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侯府，蘭苑。

夏夢坐在羅漢榻上喝著茶，旁邊站著的新侍凝冬和段嬤嬤。

徐氏死了，芙蓉被杖斃，房裏其他下人大都被發賣了個乾淨。

樹倒猢猻散，只剩下段嬤嬤這個老人兒還留在了夏夢邊。

此時夏夢輕啜了一口茶，臉一沉，重重地把茶盞砸在了凝冬腳下。

茶盞落地頓時摔個碎，一粒細小的白瓷碎片飛濺而起，著凝冬的臉頰飛過，劃出一道細細的紅痕，鮮紅的珠立馬就滲了出來。

凝冬嚇得著肩膀，連都不敢，「咚」的一聲就跪在了地上。

「這是什麼泔水草湯竟還敢拿來給我喝，連你這個賤婢也來糊弄我嗎？」

夏夢眼神狠戾地瞪著，原本如水的杏眸，早已染上怨念之，整個面相都變得有些刻薄。

沒有外人在，也懶得再裝什麼無辜純潔。

凝冬臉一白，跪在地上戰戰兢兢，「小姐，您也知道，自從侯爺他......他削減了咱們院子的月例，咱們就過得的，這個月的銀錢...已經用得差不多了，連這些翠峰...還是奴婢了錢...才......」

夏夢聞言非但沒有緩和緒，表反而扭曲了一瞬，獰笑道，「怎麼？你這賤婢還想讓我謝你不？」

凝冬趕低下頭，渾瑟瑟發抖，「奴婢不敢！這是奴婢心甘願的......」

夏夢突然尖聲吼道，「滾！！」

「本小姐還不到讓你這個賤人接濟！」

凝冬怯怯的答了聲是，以最快的速度收了被砸碎的杯盞碎片和四濺的茶水茶葉，快速退了出去。

在關門的一剎那，凝冬長長地舒了口氣。

了臉上的傷口，疼得「嘶」地倒吸一口涼氣，咬著下，有些委屈。

不知是上輩子做了什麼孽了，竟被分到了蘭苑。

一個月前，蘭苑突然被侯爺削減了大半的月銀，可這二小姐花錢一向大手大腳慣了，導致們很快就不敷出了。

先是取消了這個月的胭脂水和點心零，又是換了廉價的茶葉，現在恨不能變賣些首飾，才能補上偌大的缺口。

二小姐夏夢的脾氣一日比一日暴躁，曾試著跟二小姐明說，可是換來的就是一頓毒打，只得默默地錢。

凝冬抿著，緩緩拉開袖子，一條遍佈青紫傷痕的胳膊暴在空氣中。

那傷痕一看便能看出，有子打的，有掐的，還有燙的，斑斑駁駁，目驚心。

凝冬看著自己的胳膊，眼淚撲簌簌地掉。

二小姐的前兩任侍都沒有好下場——如畫消失了，香玉被賜死了。

那呢？

不行，不能坐以待斃。

凝冬哀怨的眸子裏劃過一堅決之。

......

待凝冬前腳出去，段嬤嬤後腳便把屋門關，憂心忡忡地著夏夢，「小姐，您之前那法子管用嗎？為何侯爺那邊還是沒什麼靜？」

夏夢面上的厲還未褪，顯得有些駭人，「著什麼急，那流言剛傳出去才沒幾天。沉香閣雖然把客人私保護得極好，卻也不可能完全保。」

「等再發酵幾日，你安排幾個人說自己是親眼所見，看到了那日太子確實是與香鸞公主一前一後從沉香閣里出來的。」

段嬤嬤有些猶豫，「可是，咱們雖起了頭，外面的人卻傳得愈發過分，甚至還有人繪聲繪地描述那兩人在沉香閣里行那...茍且之事......您那天真的看到了嗎？如果把太子惹急了要下令徹查......」

夏夢嗤笑一聲，「當然是我親眼看到的，做不了假。就算太子徹查又能如何，難不被人撞見自己的好事就要治人的罪？那他這太子恐怕就要當到頭了。」

對自己這一步棋下得格外有信心。

太子與香鸞私會的那一天，正巧約了人在沉香閣。

只是那人還沒到，開著窗子往沉香閣門口張，卻意外看到太子的影一閃而過。

暗暗記下太子走過的那條廊橋，待與那人的正事辦完，悄悄順著那廊橋了過去。

門口有人守著，看著像是香鸞公主邊的臨川，那日使團京時，遠遠地見過。

夏夢不敢靠近，可是即使隔著一條走廊，都能聽到裏面那讓人面紅耳赤的撞擊之聲，還織著忘的低吼與婉轉。

凡是長了耳朵的都知道裏面正在發生什麼。

倒是沒想到，看著冰冷寡慾的太子，竟也是個披著人皮的狼。

見夏夢說得信心滿滿，段嬤嬤才放心地點了點頭，道，「不過老奴倒是聽說一事，這兩日有人說，太子殿下之所以親近香鸞公主，是因為那香鸞公主能救太子的命。」

「哦？」夏落饒有興趣地挑了挑眉。

「據說太子殿下之所以病弱並不是那場大火落下了病，而是中了奇毒，這麼多年那毒都無人可解，可是香鸞公主卻煉出了解藥。」

「有人說香鸞公主這次來南衡，就是為了嫁給太子，一旦如願，便會獻出解藥，太子很快就能痊癒，重得戰神威名。」

夏夢角微勾，眸閃過一幸災樂禍，「竟有這等事。」

段嬤嬤接話道，「之前香鸞公主就提出過要做太子平妻，如今有這等厲害的底牌，怕是不再滿足那所謂的平妻之位吧。」

夏夢角上挑的弧度更深，「那是自然。夏落那賤人慣會裝神弄鬼，還讓騙了個什麼神醫的名頭。之前哄哄太子還行，真正的神醫一來，自然就了那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天了。」

段嬤嬤面上一喜，頓時掛上一臉討好的笑容。

「恭喜小姐，大小姐空有一個太子妃的名號，實際上連您的一手指頭都比不上。一旦被廢，侯爺就指著您來助侯府飛黃騰達了，到時候侯爺必然會對您另眼相待！」

夏夢慢條斯理地拂了拂上不存在的灰塵，眸中劃過一抹怨毒。

自打賞櫻會那天發生的一系列事之後，在上京城裏的名聲就完了。

徐氏的醜事被傳得沸沸揚揚，夏雲天當即就向外宣佈徐氏罪大惡極，不配為侯府主母，早在事發時就被掃地出門，之後更是畏罪自盡。

而，不知被誰傳出因思慕二皇子拈酸吃醋，夥同侍陷害自己的親姐姐，被當場揭破，同時得罪了馮皇后和太子殿下不說，還被罰在人來人往的承天門外罰跪。

人人都說有其母必有其，果然骨子裏都是一樣的骯髒惡毒。

的父親夏雲天為了保全侯府面，親口坐實了是個被徐氏養壞了的庶，上不得枱面欠教養。

當晚回府就毫不留地讓閉門思過，還把一貫的吃穿用度削減了大半。

是啊，一個名聲狼藉的庶，就是一個廢子罷了，有什麼資格浪費侯府的銀錢資源呢？

往日風面的京城雙姝、侯府嫡，徹底淪為了全上京城的笑柄。

夏夢想到此，表不又猙獰了兩分。

「呵，他當然會對我另眼相待。」

毫不遮掩嘲諷地笑道。

「嬤嬤你方才有一句話說得不對。誰說我爹那邊毫無靜？」

「那傳言不過才傳了幾日，他便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慌不擇路。」

「不然，他也不會明知我跑出去私會男人，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