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 約莫到了十一點，路淮津借著陪護床只有一張，沒地方睡為由讓司機來接了陳聽回家。

　陳聽代了又代, 讓護工幫忙看著針水, 惹得護工無奈，三番五次保證自己是專業的，才放心離開。

　轉天陳聽一上午都有課，眼下接近期末考試，上課的教室都比平時要滿一些，同學們聽課的態度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生怕聽了老師里哪句重點，反觀陳聽, 卻是一臉的心不在焉, 何若語記筆記之余, 視線一掃，發現陳聽正搜索著“闌尾炎后護理”、“胃出之后飲食”等關鍵字，挨個帖子順著看下去。

　何若語小聲說：“你什麼時候去醫院？”

　陳聽答：“吃完午飯就去了。”

　“待會兒我跟你去看看你老公，太可憐, 兩種都重的病, 居然同時犯, 今天他能吃東西了嗎？”

　“可以了, 胃出不嚴重, 只需要食水六小時, 只不過需要吃好消化的流食, 明天就能吃半流質的食了, 誒, 可是他不能吃面條, 吃點什麼好？”

　何若語想了想，答：“米線吧。”

　陳聽點了點頭，想著到時候得找阿姨幫忙做一下，畢竟做的不好吃。

　何若語又說：“今晚平安夜誒，你們倆只能在醫院里約會了。”

　陳聽看了眼時間，這才發現今天已經12月23號了，記掛著當時給路淮津做的杯子，于是，兩人一起吃完飯之后，還特意回家拿了一趟包，再回來校門口找何若語一起打車。

　陳聽遠遠地就看見了何若語，只見手上拎著水果牛，一副看親戚的模樣。

　“不用買這些，沒人吃，浪費了都。”

　何若語“嘖”了聲，“看病人就得有該有的態度，這蘋果最適合探病，還有這牛，他今天就能喝。”

　等兩人去到的時候，趙銘睿和岳晉源在醫院里正陪路淮津聊天，護工昨晚沒休息好，趙銘睿他們來了之后就他回去休息去了。趙銘睿眼看著何若語拿來水果，才接過去就毫不客氣地拿出個蘋果開始削皮。

　何若語笑著給陳聽使眼：不是說沒人吃？

　陳聽笑笑，徑直走到床邊擱下包，看著路淮津。

　他仍是輸著，坐了起來，靠在床上，氣看起來比起昨天好得不止一星半點。

　陳聽抬手去撥了下他微的頭發，問，“還疼嗎？”

　“不疼。”

　“我阿姨做了白粥，待會兒就能吃了，不啊？”

　趙銘睿樂了，“我們早把他喂飽了，快你一步，快你一步哈。”

　岳晉源笑著說：“真是賤，欠揍死了。”

　陳聽也不跟他計較，拿了瓶牛開個口子：“那你喝兩口牛麼？”

　岳晉源“誒”了一聲，“胃出完了最好不要喝牛，容易脹氣……”

　陳聽聞言，茫然地看了岳晉源一眼，今天查闌尾炎后護理時，說了能進食時，可以稍微喝一些牛補充營養，但一時間忘記了胃病確實是需要喝牛。

　就在無措又愧疚時，路淮津抬手，拍了下腦袋，“沒事兒。”

　何若語也急忙替朋友解釋：“聽聽這是關心則了，一上午的課都沒好好聽，一直在搜索后注意事項，結果，一來就踩雷。”

　幾人樂得不行，這時候，趙銘睿削好了一個蘋果，給路淮津遞過來，“那這個能吃嗎？病人不都吃蘋果？”

　岳晉源又開始科普：“不能吃，蘋果是纖維，他胃里剛止，消化不的。”

　“瞧，我也差點踩雷了，來，小何妹妹，你買的你先吃。”說著，趙銘睿把蘋果遞給了何若語，陳聽這才意識到他這是在替自己解圍。

　陳聽抿了抿，站旁邊看著路淮津吊水，鼓囊了下腮幫子，什麼話也沒說，路淮津正想找點話跟說，就聽見手機鈴聲響起的聲音，音樂狂躁張揚，一聽就知道是趙銘睿的手機鈴聲，不巧的是趙銘睿還在削蘋果，于是沖岳晉源使了個眼，“快給我開個免提。”

　岳晉源微彎了腰，視線掃過備注，是一個“弟”字，他還沒說話，趙銘睿就催了起來，“別磨蹭，一會兒掛了我還得把電話回過去。”

　岳晉源也懶得管，從小桌上拿起手機，替他開了免提，隨后又隨手把手機擱在了桌上。

　一聽見趙銘軒那聲“哥”的時候，趙銘睿手上作便頓了一頓，“怎麼了？”

　“我打球把腳給崴了。”

　陳聽恰巧過來給路淮津接水，聽到他的聲音，視線掃過趙銘睿手機，又像沒聽見一樣徑直走了過去。這下趙銘睿更是覺得如果現在起來關免提會顯得很刻意，他猶豫著，一時間不知道到底該不該把蘋果放下干脆跑去外面接電話。

　嘆了一聲氣后，他還是直接開口了：“最近是流年不利嗎？怎麼一個二個的……你那嚴重不？上醫院看了沒？用不用我接你來醫院？”

　趙銘軒也是不了他這婆婆媽媽的樣子，“嘖”了聲，隨后說：“沒什麼大事兒，你有陳聽聯系方式嗎？”

　趙銘睿：“……”

　你要不要看看現在是個什麼場面？

　趙銘睿似乎覺到了病床上那人周散發著低氣，著急忙慌得急忙放下蘋果拿紙手，還不忘給岳晉源使眼讓他關免提，偏偏岳晉源就像看不懂似的，站在原地發愣。

　就在趙銘睿剛扯出一張紙巾的時候，電話那頭又接著說：“聽見了沒？你就跟說我打籃球崴腳了，還疼，想見一面，問行不行。”

　話音剛落，病床上突然傳來一聲氣聲，陳聽著急地端起水杯就往路淮津那邊走過去：“沒事吧你？”

　這話一字不落，全被電話那頭的趙銘軒聽在了耳朵里，頓了一頓，才有些寵若驚地說：“沒、沒事兒，其實也不是很嚴重，就是有點兒疼，誒，你怎麼會跟我哥在一塊兒啊？”

　趙銘睿：“……”

　岳晉源：“……”

　趙銘睿實在丟不起這個人了，拿起手機，關掉免提急急湊到耳邊，跑到外頭去接電話去了。

　何若語這個吃瓜群眾站在一旁啃著蘋果，轉頭看著趙銘睿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抿著，近乎忍不住要笑出聲來。

　路淮津見陳聽過來，眉心仍舊沒松開，眼睛看著，輕輕“嘶”了一聲。

　陳聽滿臉擔憂：“哪兒疼呢？”

　路淮津淡淡道：“傷口扯了下。”

　陳聽一著急就去掀被子，創口靠下，他的子也穿得松松垮垮，人魚線了個頭，陳聽擰眉看著，一開始還沒發現有什麼地方不妥，一抬眼才發現，路淮津面上哪還有剛才痛苦的模樣，反而滿目得意，盯著瞧。

　陳聽這才意識到這人到底在想什麼，想來是醋勁兒上來了，在那跟趙銘軒暗自較勁呢。想想他之前都能干出當著趙銘軒的面親自己的事兒，今天會裝著喊疼也不是不可能的。

　于是，輕輕放下被子，小聲說：“但是我也沒辦法，就先疼著吧。”

　“行，疼死我得了。”他慢悠悠道。

　何若語嚼著蘋果，一時間有點兒不想再在這間屋子里待下去了。

　兩分鐘后，趙銘睿走進來時，上的尷尬勁兒還沒下去，匆匆聊了幾句天就說自己有事兒，拉著岳晉源走了，連那個削了一半皮的蘋果都顧不上了，何若語也懶得當電燈泡，說自己忙著回去準備期末考，囑咐路淮津好好養，走了。

　病房中霎時只剩下兩個人，從鬧別扭到現在，兩人幾乎沒好好說過話，更遑論親近。

　他混蛋歸混蛋，但也知道臉皮薄，當著別人時，上逗的時候都，這時單獨相，只剩他們倆，他才了手攥住的，拇指蹭著，看著。

　是眼神就讓人難以招架，但他人又在病中，手上甚至還掛著針水，想來也做不了什麼過分的事，陳聽沒躲開，問他：“怎麼了？這麼看著我干嘛？”

　“你說呢？不是不心疼我？”路淮津說著，語氣里不免就多出幾分酸溜溜的味道來，“那你心疼誰，趙銘軒嗎？腳崴了這麼點兒破事，也好意思說……”

　他這莫名其妙帶了些不屑的語氣，陳聽聽得很想笑，攥著他的手開始哄：“他說什麼跟我沒關系啊，你沒見我都沒管他？我是竇娥吧，冤枉死了。”

　他角勾起個笑，把往他這邊拽：“不心疼他？那心疼誰？”

　陳聽任他拽著，湊近了，順著捋：“心疼你，必須是心疼你。”

　“還喜歡他麼？”

　陳聽搖頭，“當然不喜歡。”

　他抬手，了下耳垂，隨后繞過去，直接扣住脖頸，視線對上來的瞬間，低著嗓，問：“那喜歡誰？”

　剛才的玩笑氣氛被他的舉破壞，反而平添幾分曖昧，陳聽垂著視線不看他，被他弄得難為，臉頰燙著，說不出口。

　“喜歡誰？”他又問。

　“你好煩……”

　他手上力道大得不像病人，把朝他這邊按，在相前，帶著引，告訴：“說喜歡我。”

　呼吸滯著，不說，他就不遠不近地挨著，不親，實在太磨人。

　陳聽別開視線，聲音小到幾乎聽不見，“喜歡你，只喜歡你。”

　下一秒，被他含住，磨著，輕咬著。

　門吱呀一聲響，陳聽的耳朵像被水蒙著，意識也是模糊的，下一秒，被路淮津放開，微著轉頭一看，護工大哥手足無措站在門口，看看路淮津又看看陳聽，下一秒，像是才反應過來那樣，轉頭就往外走。

　不想，腦門徑直撞上剛闔上的門，發出巨大一聲響。

　陳聽嚇了一跳，急忙起，“大哥，你沒事兒吧。”

　“沒事沒事，我東西落了，我拿完就回。”護工大哥捂著腦門，咧笑得勉強，拉開門就走。

　陳聽看著路淮津，惱得不行，抬手捂住臉，直想找個鉆下去，隨后卻發現他表忍，似是正在忍痛，剛剛才見識過他浮于表面的演技，陳聽知道，他這是真的疼了，于是也顧不上害，抬手去掀他的被子：“是我弄到你了嗎。”

　“沒事……”路淮津抬手準備阻止的作，卻是已經來不及了，視線盯著創口，看著，沒發現什麼不對的地方，下一秒，視線往下一，隨后便瞥到了鼓囊著的某。

　一愣，他怎麼，連親一下都能那個……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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