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廂房里不見人影兒,只有一床沾著汗味兒的被褥胡散在炕上。
周綿綿的小捯飭兩步,又噠噠噠地跑到院子里找了一圈。
見妹福哪兒都不在,便料定是把零兒拿到外面吃去了!
畢竟這幾日,妹福娘倆可是常到外面吃東西。
還有個吃的“老巢”呢。
眼看著家里的條件是越發好了,倆又饞又貪,就找了個避人的地兒,不止一次順走家里的東西,開小灶去。
這般狗的小作,周老太和宋念喜們自然也心知肚明,正想找個機會敲打李春珠。
在周家,吃不飽可以明說,多加些飯菜就是。
可的事兒,卻實在令人反極了。
周綿綿抱著懷里的小撥浪鼓,著它碎掉的一角,氣呼呼地扁了扁。
既然吃還搞破壞,那索就端了妹福娘倆的老巢!
于是周綿綿這便來周四郎,對著四郎聲氣地耳語一番。
周四郎得了妹妹的吩咐,殷勤極了,趕忙應下妹妹的話,一個箭步沖了出去。
此時,李春珠還正在門口跟王大娘嘮嗑呢。
油的大臉上堆滿了笑。
“四嬸子。”周四郎一頭撞在了李春珠的老腰上。
李春珠腳下一個趔趄,險些摔了個狗吃屎。
“你這臭孩子,做什麼跑這麼快!”李春珠“哎呦”地扶著腰,正要開口罵四郎。
就見周四郎仰著小臉兒道:“四嬸子,我看見妹福出去了。”
“啥?”李春珠著腰還沒明白。
周四郎又重復著綿綿教自己的話,大著舌頭朝李春珠噴口水。
“四嬸子!我看見妹福跑外面去了,不知干啥去了,你要不去看看吧。”
李春珠抹了把臉,妹福這孩子不招人待見,平時也不咋去找別的孩子玩兒。
那出去能做啥……怕不是只有一個地兒可去!
李春珠頓時心底一,猜到自家閨多半是得了啥好吃的,要去“老地方”自個兒過癮呢。
正巧李鐵匠今而還送來那麼多饞人的零兒……
李春珠頓時樂了,忙別了王大娘,這便往東頭的草垛子奔去了。
周四郎連忙跟在后面。
等跟著看到了這娘倆的“窩點”,他就趕跑回家告訴周綿綿。
“綿綿,你帶出來干啥,還得在家做飯呢。”
周老太剛洗好了兩條大黑魚,正要下鍋燉了。
這時,就見乖孫兒莫名出小手,扯著自己就往外走。
祖孫倆出了周家的大門口,綿綿還要往東頭拐。
周老太以為是綿綿睡迷糊了,趕忙心疼地給抱起來,托在懷里摟著。
“寶貝疙瘩你咋啦,讓看看,哎呦,這小臉兒咋還紅撲的,像生了啥大氣似的。”
“,你看。”
等到了地兒,周綿綿拉著周老太的肩膀頭子,往前指了下。
周老太趕忙抬頭看去。
的目先是一怔,接著便涌上了怒。
老四家的!
不遠的草垛子里,只見妹福抱著一兜子的吃食,正在那吧唧兒呢。
一旁的李春珠搶了個山楂糖葫蘆來,一個勁兒地著糖。
看妹福吃得太快,李春珠還不樂意地推了一把。
“行了,你吃點兒,給娘多留些。”
妹福沒吭聲,只顧著往里拼命地炫,噎得都有點翻白眼了也不肯多給李春珠留。
畢竟在吃這上面,娘倆的護食程度都堪比瘋狗。
“不是娘說你,你就不能再多些出來?這麼好的吃食,給周綿綿那個死丫頭吃多可惜,合該讓咱娘倆這福才對!”
李春珠氣得白了閨一眼,上手又奪了一塊芋頭甜糕要吃進肚。
正滋滋地品著味兒呢,一聲怒喝卻猛然響起。
“老四家的,你在這兒是啥福呢,快讓娘好好看看!”
嚇得李春珠一口吞下了糕子,差點兒上不來氣兒。
周老太沉著臉,面帶憤地沖了過來。
李春珠的臉瞬間就白了。
手心里都是汗,趕忙咽下了嗓子眼兒里的東西。
“娘、娘……您咋來了。”
李春珠心虛地往后退了兩步:“您不是在家做飯嗎。”
周老太冷笑兩聲:“老太婆我做不做飯,還用得著你個做兒媳婦兒的來管教了,老四家的你真是好大的規矩啊!”
“娘我不是這個意思。”李春珠趕忙晃頭。
周老太又斜了旁邊兩眼,看出這草垛原來是王家的。
那王家老太跟李春珠娘家是同村,都是好吃懶做的胚子,倆人臭味相投,借個吃的地兒想來也不在話下。
草垛里面還留著不骨頭渣子,李春珠娘倆平時定是沒過來。
周老太上前,一把從妹福的懷里把布兜子奪走。
還給了周綿綿。
見綿綿委屈地舉著破了的撥浪鼓,周老太的心頭更是不快。
大人的東西也就罷了,可這娘倆偏偏還要把手爪子向乖孫兒!
再想想方才李春珠還罵綿綿是死丫頭,周老太更是不能忍。
現下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輕放了這蠢婦!
“老四家的,你連個娃娃吃的零兒都,也太不知道要臉了。既然你給臉不要,那就別怪我老太婆下手狠!”
周老太說罷,便黑著臉,把李春珠和妹福帶回了周家。
院門一關,便找來了一刺兒,給了剛下山的周老四。
“老四,給我摁住你媳婦兒的那雙手爪子,狠狠地打!”周老太嚴厲地大喝道。
“今兒也該讓知道,咱周家雖不比富人家闊氣,但也是有規矩的人家!”
周老四一看李春珠娘倆角沾著的渣子,便什麼都懂了。
他又氣又臊,當即擼起袖子。
“這丟人的東西,整日在家狗,就算娘不說,我也不能饒了。”
眼看著那滿是刺兒的長便要落下,李春珠嚇得抱頭鼠竄,滿院子躲著。
里還一直喊著求饒的話。
“娘,我知道錯了,真的!還有綿綿那吃的東西,也不是我的啊,都是妹福干的!”
妹福一聽,肚子都直哆嗦。
自己可當真是娘親生的嗎。
周老太眸一沉:“老四家的,你今兒是別想逃了這頓打,你這閨不老實也不止一回了,也得跟著一塊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