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串的提示音播報完, 眾人相繼沉默。

　最先開口的是周小椿：“其實我覺得，老老實實工作也不錯。”

　這個懲罰規則實在是惡毒，如果初始心靈純凈度不高，十個點足以瞬間讓一名玩家進污染狀態。

　“被驅逐的員會怎麼樣？”溫時問了一個看似天真的問題。

　知道他從來沒有經歷過團戰, 計元知回答說：“淘汰。”

　游戲中, 淘汰就等于死亡。

　誰也不能保證自己的團隊一定能贏, 萬一攤上個拖垮的隊友，表現得再優異也沒用。為了不被驅逐, 玩家都會努力去爭取最高的魚得分, 換言之，爭做最危險的事。

　柳蘊苦笑著打趣：“還真是考驗創造力。”

　這個最危險的事, 必須得靠自己想, 誰知道過程中會不會發死亡規則。

　就連有【魚】技能, 稍微占優勢一些的張歲河也皺了下眉頭, 頭一次見這麼折磨人的忙里閑。

　玩家每人抱起一個冷凍箱放在邊的料架上, 從剛剛海生的示范來看, 作難度不高，和清理豬心差不多, 只要洗干凈放到傳送帶上即可。

　柳緣拿起心臟的時候眉心一跳：“你們說這會不會是人的心？”

　雖說海生一個勁強調什麼凈心心臟，但npc的話向來沒有什麼說服力。

　柳蘊安妹妹：“應該不是, 脂肪的有差異。”

　很會用刀, 輕車路地用小刀沿著大管下劃：“趙監工說過, 增強版靈最大的特是可食用。”

　這麼一想，用做原料也不稀奇。

　剛理好一顆心臟時，提示音便傳來：

　“你的心靈純凈度下降0.1。”

　柳蘊把心臟放到傳送帶上, 一天需要理一百顆心臟, 心靈純凈度就要跌十。

　這誰得住？

　一抬眼的功夫, 就看到周小椿的手中憑空出現一枚銅錢，這枚銅錢并非實，呈半虛幻的狀態，那些心臟管滲出的水，在明銅錢指引下，無聲無息在水槽底部凝聚出一個字，然而字表面漂浮著一層云霧，除了周小椿本人，誰也看不到下面的答案。

　另一邊計元知清理心臟的速度也是極快，好像本不干擾，柳蘊懷疑他有抗神污染的道。

　……大佬的世界就是爽。

　柳蘊和柳緣能進玩家排行榜前一千名，自然不弱，可惜這個副本實在不能發揮們的長。至在這件事上，們沒有優勢。

　抗神污染的道游戲商城每次掛出，都會被立刻搶購一空，現在買肯定沒有現貨。

　好像覺到了有人在看自己，計元知抬起頭：“我可以承擔你們姐妹各一半的工作量。”

　這份承擔自然是要用好替換，比如他們先前商討的隊長名額。

　柳蘊沉默了一下，指向老員工聚集的那邊：“可是我想選他。”

　只見406的住戶趙沢拖來幾個不用的箱子拼長椅，用袖子在上面了請溫時坐下。

　404的住戶李南天和孫一個肩，一個捶，相當狗問：“這個力度可以嗎？”

　溫時矜持地點了點頭：“還行吧。”

　他掩打著呵欠，昨晚都沒怎麼睡好，很快眼皮耷拉下來，徹底合上前，細長的小拇指勾了勾：“哄我睡覺。”

　李南天狗地開始講睡前故事：“很久很久以前，據說那時候空氣還是清新的，四季變化明顯……”

　斷句和措辭都不錯，聲音飽含，溫時聽著故事雙手抱臂，即將低著頭陷酣睡。

　孫找了一個擋板，幫他遮住來自上方的燈。

　剩下的十來名住戶作如飛地理著心臟，幫忙沖業績。

　同一隊伍的人全部停下手上的作，朝這里看來。

　這麼多道灼熱的視線，就算是想忽視也很難，溫時不不愿地睜開眼：“昨晚我憑借超強的人格魅力，做了一件小事，讓他們選了我為四樓的宿管。”

　他在暗示自己通過了某個支線任務為宿管。

　溫時繼續聳聳肩道：“事先說明，我不是懶，我還在醞釀怎麼個大魚。”

　所以他現在還不算在魚？

　周小椿咽了下口水，問計元知：“令郎是準備憋個多大的招？”

　“……”

　計元知還算了解溫時，能用三分力完的事，不會刻意花費十分力氣。

　“恐怕是游戲系統不承認這種魚方式。”

　他沒說錯，溫時并未收到系統傳來的提示音，后者用親經歷證明了一點：魚是要指工作以外的事，代工還不算。

　玩家間私下有關游戲容的討論，npc都置若罔聞。但如果當著他們的面說這些，在角扮演度上會有影響，顯然眾人現在都不太在乎這點，通常況下，除非百分之百，這個結算模塊的加可以忽略不計。

　強忍住去探究溫時的辛，呂唐掃了一圈，發現頭上沒有監控攝像頭，只有很遠的地方，水槽盡頭立著一塊智能面板，上面顯示著溫度時間等因素，不知道是用來做什麼。

　海生現在在休息區，是最好不過的魚機會，他立刻就想從兜里掏出手機。

　計元知：“你離遠一點。”

　呂唐沒反應過來。

　“死得時候不要濺到冷凍箱上，污染了原材料。”

　呂唐愣了一下，倒是柳蘊很快反應過來，想起周小椿使用技能時，特意選了一枚虛幻狀態的銅錢，他們剛進來的時候，也經歷過一系列消毒作，玩家大概率只能工作區域或者工作需要用到的品，直接玩手機這個行為，明顯是違規的。

　呂唐想明白其中關節，心中一陣后怕，充滿激地對計元知說：“你救了我一命，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然后跑到可以指揮別人干活的溫時邊：“我選你當隊長。”

　計元知：“……”

　溫時瞌睡都險些沒了，大家都現實得非常可怕啊。

　呂唐找溫時的原因很簡單，想借別人的手完清洗工作，系統提示音中，首先強調的是完工作量。

　老員工也有自己需要完的定量，溫時沒有做明確保證：“如果有余量，我會分給大家。”

　這次是計總分，每個人的存在都會對團隊有加，這也是先前計元知愿意出聲提醒呂唐的原因，否則放在一般的團戰副本，他或許都懶得開口。一個連簡單死亡規則都反應不過來的，很容易一個老鼠害一鍋湯。

　呂唐很清楚自己的弱點在哪里，他能活到現在，全靠輸出是真的強，強到昨晚在怪包圍下功存活，加上運氣不錯，沒有遇到過特別黑心的玩家。

　他問：“有人愿意和我組隊上廁所嗎，負責腦子就行，有怪我來扛。”

　就在呂唐尋覓同行時，溫時一個彈跳回到工作崗位：“海生來了。”

　眾人連忙低著頭做出忙碌狀態。

　海生拿隔板遮蔽上方強烈的燈，語氣十分狠毒地問：“你們是不是懶了？”

　他繞著玩家邊的冷凍箱走了一圈，“懶的垃圾，扣二十……”

　在看到溫時、計元知和周小椿的冷凍箱時，才稍微滿意了一些：“你們就算了，還像那麼回事。”

　遠的智能板這時突然閃爍起紅：“警告！清洗區實習工人喻雯、喻詩、世莊干活懶，罰款二十。”

　這是雙胞胎姐妹和呂唐在本次副本中的角名字，至于張歲河靠著【魚】逃一劫。

　老員工沒有到批評，海生全程在新員工這邊轉悠。來自皮的瘙讓他在旁邊走來走去，偶爾還會撞到人。管的切割也講究技，期間有玩家險些捅破白蟲蠕的地方。

　海生忽然再次指責呂唐：“六分鐘了！一個心臟都沒清洗完，扣十塊。”

　“警告！清洗區實習工人世莊干活懶，罰款十元。”智能面板認可監工扣罰的時候，就會予以通報。

　溫時也不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懶，被迫理心臟，控制在五分鐘左右理一個的速度。

　“你的心靈純凈度下降0.1。”

　“你的心靈純凈度下降0.1。”

　……

　一次接著一次地不斷提醒，無形中給人制造著心理力。

　接近半個小時的時間，海生才離開。

　眾人不約而同松了口氣。

　計元知：“盡快完一次魚，按照游戲的惡趣味，接下來海生恐怕一次比一次停留的時間要長。”

　工作還不能停下，海生不時會來檢查，開口就是罰款。

　“我有個安全的法子，不用離開，也不用工作區域外的東西。”柳蘊既然開口，就是有分出來的意思。

　溫時無比欣地想，這個團隊終于有了一點凝聚力。

　下一秒柳蘊和柳緣對視一眼，一個竟然主劃破了白蟲蠕的囊泡，里面的絮狀頃刻間全部朝外鉆出，近的絮狀向著柳緣的掌心爬去，瘋狂撕咬著的手套，企圖進行分解鉆到更里面的皮。柳緣先用的【泡泡】手套和蟲子之間，隨后使用道，在泡泡上方燃火。冒了一次小險，這種只在白天拉來一些心臟的車間，應該沒有特殊規定止明火，何況墻上也沒有特別的警告標志。

　蟲子普遍怕火，這種小蟲更加不例外，伴隨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音，柳緣用力一，蟲子徹底為了一小撮末，摘下口罩，面無表地吞口。

　規定是不讓吃心臟，沒說不讓吃蟲，值得一試。

　“恭喜你會到了上班魚的C級快樂之一，吃零食！計六分。”

　柳蘊問：“有用嗎？”

　柳緣點頭：“六分。”

　“還不錯，”柳蘊說，“多燒點，人人來一口，這樣起碼每人都有個保底分。”

　就游戲之前舉的幾個例子來看，六分勉強還可以。

　柳蘊又燒了一些：“來。”

　在場的幾名玩家全都后退了一步。

　“來。”柳蘊重復一遍。

　眾人頭搖得像是撥浪鼓一樣。

　柳蘊一臉嫌棄：“吃個蟲子而已，你們幾個大男人怕什麼，矯。”

　溫時直接站在了計元知后面，臉都不要了：“我是小男人。”

　柳蘊角一。

　本來還在斟酌廁所會不會有危險的呂唐也不遲疑了：“我去廁所。”

　周小椿撒開腳丫子追上他：“一起帶薪如廁啊！”

　計元知看似另有計劃，不過沒有立刻執行，而是關注著休息區那邊。海生就像是毒癮發作一般，渾止不住地痙攣，蜷在長椅上，大約過去一刻鐘，他稍微緩和了一些，有起朝這邊走來的趨勢。

　一旦真讓他過來，很有可能會把去廁所的兩人歸為懶，那他們就白去了一趟。

　計元知準備施展技能拖慢海生的速度。

　技能是衡量一個玩家強大與否的直接相關因素。

　玩家通過高級技能場任務后，會占有得天獨厚的優勢，一是像溫時這樣，擁有衍生技；另外一種便是雙技能玩家。

　計元知就是數的雙技能玩家，其中之一【鏡花水月】備高強度致幻效果。

　正當他準備出手時，溫時搶先一步主朝著海生的方向走去。

　僅僅抓撓已經無法抑制皮傳來的意，海生不斷靠著喝冰水緩解不適，幻想自己正站在二車間的切割區。想象那里的工人正練縱著機對心臟進行進一步地分割，刀片從心臟瓣削下的瞬間，海生覺自己的一層皮也被削掉了，連帶那意也被剝落。

　爽還沒維持三秒鐘，正前方一道人影朝自己走來。

　“切我。”【切割姬】的環下，海生難自地呢喃一遍，他目中夾雜著一迷離：“我覺你好會切啊。”

　溫時笑容一僵，他不賣藝也不賣。

　努力保持著笑容，溫時低頭在海生耳邊說了幾句話。

　垂眼期間，他約看到起對方皮上的大面積青斑塊，現在上面已經長了一層惡心的黃綠絨，很像是地區的苔蘚。脖子一片早就被海生撓得皮潰爛，中間的泡完全充當了孢子的角，幫助苔蘚進行新一繁。

　也難怪對方想驗被切的快。

　溫時的一句話讓海生回過神來，狐疑問：“你真有這個把握？”

　溫時點頭，亮出宿管的牌子：“正巧我要去申請表，廠長說今天必須送到，我再去找簡清嶸談談。”

　打海生最好的方法就是財。對方現在迫切需要靈，他的工資已經不足以支撐對靈的需求。

　溫時抓住了海生的命脈。

　海生可不知道廠長有吩咐面試讓簡清嶸資助自己的意思，一聽溫時說他昨天住在簡清嶸家里看到有存折，頓時就打起了算盤。

　再一聽溫時提出主說服簡清嶸，瞬間狂喜。

　“好，好，只要你能讓簡清嶸這次自愿資助我一下，我送你一套防護服。”

　【單支線任務二：簡清嶸的存折

　任務容：簡清嶸辛辛苦苦攢了一點小錢，現在海生想要得到它，請幫助海生取得簡清嶸的存折及碼

　任務獎勵：心靈純凈度+5；山寨防護服*1】

　“……”你可真夠摳的。

　溫時余瞥見另外一頭周小椿和呂唐回來了，兩人的狀態看著非常不好，很難想象過去十五分鐘他們在廁所經歷了什麼，呂唐臉慘白，正在不斷靠藥劑補。

　廁所里面還有一個隔間，供員工更換滅菌手套等，呂唐明顯心俱疲，拉鏈都未按要求拉到領，還是周小椿提醒了他一句。

　見他們已經回來，溫時不再逗留，去上束縛行力的無塵服等，轉走出車間。

　路邊廣播還在播放著空氣污染指數超標，請大家減出門的提示。

　不過現在又多了一句安播報：

　“請不要慌張，任何時候，人類都還有療養院作為退路。”

　蒼白的樹葉表面對比昨天多出了一些不起眼的斑點，地上堆積著落的葉片，溫時忍不住了自己腦袋：“真害怕呼吸臟空氣久了，跟你們為一樣的小禿頭。”

　一片落葉巍巍飄落，正好落到了他的頭頂。

　溫時莫名起了一皮疙瘩，思考有沒有加快離開副本的辦法。

　任務說是下月前評選出優秀員工的名額，明天是月前，月底也是下月前，可作空間還是很大的。

　帶著不禿頭的信念，溫時朝第三車間走去。

　之前和面試一并去宿舍時，簡清嶸是從桌子下面翻出的存折，說不定這會兒存折又回歸了原位，但他還是決定先去找簡清嶸，通過某種方式實現各自的利益最大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