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阮醒來的第二天, 顧修義就把他帶回了A市。
宋嶺前兩天就傳來了消息,說顧修義代的那種病房已經完全布置好了。
他還特意強調了好幾遍,說那間病房溫馨致低調雅致, 顧修義一定會滿意,紀阮一定會喜歡得不得了,喜歡到看一眼都不想回家了!
這番話給了顧修義極大的信心, 當時就對現在的病房怎麼看怎麼不順眼——床墊不夠,枕頭又平又塌, 尤其是浴室, 洗漱臺那邊角尖得能死人,他絕不允許紀阮獨自在這種地方上廁所。
于是當天下午, 剛睡飽午覺躺在床上神游的紀阮, 就被顧修義哄著騙著坐起來換好服,對著地上的小行李箱出神。
趙阿姨正把他的服巾還有糖罐子都往里面收, 一排一排裝得井井有條, 床上被子也整整齊齊疊了小方塊。
顧修義拿著一沓繳費單回來,來到紀阮邊第一件事就是紀阮的臉。
紀阮生病以來乖巧了不,以前他要是想臉, 只能趁紀阮累了了或者想睡覺腦袋不打轉的時候,連哄帶騙揩一點油, 現在不管什麼時候紀阮都愿意乖乖給他。
哪怕當著外人的面也行。
短短幾天,顧修義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面上不吭聲, 心里實際已經膨脹了至兩倍大, 以至于不紀阮的臉就不痛快。
他在紀阮邊坐下, 手攬住紀阮的肩, 小朋友就乖乖地靠過來。
紀阮看了眼周圍, 眨著大眼睛問他:“我真的要出院了嗎?”
顧修義把他外套往上攏了攏:“當然,在驚訝什麼?”
紀阮實在是不敢相信,他就沒住過這麼短時間的院,從恢復意識開始到現在,還不到兩天誒!
紀阮小心臟都有些飄飄然,覺得難不真是自己格變健碩了嗎,那麼重的傷都能第二天就出院,果然是年齡在長所以也變好了嗎?
那再過兩年他不是能拳打顧修義腳踢李綏安?至和宋嶺打個平手吧!
好的想象讓紀阮笑出了酒窩,他蒼白的臉頰冒出點點紅暈:“我,我好得這麼快嗎?可有時候還是會有點點暈呀。”
顧修義不知道紀阮腦袋瓜里在想什麼,只覺得他臉頰紅紅的樣子很漂亮,像顆水桃。
他微笑搖頭,了了嘟嘟的水桃:“不是的,我們回自家的醫院繼續住。至于頭暈,你貧嚴重當然會暈。”
“……啊?”
紀阮小臉當即垮下來。
為格斗大師的幻象破滅得有些突然。
顧修義看紀阮的酒窩一下子沒了,以為他是嫌自己不好所以緒低落。
“沒關系的,”他把紀阮擁進懷里:“我們多養養就能好,而且那間病房是我特意布置的,你一定會喜歡。”
“真的嗎?”反正都是住院,再特意布置的病房本質也是病房,紀阮倒不太在意。
但他被抱得有點舒服,再看看顧修義手臂上結實的,又覺得也不是一定要和他在力方面的打斗上爭出個高下。
就顧修義這種水平,除非他重新投胎一次,否則大概一輩子都打不贏。
也不對……如果他們老了以后還有機會見面一次的話,也說不準。
顧修義比他大了十二歲,要是四十年后再見面,顧修義都七十一了,估計連路都走不穩吧,而他卻還是個五十九歲的健壯小老頭,說不定那時候就能打贏了!
紀阮滿足地長嘆一聲,第無數次嘆活著真好,不得絕癥真好。
放在上輩子,他本不敢想象以后的歲月,現在卻都能設想和顧修義的老友會了,甚至真實的相信他們都能活到那個歲數。
顧修義只看到紀阮漂亮的眼珠子滴溜溜轉,渾冒著紅泡泡一樣在想象什麼東西,天真又爛漫。
顧修義的心被狠狠撞了一下,也逐漸充斥滿泡泡。
他覺得紀阮一定是非常期待那間心布置過的病房,恨不得馬上飛奔過去住。
“你放心,”顧修義紀阮的臉:“那間病房溫馨致低調雅致,你住一天都不想再回家。”
紀阮一心沉醉在自己的幻象里,沒細想顧修義的話,只知道他在不斷吹噓自家醫院的病房有多與眾不同。
他配合地點點頭:“嗯嗯!”
打斷這段牛頭不對馬的對話的,是前來送行的護士小姐姐們。
這幾天一直負責給紀阮換藥的姐姐抱著花站在最前面,進門見到的畫面就是顧總在往紀阮的腳上套子。
絨的,上面還印著只看上去不太聰明的熊,而旁邊照顧紀阮的那位姓趙的阿姨,似乎早已經見慣不怪,反而對顧總出了贊賞的笑。
抱花的護士姐姐:“……”
一眾護士姐姐們:“…………”
四月下旬的天氣,穿絨聽起來確實很夸張,雖然紀阮看上去似乎在一天天變好,但實際上虧空地厲害,手腳就沒有暖和的時候。
絨子只是對小病號的基礎保暖,顧修義甚至還嫌不夠厚。
子穿好后,顧修義直起對門口點了點頭,護士小姐姐們才訕訕一笑走了進來,把花送到紀阮手上。
“恭喜出院呀,我們住院部最好看的小帥哥~”
“小阮要想姐姐啊,但不用回來看我……”
“哈哈哈最好永遠不要再進醫院!”
紀阮是喜歡花的,低頭聞了聞然后樂呵呵地抱在懷里。
他想了半天最終還是沒告訴護士姐姐們,他這次嚴格來說都不算真的出院,只是轉院而已,免得辜負們對他“再也不進醫院”的好祝福。
時間差不多了,顧修義接到司機的電話要帶紀阮走。
后排的小護士一個轉連忙去推門口借來的椅,還沒推到床邊,就見顧總拍了拍紀阮的后腦勺,紀阮將花給趙阿姨,然后胳膊一,練地攀上了顧總的的肩。
顧總稍稍一彎腰,一摟一提,輕而易舉將紀阮抱了起來,而后風度翩翩地路過趙阿姨,過行李箱,從們邊離開,轉前還瞟了椅一眼,禮貌地說了聲謝謝。
但那禮貌的樣子在眾士看來,卻帶著一說不清道不明的別樣的嘚瑟。
護士們:“……”
趙阿姨:笑瞇瞇。
這次回去顧修義沒帶紀阮坐飛機,飛機雖然快,但事實上顛簸得比坐車更厲害,反正AB兩市離得很近,兩三個小時怎麼也能到,只是紀阮睡一覺的時間而已。
紀阮除了在車上,其余時間全程都被顧修義抱著,一方面是他上的傷一不小心就容易裂開,醫生千叮萬囑不能走路。
另一方面,也是因為紀阮喜歡被抱著。
好像自打從山里被救出來,他就格外依賴顧修義,總覺得被那種溫暖的溫的包裹才會安心,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影了。
如顧修義所料,剛睡過午覺的紀阮上車后又睡了一路,直到被抱著上了電梯出現在頂層病房門前,都還懵懵懂懂地眼睛打哈欠。
顧修義單手抱著紀阮,推開門。
他面極其冷靜,卻在不聲地期待著,紀阮看到漂亮病房時的彩神。
明的撲面而來。
“哈——?”
紀阮打了一半的哈欠停住了。
他張著,目瞪口呆看著眼前被顧修義連聲夸贊的病房,結一滾,生生把剩下半個哈欠咽了回去,憋得生理眼淚從眼眶冒。
“這……”紀阮眼睛,確定自己看到的不是幻覺:“你確定、我看起來、像是喜歡這種的類型嗎?”
他一字一頓道。
眼前是鋪天蓋地的淡,墻面的最淡,散發著和的氣息。窗簾是淺的半明紗加酒紅的遮簾兩層,此刻遮簾被推開,只剩紗簾在微風里輕輕浮。
窗臺的玻璃花瓶里還著一束的、帶水的繡球花。
而地面,地面是厚厚的絨地毯,也是淺淺的,因為過于,踩上去能出好大一個坑。
最夸張的是那張床。
紀阮自問住院經歷還算富,但活了兩輩子也沒在醫院里見過圓床。
淡的真四件套,心地放了兩個枕頭,是一眼就能認出的雙人床,這點小心機就算了,紀阮可以睜眼裝瞎。
但離譜的是,這張床的床頭部分也可以升降!床尾還有個可移的小木桌!
除了形狀大小和家里那張不同以外,每個功能都完全復刻,甚至是升級版!
再在頂上加層紗簾就是實打實的公主床了。
整個房間放眼一,不說它是天鵝公主的夢幻樂園都對不起它。
紀阮的目久久停留在那張床上無法移開。
房間不評價,但這床……他還有點喜歡是怎麼回事?
顧修義此刻面也不太好。
不是生氣時那種讓人瘆得慌頭皮發麻的沉,而是一種難以描述的,有點尷尬的,不好啟齒的——震撼。
他抱著紀阮的手都不自覺收,勒得紀阮有點痛。
“咳。”紀阮咳了一聲打破沉默,仔細思考措辭:“嗯……那什麼,你的品味確實還是比較有調的。”
這已經是紀阮能想出的最有涵養的夸獎方式。
難得的是,顧總的心理素質依舊傲人,視線在房間里游走一圈后,面不改地看向紀阮:
“是宋嶺弄的,我此前并不知。”
瞎說。
明明幾個小時前還說這房間是他心布置的呢。
還說溫馨致低調雅致呢。
就算不能親自到場,那也肯定是他出的設計方案,不然誰敢這麼抹黑顧總的審,工資不想要了嗎?
竟然還把鍋推給宋特助,紀阮覺得宋嶺可太慘了。
但他不拆穿顧總,畢竟這是顧總對自己的一番心意。
紀阮神染上些憐憫,看向顧修義時眼波盈盈人,他的肩膀:“沒事,你抱我去床上吧。”
顧修義有點看不懂紀阮這副表,但總覺得這人腦瓜里沒想什麼好事。
他面凝重,“嗯”了一聲提步進去,地毯得聽不見一一毫的腳步聲。
床墊比相中還要,紀阮一坐上去就驚艷了。
他看了眼顧修義還有些繃的臉,想了想,拉住他的手出一個笑:“謝謝你呀,我很喜……”
紀阮有一瞬間難以說出口,他拼命忘記遍布全屋的,強迫自己只記住這張床實用的功能,而后才能笑著把話說完:
“我真的很喜歡。”
一看就不喜歡。
顧修義將紀阮忍的表看得清清楚楚。
但他——喜歡死了!
如果說看到這間病房的第一眼,顧修義很想扣宋嶺未來十年的獎金,那當把紀阮抱上床后,他就恨不得把這些獎金立刻轉賬給宋嶺。
紀阮穿著米白的外套,微微蜷著坐在床邊,腳上還是那雙不太聰明的熊子,有點笨笨的。
但他仰頭和自己對視時,全的大圓床襯得他臉頰也的,睫比芭比娃娃還長,眼睛又圓又亮,簡直像個小公主。
他就是為這床而生的!
世界上沒有比紀阮更適合這張床、這個房間的人了!
顧修義結狠狠一。
他不由自主將呼吸放輕,紀阮的耳垂:“喜歡就好。”
“——你休息一下,我去放水給你洗澡。”
紀阮:“好。”
他自詡是個善解人意的好青年,顧修義心布置這間病房,也就相當于是送他的禮,他不會拂了任何一個人心意,下意識順著顧修義的話點頭。
就是……浴缸別也是的吧?
紀阮有些憂愁。
等等!
他什麼時候說要洗澡了?!
可顧總已經邁著堅定的步伐打開了浴室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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