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侍郎聽后卻也沒有生氣， 只是若有似無地笑了一聲：“永安侯府的人竟都如此別致。”

　陳皎對這句話莫名其妙，總覺周侍郎是話里藏音。

　什麼永安侯府的人，他們侯府認識接他的人只有和小表妹，也不知對方這話是指誰。

　自從陳皎發現對方和關語靈的關系后， 周侍郎對陳皎說不上態度大變， 卻也好轉不。然而今日不知為何， 周侍郎大多數時間都只跟太子殿下商談， 對陳皎這位疑似未來兄長倒是有些不冷不熱。

　不過他格向來古怪， 隨心所本不在乎他人想法，陳皎也沒有在意對方這點變化。

　現在心就是很后悔， 當時自己為什麼要順邀請對方，現在好好的約會變三人行。

　幾人同行時，陳皎還要額外顧及和太子殿下的相， 避免被周侍郎發現， 不由到疲憊和沒趣。

　索上山不久， 謝仙卿忽然抬眼，對吃糕點的陳皎道：“西邊的小溪似有庭院歇息， 陳世子先行一步， 孤與周侍郎隨后便來。”

　陳皎當即松了口氣， 開開心心地走了。

　周侍郎和志趣不投， 和太子討論的皆是朝事以及詩詞， 陳皎在一旁聽著分外不耐煩。

　后者沒什麼興趣作對詩，前者更沒興趣了。

　大哥，現在是下班時間啊！！

　誰下班了出來玩，還要敬職敬業地跟領導討論工作加班啊。

　陳皎聽了一路太子殿下和周侍郎談論的朝政要務， 早就不耐煩了， 現在聽見太子殿下要支開自己， 當即毫不留地走了。

　走的時候，看都沒看自己的男朋友一眼，反倒是小心翼翼地把自己帶來的那盒糕點帶走了。

　兩者在心中的重要程度，簡直一目了然。

　謝仙卿：……不久前還說要給他寫書呢。

　就這？

　有那麼一瞬間，他都要想陳皎這個沒良心的留下來了。最后到底沒有開口。

　陳皎抱著糕點，順著小溪一路走去，不出意外地看到了一涼亭。

　秋季正是賞花的時節，太子殿下帶來的這座山上卻沒有多人。溪水中約有小蝦跳，草葉在風中搖曳，離開了嘈雜的人聲后，四周忽然變得安靜下來。

　陳皎剛才還有些煩悶的心，也在自然的下變得平靜起來。鳥聲時遠時近，陳皎找了塊石椅坐下，單手托腮，看著不遠的溪水，自顧自地吃糕點。

　不過一刻鐘，謝仙卿便來了。他沒有帶張公公和周侍郎他們，而是獨前來。

　溪水潺潺，微風輕拂。林間偶爾有鳥蟲的低，空氣中彌漫著一草木的清香。

　謝仙卿來時一青，頭戴玉冠，明眸秀眉溫文爾雅，從山林中徐徐而來，仿若仙人出世飄逸。

　無論是見太子殿下多次，陳皎也依然會被對方才貌所驚艷。

　謝仙卿不疾不徐走至面前，垂下眼眸，目落在陳皎臉上。

　他出手，指尖拂過對方畔，拭去殘留的糕點渣：“陳世子倒是快活。”

　上說著能與他同游三生有幸，事實卻是有了吃的便能毫不猶豫地丟開他。

　他方才特意看了會兒，陳皎離開時大踏步，背影瀟灑毫不留，始終未曾回過頭瞧他一眼。

　比起隨時關注著，為了令自在，想方法收拾爛攤子的他，倒是落了下乘。

　陳皎不知道自己剛才離開得太灑，以至于被太子殿下記上了一筆。咬了口糕點，故意嘆氣說：“殿下有周侍郎等人相伴，微臣孤零零的一人，也只能看看水吃點東西了。”

　謝仙卿知道總有理由，也不計較。他勾了勾，溫聲道：“你總有說辭，走吧。”

　兩人順著溪流向下方走去。陳皎等了會兒后都沒人追來，好奇道：“周侍郎呢？”

　謝仙卿牽起陳皎的手，異常淡定：“周侍郎一心公務，已即刻啟程回長安了。”

　陳皎走后，他順著周侍郎的話題，找了個借口，對近日朝事中的某點提出疑慮，讓周侍郎回去商討寫一篇相關策論。

　太子殿下不聲，周侍郎不疑有他，當即鄭重其事地走了。

　這也是為什麼太子殿下事先支開了陳皎，便是因為若是陳皎在場，他自然也要‘吩咐’對方，才不會顯得突兀。

　聽到這，陳皎頓時對離開的周侍郎十分憐憫。他都到山上了，居然都來不及玩，便要即刻回長安加班。

　看來天子重臣也不好當。周侍郎被太子殿下賦予重任，全年無休，假期還得隨時待命。

　不過陳皎也只慨了一秒，隨后便對太子殿下的決定十分贊。

　畢竟也不想被周侍郎問著讓作詩了。

　周侍郎走后，陳皎接下來的時間便放松多了。方才要顧及周侍郎，和太子殿下還要注意距離不能越界，以免被對方察覺。

　如果是平時還好，地下也別有一番樂趣。但今日是專程出門游玩，若是這樣剩下的時間便太沒意思了。

　陳皎和謝仙卿手牽手，兩人一路悠悠朝著溪水盡頭的桂花林深走去。

　斜漸漸落下，夕的余暉照映在山林間。陳皎和謝仙卿藏在袖袍下的手十指扣，沐浴其中，安靜凝視著桂花洋洋灑灑落下。

　泛著香氣的花瓣折出，桂花落在肩膀和發上，陳皎忍不住手去接。

　謝仙卿站在旁，目落在上，這一瞬間也難免容。

　明月終在懷。

　……

　上山的時間不算早，下山便有些晚了。正逢休沐，謝仙卿和陳皎前便決定在山上住一晚再下山。

　不是第一次陪太子殿下出行在外住宿，陳皎也不怎麼擔心。

　兩人歇息的地方位于山間，是一間別院。別院于山林之中，卻并不簡陋，這里應當是太子的別莊，永安侯也有類似的地方，所以陳皎也不驚訝。

　山莊靠近里，有一條小溪。庭院深散發出淡淡的硫磺味，里面有一池溫泉。

　秋日天氣已有些微涼，有溫泉可以歇息解乏會舒心許多。如果是平時，陳皎肯定已經蠢蠢想要去泡溫泉了。

　但這次陳皎本沒這個打算。

　若是歡歡喜喜去泡溫泉了，旁的太子殿下亦有此意，提出同浴，是拒絕還是同意呢？

　兩人明面上都是男子，拒絕沒有理由，可若是讓陳皎同意，是萬萬不敢的。

　所以陳皎略微糾結后，便決定假裝對這件事并不上心，準備找個借口離開。

　誰知太子殿下與隨意聊了幾句，又道：“孤不喜暖泉，先行回房沐浴修整了。”

　永安侯府在城外也有幾有暖泉的別莊，陳皎每年春秋之際都會去玩上許久，想必是喜歡暖泉才會如此。

　陳皎喜歡卻又裝作不愿，謝仙卿無需多想便能猜到對方心中擔憂，心中嘆息的同時，面上特意‘解釋’一二。

　其實即使此刻不說，謝仙卿也沒打算進暖泉。

　若是兩人都是男子時，謝仙卿自然沒必要避嫌，但陳皎是子，他便需要顧及一二了。

　謝仙卿跟陳皎閑聊兩句后，便轉離開。

　陳皎當然想不到是太子殿下已經知道了自己份，顧及子份才會如此為之。所以也沒有深思，直接信了對方的話。畢竟太子殿下也沒有理由騙。

　陳皎與太子殿下相許久，深知對方的品。謝仙卿素有君子之風，他說不喜暖泉要回房休整，便必然做不出闖其中的事。

　陳皎擔心的問題被解決，當即開心地去獨暖泉了。

　今日山上一路波折，后來還和殿下在山林間漫步。折騰一天，陳皎也到有些累了。

　池水溫熱，迷迷糊糊泡在水中，不知何時睡著了。

　因為自己份的緣故，陳皎沐浴更都不敢讓小廝下人靠近，今日更是如此。

　謝仙卿已沐浴更過，在自己房中看了會兒書，派人去陳皎用完膳時，才發現對方居然還沒回房。

　他放下書，問了下人，才知道陳皎還在暖泉中。

　曾經有大臣在暖泉中過世的消息，當謝仙卿聽守在暖泉外的下人說陳皎已經進去許久時，不由蹙眉。

　他沉了沉眼，當即踏步繞過屏風，進其中。

　謝仙卿走了數十米，才見到池水中的陳皎。對方垂著頭，似是人事不知。

　謝仙卿顧不得顧忌，當即蹙眉快步上前。待他走近了蹲下，便發覺陳皎只是睡著了。

　預想中最壞的結果沒有發生，謝仙卿心中微微松了口氣，隨后又生出一怒意。

　雖然池水溫熱，但夜漸冷還伴有晚風，陳皎如此安睡，恐怕明日便會著涼。

　他本想醒陳皎，目落在對方安睡的臉頰時，又停了下來。

　陳皎著白寢，藏于水中，上趴在石徑上，歪著頭臉泛紅。青垂于肩膀，半夢半醒，聽見有人進來，還朦朧地應了一聲。

　謝仙卿嘆了聲氣，輕聲道：“陳皎？”

　謝仙卿喚了幾聲，陳皎才悠悠轉醒。睜開眼后，眉眼仍有些迷糊，嗓音糯：“天晚了？”

　見此，謝仙卿不由心頭一：“嗯。”他本想教訓那些話，此刻也再也說不出口。

　謝仙卿滿腹，奈何佳人不解分毫。

　聽見回答后，陳皎這才發現面前的人不是侍，而是太子殿下：“殿下？！”

　登時醒了一半，往水中了。

　陳皎是在聽說太子殿下不喜歡暖泉，要回房沐浴后，才敢放心獨暖泉。結果現在一覺睡醒，便看見對方在眼前，饒是膽子再大也不可能淡然之。

　陳皎忍不住控訴道：“太子殿下你怎麼進來了！你不是說討厭暖泉嘛！”

　謝仙卿目不明，不聲道：“忽然想進來了。”

　他好氣又好笑，自己擔憂陳皎，為此虛驚一場，對方反倒是不問緣由先行怪罪。

　陳皎也不想想，他今日心積慮，到底是為了誰。

　謝仙卿看著，故意道：“孤忽然覺得暖泉不錯，想嘗試一二。”

　他甚至站起，故意逗說：“我們同是男子，共溫泉也是正常，陳世子怎如此慌張？”

　陳皎心慌得一批，心想自己怎麼可能不慌啊！

　今天泡溫泉的時候，雖然依然沒有解開裹，可卻沒有戴胡蘿卜。因為溫泉溫度不算高，但時間久了，擔心胡蘿卜了。

　暖泉中有霧氣，陳皎不怕太子下水，畢竟兩人隔于池子兩畔，還有霧氣和水做掩護，想發現不對也不容易。

　陳皎怕的是此此景，怎麼瞧都出一曖昧，似乎是隨時要溫泉play的節奏啊！

　想到這，陳皎頓時更慌了，覺得屁危矣！！

　或許是因為科普了做0對的危害，并且堅決表示拒絕，從不久前開始，太子殿下便保持君子之風，和便漸漸維持在一個界限。

　陳皎大大松了口氣，再也不用時常擔心保不住屁了。

　然而時間久了，的警惕心也跟著下降，差點都要以為和太子殿下會一直談純潔的小學生了。

　現在太子殿下忽然出現，還說準備一同和泡暖泉，陳皎頓時張起來。

　越想越多，忽然覺得太子殿下提出今日帶上山游玩，說不定就是圖謀不軌。

　又是賞花，又是暖泉，詩畫意十足，聯想起來一看就是要讓獻還債啊！

　“微臣是擔心殿下的，怕您因此著涼啊！微臣著涼了沒關系，殿下著涼了那真是百姓的不幸，社稷的損失啊！”

　陳皎一邊胡想著說辭，一邊默默往后挪，拉開了和謝仙卿的距離。

　本來趴在石徑上，現在往后退了幾步，介于水池中央。漉漉的寢合軀，白皙的臂膀在水面時時現。

　看見的小作，謝仙卿對的小心思一目了然，忍不住笑了笑。

　陳皎當真是小看他了。

　區區幾步而已，若是他真想要，這世上又有誰能攔住他？

　為儲君，從來只有謝仙卿想不想，沒有別人要不要。

　生，阻止他的從來不是他人的言論或道德評判，而是他自己。

　眼前的滿瀑青飄散于水面，五姣好眉眼致。水珠從額頭鼻尖落，從脖頸下墜，最后過白皙的鎖骨，重新融于水中。

　霧氣飄于室，為夜籠罩著一種朦朧的。

　藏于水中，仿若誤人間的水中怪，攝魂奪魄，眼眸迷離又驚慌，有一種介于嫵和清純天真間的人。

　謝仙卿眼眸微深，心中忽然生出一好笑。

　他此前怎會誤以為陳皎是男子呢？

　如此人，又如此令人著迷。

　明明已經離開桂花林許久，但不知為何，此刻謝仙卿似是又聞見了那若有似無的香氣。

　謝仙卿原本不想做什麼，但陳皎如此閃避，他忽然又生出一興味。

　他蹲下，居高臨下地注視著陳皎，溫道：“過來。”

　陳皎捂著屁，猶猶豫豫道：“殿下要做什麼？”

　謝仙卿眼眸含笑，故意逗，問道：“陳世子覺得呢？”

　陳皎見此，更加肯定了自己剛才的猜想。太子殿下今天對這麼好，還帶來郊外的別院，就是因為覬覦的屁。

　陳皎當即搖頭，痛心疾首道：“今天夜漸晚，殿下您為儲君應當為重！珍惜，早睡早起鍛煉，多做運……”

　陳皎在太子邊呆久了，現在已經養了一張就瞎編的病。

　越說越遠，認真強調道：“殿下如今年輕力壯，不知惜，等你以后跟我一樣不行了，就晚了啊”

　謝仙卿聽胡說八道，眉心忍不住跳了跳。

　他本來只是想要親一下這頑劣的陳世子，誰料對方竟是惹得人頭疼。

　謝仙卿氣笑了：“陳世子前幾日不是說自己威武雄壯，一夜數次嗎？怎的今日又變不行了？”

　陳皎：……

　這人怎麼這麼煩啊，這種時候還計較這種事。男人在這種事上吹牛，不是很正常嗎！

　雖然沒有，但四舍五后也可以假裝十八厘米啊！

　謝仙卿懶得聽陳皎編造借口。他干脆站起，慢條斯理地解扣，語氣懶散地說：“正好如陳世子所言，孤今日便在這暖泉中試一試，要如何好好鍛煉。”

　看見他的作，陳皎大驚失：“等等等等！”

　太子殿下鍛煉多做運，不是讓他跟自己運啊！！

　謝仙卿本來就是為了嚇，見此終究沒忍住，扶住額頭，低低笑了出聲。

　陳皎剛才是剛睡醒，還有些迷糊。現在也看出來了，太子殿下好像只是故意逗，其實本沒想下水，更沒打算搞暖泉pl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