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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櫻》 第4章 遇櫻

 次日,天氣放晴。

 早上七點半,傅景深晨跑回來,著額間的汗,進浴室洗澡。涼水登頭淋下,他閉眼,水滴順著分明的下頜流至膛,再到塊塊分明的腹

 等到洗完澡出來,他著頭發走到桌前,看見桌上手機閃爍的屏幕。

 看了眼來電人,傅景深接通電話:“爺爺。”

 傅老爺子已過古稀,聲音卻依舊朗,半句廢話不說,直主題:“今天回老宅吃午飯。”

 傅景深:“知道了。”

 那頭老爺子哼了哼,干脆地結束了這通短暫的電話。

 傅景深習以為常。傅家傳統,能一句話說完的事,絕不說兩句話。

 理完上午的公務,臨近中午時,傅景深開車回了傅宅。傅宅位于京南的南港,和京北的北巷并駕齊驅,是京城最早開發的一批別墅群,住在這里的非富即貴。

 傅宅還是一貫的安靜,傅景深的已于多年前過世,諾大的宅院只住著傅景深的爺爺和一眾管家傭人。

 除此之外,傅老爺子只育有一子一兒傅佩遠嫁滬市,兒子傅遠即傅景深父親,習慣于住在自己的私宅,平時也不回老宅。

 而到了傅景深這一代,傅老嫡親的孫子也只有他一個,算上傅佩生的雙生子,傅景深排第三。

 故而,作為傅家嫡親的太子爺,傅景深走哪會被喊一句傅三爺。

 傅宅很大。進了鐵門,還要走過一陣長長的亭臺水榭,才到木門前。

 轉過彎,來到樓前。傅景深一眼便看見站在門邊喂鸚鵡的傅老爺子,“爺爺。”

 傅老爺子睨他一眼,“進來吧。”

 傅家富而不奢,中午的飯菜相比平時,只多了一樣傅景深吃的清蒸鱸魚。只不過傅老爺子向來食而不言,哪怕滿臉都寫著“我有話要說”,卻生生捱到了午飯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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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景深不慌不忙地吃著飯,爺孫倆一個比一個安靜,像是在比誰更沉得住氣。

 知道自家孫子是個冰石頭,自己不開口,他也絕不會好奇,傅老爺子當先放下筷子。

 “吃完陪我走走吧。”

 傅景深頷首。

 飯后,二人來到傅宅的后院。初春的午后,

 “這櫻花開得真不錯啊。”傅老爺子看著被風吹拂下的花瓣,突然嘆一聲。

 傅景深看了眼后院的櫻花樹。如果他沒記錯,這棵樹是他六歲那年,爺爺安排人移植進的后院。一晃二十年,小樹長了現在亭亭玉立的模樣。

 “如果您喜歡,我派人再移栽幾棵過來。”

 傅老爺子瞪他一眼,搖搖頭,走快了些,對這個木頭無可奈何。

 又走了幾步,來到了假山前。傅景深看向山對面的池塘,隨著爺爺一起走過去。

 “昨天我和你季叔一起吃的晚餐。”傅老爺子著一把飼料,撒進池塘。

 傅景深看著池塘里爭食的紅鯉,擰眉問:“和季家的合作出了問題?”

 傅老爺子不再指他能理解自己的言外之意,“你能不能盼點好的?”

 “季琛前年了我一次。”傅景深淡淡道:“這筆賬我還沒算。”

 對牛彈琴!你說東他扯西!

 傅老爺子都快上來了,忍了一個中午的話破口而出:“這筆賬好算!”

 “你要有本事把他心肝妹妹給娶回家疼著,保準人家記你一輩子!”

 傅老爺子高的嗓音響徹整個后院,嚇得池塘里爭奪魚食的紅鯉如作鳥散。

 良久,傅景深掩在袖口的指尖,輕。他盯著池塘泛起的漣漪,覺到間泛起的意,突然明白了何謂“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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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周就是小櫻花的二十歲生日。”傅老爺子開口:“以往櫻花太小,我不和你說這件事,現在到了年紀,你也老大不小的,該家了。”

 他觀察著傅景深的神,施道:“只要我和你季爺爺在,這婚約就還作數,你就必須娶。”

 說起這婚約,當初兩家媳婦孕期相近,兩位老爺子便指腹為婚,定了契約。只可惜,前腳傅景深落地,后腳季琛出生,之后于婉清又生了季淮。隔了六年,才誕下小兒季櫻,故而這婚約就落到了比傅景深小六歲的季櫻頭上。

 當初季櫻出生,不止季家開心,傅家還喜慶地栽了一棵櫻花樹。

 傅景深靜默了片刻,道:“即便我愿意娶,也不一定會嫁。”這麼多年,他和季櫻不過也就數面之緣。他不認為,會愿意遵循這個婚約。

 傅老爺子輕挑了下眉。他了解自家孫子的脾,不愿意做的事,絕不會有轉圜的余地。今天不過略一試探,怎麼就松了口?

 “你不接怎麼知道人家不愿意?”傅老爺子瞥他一眼,又點點頭,“也是,你這樣的,能討姑娘喜歡才怪。”

 傅景深抿

 靜默幾秒。

 “那爺爺可是有辦法?”

 ……

 -

 季櫻在家躺了三天,周三才堪堪退了燒,回了學校上學。

 目前就讀于京大的漢語言文學專業,平時課不太多,故而季家給辦理了走讀。

 下午上完課,季櫻坐上車,一低首,看見了微信發來的新消息,是肖楊。

 他給發了幾張照片。

 照片上,自己站在京西古街的橋上,撐著白傘緩緩而過。照片從側面拍,外加傘沿做遮擋,只勾勒出小半張臉的廓,像是霧里看花,水中月。

 不得不說,肖楊的攝影技很好。哪怕沒有拍到正臉,依舊有著無以比擬的氛圍

 季櫻不吝于自己的贊謝,并保存了照片。

 肖楊秒回了好幾個表包,網絡上他顯得很活潑,[這是我最最最滿意的作品!]

 季櫻笑笑,同樣回了個表包,卻見肖楊發來了新消息。

 [季小姐,最近我有一個攝影比賽,我能把你的照片作為參賽作品提上去嗎?]

 [不行也沒事的]

 [我知道這個請求很冒昧]

 季櫻再次細致瀏覽了這組照片,確定完全看不出正臉后,回應:[沒關系,可以的]

 肖楊開心地一連發了好幾朵煙花過來。

 于季櫻而言,這些照片類似于戶外寫真,很快就將這件事拋在了腦后。

 自生病后,于婉清則加了對季櫻的看管,事事細致微地監督著,去徽州的計劃徹底擱置在了原地。

 原先的供銷商失了信用,茶樓亟需新的茶商。季櫻心里裝著事,時間又過去了幾天,一眨眼,來到了季櫻的二十歲生日前夕。

 周五。

 季櫻從車后座下來,視線掃過一圈,倏地,在一輛邁赫前停頓,轎車通漆黑,低調至極。

 幾秒后,季櫻形一,像是一只小黃鸝般,小步快跑進了家門,微風拂起旗袍淡黃的擺。

 推開家門,季櫻站在玄關,包鏈上的珍珠,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坐在沙發上著正裝的男人,“大哥!”

 下一秒,男人略抬起眸,出和季櫻肖似的溫潤眉眼,玉白指尖輕敲旁的沙發,示意孩坐過來,“嚶嚶。”

 這兩年季琛出國,季櫻只和他見了寥寥數面。直到現在,季櫻坐在季琛側,聽著他和母親說話時清冽的嗓音,才有種大哥終于回來了的真實

 “禮已經送到了你的帽間。”季琛道:“看看喜不喜歡。”

 季櫻端起茶杯抿了口茶,“等會再看。”朝季琛彎了彎眼,挽住季琛的手臂:“我想先陪大哥。”

 季琛牽起角。

 季琛逢人便含三分笑,只不過,到此時眸中才有了真實的笑影。

 季櫻嘰嘰喳喳地和季琛聊著天,于婉清就坐在兄妹二人對面,紅勾起,沒出聲打斷二人。

 說話間,季櫻的手機響起。看見來電人,驚喜地挑起眉尖,接起電話:“二哥!”

 電話那頭有些嘈雜,季淮的嗓音卻清晰,帶著散漫的

 “季嚶嚶,晚上出來,哥帶你遛遛。”

 又低聲音補充:“悄悄的,別被爸媽知道是我。”自從幾年前家里鬧翻,季淮幾乎沒回過家,只會聯系季櫻。

 季櫻連忙聽話地捂住手機,可惜季淮的聲音早已經順著電話線清清楚楚地傳到了這邊。

 季琛挑了下眉,似笑非笑。于婉清抱臂,指尖一下下敲著

 季櫻征求似的瞅了瞅二人,沒見他們不答應,彎起,應聲:“好。”

 季淮聲線明顯放松,“哥就在北巷外等你。”

 和季淮通完電話,季櫻看了眼時間,五點半。看了看母親,又看了看邊面無表喝茶的季琛,“是二哥…”

 于婉清嘆了口氣,對季淮小心而疏離的態度到心酸又無奈,“去吧。”

 季琛則理了理西裝,起道:“正巧我晚上也有飯局,我送你過去。”

 季櫻點頭:“好。”

 來到車庫,季琛開車,季櫻順勢坐上副駕。

 “季淮還是不回家?”季琛低聲問。

 季櫻:“…嗯。”細白的手指,漆黑車窗上倒映糾結的側臉:“二哥說,不拿獎絕不回家。”

 季琛一打方向盤,平靜道:“他是下定決心,一輩子不回家了嗎。”

 季櫻:“……”

 從季宅出來,還得開十分鐘,才出北巷。

 隔著遙遙一段路,季櫻在北巷門口,看到了一輛火紅的法拉利,在夕的照下張揚至極。

 等季琛把車停下,季櫻轉頭道:“大哥,我先下去了。”

 季琛嗯了聲,按下車窗,對著法拉利的方向,瞇了瞇眼。跑車四周都了防窺,看不出里面的人在做什麼。

 似乎覺到什麼,季淮緩緩打開車窗。男人戴著墨鏡,一頭冰藍頭發,抬手撐著冷白.致的臉,語氣懶洋洋地拖長:“季嚶嚶,上車。”

 眼瞧著季淮到現在還沒看見季琛,季櫻坐在車上,輕咳一聲。

 “是要哥下車接?”季淮輕嘖一聲,骨節分明的手拉開車門,長邁下車:“季嚶嚶,不是哥不下來,這人太紅了,這一個不小心就得熱搜,我知道我關注度高,但也不能總浪費社會資源…”

 話說一半,卡在了嚨里。

 季淮保持著扶車門的姿勢,怔愣地看著邁赫駕駛座上的季琛,表變幻莫測。

 訥訥半晌,吐出一個字——

 “草。”

 “哥你回來了?!”

 季琛沒搭理他,下車替季櫻打開了車門,吩咐:“把嚶嚶照顧好。”

 季淮摘下墨鏡,偏過頭,不太服氣。

 “我還照顧不好嗎?”

 不知想起什麼,季琛上下瞥他一眼,“你最好能。”

 說完,他朝季櫻出溫和一笑,“我先走了,有事給我打電話。”

 季櫻點頭,又擺手,和季琛道了別。

 季淮走過來替季櫻拎包,看著季琛的車揚長而去,“他什麼時候回來的?”

 “今天。”

 季淮挑了挑眉,哪能不明白季琛是為了季櫻的生日,專門加快了進度提前回來。

 季櫻坐上跑車副駕,新奇地看了看,“二哥又換新車了?”

 季淮重新戴上墨鏡,“不是我的車。”

 “啊?”季櫻一愣。

 “是你的。”

 季淮角張揚地勾起,“哥送你的生日禮,明天我派人給你開回家。”

 明天就是季櫻的二十歲生日。

 “喜歡嗎?”

 季櫻眼中漾出淺淡的笑意,彎起角,重重點頭:“喜歡。”

 季淮開心了,翹起角:“哥對你好不好?”

 “好。”

 “大哥呢?”

 “也好。”

 “我和他誰更好?”

 “…都好。”

 “端水大師。”

 “……”

 “算了。”季淮長嘆口氣:“哥不計較。”

 只要沒別的野男人拱他妹妹,一切都好說。

 季淮自忽略了那紙無足輕重的婚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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