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昭轉頭去看趙刀,問道。
“叔,這涯石街的石雕怎麼辦啊。”
“是不是得要陪銀子啊。”
聽到銀子,趙刀要跳腳了,當下就像被踩著尾的兔子,一蹦三尺高。
“賠銀子賠!沒錢!”
他看了一眼顧昭,語重心長道。
“昭侄兒啊,咱們做人要老實,但是也不能太老實,你說昨夜那況,要是沒有你那手中的柳條大發神威,咱們一行人可就得死了,別的不說,被拉到鬼道的涯石街肯定也是不好了。”
趙刀是明白了,雖說柳條打小鬼,越打鬼越小,但也要看看那柳條在誰手中啊。
小鬼也就罷了,像昨夜那些鬼,他就算是將河邊的柳條薅禿了,也不見得能打下一個兩個鬼!
趙刀恨恨,“賠銀子,我還得找周生財那老家伙補償點銀子呢,這涯石街是有些靜嗎?這靜分明是大了去了!”
他轉頭看向顧昭,開口道。
“這事啊,昭侄兒你就別管了,叔會尋人說明白的。”
一行話聽下來,顧昭懵圈了。
“那就,多謝叔了?”
趙刀拍了拍顧昭,豪萬丈,“就包在我上了!”
石雕被太一點點曬化,涯石街的百姓一起來便發現了,大多數人臉上神諱莫如深,并沒有像顧昭想的那樣惋惜自己的作品沒了。
涯石街。
桑阿婆拄著拐杖,在小的攙扶下走了出來,大家伙趕忙圍了過去,七八舌的就要說話。
“桑阿婆,昨日夜里不太平”
“是是,我也聽到了,外頭雨下得很大,依稀還有一些怪笑怪,后來還有打斗和慘聲,幽幽的鬼魅聲,嗐,我也說不來,反正是怪滲人的。”
“我也聽到了!我也聽到了!昨兒我那屋還特別的冷,森冷森冷的,就像要凍到骨頭里一樣,我和我家那口子都不敢在房間里待著了,到堂屋里,有先人靈位在才覺好一些。”
“”
桑阿婆靜靜的聽了一會兒,抬起拐杖在地上敲了敲,周圍的人頓時停了吵鬧,朝桑阿婆看去。
桑阿婆起眼皮瞥了大家伙兒一眼,聲音里都是疲憊。
“你們說的我都知道了,昨夜大兇,老婆子我修行不夠,昨夜便是出來也不過是添一道亡魂罷了,大家做的都對,像這樣詭異的時候,更是要在家里待著。”
緩了口氣,繼續道。
“起碼家里有先人靈牌,有供奉的土地仙,灶神,紫姑”
桑阿婆的目落在那未化去的石雕上,聲音沉沉。
“眼下要的是這些石頭像。”
這話一出,眾人嘩然,面面相覷。
周家的婆娘壯著膽子問了一句,“桑阿婆,你的意思是以后還會這樣嗎?”
“會不會我也說不準。”桑阿婆的聲音疲憊,愈發的顯得老態龍鐘了,“不過這些石雕像好一些被附了靈,通了,以后就更容易被靈附上了。”
“啊,那怎麼辦啊。”
“砸了,咱們只能砸了嗎?”
桑阿婆沉思片刻。
“那倒是不用,這樣吧,你們回頭到我這兒拿些符鎮一鎮,再曬一段時間的太,到時我再來看看。”
說到這,嘆了口氣,繼續道。
“到時要是還不,那便只能砸了。”
眾人紛紛頭接耳,想著也只能這樣了。
桑阿婆走后,有一戶的老漢喊了家里的兄弟兒子幫忙,將那石雕搬上板車,幾人合力推著朝懸崖邊去了。
有人不解:“周家這是做什麼?”
“嗐,你還不知道嘛,他周家婆娘膽子小,剛才你也聽桑阿婆說了,這黃符鎮一段時日還不一定有用,他們家便想著干脆將這石雕扔進樟鈴溪中。”
“正好這批石雕他當家的不滿意,說是刻得還不夠好。”
“唉,老周是個有追求的人。”
旁人一聽便笑了,這哪里是說老周有追求,分明是說老周吹求疵。
不過,老周的手藝確實是他們涯石街匠人里頂呱呱的,刻的東西那做惟妙惟肖,手藝不凡。
“噗咚咚,噗咚咚,噗咚咚。”
一連便是三個石雕落水的聲音。
涯石街靠著樟鈴溪的這一面是個懸崖石畔,崖高數丈,怪石嶙峋,這一片的匠人做失敗的石雕都是從這兒扔下。
石雕和怪石相,時常是還未落江面便已經碎石塊了。
石匠這般做,也有取石于涯石山,歸還涯石山的意思。
聽到這落水聲,周伯臨探頭看了看,拍了拍喊道。
“壞了壞了,今兒大水,這石雕好像是直接掉了下去,不知道要不要啊。”
他后頭的老爹周大磨連忙探頭一看,今兒果然水大。
周伯臨著急,“爹,要不要找桑阿婆過來看看。”
周大磨問道:“確定是直接掉下去了嗎?”
周伯臨也不確定了,“剛才風大浪大,聲音我也沒聽個真切爹,不然咱們再扔一個試試?”
周大磨瞪了他一眼,“餿主意!”
片刻后,周大磨拿出石錘和鑿子,呯呯嘭嘭的將剩下的石雕毀去一些,這才沖兒子周伯臨昂了昂下,言簡意賅道。
“扔下去。”
周伯臨吐槽:餿主意你還不是照樣用!
……
周伯臨等人朝下扔石雕,周大磨看了看,半晌后松了口氣,回頭道。
“沒事,到山石了才掉河里的,走吧。”
一行人抬起木板車往回走,車子咕嚕嚕的作響。
石頭崖下,樟鈴溪的浪大大的拍來,水花打在涯石山嶙峋的山石上,瞬間綻開更大的水花。
河底下暗流涌,兩尊頭模樣的小石頭雕憨態可掬,隨著水波微微滾。
在它們不遠,還有一條握金球的五爪金龍,兔眼,鹿角,牛,駝頭,蜃腹,虎掌,鷹爪,魚麟,蛇,無一不栩栩如生。1
祁北郡城,鳴街,孟府。
“哎喲喲,這花雕酒真烈,味兒也正。”
安山道長扶著腦袋,從酒醉中醒來,他的眼睛在掃過帽椅上閉眼的孟風眠時,面皮猛的一僵,隨即劇烈的跳。
“風眠哦!是我害了你!”
安山道長猛地撲到孟風眠上,掀了掀他的眼皮去看,果然,里頭的命魂不見了。
醉酒時的記憶回籠。
安山道長貪喝花雕酒,喝得兩眼醉醺醺,孟風眠勸安山道長喝一點,瞧著他醉得不人樣,就要攙扶安山道長回屋。
手就要將安山道長懷中抱的酒壇子拿下。
安山道長哪里肯依。
孟風眠自小習武,手上功夫不弱,只見他使了個巧勁兒,安山道長松了酒壇。
孟風眠腳一接,以四兩撥千斤的姿態將酒壇往旁邊一踢,酒壇毫發無損,安山道長卻發酒瘋了。
想到這,安山道長不斷的拍自己的臉。
作孽哦,酒就是個壞東西!
他打不過人就罷了,怎麼能將孟風眠的命魂拍出去呢?
難道這孟家三公子英年早逝的命相是應在他這里的?
安山道長慌手慌腳的去三清鈴,正待搖鈴時,只聽空中一道長鳴的鶴唳。
白鶴落地,孟風眠看著安山道長以及坐在帽椅上的自己,腳步頓了頓,隨即抬腳走了過去。
“唳!”隨著孟風眠睜眼,白鶴振翅昂頭,在瑩中淡去影。
孟風眠:“道長。”
安山道長傻眼了。
他看了看手中的三清鈴,又拍了下自己的臉,喃喃道。
“乖乖,看來這酒也不是壞東西嘛,別的不說,我這喝了酒,功力是愈發的深了,這還未招魂呢,魂就被我招回來了?”
孟風眠深吸一口氣:
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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