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碧子正是方太師的獨——方月心。
不說方太師是兩朝元老、朝中一品大員、文之首,就說那方月心自便有著「京城雙姝」之一的名。
而另一「姝」便是夏夢。
不過,不像夏夢「京城雙姝」的名號是靠賣弄楚楚可人的風姿,和找人化自己的才名好不容易謀得的,方月心的「姝」名可是實打實不注水的。
傳說三歲時便三步詩,五歲就出了詩集,之後雖然十分低調,但是偶爾流出的詩詞文章就連馮相這等大儒都手稱讚。
舒婉晴這等人在面前談論詩文雅緻簡直就是班門弄斧,自討沒趣。
夏落饒有興趣地著。
只見方月心一青碧,眉眼素雅,脂淡掃,頭上簡單的綰了個低髻,只在雲鬢斜了一白玉發簪,與周圍那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貴們格格不。
夏落認出了那抹淡雅的碧,原來方月心剛才也去了雨花亭......
舒婉晴不甘心地看著方月心淡漠的眸子,眼神轉了轉。
「方姐姐,不是妹妹咄咄人,只是太後娘娘是當年有名的才,連這櫻華苑都是因著太後娘娘一句『繁櫻猶滿地,莫訝雨雲華』,先皇喜極了,才賜了這『櫻華苑』的名字。」
「若是太後娘娘聽了太子妃方才那說辭,想必是要不高興的,只怕也是污了這櫻華苑的雅名......」
舒婉晴一臉誠懇,彷彿只是好心提醒夏落一般。
方月心微蹙柳眉,卻也沒有說話。
華太后當年的才名滿上京,常在櫻華苑辦些詩會雅集。
而夏落方才的言辭又過於......隨意了些,外加上被這舒六小姐上綱上線一番,傳出去八是要得罪華太后的。
眾人一時間有些不敢作聲。
......
「哀家竟是不知,如今隨意一個阿貓阿狗都能隨意揣測哀家的喜怒了?」
一道滄桑卻威嚴的聲音傳來,眾人尋聲去,只見一著高襟深褐寬袖外袍的端莊老婦人在宮人嬤嬤的擁簇下,緩緩而來。
馮皇后一驚,趕忙起,帶著眾人向老婦人盈盈拜下。
「參見太後娘娘。」
「起來吧。」
華太后滿頭木槿青摻雜著華髮盡數用金刻點翠綰起,除此之外,上沒有什麼多餘的配飾,卻依舊顯得尊崇華貴,氣勢外。
此刻神態莊嚴,眉眼肅穆,著眾人的眸子沒什麼緒。
「母后,您怎麼有空來了?」
馮皇后恭敬問道。
華太后一向深居簡出,往年的賞櫻會,更是從不面,今日怎麼突然有了興緻?
華太后很管後宮之事,與馮皇后沒什麼過節,卻也不怎麼親近。
抬了抬下顎,直直睨著站在後方的舒婉晴,淡漠地問道,「就是你這個娃娃口口聲聲要拿哀家做筏子?」
舒婉晴嚇得跪在了地上,「太後娘娘恕罪,臣逾越,但臣只是好心提醒太子妃娘娘,怕辱了您的櫻華苑......」
「往年都是臣的三姐姐,也就是舒側妃,隨太子殿下前來賞櫻會,每年三姐姐都會帶頭籌劃些唱酒籌行酒令這些趣事。」
「可今年太子妃娘娘來了,卻只顧吃宴,臣好心提醒,太子妃娘娘不但不領,反倒是諷刺臣和三姐姐喜詩作賦是賣弄文采、刻意炫耀......」
「這豈不是對您大不敬,更是污了這櫻華苑清雅之名!」
翊宸強行打斷舒婉晴的添油加醋,沉著臉上前向華太后解釋。
「皇祖母......」
華太后卻抬了抬手,阻止了翊宸的話。
此時夏落正站在翊宸後,從他後出了一顆小腦袋,看向華太后。
咦?
怎麼有點眼?
這是......剛才那掃灑嬤嬤?
那嬤嬤竟然是太后?
竟然以為太后請不到醫?
還讓太後去的宣和殿養病?
夏落立刻會到了什麼社死。
好想立刻找個地鑽進去......
華太后沉默著把目移向了哭喪著臉在太子後,盡量降低存在的夏落,不知在想些什麼。
看似面無表,實際夏落知道這是中風後癥還沒有完全恢復正常。
可這看在舒婉晴眼裏,卻是心裏一陣竊喜——
華太後果然是怒了。
頂著翊宸吃人般的眼神,試圖再添一把火。
「也不怪太子妃娘娘口出狂言,許是因為娘娘確實無點墨,又哪比得上太後娘娘當年的風華絕代呢......」
說著還衝著夏落挑釁的一笑,看著夏落的囧樣,心裏得意極了。
現在知道怕了?晚了!
正在眾人覺得太子妃馬上要倒大霉的時候,卻見華太后突然微微一笑,對夏落的方向慈祥地招了招手。
「丫頭,過來。」
眾人詫異,誰?
舒婉晴更是一窒,難以置信地看向夏落,一時間腦子轉不過彎來。
丫、丫頭?
為什麼是這麼親昵的稱呼!
只見夏落扭地從翊宸後探出子,尬笑著蹭到了華太後邊。
「原來您是太後娘娘……臣妾失禮……」
華太后慈地著夏落笑著,隨即拿起的一隻小手放在自己的手掌里,溫地了。
「你救了哀家的命,又何來失禮一說?」
夏落不好意思地一笑,卻認真地道,「這是臣妾應該做的。」
眾人嘩然,太子妃竟救過華太后的命?
華太后雖然不問宮務已久,但是餘威猶在,誰也不敢小看這位手段雷厲,當初一手把陛下捧上皇位坐穩的老太太。
眾人看夏落的眼神頓時就變了,那些等著看夏落笑話的人更是嚇得連大氣都不敢。
翊宸眸中掠過一抹驚訝,隨後很快恢復了平靜。
這人總能給他帶來一些驚喜。
出人意料,卻又似理之中。
華太后越看夏落越滿意,連帶著看翊宸那副面癱臉都順眼了許多。
淡淡對著翊宸道,「你倒是個有福的。」
這評價不可謂不高,眾人皆是無聲地倒吸了一口氣。
看來,這東宮是要變天了。
翊宸似笑非笑地撇了太後旁的小人一眼,向著華太后躬抱拳。
「是孤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