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一萬四的存折
陸殿卿覺得既然不舒服,飲食應該以清淡為主,不過林舒卻覺得,了,還是應該補補,最后折中,找一清淡的葷菜。
陸殿卿對這一帶還算,帶去了一家飯館,并不大起眼的門臉,不過依陸殿卿的說法,這家飯館是譚家菜的弟子開的,只不過因為一些歷史原因,并不掛譚家菜的名。
林舒對于譚家菜倒是懂的,兩個人很快點了菜,要了白切油,豆豉蒸曹白,又要了兩個素菜搭配著。
陸殿卿:“我們之前曾經帶著外國友人來吃過,這家的油是從小油自己慢慢養的,據說是喂的酒糟。”
林舒聽著,只覺胃口大開,這時候菜上來了,嘗了口那油,果然是不錯,比后來吃到的還要好吃。
或許是現在這年月到底缺油水吧。
當下實在是大快朵頤,吃得滿足,甚至覺得自己一的不舒服也煙消云散了。
林舒忍不住嘆道:“今天又是出租車,又是吃譚家菜,這日子真是過得好。”
就是有點費錢。
陸殿卿只是低頭幫盛湯:“這個湯也不錯,用的酒,加了牛髓骨,還算清淡,多喝點,驅寒。”
林舒看著他清雋的眉眼,想著他并不太說話,但是周到細致,比如冒雨跑去單位給開介紹信,比如提前查過路線,比如給按,至于飯桌上的殷勤和細致,更是讓人打心眼里舒服。
林舒著他,低聲問:“陸殿卿,我可能確實冒生病了,你說我的冒傳染嗎?我會不會害你也生病?”
陸殿卿:“你不是著涼才冒嗎,就是凍著了,當然不傳染。”
林舒:“是嗎,如果不傳染那就好了,我——”
笑看著他,卻不再說話了。
陸殿卿抬眸,只覺墨黑的眸子晶亮,璀璨猶如星子。
一時竟有些恍惚,會想起小時候,會想起第一次見到時,笑著自己的樣子。
他抿,揚眉:“嗯?”
林舒笑盈盈地看著他,聲音低而:“陸殿卿,不傳染的話,那我現在想親親你。”
這話一出,陸殿卿神微僵。
他靜默地看了一會,之后抬眸掃了眼四周圍,幸好這個時候店里沒多人,上過菜的伙計也去了后堂。
他著林舒,低聲警告道:“林舒,好好吃飯,不然等會我不結賬了,把你押這里。”
林舒扁:“好吧,我不說了。”
他可是正經人,這種玩笑看來不要開,會嚇到他。
不得不說,這家菜確實是地道,湯也是夠味,雋永輕淡,清香撲鼻卻毫不會膩,很是別致。
嘆道:“這個也得讓我哥學學。”
不過一想,這種湯其實不是手藝火候,還有食材配料,并不是在家可以自己隨便做的,只說那,不一樣的,怎麼做也沒那個味。
陸殿卿:“你要是喜歡,我們下次再來吃就是了。”
林舒笑:“好。”
吃過飯后,兩個人慢悠悠走到了化工部旁邊的林蔭道上,這個時候還沒到時間,出租車沒來,干脆便到旁邊的街心公園里坐著等。
坐下后,陸殿卿突然道:“吃飯的時候,你說什麼,還記得嗎?”
林舒:“我說什麼了?”
陸殿卿沉默地看著,眸落在嫣紅的上。
林舒突然意識到了:“你——”
陸殿卿眸轉深,不過面上卻是一本正經的:“其實我覺得你的建議很好,我們可以實踐一下。”
林舒揚眉,好笑地看著他。
當時他還一本正經地警告,現在卻要開始實踐了?果然這人就是能裝。
陸殿卿聲音已經帶了幾分沙:“林舒,我們應該多試試,今天還沒試。”
林舒:“其實我是贊同的,這個建議非常好,不過會不會被人看到——”
畢竟這個年代,風氣還很保守。
陸殿卿:“不會,你看門口樹下的泥土都是松的,可見這個公園很有人走進來。”
林舒驚訝,敢這人蓄謀已久,連這個都觀察過了。
于是道:“行,我們現在試試吧。”
陸殿卿著,眸火亮,卻沒。
林舒催他:“你不是想試嗎?”
陸殿卿:“上次是我親你——”
他淺淡的眸變深、變燙,不過聲音卻依然冷靜平穩:“現在到你親我了。”
林舒:“…………”
咬了咬,看看四周圍,空氣,被春雨滋潤過的樹木格外鮮潤,周圍確實沒人。
低聲說:“你得彎腰,不然我夠不著。”
陸殿卿:“嗯。”
他低下頭俯首來就,一不做二不休,踮起腳尖,湊過去,快速地在他上親了一下。
陸殿卿臉上表沒變,就那麼看著,譴責說:“太快了,不及格,再來一次。”
林舒很有些無奈:“你還挑剔上了,嫌我不及格,事兒怎麼這麼多?”
陸殿卿:“你剛才答應的要親我。”
林舒:“你真黑心,答應了也能反悔!”
不過上這麼說,想了想,討價還價道:“可以再來一次,不過你得閉上眼睛。”
陸殿卿:“為什麼?”
林舒:“接吻就得閉上眼睛,不然你那麼看著我,我覺得很不對勁,萬一我又笑了呢?我如果笑了,那我們今天就不要試了。”
想想,威脅:“明天也不要試了!以后都不要試了!”
陸殿卿沉默地看著林舒,之后,閉上了眼睛。
閉上眼睛的他,讓林舒覺得,眼前的男人沒有了那種過于冷靜的自持。
仔細看了看,他的睫竟然格外濃,那麼濃的睫垂下來,就微搭在略顯深邃的眼窩里,他生得就像是一尊石膏,完到可以放在學院的講臺上,給他們做素描的模特。
這麼研究了一番,終于深吸口氣,鼓足勇氣湊過去。
之后,用自己的輕輕上他的。
男人的線比尋常人的略薄,淺淡,很好看,這甚至會讓人產生一種別樣的食。
林舒正研究著怎麼多親一下,以表示自己對他的尊重,誰知道這時候,他卻驀然睜開眼睛。
琥珀眸子猶如一盞清醇濃郁的酒,就那麼無聲地凝視著。
的心便被那麼淺淺一磕,之后莫名上涌,臉上竟然有些發燙,甚至呼吸也有些紊。
陸殿卿的微微后撤一指,之后低聲說:“我就想看著你親我,不要笑。”
林舒微慌,下意識想后退。
他卻出手來,扣住的后腦,熱意自發間傳來,掙不。
當下便咬:“你別來,我正打算好好親呢,你看我大顯手!”
陸殿卿眸間醞釀著一種說不出的緒,溫或者笑意,亦或者是難言的。
他啞聲道:“好。”
林舒一不做二不休,再次對上他的,認真地親起來。
閉上了眼睛,微微側著腦袋,叩開他的。
當齒相接的時候,便不用做什麼了,他驟然發了力。
到了后來,林舒甚至有些怕了:“陸殿卿,你這樣我有點疼……”
這時候,陸殿卿才放開。
不過他依然扣著的后腰,不讓跑,就那麼以鼻尖挨著鼻尖的距離,和四目相對。
有些失神地看著他,琥珀眸子已經全然失了往日的冷靜,變得滾燙激烈,像是要把他吞下。
恍惚,也有些茫然,并不懂這樣的陸殿卿。
地趴在他懷里,低聲說:“陸殿卿,你——”
覺到了他的子,但是依然覺得陌生,沒見過陸殿卿這樣一面。
陸殿卿控制著呼吸,上微微前傾,低首抱著。
開口時,他的聲音喑啞抑:“可能剛才湯里有酒,我有點醉。”
林舒:“那我們多坐一會。”
看他臉上泛著奇異的紅,有些擔心了,抬起手,了他的額頭。
的作讓子靠他更近了,他不著痕跡地往后挪了一些,腰部卻是略往后,和騰開一些空間。
林舒覺得有些奇怪,不過也沒多想:“沒生病啊,可能你一點酒都不能沾?你以前喝過酒嗎?出租車是不是快到了,那我們過去等著吧?”
陸殿卿的呼吸陸續平穩下來,眸中也逐漸恢復了冷靜。
他拿起手帕,為掉邊的水痕,低聲說:“嗯。”
站起來,陸殿卿又道:“對了,忘記給你看一樣東西。”
林舒:“什麼?”
陸殿卿便從包中拿出來一個信封:“打開看看。”
林舒好奇,發現那信封里著紅,拿出來,卻是一張存折。
疑:“這不是銀行存折嗎?”
陸殿卿:“是。”
隨手打開,結果發現,存折上竟然寫的是的名字。
而存折上的金額——
看了一眼后:“這麼多錢?一萬四千多?寫我名字?”
陸殿卿:“不是說了,以后錢都歸你管。”
林舒一時有些恍惚。
一萬四千塊是什麼概念,這是1977年,改革開放還沒開始,一般人工資就幾十塊。
林舒深吸口氣,現在覺得,他打出租車確實不算什麼,不就打個出租車嘛。
林舒:“那倒是沒有,可他畢竟和我談過,萬一你心里不痛快吃醋呢?”
陸殿卿:“因為他也找我了。”
林舒:“那就是拆了你家大理石廠造大會堂?”
反目仇是嗎?一年前他就很想和他反目仇了。
陸殿卿想了想:“我會平衡下,看看自己是不是喜歡,如果不喜歡,老爺子應該也不至于強求吧。”
林舒:“萬一我丟了呢,我覺得我負不起這個責任,這是你家里長輩給的錢,萬一丟了,那我丟人丟大了。”
陸殿卿挑眉:“我怎麼覺得你有點心虛?”
陸殿卿:“然后我告訴他,我結婚了。”
等到下車,陸殿卿付了賬,林舒自然有些心疼錢,不過想想一萬四,又覺得沒什麼了。
回頭雷正德知道,還不活活氣得蹦起來。
其實仔細想想,他家那樣的人家,爺爺爸爸媽媽都是各有各的事業,他結婚給他資助,這都是很正常的。
一路上特別順暢,坐起來自然舒服,比公車舒服了不知道多。
林舒:“那就不管了,反正他生氣就生氣,關我們什麼事!”
陸殿卿:“回家去吧,不然晚了。”
陸殿卿扯,淡聲道:“隨他。”
陸殿卿繼續道:“那個大理石廠一直開設到我出生那年才公私合營了。”
陸殿卿看笑得眉眼彎彎,無奈:“我被人誤解是外國人你高興這樣?”
陸殿卿看了一眼:“記得。”
林舒:“只是兩百多?”
陸殿卿上前打招呼,確認過后,便領著林舒上了車。
陸殿卿眉心泛起無奈:“那你何必在意這兩百多呢,他早晚會給你的,應該不至于貪了這錢,就算不給,也只是二百多。”
陸殿卿頷首:“對,所以我現在對錢財看得很淡,我們家能平穩走到今天,我父母平安,家人健康,已經很知足了。”
陸殿卿眸淡淡地刮了一眼:“也沒什麼,談起過去,談起你們火熱的,談起他對你的好,談起你們打算結婚的規劃……”
林舒聽著,心想陸家老一輩還是有眼,駛著這艘大船,勉強也算是平穩,度過了這一關,以后改革開放了,自然一切都會好起來。
林舒有些慨:“陸殿卿,我記得你說,解放前你家開煤礦公司的?”
陸殿卿哄道:“你看我們有一萬四的存折了,寫你名字。”
林舒:“我沒多想,我只是覺得好多錢,太多錢了,之前聽你說是一回事,看到這數字又是一回事。”
林舒好奇地看了一番,其實多有些興,這個年代這種車太稀罕了。
林舒:“是啊,前天來了。”
下車后,抿笑著看他:“估計你把那個司機師傅納悶壞了!他就覺得你是外國人!”
陸殿卿挑眉。
林舒:“嗯。”
林舒:“太多錢了,我拿著有些奇怪。你給我五十塊,我花著還比較舒坦,這麼大一張存折,我怕我不住財。”
陸殿卿:“我說的實話。”
林舒:“我就是覺得好玩。”
林舒:“好,那到時候去,正好那時候附屬學校的錄取可以出結果,我順便去看看。”
林舒想了想:“算了,要不存折還是放你手里吧。”
林舒忙把事來龍去脈解釋了一遍:“他給我三百塊,我把二十塊扔給他了,又還給他懷表,我們現在兩清了。”
可問題就在于,各加起來,就很打眼了。
林舒:“那是我的錢啊!”
陸殿卿:“如果再有這種事,你告訴我,我來理可以嗎?”
更何況他還有一個在香港的媽,上來就塞錢,三萬港幣。
陸殿卿知道的意思:“嗯,其實當年的安商銀行就是我祖父籌建的,以前坨里鐵路支線就是他一手主持的,也是因為他主持修建的鐵路,房山的煤炭才能運出去,他還創建了大理石廠,為整個北方建筑裝潢提供石材——”
林舒:“有這麼多錢,要志氣干嘛?”
說著,他把的包給:“記得拿著書,這個可以過一個月還。”
林舒給他了,確實覺得有些燙手,畢竟領個證就給一萬四,這刺激有點大。
林舒聽著,不免好奇,想著他后來下海經商,看來自己是喜歡的了,只是不知道家里當時是什麼意見,這個從未聽雷正德提起過。
說實話突如其來的橫財,好像也不是太喜歡。
兩個人一起往前走,走到胡同拐角,他突然仿若不經意地道:“對了,雷正德又來找你了?”
后來,也為他孤寂沉悶年時代唯一的牽掛。
林舒:“你才不會找雷正德要錢呢,當我不知道嗎?你肯定自己拿出二百八,告訴我要到了。”
林舒想了想:“你不要聽雷正德瞎說,他對我一點不好,你比他好多了,他連你一頭發都比不上,他連比都不配和你比!”
陸殿卿角翹起:“好玩的事多了。”
說話間,出租車卻來了,是紅旗轎車,嘀嘀嘀地響著。
陸殿卿見此:“也可以,反正現在錢要到了,兩清了。”
林舒想想也是,不過還是道:“可是一則那個時候我還沒看到一萬四的存折,沒有真實,并不會覺得自己發財了,二則一萬四是一萬四,二百八是二百八,我不想便宜他,對于他,給他一分錢都嫌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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