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玄山每天清晨，在珍膳堂到修習堂這條路上，總有不弟子神匆匆地趕路。

手里抓著兩個條包邊吃邊跑的還算正常，但手里端著碗熱辣辣的牛湯，邊嗦邊趕路的，曲湘湘愿稱之為勇士。

“砰”地一聲，一個低頭趕路，一個埋頭吃包子，都沒有看路的兩個姑娘撞上了。

“對不起。”

“不好意思。”

兩道聲音同時響了起來。

等等。

對方的聲音為何如此耳？

穿著淡紫羅的姑娘和穿著鵝黃留仙的姑娘同時抬起頭來，繼而臉一變，瞪著眼睛怒視著對方，恨不得把方才那句道歉嚼碎了咽回去肚子里。

“呦，”阮青桃清了清嗓子，開口道，“某些人的不是瘸了嗎？跑得這麼快，大師兄知道嗎？”

林箏挑起一道又細又長的眉瞪著：“某些人明知道別人有道還上趕著上去，被人拒絕的滋味不好吧？”

“林箏，你別太過分了！”

“是你先挑釁我的！”

這時，兩個頂著黑眼圈，手上捧著大份加麻加辣的牛的弟子匆匆從們邊跑過，里還念叨著：“快點快點，再不快點就要遲到了！今天是蕪華長老的課，他老人家最討厭弟子遲到了。”

林箏：“……”

阮青桃：“……”

地上掉了兩個印有珍膳堂標記的油紙包，林箏撿起其中一個，劍飛走了。

阮青桃撿起了另一個，有些張地打開看了看。

不對，方才買的是桃花，怎麼變包子了？

難道是剛才……

心中一，忙劍追了上去。

要是林箏把那撒了藥的蝴蝶吃下了肯定會被慕含章發現，到那時候，的計劃就全敗了。

……

曲湘湘這個起床困難戶，因為失眠和慕含章昨天晚上說過的話，今天一大早就頂著兩個淡青的黑眼圈來到了修習堂。

本來以為自己已經夠早了，誰知還有人來得比更早。

慕含章馬尾高束，握著一狼毫筆，神專注地正在寫著什麼。

他看上去有些疲憊，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撐著自己的腦袋，食指時不時地按著自己的太。

他該不會是為了找那只兔子，一晚上沒睡吧？

曲湘湘愧疚地看著他，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向慕含章坦白。

只是……

當兔子的時候，不僅爬上了慕含章的床，還蹦到了他的肩膀上使勁兒蹭他，如果被慕含章知道了兔子就是曲湘湘，那也……

太丟臉了吧！

曲湘湘捧住自己的臉，糾結得不行。

慕含章放下了筆，一抬頭就看見了曲湘湘捧著自己的臉頰，眉頭皺得不樣子。

這一大早的，又怎麼了？

曲湘湘對上了慕含章半是探究半是迷嫌棄的目，心虛地朝他笑了一笑，正挪著腳步想隨意找個地方坐下，哪知慕含章眉頭一擰，很是不好惹地看著。

曲湘湘：“……”

好像連一個字也沒說吧，又怎麼得罪他了？

慕含章看著曲湘湘，曲湘湘一頭霧水地回著他。

忽然間，曲湘湘腦子里靈一閃，福至心靈。

慢吞吞地挪到了慕含章旁邊，小心翼翼地將書放下，一邊覷著慕含章的臉，一邊戰戰兢兢地坐了下去。

慕含章將眼神放回了書上，沒再搭理曲湘湘。

呼，猜對了。

曲湘湘松了一口氣。

“對了，”曲湘湘試探地問道，“你的兔子找到了嗎？”

慕含章很給面子地搖了搖頭。

“那……你昨天晚上一直在找它嗎？”

慕含章頓了頓：“……沒有。”

“好吧，但是你看上去似乎很累？”

“修煉打坐，”慕含章瞥了曲湘湘一眼，“你更應該睡點。”

又在拐著彎低罵。

曲湘湘哼了一聲，氣呼呼地將腦袋埋進了書里。

自從打白家回來之后，比起剛穿過來那時，已經上進了很多了。

“湘湘！”

林箏背著一個雙肩小布包，拿著印有珍膳堂標記的油紙包走了進來。

“林箏，”曲湘湘問道，“你今天怎麼來得這麼早？”

林箏沒好氣地瞪了一眼慕含章，對曲湘湘說道：“我來這麼早，還不是為了你。”

“為了我？”

昨天阮青桃坐在慕含章旁邊，兩個親親熱熱的畫面林箏可沒有忘記，這麼早過來就是想趕在阮青桃之前，給慕含章一個警告。

“你坐在這兒那就沒事了。”將手里的油紙包遞給了曲湘湘，問道，“吃嗎？”

曲湘湘打開油紙包一瞧，是最喜歡吃的、新鮮出爐的珍膳堂桃花。

的眼睛彎了起來，捻起一塊桃花，高興地說道：“謝謝，我最喜歡吃珍膳堂的桃花了。”

桃花？

林箏表示疑，買的不是條包子嗎？

桃花是哪兒來的？

想起來方才在路上跟阮青桃撞在了一起，難道是那時候拿錯了？

“等等，湘湘！”林箏想阻止，但是曲湘湘已經作很快地啃掉了半個桃花了。

林箏：“……”

在這種時候的行力總是該死的迅速。

“怎麼了？”曲湘湘睜著一雙圓眼睛，好奇地邊吃邊問道。

“……算了，沒什麼。”林箏心累累地說道。

大不了等會兒把錢還給阮青桃，反正曲湘湘什麼都不多，窮得只剩下錢了。

曲湘湘剛吃完一個桃花，穿著鵝黃留仙的阮青桃就風風火火地跑進了修習堂。

顧不上慕含章也在場，抓著林箏的袖問道：“林箏，我的油紙包呢？”

“你先放開！”林箏惱怒地甩開了的手。

阮青桃將裝著包子的油紙包扔在了曲湘湘的桌子上：“快把我的東西還回來！”

林箏翻了個白眼，罵小氣，曲湘湘忙將剩下的桃花遞給了阮青桃：“阮師妹，你的東西在這兒呢。”

阮青桃打開一看——了一個。

的臉有些發白，聲線不穩地問道：“了一個……是、是誰吃了？是慕師兄，還、還是……”

“是我吃了。”尚未意識道問題嚴重的曲湘湘舉起了手，“我不是故意的，我以為那是林箏買的。實在對不住了，要不我把錢還給你好嗎？”

阮青桃失控地喊了起來：“這個本不是錢的問題！”

林箏和曲湘湘驚訝地看著，顯然是沒想到一塊小小的桃花會讓阮青桃如此失態。

就連慕含章也向投去了質詢的目。

“我、我不是，只是這桃花是我一大早特意去買來想要送給慕師兄的，我沒想到會被別人吃了……”阮青桃臉青白地看著慕含章，語無倫次地解釋著。

慕含章微微瞇起了眼睛。

阮青桃瞬間覺得自己那點小心思在慕含章面前已經一覽無了。

“阮師妹，”慕含章看了一眼狀況外的曲湘湘和林箏，站了起來，沉聲問道，“你在桃花里放了什麼？”

阮青桃和林箏同時瞪大了眼睛。

“你在桃花里下了毒？！”林箏尖聲了起來。

“我沒有！”阮青桃大聲反駁，“那不是毒，那只是……”

“只是什麼！”慕含章冷冷地怒喝一聲，聲音里的憤怒將在場幾人都嚇了一跳。

阮青桃眼圈一紅，雙眼含淚地抬著潤的睫看著慕含章，的心一一的，痛得厲害。

慕含章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對？

漂亮的眼睛里含著一汪清澈的淚水，破罐破摔道：“你不是想知道那藥是什麼嗎？好，那我就告訴你。”

“快說！”林箏氣得小臉通紅。

“不過……”阮青桃笑了一下，眼淚瞬間便從眼眶中掉了下來。

“不過什麼？”慕含章快要忍不住拔劍了。

“不過這藥跟焚谷有關，也不是什麼毒藥，只不過是斷丹罷了。”

“斷丹？”同為學渣的林箏及時地表示了自己的疑。

阮青桃繼續說道：“聽說吃了這東西的人會斷絕，摒棄七六，忘了朋友，忘了人，忘了家人……比神仙還要無無求。”

慕含章：“你怎麼可能會有這個？”

這是焚谷的藥，有些弟子因世沾惹緣，會過七六之后久久無法，只能依靠這丹藥來斷絕塵緣，繼續修習無道。

阮青桃將一縷頭發繞到了耳后，笑道：“喜歡我的人，不乏焚谷的弟子，我想要的話，并不是什麼難事。”

吃錯藥的曲湘湘：“……”

可不想斷絕，什麼都忘了的話，跟機人有什麼區別？

曲湘湘正想說話，哪知眼前一花，腦袋昏昏沉沉的，差點站不穩。

“還不快去嗎？”阮青桃紅著眼睛笑道，“那東西雖然不是毒，但是若不及時吃下解藥，萬一真的把誰給忘了，那可別怪我沒有事先提醒你們。”

話音未落，林箏忽然驚一聲，慕含章一看，曲湘湘原地晃悠了兩下，喝醉了似的臉紅紅地往下倒。

慕含章一只手握住了的手腕，一只手攬過的腰，將往自己上一帶，曲湘湘的腦袋無力地垂在了慕含章的肩膀上。

曲湘湘倒在慕含章肩上時，聞到了他上那悉的草木香味，沒忍住像那只兔子似的在慕含章的肩膀和脖子連接之蹭了兩下，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了慕含章的名字，然后徹底失去了意識。

“怎麼辦？”林箏含著淚，手足無措。

“先去把隋玉過來。”

慕含章地抱住曲湘湘。

曲湘湘雖然很煩，但是他一點也不想曲湘湘把他給忘了。

他們約好了的，要一起去燈會。

慕含章溫熱的手幾乎將曲湘湘的后腦勺包住了大半，他很輕很輕地說道：“笨蛋，不會讓你忘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