沒了作,半晌,才咬牙切齒地開口:“你該死。”
“是,我該死。”
也只有在不清醒的時候,他才敢講這些話。
“都怪我當初疏忽,才害你死于非命,當初對你說的話,也沒一個字是真的,阿綢,你走以后,我追悔莫及,恨不得將與之相關的人千刀萬剮,可到頭來,才發現或許辜負你最深的人是我。”
這一番話說完,秦良玉卻已經沒了靜。
沈惟弈又湊近將蹙的額頭平,這才徑直出了營帳。
等外頭徹底沒了聲音,秦良玉才忽的一下睜開眼睛,竟是一片清明。
他,竟真的知道了!
秦良玉看了眼閉的營帳,忽覺這些日子以來的猶豫不忍都像一場笑話。
他說心儀,想娶當王妃,究竟是又想做些什麼,還是為著他口中那些可有可無的愧疚?
方才是醉了,可在他說出那句夫君的時候,卻突然間像被人潑了一盆冷水一般,一瞬間便清醒過來。
這人果然虛偽至極,竟又騙了這樣久。
至于他口中說的那些疏忽,追悔莫及的話,秦良玉也只覺得是這人在死后寬自己的一番說辭。
在被中的手握拳,眼神也不由厲了起來。
……
沈惟弈在營帳外枯站了一夜,等到天將明時,才看了眼沒有任何靜的營帳,而后策馬離開。
從頭至尾,除了秦良玉,都沒人知道他在這日晚上回來過。
之后半月,秦良玉都沒再見過沈惟弈,仿佛前頭的那些話不過是的幻聽,這人從來沒有到跟前說過什麼話。
只是大捷的消息仍在不停傳來,時隔許多年之后,這位年便上過戰場,威名遠揚的攝政王又一次名揚天下。
大夏被打得連連后退,一連失了許多城池,蕭穆不得已之下,才遞了降書。
沈惟弈一行人也在不日后回了淮谷關。
秦良玉站得很遠,看到馬上風姿不凡的男人,眼中寒芒盡顯,只覺得一刻也等不得了。
等到慶賀恭維聲遠去,人群散了,沈惟弈才下馬來到秦良玉邊,他手握住的手,遲疑片刻,才問道:“這些日子可還好?”
秦良玉點頭,“蒙王爺托人照看,一切都好。”
這話倒不假,他雖走了,可余威仍在,這營中便沒人敢得罪的。
沈惟弈這才牽著的手,將人帶到了營帳里頭。
“外頭天熱,等會我讓人拿些冰鎮的水果回來,你也好消消暑。”
秦良玉點頭,卻不自覺想到當初選皇商之時這人在吃食上若有似無的照拂。
他那時,應當就知道是誰了吧。
這麼想來,那時的直覺倒沒有錯,只是后來又被他言語所,這才打消了疑心,以為他不過被迷了眼。
如今想來,是太傻,沈惟弈是什麼樣的人,怎麼可能這樣突然就對一個子傾心。
想來,從開始到如今,他唯一真心相待的,也就只有那個楚楚可人的林挽兒。
枉一向自詡聰明,到了他的事上,也總也犯蠢。
秦良玉點頭,笑意不達眼底,道:“那便先謝過王爺了。”
沈惟弈這才接著開口,說:“大夏如今已遞了降書,不日,我們便要回汴京了。”
秦良玉看向周圍的營帳,不知為何,聽了這句話,有些恍如隔世起來,要走了啊。
也不知,這一走,還有沒有再來的機會。
“好,那要走之前,王爺告知良玉一聲,我也好早些收拾東西。”
沈惟弈點頭。
還說什麼,便被外頭的人打斷。
有人在營帳外頭道:“王爺,是江侯爺求見。”
沈惟弈揚聲:“讓他進來。”
江贄進了營帳,手上什麼也沒拿,也只著了便袍,看起來也了許多平時那一副傲氣又年飛揚的模樣,多了些溫和。
秦良玉的眼神看向他,又不聲地挪開。
沈惟弈問他:“你來有何事?”
江贄看向沈惟弈旁邊的秦良玉,有些言又止,沈惟弈明白過來,卻只說了句:“無礙,有話直說便是。”
江贄這才轉過頭,抿起來,開了口:“下,有個請求。”
沈惟弈負手,挑了下眉,道:“你說?若合合理,本王便允你。”
江贄這些日子頭一次沒跟他對著干,而是鄭重道:“下想請命,往后鎮守淮谷關,再不回汴京。”
秦良玉驚了一下。
沈惟弈面上也浮現出一猶疑,又不聲地看了眼秦良玉,這才沉聲問道:“這是為何?你不回汴京了?”
這次大勝,江贄又為侯爺,按理來說,是應當回汴京一世尊榮,世代封賞的。
江贄聞言,卻只是淡淡笑了一下:“經過此戰,許多事,下忽然間便想通了,倘若有的仇有的恨解不了,倒不如守護些在意的東西。”
大夏連敗幾城,這場仗他打得熱沸騰,倒不是對仇恨釋懷,只是莫名便覺得,他愿意這一生都留在此,守住這里,也算是為了往昔的求不得,為了。
秦良玉看向江贄,眼中不自覺便盈了些淚意,恍惚之間,仿佛又見到了當年那個眉眼倔強,不肯服輸的年。
走到如今,也只有他還沒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