鑷子上的五毒蟲活靈活現，好像隨時都能從鑷子上落下來咬人。

我拿起青銅鑷子，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

算起來，這是我第一次單獨解蠱。

沈三花是我外婆的功勞。

麻傳文等五人，隻是中了瘴氣，上並沒有蠱蟲。

可誰能料想，我第一次解蠱的對象，不是活人，而是一對嬰靈。

也不知道是好的開始，還是厄運的開端！

兩隻嬰靈顯出來，並排地站立，兩人皆是驚懼不安地看著四周。

“一會兒就好。”

我笑著說，依次將鉤子蟲小心翼翼地夾下來。

這些並無實的鉤子蟲，難以捕捉，可是用這把銅鑷子，倒也可以輕易地住。

每抓到一隻，我就丟一旁燃燒的火爐上。

滋滋一聲，冒出腐臭的氣味。

我好了好長時間，才清理幹淨鉤子蟲。

而後，用一塊沉木雕刻兩個人樣，讓兩隻嬰靈落在沉木滋養。

最後，再用一味鬼目草，烘烤出香味，為他們滋補殘缺的魂魄。我空帶他們去了一趟墳山，讓他們汲取了一些氣。

最終，我足足花了三天，經曆了七道關鍵工序，才算是治好了這對鬼娃。

有了這一次治療亡靈的經曆，我對於解蠱，又有了更深的驗。

這三天，我的五蠱不斷地發作，一次一次的折磨，我都咬牙熬了下來。

久而久之，對疼痛的耐力越來越強。

煞靈終於開口說話：“謝謝，有我看著，任何人也盜不走你這隻本命蠱。除非我魂飛魄散！”

我擺擺手，說道：“懸壺濟世，乃是我本分之事。我之前威脅你，也是非得已。”

兩隻嬰靈恢複了正常狀態。

“外婆，如何送他們重回？”我問外婆。

外婆想了一會兒，說：“你去找龍遊水，他知道法子。然後告訴他，我快死了，讓他年夜飯來陪我吃。”

我愣了一下，龍遊水是寨子裏的端公，在我記憶之中，與我們家沒有往來。

我推算了日子，除夕之夜，正是外婆壽將盡之時。

莫非是提前請龍遊水，來理後事的。

我歎了一口氣，提著一些禮，便去找龍遊水。

他離群索居，住非常簡陋，比我們在藥山的房屋還要破舊。

我表明了來意。

龍遊水驚訝一聲，有些失態地說：“你確定姑姑快要死了嗎？”

他覺自己有些失言，忙說：“嬰靈留下來，我幫你。回去告訴姑姑，年夜飯我一定去的。”

我將兩隻嬰靈給了龍遊水。

除夕一大早，又是大風雪。

外婆的神頭很好，早早就起來了，準備菜肴，還讓我把泥封的老酒挖出來。

換上幹淨服，穿上了一雙壽鞋，頭發梳得整整齊齊，臉上多了澤。

我心中清楚，這是回返照，這一刻終於要來了。

我這幾天都在給自己做心理建設，但是當這一刻來臨的時候，依舊是悲傷不已。

我強忍著悲傷，鋪好碗筷，準備了年夜飯，又把老酒溫上。

“姑姑，我給你給您辭年，祝您萬壽無疆……”

下午五點鍾，龍遊水準點來了，背來了一背簍的禮，一見麵就跪在了地上，腦袋咚咚地磕在地上，很快就出了個紅印子。

外婆看著跪在地上的龍遊水，冷笑一聲說：“龍遊水，你真打算，跟我老死不相往來。這次，我若不是要死了，是不是還見不到你。”

龍遊水喊了一聲：“姑姑。你永遠都是我的親姑姑。”

我上前要扶起龍遊水，他擺擺手堅定地跪在地上。

外婆又說：“這麽多年，你都不登我家門，是不是覺得姑姑當年是落，是個不吉祥的人。”

龍遊水麵容愧，說：“我是端公，是巫師，我才是不吉祥的人。你送我的蟒蛇皮手套，我一直都戴著的。我從來不敢忘記，姑姑對我養育之恩。”

“所以，你還怪我當年沒有救。我是不救嗎，我是救不了！回天乏，你就是不聽。”外婆聲調提高了一些。

我沒想到，龍遊水與外婆之間，竟然還有這麽一段故事。

這個口中的“”，應該是龍遊水生命中重要的人。

龍遊水淚水止不住流下來，雙手用力自己掌：“姑姑，是我錯了。我……就是渾蛋。我早就知道，就算解了七蠱，明桃也活不了，流了太多的。”

七蠱。

我心頭一，巫蠱錄之中，七蠱與金蠶蠱一樣，都是記錄不詳的一種。

七蠱蟲，十分的邪門。

螳螂蠱是綠，金蠶是金，可七蠱則是有七種。中此蠱，會在不斷地變化。

十分兇險。

若是中蠱之人還有大出的話，的確是回天乏了。

外婆又朝我揮揮手，說：“在這裏滴馬尿了。過去的事，隨我的死消散了。過來陪我喝一杯。”

我又上前，方才把龍遊水扶了起來。

我將溫好的酒倒上。

“遊水，吃完這個年飯，我會死的。所以，你來幫我持後事。”外婆開口。

龍遊水說：“姑姑，你還朗，這種事來日再說。”

外婆說：“我二十歲就該死，多活了五十年，已是知足了。我治病救人，用到了萬蟲。我死後，由你做主，把我的送到藥山桃花，也算是我報答萬蟲的。”

龍遊水一愣：“你是茶花峒第一大功德之人，為何要舍飼蟲！你恩之人，千千萬啊。即便要飼蟲，也不該是您。”

外婆沒有回答龍遊水，而是接著說：“我清楚冬生的子，他是不會送我桃花。到時候，你必須拿主意。”

我沒想到我的心思早就讓外婆看穿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外婆，我不答應，你這是讓我背負不孝的名聲。”

我泣不聲，從未想過除夕夜，會是生離死別的時候。

“冬生，不要覺得對不起我。我這一脈，死後都要飼蟲的。以後，你死了，也要以飼蟲！”外婆輕輕地著我的頭頂，眼神裏似有無奈，散發著一宿命。

“喝杯酒，暖暖。我子十萬大山，自有蚩尤帝魂照拂。”外婆提議我們三人喝一杯。x33xs.com

窗戶的風呼呼地吹，夜越來越深，酒香四溢，卻蓋不住死別之苦。

咚咚咚。

院門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這個時候，大家都在家裏團圓。

會是誰拜訪茶花峒，造訪我們家！

正當我疑之際，一縷黑氣從門下麵鑽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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