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在彷徨的黑夜中飛速穿行。沈晝坐在主駕駛的位置,盯著車窗上映照的花花綠綠的霓虹,從終端里調出某個通訊頻道,可是手指又在空中一停,似乎忘了自己要做什麼。王斯語在他后,抱著手臂蜷著。
一路上誰都沒有說話,直到他們抵達了中心城郊區的一座別墅。
下車時不經意一眼地圖,沈晝忽然發現,這里竟然距離花城大道很近。
“杜賓德夫人住在這里?”沈晝遲疑道。
“自從君赫酒店出事后,就一直住在這。”王斯語說。
沈晝看了一眼。看上去很疲憊,離開咖啡館后就神恍惚,繃直的脊背頹喪下去,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從的里,一寸一寸塌陷。
整座別墅燈火通明,沈晝跟著王斯語走進大門,長長的車道兩邊是整齊的花園,茂盛葳蕤的植在夜之下顯出一種生氣蓬的怪誕,仿佛要跳起搖晃的舞蹈來。
門廊下站著一道人影,越走越近,能清楚的看見穿著整齊的套,夜晚還如此穿戴齊備,想必早就確信沈晝會過來。
“我就知道你會來。”杜賓德夫人溫和地道。
“您不用專門出來等我們。”
“沒關系,”杜賓德夫人回頭對王斯語招了招手,“戴麗已經睡了,我現在無事可做。”
一行三人穿過門廊走進了客廳,王斯語才后知后覺地對沈晝解釋:“戴麗是夫人的侄。”
沈晝略一點頭,他知道戴麗·杜賓德的名字,君赫酒店那場慘劇的最開始,就是因為杜賓德先生想給侄戴麗一個盛大的人禮。
杜賓德夫人悠悠地回過頭看了沈晝一眼,道:“戴麗自從那件事后就一直不好,有時候要常年待在療養院里,我和斯語也是在療養院認識的。”
說得如此稀松平常,好像領居家的阿姨上了隔壁的小姑娘,可是事實上呢,們幾乎快要挖據出這樁陳年辛的真相,做為前第一夫人,杜賓德夫人肯定不是等閑之輩,但丈夫死后,能忍蟄伏,暗中調查出這麼多東西還不被對方所察覺,這足以讓沈晝欽佩。
來的路上沈晝想,他之所以能找到被約翰·普利藏起來的證據,最關鍵的一點在于桐垣。
在首都星,恐怕沒有人會懷疑桐垣,更遑論猜測手殺人此種極盡荒誕的論調,或許文明的外將人們的認知都固化了,沈晝不可避免地想起蕾妮的死,他又何嘗不是被文明和秩序的糖果所蠱,人的狡猾和殘忍要遠超過他們自己的想象。從這一點上來說,反而是霧海多了幾分微妙的、荒誕的真實。
從霍姆勒荒原上走出來的桐垣可以殺了智久讓來報仇,陷首都星的沈晝,卻不能輕易地殺死誰,哪怕這個人有罪。
“斯語,”杜賓德夫人了一聲,“你怎麼了?”
王斯語如夢初醒般看向,聲音乏味:“沒,沒事……”
“太累了嗎?”杜賓德夫人和藹地問,“不如你先去休息。”
“不!”王斯語斷然拒絕,“我沒事,請讓我留下。”
杜賓德夫人晦而擔憂地看了一眼,道:“那就進去吧,我們進去說。”
會客廳大而空曠,似乎久不待客,冷清非常。杜賓德夫人回過:“隨便坐吧。”
和王斯語坐在一起,沈晝在他們對面。
“按理來說我應該和你寒暄兩句,”杜賓德夫人微笑道,“但我不想繞什麼彎子,我想你們年輕人應該也很忙,沒空賠我這個老阿姨浪費時間……沈律師,關于我丈夫的事,你有什麼想問我,請盡管說。”
沈晝深吸了一口氣:“麻煩您將當天現場的況,您能回憶起來的所有細節,都告訴我。”
盡管這些話杜賓德夫人已經重復了無數遍,但還是沒有反駁沈晝的問題,平和地道:“憲歷四十二年十月八日,我和我丈夫還有戴麗一起從中心城的家里出發,去往君赫酒店……”
一直說了將近二十分鐘,多年之后,已經能平靜無波地講述出這件對于來說噩夢一生的事故,可是過往多次,向無數人陳述過這件事,都沒有讓得到任何想要的結果,那麼今天呢?
沈晝聽完后,神幾乎沒有任何變化,而是問道:“也就是說,杜賓德先生除了中途去過一次休息室之外,沒有離開過宴會廳?”
“是的。”
沈晝斟酌道:“您還記不記得,七點三十分除了杜賓德先生,休息室里還有誰?”
“啊?”杜賓德夫人似乎沒有想到他會這樣問,“當時宴會還在正常進行……”
沈晝抬起手做了一個往下的作,道:“您只管告訴我。”
杜賓德夫人皺著眉仔細回想,最后不是非常確定地道:“似乎還有……桐垣小姐。”
“桐垣?”沈晝目一凝,“在總統先生之前還是之后離開?”
“應該是之后。”
“桐垣在休息室呆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