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臉一沉，可汗竟要做祭司嗎？真是好笑，是南月之人，怎能做北魯國的祭司？

　可汗此言一出，風暖臉劇變，他倒是沒想到，他的父王，竟然要瑟瑟做祭司，那還了得。他轉首對側的侍衛厲聲說道：“去！到馬車中將本皇子的白狼皮取來！”不管心中是否有他，今日，他都要向天下昭示，是他傾慕的子，任誰也不能傷害。

　侍衛一驚，瞪大眼睛，奇怪地問道：“二皇子，是您八歲那年獵的那第一只白狼的狼皮？”

　“不錯！快去！”風暖沉聲喝道。

　那侍衛從未見風暖如此聲俱厲，嚇得立刻騎上駿馬，風馳電掣而去。不過，這位侍衛倒是欣喜的，二皇子終于要獻出那塊狼皮了。

　夜無煙聞聽可汗的話，軒眉一擰，藏于袖中的手微微抖了抖。此時，他的座位與可汗的座位相鄰，他漫不經心地說道：“可汗真會開玩笑，這個子是本王的側妃，怎可做北魯國的祭司？！”他的語氣很低，可約之間，卻有著凜然的威勢。

　可汗忍不住心頭一怔，哈哈問道：“原來是璿王的側妃？怪不得啊，如此佳人，又有如此氣魄，璿王真乃好福氣啊。”

　一陣大笑，遂不再提讓瑟瑟做祭司之事。

　瑟瑟相距可汗甚遠，不知夜無煙說了什麼。心頭依舊在為做祭司的事張，正想著說什麼拒絕，就聽得有人喊的名字。

　“江瑟瑟！”語氣極其溫，從風里悠悠來。

　瑟瑟有些迷地向高臺下瞧去，只見一天的明麗日，還有日籠罩下的北魯國子民。此時，他們眸中對方才琴音的贊嘆剛剛褪去，卻已添上了驚異，好似見了鬼一般的震驚。更詭異的是，那些草原上的，看著瑟瑟，竟然眸中俱是深深的嫉妒和沉沉的絕。

　這是怎麼回事，只不過是彈了一首曲子，就得罪了全草原上的子？早知如此，就不幫夜無煙的忙了。真是吃力不討好。

　瑟瑟心中正在悠悠嘆息，眸卻忽然一凝。

　第九章替擋箭

　只見高臺下，風暖正從里緩步走來。黑鑲著金邊的袍服在麗日下輕輕飛揚，為他平添一狂野之氣。如刀削斧鑿般的俊朗面容上，帶著無比溫的神，尤其是角那笑意，很燦爛很溫。

　瑟瑟從未見風暖如此燦爛地笑過。原來冷峻的男子，一旦開心地笑，竟是這般人，讓有一種百花盛開的錯覺。

　更令瑟瑟驚訝的是，風暖手中捧著一襲白狼皮，在明的日下，那白狼皮散發著的澤，那樣溫潤那樣純白，一看就是上好的皮子。風暖如同珍寶般捧著，向自己走來。這家伙，這是要做什麼？

　瑟瑟疑地想著，而風暖，卻已經走到了高臺前，縱一躍，站在了瑟瑟面前。方才瑟瑟還是低頭俯視著風暖，不過一瞬間，他高大的子凝立在的面前，帶著一凌厲的霸氣，不得不仰頭，才能看到他的臉。

　“赫連皇子，你要做什麼？”瑟瑟疑地問道，總覺得有些怪異。

　的眸到風暖那溫得可以滴出水來的眸，心頭忍不住開始狂跳。這家伙，到底是要做什麼？今日的天氣似乎太過明麗，讓上莫名地燥熱。而且，更令瑟瑟不安的是，此刻，似乎是萬民的焦點，那一束束帶著各種表的眸，得有些不能呼吸。

　“你不說話，那我下去了！”瑟瑟極力平復著自己的心跳，淡淡說道。

　可是，還不及轉，就見風暖又做了一件令大為不解的事。

　他捧著白狼皮，在面前單膝跪下了。瑟瑟是徹底驚呆了，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可是，這個男子竟然跪在了面前，還跪得那般優雅那般自然。難道說，他是有事要求嗎？莫不是要讓做祭司？可是風暖怎麼會讓去做祭司呢，難道他也對神佛極其崇敬？還是因為別的什麼？

　下意識要去扶風暖，可是看到風暖臉上那萬種的笑意，有些不知所措。一向沉靜淡定的，在這一瞬，心有些慌。

　“你快起來，有什麼事就直說吧！”瑟瑟避開他溫的眸，低聲說道。

　風暖卻依舊不起，只是捧著白狼皮，用他那充滿磁的聲音，說著一種聽不懂的語言。風暖也是用了力的，那渾厚而磁的聲音帶著不可思議的溫，帶著令人無法抗拒的魔力，飄到了每一個人的耳畔。

　他的話，好似驚雷，令草原上每一個人都驚呆了，一片窒息的寂靜，似乎還有子嗚嗚哭了出來。怎麼回事？瑟瑟依稀看到可汗和閼氏張大了，好似含著一個無形的球。而坐在雅座上的夜無煙，俊的臉剎那間如罩寒冰，狹長的眸中亦是冷霧氤氳，修長的手握著手中的杯子，微微抖著。

　“璿王，怎麼回事，不是你的側妃嗎，傲天怎麼會向求親？”可汗訝異地問道。

　夜無煙冷冷說道：“本王方才說錯了，是我曾經的妃子。”言罷，他執起酒杯，方要飲一口，手卻抖得厲害，杯子好不容易送到邊，他卻無論如何飲不下去。一雙漆黑的眸，過杯子邊緣，帶著一張，向高臺上的一對男。

　不管別人如何震驚，瑟瑟卻是無論如何也聽不懂風暖在說什麼，他這是用的什麼語言，應該是他們北魯國的方言吧。看樣子除了，別人都能聽懂，就連夜無煙，久居邊關，恐怕也是懂的。

　“你不用說話，你只需接這白狼皮即可！代表你們南月接我們北魯國的友好！這樣你就不用做祭司了。”風暖低聲說道，這次他用的是南月的語言，沒用力，聲音很小，只有瑟瑟能聽到。他一邊說，一邊突然笑了，笑得無比可，無比溫，還有一狡黠。

　是這樣嗎？瑟瑟抬眸看著風暖，直覺不是這樣的。但是，是真的怕做祭司，遂遲遲疑疑地手接過白狼皮。

　在瑟瑟接過狼皮的一瞬間，夜無煙手中的杯子不知不覺收，白瓷云紋杯瞬間為碎片，劃破了他的手，沾染了點點鮮。而他猶不自知，一雙冷眸翻涌著重重墨靄，凝視著高臺。

　高臺上，風暖將白狼皮到瑟瑟手中，微笑著站起來，高大如同山岳般的子護著向高臺后面下去。

　高臺后面，是一層帳幔，帳幔后，坐著許多天佑院的子，們看到瑟瑟和風暖走來，目中皆閃耀著艷羨的眸。看來，這些天佑院的子并非都是甘心伺候神佛的啊，不然看到和風暖一起，怎會如此艷羨？唯有伊冷雪，不愧為祭司，此時靜靜站在外面的樹蔭下，絕的臉上沒一表，雪白衫在風里飄揚著，看上去宛若月宮仙子，睥睨著紅塵之中的人。

　伊冷雪側，站著一襲紅裳的伊盈香。此時的伊盈香，令瑟瑟有一種陌生的覺。如若說前兩次見面，伊盈香都是為所苦的憔悴樣，而此時，雖然依舊蒼白憔悴，但一雙黑眸，卻好似燃燒著火焰，眸中的怒火和一的紅裳相輝映，令人心中忍不住一驚。

　“江瑟瑟，我恨你！”伊盈香一字一句咬牙切齒地說道。

　“我知道！你已經說過了，不用時時提醒我！”瑟瑟淡淡說道，伊盈香從來不掩飾對的恨，焉會不知？何其可笑，被害得失了，卻還要承的恨。真是沒有天理了。

　只是，瑟瑟不想和計較，對于一個如此偏執的人，恐怕道理是講不通的。

　瑟瑟輕移蓮步，款款走了出去。依稀到伊盈香憤恨的目，凝注著的背影，似乎要在上盯出兩個窟窿來。

　風暖站在那里沒走，他靠在樹干上，狹長的鷹眸微瞇，清冽得沒有一的聲音從他口中淡淡吐出來：“伊盈香，你能不能理智一點兒。要恨，你就恨我，是我不喜歡你，不要將你的恨轉嫁到的上。實話說，還沒有喜歡上我！但是，縱然不喜歡我，我和你之間也沒有可能。我希你能早日走出來，尋找到屬于自己的幸福。”

　“我的幸福，還能尋找到嗎？”伊盈香喃喃說道，著風暖冷冽的面容，的心中漸涌絕。

　因為瑟瑟演奏的那首《國風》，震驚了北魯國子民。祭司的人選便更加難選了，因為不管是天佑院的哪個子，都沒有瑟瑟這樣的才藝。最后，可汗決定，仍由伊冷雪做祭司，不過是暫時的。新的祭司將推遲到明年再選。

　對于夜無煙而言，一年的等待，應當比四年要短多了。無論如何，也是幫了他一個忙，瑟瑟苦笑。

　瑟瑟躲開熱鬧的人群，緩緩在草原上漫步，這草原上的景得絢麗，可是瑟瑟卻提不起心來欣賞。沿著云水河畔緩緩走著，乍然看到前方的樹蔭下，一道飄逸的人影凝立在那里，那是夜無煙，一寬大的衫在風里曼卷，整個人給一種冷肅凄清的覺。

　瑟瑟想要繞過他，卻不想他似乎是應到的到來，他緩緩轉，如夜空一般深邃的眸子靜靜注視著，那張俊到驚心魄的臉上沒有任何表。

　瑟瑟凝視著他的眼，如若沒有看錯，似乎是看到他眸底劃過一痛楚。

　懷疑自己看錯了，待要細看，卻見夜無煙的眸忽然凝注在手中托著的白狼皮上。深邃的眸，忽然轉為犀利，本就冷峻的臉上，剎那間似罩了一層寒霜。

　他不聲地站在那里，黑眸深沉似海，令瑟瑟本就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他盯著手中的白狼皮，角一勾，綻出一抹冷峭的笑意：“本王似乎應該向你道喜！”他的聲音冷冷的，帶著一嘲弄。

　向道喜？能有什麼喜呢？瑟瑟凝眉，很是不解。

　“我想我也應該向你道喜吧，伊祭司明年就可以做你的王妃了！”瑟瑟毫不客氣地冷聲說道。

　夜無煙子一僵，俊的臉上掠過一波，對于瑟瑟的道喜，他似乎沒有任何的欣喜。他忽然轉，面朝云水河而立，拔的背影在日下映出一道斜斜的影子。

　瑟瑟在他后默立片刻，著他落寞的影，不明白，他何以不高興了。見到了傾心的佳人，他應該是歡喜的吧。不過瑟瑟一直都覺得自己不這個男人的心，也懶得猜，他是否高興和一點兒關系也沒了。

　瑟瑟轉向人群中走去，迎面遇到北魯國的子民，見到都極是恭敬的樣子，有的還向施禮微笑，里說著聽不懂的語言。瑟瑟到莫名其妙，莫不是演奏了一曲《國風》，他們就開始崇拜了？想想有些不可思議。

　晚上，祭天大會還有最后一個節目，那便是圍著篝火跳祭神舞。

　據說天佑院的子舞跳得都很不錯，白日里，瑟瑟看了那個子的腰鼓，覺得極好。不知這祭神舞是否彩？

　夜，緩緩拉開了序幕。

　這草原上的夜空極是澄澈悠遠，而懸在空中的那皓月，更是得驚人，極是明凈，好似撕開了朦朧的面紗，白得如玉，純得似雪。

　沖天的篝火燃了起來，燒紅了天空，就連那皎潔的冷月，似乎都被篝火映紅了臉龐。咚咚的鼓聲和悠揚的馬頭琴聲響了起來，北魯國的姑娘和小伙子們著鮮艷的民族服裝，踏著節拍，在篝火前的空地上，載歌載舞。

　瑟瑟在南月，何曾見過這種景，雜在人群中，瞧著載歌載舞的人們，淡淡微笑著。篝火旁邊，擺著一排幾案，北魯國的可汗和閼氏以及皇室貴族都坐在那里，邊飲酒邊觀看著歌舞。

　第一場舞跳完后，鼓聲停息，只有馬頭琴優的曲調在空氣里裊裊飄揚。

　二三十個天佑院的子，們依舊是一襲純白的霓裳，墨發綰著形形的發髻，發髻上著各種羽飾，只是肩頭上披著各彩帶，好似九天上的仙。們都是左手執著銅鈴，右手握著銅塑的小人。手挽著手，踏著極其簡單的舞步，很整齊很統一，曳地的彩綾隨風輕舞著，在夜中劃出一道道彩虹。隨著們的作，左手的銅鈴發出嘩啦啦的聲音。

　這就是祭神舞了，如此簡單卻也很。

　馬頭琴聲如高山流水般，激昂頓挫，那些子圍一圈，就好似雪蓮一般，一瓣瓣綻開，如夢似幻。一個著純白水衫的子宛若臨風而立的睡蓮，驚艷地現。

　是祭司伊冷雪！

　此時的伊冷雪，曼妙地舞著姿，宛若花的蕊，了一清冷，多了些許。那些白子圍著跳著祭神舞，而，在圈子中央，開始舞水袖和披在肩上的紅綾。

　輕逸如風，艷如花，伊冷雪的舞姿，很。

　瑟瑟了一眼周圍的人們癡迷的眼神，緩緩從圈子里步出。伊冷雪確實是一位難得的佳人，貌能傾城，舞能勾魂。

　草原氣溫差距大，白日里還是麗日融融，到了夜晚，卻已經是夜風幽冷。瑟瑟到有些冷，遂拿出風暖送的那襲白狼皮做的斗篷，披在了上，遮住了帶著冷意的夜風。

　跟在瑟瑟后的云輕狂看到披上了白狼皮，黑眸一凝，一向嘻嘻哈哈的他，乍然肅穆起來，就連小釵和墜子臉上也有些冷意。

　“你們，為何這般看我？”瑟瑟凝眉問道，很顯然，這三個人不高興了。

　“自然是因為你這白狼皮了。”墜子冷聲道，聲音里帶著一不滿。

　“這白狼皮怎麼了？”瑟瑟抬眸問道，只是披一個狼皮，他們至于如此嗎？

　“難道，你不懂這送狼皮的寓意？”墜子瞪大眼睛問道。

　“還有什麼寓意嗎？只是一個狼皮而已。”瑟瑟不解地挑眉，心中乍然一驚。

　小釵微笑道：“江姑娘真的不知道嗎？草原上有一個習俗，就是草原上的男子平生獵的第一個獵的皮，是送給心上人的。若是那個子接了他的皮，便是接了他的心意，再不會有人向這個子送狼皮了。”

　“什麼？”瑟瑟心中一驚，沒想到，北魯國竟然有這樣的習俗。如若是這樣，那風暖送的狼皮，該不會是第一次獵的吧。

　瑟瑟盈盈笑道：“這個狼皮，應當不是這個寓意吧，也許不是赫連皇子第一次獵到的。”這句話，就連瑟瑟說得都有些沒有底氣。不會忘記，當時，風暖的笑，是多麼溫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