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鬼確實覺到了【家族徽章】的強大。

　確切說,本不用，溫時拿出徽章的瞬間，那不容忽視的氣息就迫得他不過氣來。這枚徽章的主人很強,雙方完全不是一個等級。

　有靠山的況下，溫時再開口時,說話自帶誠意。

　“廠里要選我當新的麗心靈代言人,我對清嶸哥的一切都同。”

　“我向您保證，我會照顧他，無論貧窮富貴健康或者疾苦……”

　呸。

　之前流通不暢,造大腦缺氧，連帶思維能力都在下降。溫時及時收聲，咳嗽一聲道：“總之，我會竭盡全力保護清嶸哥。但我需要知道這里發生過什麼,伯父，您能告訴我有關大廠的事嗎？”

　老人鬼沉默了一下：“不告訴,你會打死我嗎？”

　“不會。”

　“那我……”

　“我會人打死你。”

　老人鬼：“……那我還是說吧。”

　老人同意流后的第一句話是：“大廠生產的靈，是拯救人類的福音。”

　溫時順勢問下去：“靈，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老人僵地轉脖子,因為部分的幾乎沒了，僅靠著骨頭的支撐做著轉。

　溫時知道這是引起了對方的懷疑，生活在這個世界的人怎麼可能不知道靈，但他很淡定地表示：“我太純潔了,沒用過那東西。”

　老人鬼不知道有沒有信這番說辭，但還是回答了他問題：“靈當然是用來化心靈。”

　“……”溫時滿臉的一言難盡。

　這不扯淡嗎，這廠里的人就沒用靈,但是他一個好人都沒看到。

　老人好像看出了他的不屑，全上下的骨頭變得烏黑,同時間他的語氣充斥著憤怒，像是要把溫時拆骨腹似的：“如果不堅持涂抹靈，很快就會被污染，變怪！大廠的靈，是全世界最好的靈！”

　溫時收起了輕蔑的神。

　這和他想得有很大出，原以為老人鬼會憎恨這間工廠，厭惡這里所有的一切，但看他現在的樣子，明顯是把靈供奉在了神壇上。

　溫時忽然問：“您覺得這家工廠的管理者是個好人嗎？”

　“當然不是。”老人冷嗤一聲，“從改良版的靈開始，化心靈的效果已經了，但抗污染效果卻更好！不像初代靈有很大的副作用，容易導致兒發育遲緩，智商偏低。”

　他幽幽嘆道：“我兒子就是初代靈的害者。”

　溫時面無表想，他可不覺得簡清嶸智商偏低。而且那個高，也不像是發育遲緩的。

　“污染的原因是什麼？”

　老人鬼：“我又不是科學家，怎麼知道？反正靈能拯救世界。”

　他用無比虔誠的語氣說：“大廠是唯一一個授權能夠生產增強版靈的工廠，其他廠只有初代和改良版靈的生產權，這得歸功于老廠長在大洋彼岸的一家醫院有些人脈，就是那家醫院配制出了靈的方。”

　聽到醫院兩個字，溫時下意識口而出：“弗蘭克醫院？”

　老人鬼的骨頭上下晃兩下。

　盡管已經死亡多時，他的語氣仍舊帶著強烈的抖和敬畏：“這是一家有大的醫院，后來他們還在工廠附近設立了療養院。”

　“……”

　溫時可以確定，兩個副本的時間線不同，大廠的世界明顯要更加現代化。

　這麼看來，弗蘭克醫院的歷史要比他想象地還要漫長，只不過就目前來講，這段歷史中每一個細節，都充滿了黑暗，腥和扭曲。

　“您是怎麼去世的？”擔心激怒老人鬼，溫時問這個問題時，稍微離遠了一些。

　“我不記得了。”出乎意料，老人鬼異常平靜：“我只記得有段時間我不舒服，我還擔心被污染了。好在清嶸這孩子孝順，沒日沒夜的加班，讓我每天都能用上靈。之后，之后……”

　泛黑得骨頭上出現一條條線，幾乎只剩下一張面皮的臉孔開始，老人鬼的神態瞬間猙獰，一寒流在里屋胡沖撞，除了尸骸下的椅子，周圍的家全部東倒西歪。

　當他失去理智的時候，有著同歸于盡的沖，【家族徽章】的威懾力跟著喪失。

　溫時盡量降低存在，慢慢往后退。

　一回頭，正好撞上了簡清嶸，對方的竟然沒有看上去那麼單薄，溫時手不自覺下，居然到了腹。

　手很不錯，見鬼的發育遲緩，老人本不了解自己的兒子。

　意識到這個作類似揩油，溫時及時收手：“伯父好像生氣了，先出去如何？”

　簡清嶸視線在他的手上多停留了幾秒，隨后淡定地扶起地上的香爐，點燃三炷香，蒼白的指尖在微弱的火苗中顯得更加尖細，他對著墻上的黑白照片拜了拜，再進香爐。

　老人鬼平靜下來，重新靠回椅子上，沒了靜。

　簡清嶸：“他老人家很久沒有開口了。”

　廢話，死了怎麼經常開口？但溫時自然不可能這麼說，只是配合著點頭。

　“既然我父親喜歡你，有些事就算了。”

　輕飄飄的一句算了，溫時認為指的是自己看日記本的事。

　后半夜溫時沒有拉開屜，再被抓到的話，恐怕不會善了，他在腦海中不斷回想著先前看到的日記容。

　簡清嶸的行為舉止很奇怪，他不是第一次撞鬼，知道加夜班會遇到什麼，還是會主幫忙或者一起值守，更奇怪的是簡清嶸每次撞鬼之后的反應。

　……他在喊他們的名字。

　“名字。”溫時忽然意識到自己一直沒有問年的名字。這并非單純地忘，而是有什麼力量讓他在被忽略，不然人與人流，問年齡之前，肯定會先習慣詢問姓名。

　算了，這個等明天見到年再說。

　老人的死明顯也不簡單。

　溫時第一次開始懷疑簡清嶸的孝子份，這靈絕非什麼好東西，老人生命的最后一段日子里，簡清嶸卻在不斷給他提供這東西。

　溫時默默歸攏著現有能確定的信息：被怪抓傷會導致染；靈用多了導致產生藥依賴，工廠里的工人在死之前，對靈的需求會更加迫切。還有，死在工廠里的人，死后都魂不散地聚在這里。

　他以為今晚會睡不著的，沒想到翻了個，在思忖間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凌晨三點多的時候，迷迷糊糊中溫時被巨響聲驚醒，靜非常大，沒過多久，一聲慘厲的聲破空傳了過來。

　轟！

　轟轟！

　溫時愣了一下，老人鬼不是已經消停下來？

　很快他意識到這幾乎翻天的靜不是來自里屋，而是外面。

　溫時跑到窗邊一把拉開簾子，乍一看見麻麻的人頭，險些朝后栽倒。月下，這些怪手腳并用速度奇快，正在朝宿舍樓上攀爬，大部分水般涌前三層的窗戶，但還有不小部分強力壯的男怪，開始朝三樓以上爬。

　其中一只看到了溫時，腐爛的半邊臉頰扯出駭人的笑容，一排牙齒又尖又細，上面還掛著沫。

　活人的味道吸引他加快了攀爬速度。

　這場景，活的一出現實版喪尸圍城。

　溫時皮疙瘩起了一，祈禱游戲做個人，千萬別把他丟進一個末日副本，他可不想和一堆活死人周旋。

　窗戶鎖得很嚴實，但溫時不認為玻璃窗可以阻止這些瘋狂的怪。

　他回頭對簡清嶸吼了一聲：“出去，找宿管！”

　三層以上每層專門配了一個宿管，肯定有用。

　溫時沖進里屋，把尸骸背在背上。

　老人鬼有些。

　“伯父，就請最后再守護我和你兒子一程。”

　就差沒說為難時候直接把你做暗祭出去了。

　“……”去死，去死，怎麼會有這種混賬！

　樓道里的靜更大。

　溫時一打開門，就看到遠宿管拿著一個電甩，不斷揮砸。

　當他稍微走近，發現四層的樓梯口拉了一道鐵門，宿管手中的甩擊中怪頭顱，迸發出大量的鮮，順著鐵門不斷往下流淌。橫飛的畫面并不能阻止那些想要破鐵門的怪，他們的胳膊從細中出，后面著前面的，如洶涌的浪，這樣下去破鐵門只是遲早的事。

　向上跑是唯一的出路，然而四層到五層間同樣拉了道鐵門，每層都屬于一個相對封的狀態。

　溫時忍不住后退一步：“以前出過這樣的事嗎？怪襲擊人？”

　在隧道時，襲擊者來自被污染但尚未異化真正怪的npc，但現在這些，看外表和攀爬速度也知道是純粹的怪。

　“沒有。”簡清嶸說：“他們只喜歡吃被污染的人。”

　心靈純凈度大于六十低于七十是污染階段，六十以下開始異化，據隧道的經驗判斷，怪喜食被污染的人類，但不吃異化者。

　現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它們開始破例了。

　溫時深吸一口氣：“知不知道哪里來得這麼多怪？”“大廠后面有一個療養院，被污染的人會送去那里接治療。”在提到療養院時，簡清嶸黑白分明的眼珠中，夾雜著一怪異的微笑：“偶爾也有個例能治好。”“……應該是療養院出了問題，那里關著不病人。”

　溫時暗罵一句這些人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在人口集中的工廠后面設療養院。

　鐵門已經快要撐不住了，這時宿管扭過頭，看到簡清嶸，大喜過。

　他從值班室拿出防護服和電甩，招呼簡清嶸過來：“清嶸，你可是我們廠的麗心靈代言人，你把防護服穿上，去引開他們，我去找救援。”

　宿管甚至無視了溫時和他背上的尸骸。

　簡清嶸瞳愈發深沉，在照明亮度一般的樓道，他的瞳深，掠過一抹猩紅。

　禍不單行，旁邊的宿舍門突然開了，一個瘦得異常的男人端著盆水，溫時站在簡清嶸前，等他回頭的時候，這盆水已經直接澆到了對方上，水泛著一異味，簡清嶸的頭發噠噠在臉上，瞬間變落湯。

　“你有病嗎？”不等他罵完，大漢猛地把門合上。

　“伯父，你兒子被這麼欺負，你還能忍？”

　在他話說完之前，尸骸已經從溫時背上跳下來，就當溫時以為老人鬼是要拳打四方時，他猛地到簡清嶸上，干枯的面容出垂涎滴的表：“靈，靈……”

　趕在他作出更惡心的事前，溫時一腳把人踹開。

　瘦猴潑得是稀釋過得靈，毫無疑問想讓簡清嶸為怪攻擊的靶子。

　托他的福，溫時又總結出了一條：怪對靈有需求，哪怕老人鬼也一樣。

　怪進攻很有策略，他們有一定的智慧，不再一味的擁，最前面的幾只開始大力踹門。

　簡清嶸被潑了一水，宿管眼珠子一轉，直接抱起防護服奔向401。

　他甩著電，溫時想阻止也無法，只能眼睜睜看他跑進了簡清嶸的宿舍，把門反鎖上。

　好家伙，一個個都開始不要臉了。

　老人鬼再次喪失理智，周圍溫度大幅度下降，看他的樣子，恨不得把簡清嶸剝皮拆骨吃了。

　“靈……”誰都不能阻止他吃靈！

　老人鬼的注意力全在簡清嶸上，溫時在他第二次撲到簡清嶸上前，從后面抓住他的脊梁骨用力一甩。

　老人鬼的尸骸不夠靈活，在他重新撲過來之前，溫時飛速思考對策。

　“你躲進值班室吧。”溫時頭頂落下一片影，簡清嶸比他高半個頭，走近說道。

　雙方的距離近到溫時能清楚看到靈順著對方脖子上的管，一路下，最終流淌過結。

　說完簡清嶸獨自朝鐵門走去，修長的手指夾住口袋里的鈴鐺，稍稍晃一下。

　門外的部分怪變得愈發激，然而那種獵食的卻不是針對簡清嶸，他們更像是簡清嶸飼養的野，即便被打開籠子。

　鈴鐺的聲音又弱又輕，非專業訓練過得耳朵本捕捉不到，尤其是在這種況下。

　溫時只能看到瘦削的背影，自然沒注意這種細節，他在思考接下來的作。游尸的技能冷卻時間還沒到，召喚出來起不到多大的作用，召喚古堡主人的風險又太大。溫時不喜歡被，簡清嶸還不夠這些怪塞牙的，躲進值班室也未必安全。外加自己現在不過是一個實習生份，任誰都能踩一腳，簡清嶸沒了，作為下一任麗心靈代言人，想也知道會是什麼待遇。

　余瞥見即將再度猛攻過來的老人鬼，溫時決心下得很快。

　他快步朝前走去。

　簡清嶸只當他是要躲進值班室，郁的神中夾雜著一玩味。

　“跟著我。”

　溫時的態度和聲音一樣冷，強行拉扯著人往走廊深跑。

　在大廠里，簡清嶸一直活得好像是沒有主見的人偶娃娃，別人說什麼，他就會做什麼。被溫時拉去的瞬間，他的目中終于出現一名為費解的緒：“為什麼？”

　為什麼要幫他？

　這種時候，不是該像宿管一樣，把他扔進怪堆里才正常？

　“想救就救了，你廢話怎麼這麼多？”溫時在計算著走廊的距離，大概會上來多怪，兇了他一。

　簡清嶸：“你真的不讓我引開怪？”

　溫時頭疼，沒好氣道：“不會，你放心。”

　簡清嶸一怔，這種被作出承諾的覺，讓人覺得陌生，厭惡，又含著一淡淡的興。

　溫時幾乎退到了走廊盡頭的401。節約積分，他只有一次出手的機會，想要一次推平怪，就得盡可能讓它們全涌進樓道。

　躲在401過貓眼窺的宿管暗罵蠢貨，這是條死路，還不如躲進值班室安全。

　“滾遠點！”

　擔心怪稍后都聚集在這里，宿管打開門，用電甩驅趕他們。

　簡清嶸臉上有一小道痕，是失控的老人鬼留下，他看著張牙舞爪的宿管，眼神就像是冷在盯著即將到的，簡清嶸蒼白的指尖抹去臉上的痕，又蹭過舌尖添了下，不甚滿意地蹙起眉頭。

　……，還是別人的味道好。

　轟隆！

　鐵門終于傾塌，宿管顧不上趕人，再次重重關上門。房間里也并非全無危險，至他的電甩對付從窗戶爬上來到怪還是很管用的。

　洶涌而來的怪讓溫時倒一口冷氣。

　簡清嶸看到他眼皮一跳，拳頭的瞬間。

　人類總是會輕易作出承諾，然后背叛。角落有一個垃圾桶，套著黑的大塑料袋，簡清嶸仿佛很認真地在為溫時考慮，實際繼續蠱對方放棄自己：“你可以藏到里面，我去引開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