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個而已, 至于嗎？

　溫時一方面覺得趙監工小題大做，一方面驚訝于年居然跑去了六樓。

　原宿管說過，從六樓開始住得都是相當了不得的人，溫時不由懷疑自己是不是低估了年的能力。畢竟以趙監工的格來說, 看中了人帶回去, 中途人跑了, 他肯定會先暴怒再報復，而不是在這里嚎啕痛哭。

　“其實我弟弟善良的。”溫時耐心開導：“你看他都有能力攀上更好的, 都沒讓下一任來收拾你。”

　趙監工睜大紅腫的眼睛：“真的嗎？那他對我還是有點誼的, 對吧？”

　溫時：“嗯嗯。”

　趙監工：“那你覺得，我們還有可能嗎？”

　溫時：“嗯嗯。”

　風一吹, 斷了線的淚珠差點飆到溫時領上, 溫時后退一步, 手幫趙監工把墨鏡戴好。

　“節哀。”

　他想不出什麼別的詞來安對方。

　“給我跟上！”

　藏住哭紅的雙眼, 不想讓別人看笑話, 趙監工重新恢復兇神惡煞的做派, 帶著剩下的一批人開始朝二車間走去。食堂只給實習生一天提供一份飯食，新員工沒有早餐, 早起后就得直接進廠工作。

　肩而過的瞬間，即將要去第二車間的員工全部用耐人尋味的視線朝溫時看來。

　溫時：“……”看我做什麼？又不是我把人給搞崩潰的。

　屠邊翕經過時, 倒是比較淡定, 他看了一圈其余幾人, 特別是在看到計元知時，頗有深意說：“你現在應該很得意。”

　計元知笑了下：“也恭喜你，組建到了一支理想的團隊。”

　這本來是值得恭賀的一件事, 但兩相比較, 屠邊翕全力推的結果就要遜一籌。

　周小椿還震撼在上一件事當中：“令弟, 略狂野啊。”

　還有，這趙監工居然是個腦。

　溫時和他不在一個頻道上，想明白了屠邊翕是如何控組隊結果的：“是欠條。”

　周小椿下意識問：“什麼欠條？”

　溫時：“你沒有去找海生要靈，對吧？”

　當時有兩名玩家能自信能活過一夜，并未跟著大家二次進工廠。

　周小椿頷首：“去之前我進行過占卜，結果顯示即便不去借‘高利貸’，第一個夜晚我也有百分之九十的存活率。”

　他很大方地公開個人技能，虛擬世界的玩家幾乎都暴過技能，像是溫時和計元知這樣，迄今為止沒有任何苗頭可供猜測的屬于極數。

　“酷。”溫時贊嘆了一句他的技能，隨后說道：“這就是問題所在，高利貸項目是趙監工和海生合謀搞得，二車間福利待遇更好，他肯定要優先提供給欠債多的新員工。”

　如此一來才能確保他們盡快還上靈。畢竟借一還三的生意中，也有趙監工的一份利益，要說心計，屠邊翕狂妄但確實很強，他會選擇乖乖欠下一筆債，應該就是料到了這點。

　恐怕不止是七誡的員，另外去二車間的幾人屠邊翕也私下暗示過他們多借點，換言之，游戲說是npc分配團戰隊伍，實際屠邊翕那邊的隊員是他自己選的。至于溫時，屠邊翕倒是想把他搞進隊伍慢慢折磨，可惜雙方各自戒備，屠邊翕自知很難說溫時多欠點債。

　周小椿神復雜：“難怪我們組了一支史上最無語的隊伍。”

　最無語？

　溫時挑眉，這話從何說起？

　周小椿嘆了口氣，瞥了眼一直神放空的死魚眼玩家：“那個張歲河，技能是【魚】。【魚】這個技能很適用這個副本，越多的人執行同一工作時，玩家本人懶或者任務不達標時，有一定概率被npc忽略，免責罰，但相應的……”

　溫時一副我懂的表，這個技能對團隊的貢獻度幾乎為零。

　周小椿繼續道：“呂唐聽說是攻擊技能。”

　溫時看向他沒提到過得雙胞胎姐妹。

　“我和我妹的技能是【泡泡】。”雙方目接洽，柳蘊直白說道：“顧名思義，遇到危險可以躲進泡泡里，只要不遇到煞以上的對手，三十秒可以免一切傷害。”

　溫時：“別人可以進泡泡里嗎？”

　柳蘊搖頭。

　“……”很好，對團隊無用的技能增加了。

　柳緣站在親姐姐后面，好奇詢問溫時：“你的技能是什麼？”

　眾人都朝他看來，就連計元知都看向溫時，顯然都對這個問題十分好奇。

　“幸運星。”溫時語氣如常：“越是做困難的事，技能激活功率越高。”

　柳蘊狐疑問：“據我所知，游戲沒這個技能。”

　溫時面不改道：“只是你沒見過，不然我怎麼煉尸功？”

　柳蘊心中的懷疑消了幾分，游尸的存在有很強的說服力。【靈棺】的煉化功率只有百分之三十，不是很幸運的人，不可能功。

　計元知推了下鏡框，沒有開口的意思。他是功活過一個3S副本，數個S級別副本的大佬，計元知不想說，沒人敢強求。

　距離上班還有一段時間，大家互相換了一下電話號碼后，計元知提議：“先把隊長選了吧。”

　眾人相繼陷沉默，隊長有額外好，誰都會心。

　柳蘊和柳緣對視一眼，們不需要說話，如果最后大家達不統一，自己投自己，們兩姐妹穩賺。

　張歲河能力稍弱，自知爭不過，繼續放空。

　呂唐：“誰給我的積分多，我選誰。”

　A+副本的特殊獎勵，肯定很厲害，他不搶隊長，積分總得表示點。

　計元知早就預料到會出現這樣的局面，玩家以利為主導，臨時的團隊難免心不齊。

　他的語氣平靜，卻帶有十足的迫：“容我提醒各位一下，有些錢，有福拿，沒命。”

　團戰非生即死，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呂唐：“這話唬不了我們，即便我們都投了你，你也未必會全心全力帶領團隊獲勝。”

　【豁免權】和【繼承權】簡直就是在鼓勵隊長殺隊員。

　這也是先前周小椿認為隊伍組合最無語的原因，因為里面有裴溫韋，為了得到對方上的所有關于3S副本的線索，最有能力帶領團隊勝利的計元知很有可能故意讓團戰失敗。

　呂唐又道：“我懷疑你的技能和周小椿差不多，類似未卜先知，不然為什麼會花費大價錢拍賣組隊名額？”

　屠邊翕臨走前雖然是故意挑撥，但確實功在每個人心中埋了刺。

　氣氛有些張的時候，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溫時皺眉：“怎麼對我爸爸說話呢？”

　計元知頷首，不錯，沒白養。

　“……”呂唐一，對溫時道：“你還真是樂觀。”

　最該擔心的難道不是裴溫韋自己？

　溫時熱高漲，確定每個人都發表完了見解，認為該到自己了。他振臂一呼忽然開始發表演說：“大家都瘋了嗎？竟然想給黑心工廠老老實實打工，我們要干多活，付出多力，才能爭取到一個名額！”

　“相信你們已經見證了我和我弟的雄厚實力，我們來得第一天，就險些讓兩個男人在宿舍門口大打出手，只要繼續穩定發揮，優秀員工是誰，晉升通道是什麼，不過是評委一句話的事！”

　溫時拔高語調：“各位可要想好了，是要打工打到死，還是走我的帶關系？”

　完全出乎意料的發言，一時間令四下皆寂。

　柳蘊表一言難盡：“他好像和我們活得不是一個世界。”

　柳緣深以為然：“覺到了。”

　大家都在擔心【繼承權】引發的斗，只有這個新人在認真地發表演說。

　令人窒息的幾秒鐘中，柳蘊了眉心：“你長得是不錯。”

　“僅僅不錯？”

　“……好吧，你是我見過所有人中外貌條件最優越的。”

　柳蘊沒有提溫時的弟弟，在看來，那是個npc。

　“但副本不會因為長相就提供通關的便利，”柳蘊就事論事，“被npc邀請住，和左右最佳員工的評選，不能一概而論。”

　趙監工貪財貪，利用這點讓他請人住進宿舍不難，但這是場恐怖游戲，最佳員工的評選可不是簡單的權易。

　“你們還是太年輕了，不懂得走捷徑。”溫時作出痛心疾首的樣子。

　柳緣忍不住道：“你年齡最小。”

　“所以讓你們吃我的青春飯啊。”一人付出，全隊收益，這些人怎麼就不懂呢？

　“……”

　當然溫時也沒指靠這番鬼話能直接打他們：“不妨等這一天的工作結束，我們再一起投票。”

　他只是想拖延一下時間，另尋出路。

　大廠是特殊3S副本的前置副本，自己手握世界碎片，遲早要下3S的本，所以他必須牢牢攥住任何在這個副本中可能出現的獎勵。

　計元知看了眼表：“進車間吧。”

　言下之意，同意了這個提議。

　溫時豎起大拇指：“金主爸爸大氣。”

　第一車間的構造和三車間有很大不同，進去后先是一片已經廢棄了的辦公區域，作臺上堆放著紙箱等廢棄，隨后是一條窄道，窄道盡頭需要門卡才能進一步進，目前他們能做的只是等老員工過來。

　八點上班，直到七點四十五的時候，才有第一個員工趕到。來人鼻青臉腫，鼻梁骨好像都有些歪，一只胳膊還打著石膏，看樣子才挨了頓毒打。

　“海生。”

　除了沒去打欠條的周小椿和張歲河，其他人都見過他。

　“實習期由我來帶你們。”海生一不小心牽扯到傷的角，捂住腮幫子嘶了一聲。

　一般加夜班后可以休息一天，這次是他主申請來帶實習生。

　一是為了多拿工資，海生現在迫切需要錢來買靈，已經等不及這些實習工還債，二來是他想要找到昨天毆打自己的人。海生腫著的眼睛半瞇，努力看清每一張新員工的面孔，尤其是那兩名。

　他記得昨天毆打自己的是個人，聲音很很嗲。

　“你們，開口說句話。”

　柳蘊和柳緣對視一眼，們昨天進貨倉的時候，海生已經被打了，狀態混渾渾噩噩。

　“說什麼？”兩人異口同聲。

　海生捂著：“不夠嗲不夠甜，不是你們。”

　“……”

　在場也沒有其他，他心里頓時窩著一邪火，所以到底是誰，毆打了自己？！

　罪魁禍首正一臉無辜站在人群中，無聊打量著墻面上【麗你我，滿人間】的標語。不想讓海生繼續糾結打人的問題，溫時轉移話題詢問：“八點上班，為什麼現在還沒什麼人？”

　海生面上閃過一不自然：“懶唄，都喜歡踩點上班。”

　溫時用半開玩笑的語氣說：“我還以為是車間里關了頭怪，嚇得大家都不敢來了。”

　計元知配合地輕笑了一聲。

　海生的臉徹底不好看了，“瞎說什麼？”

　不管怎樣，海生因為這句話慌了下神，一時也沒心探究是誰在痛毆自己。

　外面炎炎夏日，廠里的溫度卻很低，海生把工裝最上面一粒扣子也嚴實地系好，他的嚨有些腫大，被勒得不舒服，不時就要轉一下脖子。奈何瘙的覺太過劇烈，海生用力把指甲進領口抓撓，好一會兒后才發出滿足的一聲喟嘆。

　他的指甲里全是發黑的，還在散發著的臭味。

　海生好像毫無所察，打開窄道盡頭的門：“前期需要做準備工作，你們的門卡還沒申請下來，每天我會檢查到崗況，要是被我發現遲到的人……”

　冷笑聲中著濃濃的威脅。

　門后是更室，更室后又是一扇門。

　海生給他們一人拿了一套無塵服，催促眾人戴上帽子、口罩等，之后他才打開第二扇門。正式進原材料理區前，還要流再去風淋間全殺菌，一套流程走下來差不多用了五六分鐘。

　老員工這時才陸陸續續走進來，排隊等著用風淋間。他們中年紀大的皮也很，暮氣沉沉的眼睛和灰白的總給人一種不健康的覺。

　一車間都是三等工人，但大一級死人，面對這些老員工，作為實習工的玩家還是很張的。

　周小椿低著頭：“以我多年打工人的經驗，千萬不要直接對視，避免被注意到去幫忙干東干西。”

　溫時不但對視了，眼睛幾乎像是掃描儀一樣掃了一遍在場諸人，這不都是四樓的住戶？全人啊！

　他轉而看向自己的隊友，“最后確認一遍，真的不吃我這碗青春飯？”

　眾人只當個玩笑話，一致搖頭。

　溫時嘆了口氣，年不知飯好，你們糊涂啊！

　個別宿舍單人單間，當然也有兩到三人一間的，據名單表，不算老人鬼，四層一共近五十名住戶。他們全都是一車間的員工，如今來這里的大約有近二十人，部分沒到崗的工人是去流做采摘工作，另一部分負責拉送原材料。

　老員工也看到了溫時，大清早地倒吸一口涼氣。昨天晚上只顧著害怕了，這會兒發現那個‘掃平’四層的人居然是新員工，表那一個彩。

　溫時眨了眨眼，用口型‘嗨’了一聲。

　周小椿沒注意到這細微的互，覺得這些老員工出奇的友好，一般況下放在這種類型的副本，npc肯定是要在新人面前擺擺架子的。

　周小椿：“我覺得他們人不錯。”

　溫·夜班宿管靦腆一笑，那是我在為你們負重前行。

　八點上班，真正工作要等到八點二十。

　十分的時候，貨車在車間門口卸貨，幾個穿防護服的工人抬進來幾個大箱子。卸完貨，他們一刻都沒有多停留，匆匆離開。

　海生招呼老員工：“趕把東西抬過來！都夾著個站在那里做什麼？”

　喝完還不忘拿來做反面教材告誡新員工：“你們可別想這群呆瓜一樣，想要出人頭地就賣命地干活，爭取早日調到第二車間和第三車間。”

　溫時附和道：“他們是看起來不太聰明的樣子。”

　“發育不良唄。”海生滿不在乎說道：“家里條件不好，給剛出生的嬰兒使用初版靈，才會這樣。”

　溫時故作慨：“這些家長是怎麼想的？”

　海生又開始抓撓上：“據說這麼做可以讓孩子年前都免遭污染，省下一大筆開支，但副作用很大，腦子笨，做不了細活，各個瘦得像麻桿一樣。廠長好心，收留他們做原料加工，給一份活路。”

　其實廠里部員工心知肚明，真實原因是為了廉價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