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十二歲生辰前夕的那場暗殺，君屹記得十分清楚，不僅僅因為那場暗殺險些害他送命，更因那是他與那人結緣的開端，至于清漪，他自是也記得。

那次嚇壞了，高燒不斷，便是昏迷了也沉浸在噩夢中，迷迷糊糊說著諸如‘不要過來、不要’這類的話。

怕極了他，那麼久以來的努力全都在看到他滿是的那一瞬化為了泡影，那淺薄的猶如冷風中的燭火，暖人心脾，卻也不堪一擊。

最后還是他請了西境的士，用抹去了的記憶，此事才算了結。

既找阿喜問了那日之事，那便意味著想起來了，是因為想起了這事才怕他怕那樣嗎？

“都問了什麼？”

阿喜不敢猶豫，迅速作答：“殿下問了奴才當時說的一句話，快天明時奴才問殿下為何還在那。”

君屹沉默片刻，似在思索，“你緣何那般問？”

“因為奴才夜半時巡夜見了殿下，那夜況危急，天亮后又見殿下，誤以為一直未曾離去，奴才恐賊人再來傷了殿下，這才一時口不擇言才冒犯問了出來。”

雙膝跪在雪里，融化的雪水浸料伴著冷意往皮里鉆，阿喜再也控制不住哆嗦起來，他第二日急沖沖的問話大抵可以算得上是冒犯吧？

就因為這句話他便要被追責嗎？

大概吧，這些日子不明不白死了許多人，連十九都逃不過，他一個沒什麼用的奴才又算什麼？

阿喜心中悲涼，他本不知那日發生了什麼，不知有人從天而降救了君屹命，不知君屹找了那人許多年，他只記得公主要他保，不得將那夜見到的事吐出去。

“問你為何第二日對說了那話，意思是前夜并未見過你？”

君屹語氣尚算平和，阿喜一怔，聽著話里容突然反應過來什麼，忙點頭，“是！”

阿喜好似在死亡的深淵里抓到了一線生機，忙不迭補充，“殿下給奴才的覺便是如此！”

“奴才也覺得奇怪，那日明明是殿下無疑，殿下說要為您準備生辰賀禮，要奴才裝作沒見過，殿下與您一向親厚，此事早前便有過，殿下要求那般要求并不奇怪，奴才沒多想便答應了下來。”

“若殿下前夜見過奴才，為何又這樣問？”

阿喜覺得蹊蹺，仔細回想那夜遇到的‘公主’，一遍又一遍……忽然，阿喜變了臉。

君屹看到了他的驚慌，冷聲問：“想起了什麼？”

阿喜嚇得忘記了呼吸，接著又開始磕頭，“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阿喜這闖了滔天大禍的模樣惹得君屹更加煩躁，“朕問你想起了什麼！”

阿喜想到了那夜行刺之人，莫非那夜他遇到的本不是公主，而是那些賊人？

到君屹的不耐，阿喜著頭皮，聲將心中所想說了出來，他那時便覺得那‘公主’不對勁。

說完，以頭搶地，心中瘋狂默念道咒佛文，祈求神佛老祖能讓君屹饒過他這一次，他當時真沒想那麼多！

君屹卻早已將阿喜忘在了腦后，想起了另一樁心事。

那夜阿喜遇到的顯然不是真正的清漪，真正的清漪見到他是何反應他再清楚不過，險些被嚇死。

莫非那人蒙混進宮用的是清漪的份？

想來是的。

許多年前，一小小如何能有這般心智，武藝高超，較之比大上許多的他也毫不落下風，又為何要冒用清漪的份？

太過聰明的人難免自負，此時此刻，因著別差異，以及早先與司家兄妹的恩怨，君屹全然沒將此事聯想至司上。

他只覺得后悔，后悔他當時沒再努力一點看清那人樣貌，若他看清了、問清楚，今日這些挫折便都不復存在，他也不必整日抓心撓肝，捉不那人的份目的。

夜半時分頂著清漪的面容在宮里走來跑去，見到的定然不止阿喜一人，或許他可以順著這條線索往下查！

……

似箭，時間又過去了小半個月，探查那人份一事輾轉蹉跎了那麼些年，君屹雖而無比在意，卻也因著失敗了無數次，不再那麼急于一時。

他將此事轉于暗衛去追查，眼下有更急的事需他親自去理——關于君長霓尚且存活于世，且被他囚起來一事。

為著這事，近一個月以來，他安排了大批人肅清辟謠，卻不想適得其反，形勢愈演愈烈，流言從一開始的晦暗指，到如今有鼻子有眼，街頭巷角無人不知，更有朝中大臣上表奏疏，表示不滿。

他懷疑過是君賀，君賀尚且存活于世，不知躲在哪個里伺機翻盤，可隨著一封來自北安的信，一切迷霧頃刻退散。

是蕭玄景。

是他在幕后控了這一切，信中他提出了解決之策——和親，和親之人不是別人，正是鎮國將軍府嫡司。

司與清漪容貌相仿，除非極親近之人，旁人很難輕易將們辨別出來，若清漪有鎮國將軍府嫡這一份遮掩，困局當即便可迎刃而解。

可據君屹所知，那司是蕭玄景的未婚妻，兩人定親十數載，這在北安亦是人盡皆知之事。

無緣無故蕭玄景為何要將自己的人拱手讓于他？且冒著兩國開戰的風險謀算了這麼一盤大棋。

君屹不日便探查清楚了，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君屹難得幸災樂禍笑了出聲，原來蕭玄景也喜歡司岑，和那驚才絕艷的秦驚秋一般，喜歡上了個男子！

喜歡司岑，卻和司訂下了婚約，這婚約自然就了絆腳石。

可蕭玄景又與秦驚秋不同，他狠偏執，即便司岑已經親生子，他也不愿放棄，還想了這麼個損的法子。

蕭玄景他可真是貪婪啊，想要全而退擺姻親束縛，又想不端倪日后得到司岑的心，如此這般，只能由遠在南陵的他來充當惡人。

蕭玄景承諾的報酬很人，他知道他在找人，上次司岑大婚，他去北安的行蹤目的竟被他查了出來。

蕭玄景答應若他主前往北安求親，要求司和親南陵，他便幫他找人。

這一點讓君屹很是心，便是他再怎麼手眼通天，在北安的勢力也敵不過蕭玄景。

況且他與司岑有過私怨，屢次阻攔他尋人，壞他好事，就沖這一點，他就該應下蕭玄景的提議，狠狠出一口惡氣。

清漪自是不能就這樣在人后藏一輩子，總有一日要他帶給的殊榮，那后位是屬于的，他要與他一同共這太平天下。

此舉能借用將軍府打破流言，消除后顧之憂，一舉多得，他沒有理由拒絕。

于是他毫不猶豫同意了蕭玄景的提議，至于那不知緣何喜歡他的司，他并不在意，平白被他利用，要怪就怪有個惹人嫌的兄長。

不知廉恥，見異思遷，連定親多年的未婚夫都要舍棄，他又為何要同？

……

君屹行事雷厲風行，與蕭玄景一拍即合，南陵意求娶和親的消息不日便傳到了北安。

為了今日之事，蕭玄景暗中謀演安排了許久，早在數月之前，他得知君屹與君長霓之間的聞時，他心中便已有了計劃的雛形。

有蕭玄景在接應，二人里應外合，和親很快便了拍板定釘之事。

消息傳到將軍府時，司正在宋語靈屋里逗弄小阿黎，這小娃娃便如那嬤嬤說得那般，漸漸張開，變得白可，格外招人喜歡。

司為這小娃娃取名一個單字‘黎’，初見他時夜盡黎明，祥云瑞氣俱生，希這孩子可以喜樂一生，如那燦爛朝一般將司家祖業發揚大。

今日宋語靈應宋夫人要求去了宋家的鋪子，司留在府看著阿黎，屏退嬤嬤婢，獨自一人著和小娃娃相的悠閑時。

拿著小木偶戲耍，逗得小娃娃‘咯咯’直笑，小娃娃畢竟力有限，玩了不一會便又睡過去，恰逢此時，宋語靈從外面回來。

宋語靈神慌張，關上門，直奔間，“阿寶！”

司聞聲出來，“怎麼了？這般焦急，可是發生了何事？”

“和親一事陛下應允了。”

宋語靈面蒼白，“怎麼辦？圣旨已經下了，六皇子失敗了！”

此事司早便預料到了，佯裝震驚，須臾，笑著安宋語靈，“莫要著急，先坐下喝口水，暖暖子。”

宋語靈不肯，拉住司的手，幾乎要急出眼淚，“阿寶，那南陵皇帝許得是皇后之位，陛下應下了，以往兩國和親，南陵從不會許這樣高的分位，他分明是別有居心！”

“阿寶你知道嗎，我聽說那君屹喜歡的是欣公主，他將人囚在宮里，此事在南陵早已傳開了！”

司聞言一驚，隨即心中生出一抹暗嘲，真是難為蕭玄景將這事鬧得這般大，竟連宋語靈也知道了，看樣子他是鐵了心要將送去南陵了。

“語靈，欣公主的事府里可還有旁人知曉？”

宋語靈知道司指的是俞氏，搖了搖頭，“此事是我今日聽鋪子里剛從南陵回來的游醫說的，應當暫且只有我知道。”

司松了口氣，此事關乎和親能否順利進行，想來蕭玄景也不會放任其在北安傳開。

“甚好，此事還煩請你幫忙遮掩一下，暫且不要讓阿娘知曉，不然定會擔憂。”

“可是阿寶！這事你不在意麼？那南陵皇帝本不是誠心要求娶你，他——”

“語靈。”

司拍了拍宋語靈肩膀，打斷的話，“莫要這般驚慌，你忘了我現在是司岑麼？”

“君命不可違，且容我去看看是何況，不管是不是真心，咱們總要弄清楚他們的目的不是麼？若況不對，我自會利用替，不會有事的，你且放心，好好照看好阿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