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是龍君,是龍君啊,真龍,五爪真龍”
“長數十丈兔眼,鹿角,牛,駝頭,蜃腹,虎掌,鷹爪,魚鱗,蛇威風又可怖,錯不了,那就是龍君,真的龍君”
“……祂五爪中握一顆圓球,圓球金燦燦的,是我等言語不敬,行為不端,這才惹祂發了大怒,拍了大水將船掀翻了。”
“天老爺啊,為何這般待我,銀子,我那一箱箱的銀子也掉河里了”
老蔫兒哭得蔫蔫耷耷的,在他斷斷續續又時不時的囈語中,顧昭和趙家佑勉強拼湊出了事的來龍去脈。
原來,華東元押著銀子追上了安城南一行人。
見魚兒上鉤了,安城南幾人心下大喜,面上卻不聲,等到華東元和護衛將銀子等抬上了福船,安城南一行人翻了臉,當場打了個華東元措手不及。
華東元被劃破了臉丟在草叢中,一行護衛也半死不活的昏著。
安城南等人要走,準備撐船離開玉溪鎮。
胡道夏許久未見家姐了,便想著在玉溪鎮多留幾天。
這一場騙局,真的算起來,牽頭的應該算是胡道夏,再加上他扮了祈北王府小郡王,兩方人馬分別時,胡道夏一開口便要分華家三的銀子。
聽到這話,蜂門中人有一瞬間的,各個拿著眼睛暗暗打量這胡道夏,里頭滿滿是惡意。
胡道夏有一瞬間的心慌。
是安城南手攔住了手下人。
只見他手中盤著兩粒核桃,面上帶著豪爽的笑意,哈哈笑了兩聲。
“應該的,應該的。”
“華家這頭大羊,要是沒有胡小友,我老蔫兒還不知道這等邊陲小鎮里居然還有這等豪富,是我們眼里帶了偏見,哈哈。”
“事還這般巧,他們華家在生意上栽了個大跟頭,心里正急著呢。”
“這一急,可不就是投醫了?可見啊,這是老天爺托胡小友給我們送富貴呢。”
安城南收斂了笑容,側對后的眾人開口道。
“兄弟們,咱們雖然是走江湖的,但做事也得有良心,你們大家伙兒拍拍膛問問自己,這一趟生意,咱們是不是做得格外的順暢?”
眾人相互對視了一眼,誰也沒有出聲。
安城南站了起來,胖的手拍了拍胡道夏的肩膀,安道。
“胡小友放心,該你的那一份,你安大哥一直記在心里,不會短了你的。”
胡道夏:“多謝安大哥!”
安城南招呼人將銀票拿了過來,繼續道。
“你單槍匹馬孤一人,手中拿著銀子不容易,這里是千兩的銀票,攏共七張,你好好的數數,看看這數額對不對?”
胡道夏訥訥:“安大哥,這給多了。”
兩萬多兩的三,可不足七千兩銀票。
“哎!見外了不是!”
安城南故作板臉,手將胡道夏遞銀票的手推了回去,豪氣道。
“多的那些,就當做是我這個做哥哥的,請胡弟你喝酒了!”
胡道夏心澎湃,當場便喊了一聲安大哥。
安城南哈哈暢笑,大手用力的拍了拍胡道夏的肩膀。
“好好,好兄弟!”
胡道夏懷著激的心,準備離開。
這一聲安大哥,和他先前攀關系時喊的安大哥可不相同。
有安城南的一句胡弟,以后行走江湖的時候,真遇到了什麼事了,旁人看在安城南的一句胡弟上,也會對他有頗多的照顧。
胡道夏在其他人或歆羨或嫉妒的目下,昂著頭離開了。
安城南看了一眼周圍,見眾人雖然嫉妒,但面上卻對他更信服了,不由得心下滿意。
安了眾人兩句,安城南轉回了船艙。
陳牧河沉默的跟上。
……
船艙里。
安城南一下變了臉,只見他將手重重的朝桌上拍去,橫眉怒眼。
“豎子!”
“三利?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懂不懂規矩,這種話也敢說出口!”
安城南手中的核桃轉得飛快,嘎吱嘎吱的響個不停。
陳牧河在旁邊沉默的看著。
核桃越轉越快,在急速時候,安城南的作猛地一停,核桃聲也戛然而止。
陳牧河收回目,眼觀鼻鼻觀心,心里卻嘆息了一聲。
看來,那姓胡的小子討不到好了。
安城南面上晴不定,起從屜中拿出兩把刷,一一,還有一瓶的白瓷瓶。
刷刷相互替,一下一下的刷著核桃細里的塵土,作又輕又細致。
末了,安城南又擰開瓷瓶子,從里頭倒出香油,用帕子浸潤,細細的為核桃上了一層油脂。
這一系列的作忙完了,這才將它們擱在桌上。
安城南盯著兩粒核桃,心平靜,聲音幽幽。
“年輕人有心氣是好事,但這心氣太高了,卻也要不得。”
“小胡他年紀小,正是手頭散漫時候,大幾千兩的銀票擱上胡的花銷,指不定就沾了什麼壞病,咱們做前輩的,還是得多看顧一點,老陳你說是不是?”
陳牧河低聲:“是。”
安城南點頭,“那,你就替我走一遭吧。”
他抬腳走到陳牧河面前,拍了拍陳牧河的肩膀,語重心長道。
“我知道你曾經在燕門子手中吃了個大虧,最不想和燕門中人打道,但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到了胡家,咱們行事悠著點,江湖人求財以禮不以力,你啊,拿了銀子回來便,不要起了旁的枝末細節岔子,我相信以你趁手空的名頭,這事兒不難。”
陳牧河沒有說話,他不是太想去。
燕門中人,他看一個想宰一個。
安城南沉了聲音,“老陳,這蜂門兄弟里,我就只信得過你,你要是不去,難不要我自己跑這一趟?”
陳牧河收斂眉眼:“不敢,船載千金,只掌舵一人,安哥你是我們蜂門安家幫的頭兒,這等事哪里用得著你。”
安城南滿意,“你去吧,速速歸來,我在老地方等你。”
陳牧河去了胡家,因著有私怨,他并沒有用了榮門高買的手段,而是直接將胡家姐弟二人綁了。
安城南等人在青靖山和百靈山相夾峽流后的水域等著陳牧河。
太一點點高了,安城南等人在福船上起了灶,燃了火燒飯,蜂門好些個漢子里說著閑話。
“不愧是咱們安哥,為人就是豪氣,三的利說讓出去就讓出去,跟著安哥啊,我心里踏實!”
“是啊,換做是我的話,我都想將那小子臉劃了丟河里喂王八了,嘖,那小白臉樣,瞧了便讓人心煩。”
眾人噓他,“要不怎麼是安哥當咱們安座子了?咱們掌舵的格局和你怎麼會一樣?”
“不說這了,這回上了岸,我得好好尋一尋我那親親,安哥子大方,定然是不了我那一份銀的!”
“是是,就是錢袋子得摟了,外頭手太多了,別跟以前一樣丟了銀子!”
“……”
安城南聽著大家伙兒夸他仗義,臉上掛著笑瞇瞇的笑容,手上慢悠悠的盤著他那兩心肝寶貝核桃。
旁邊的丁子瞧見了,微微躬著子,里阿諛奉承道。
“安哥厲害,這兩核桃盤得真不錯!”
安城南挑眉:“哦?怎麼說。”
丁子一窒。
他也只是吹捧吹捧,說一句好看,不錯,細細且句長的夸贊,他又怎麼想得出來?
真是為難他這個不學無的小子嘍。
……
丁子的目落在江面上,傾瀉而下,水面波粼粼似一片金子,他忽然靈機一,道。
“咱們安哥是做大事的,尋常的人和自然是比不上的。”
“我聽我阿說過,河里有那等五爪金龍,它們也尤其盤金珠子,不過以我看吶,那金龍盤的金珠子哪里比得上咱們安哥手上這倆核桃?”
安城南來了興致:“哦,你繼續說。”
丁子:“金子傻黃,富貴富貴,它只出了富兒沒有貴,俗!”
他作夸張,語氣也大聲。
“咱們安哥這兩個核桃就不一樣了,斯文又貴氣,有著世家一樣的底蘊,既彰顯了富,更彰顯了貴!可不就是不一般了嘛!”
安城南聽得愣了愣,隨即哈哈哈暢笑了起來。
“好好好,說得好!”
“往日里是我眼拙了,竟然沒有出來,丁子你啊,這是長了一張巧啊。”
丁子撓了撓頭,笑得有些憨厚。
“安哥你過譽了,我說的都是實話罷了。”
有人吹捧,旁邊自然有人跟著抬轎子,道,“是是,就是實話才這般聽!。
“丁子說得對!咱們安哥是一方人,這貴人盤的核桃有貴氣,那是五爪金龍的龍君看了都得羨慕的主兒。”
安城南樂得哈哈暢笑了起來。
這個時候誰也沒有察覺到,在樟鈴溪江面底下,水波暗流涌,一個個旋渦在水底打著旋,一條蜿蜒的子著河底的砂礫碎石游弋而過。
不到水底,下頭一片黑暗暗沉,只有那蜿蜒之的掌心,一顆金燦燦的圓石出瑩瑩金。
似一盞燈籠,照亮了河底的一方寸土。
“龍君,龍君,那人真是蟲合蟲莫張,好大的口氣,他說你掌中的金球傻黃,比不上他手上那兩只核桃呢。”
“是呢是呢,明明龍君的這顆珠子更好,又亮又漂亮,哼哼!不知天高地厚的凡人!”
說話的是兩道子音,聲音又尖又細,語速快起來的時候有幾分刺耳。
仔細一看,原來是兩個頭的小娃娃,一前一后的攀附在一條細龍上。
一人坐龍頭,手抓著龍君的犄角,另一人坐龍尾,細長的龍尾將小頭的腰纏繞,讓它不至于被流水沖刷漂流。
而它們下,長龍鷹爪似的爪子中,抓著一顆金燦燦的大圓球。
唯一詭異的是,不管是這一條長龍還是那兩頭娃娃,它們的眼睛一片的灰蒙,就像是涯石山脈常出的砂石之。
青中帶著一分的白,既清且正。
倆小不服氣,腮幫子鼓鼓脹脹。
兩人一龍聽著河上那群人暢笑。
長龍在河底自由游弋,繞出一片地,又心有不甘的回到福船底下的那片水域。
長龍終于開口了,聲音甕甕。
“這核桃又是何?聽來頗為神奇!”
“我不信,我這金珠怎麼可能比不上那勞什子的核桃,不行,我得去看看,和他好好的比一比。”
“哦哦,比一比,比一比!”倆小拍手好,似擂鼓助威,“定然是咱們龍君的金珠好看!”
長龍自信昂首:“自然!”
……
為了讓自己的出場顯得更有氣勢一些,長龍以炁延,瞬間由先的三丈長了數十丈長。
江面的水跳了跳,似有水珠在跳,安城南一行人只覺得船晃了晃,還不待反應,只見水面的水花突然綻開,一條數十丈高的巨龍凌空而出。
“吾于江底聞汝言,吾手中的金珠不及汝手中之?吾自是不信,讓吾瞧一瞧。”
它那似鷹爪的爪子上抓著一顆金燦燦的圓珠,鼻子哼了哼,一口龍息朝眾人面上撲來。
安城南著核桃呆滯了。
船上的眾人也都呆住了。
說巧真是巧,剛用完飯,一個漢子有些腹痛,船上人家不講究,又都是自家兄弟,他也沒多想,了子抓著船沿邊,直接屁朝外屙屎。
聽到這靜,那人嚇得打了個嗝兒,正好一坨金黃掉了下去。
“啊啊。”一聲孩尖利崩潰的聲喚回了大家的神志。
“龍君你看,他們嘲諷咱們呢,你瞧瞧這人,他都沖我們丟屎了,嗚嗚,臭死了臭死了……”
“我知道了,他定然是覺得龍君手中的金珠不如他老大手中的核桃出眾,拿這坨臭屎嘲諷驅趕咱們呢。”
眾人這才發現,在長龍細長的尾,有兩個頭子被龍君的尾卷著護著。
而這一連串尖銳的聲音,便是從瘦一些的小口中發出的。
眾人:
屙屎的那人百口莫辯,哭喪著臉,子都不記得提了。
“不不不,不”我沒有,你渾說!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見那龍君怒了,“爾等欺人太甚!”
龍鳴呼嘯,聲音甕甕如雷耳。
眾人還不待捂耳,就見那龍君松了尾上的小人兒,長尾一甩,巨大的水浪朝福船涌來。
水波攪,福船搖搖晃晃。
在這樣的波浪攪下,誰都站不住腳,安城南一行人瞬間就像那餃子下水,不到片刻便跌到了水底,亦或是砸到船的邊緣,昏了過去。
更糟糕的是,巨龍攪的巨浪翻天覆地的撲來,船進水了傾斜了,下沉的速度也越來越快了。
人在那等自然之力面前,哪里有什麼還手之力。
很快,安城南一行人便昏了過去了,等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被顧昭和趙家佑拿麻繩捆扎了。
福船上。
安城南痛哭不已,里不住的喃喃著,“龍君發怒了,龍君發怒了”
他這樣一個白胖又個高的漢子被纏著手腳,撲地痛哭,眼淚和鼻涕將那有些富貴態的臉糊一團,上的綾羅好布料皺又,那模樣怎麼看怎麼凄慘。
顧昭、趙家佑:
陳牧河都看不下去了。
他撇過頭閉上眼,不想看不想聽這糟心玩意兒痛哭,不想,耳朵里還是有安城南的嗚咽聲傳來,細細碎碎又連綿不絕。
陳牧河忍無可忍,回過頭低聲喝道。
“老大!你爭氣點!”
安城南怔了怔,目對上陳牧河,只見他眼里盡是失和恨鐵不鋼。
當下他也暴跳起來。
“呸!針不刺你,你自然是不疼的!你個王八玩意兒,誰給你的狗膽,居然敢這般樣子瞧你爺爺!”
安城南一口濃痰吐了過去,眼睛瞬間沉了下來,有幾分蜂門安座子的氣勢了。
顧昭和趙家佑連忙往后了子。
趙家佑手中還拎著長繩,湊近顧昭,低了聲音,小聲道。
“顧小昭,這江湖中人和咱們就是不一樣,一口痰也能有這般威力,你瞧他一吐,這胡子大叔別著臉,久久都不見轉過來,可見是被這唾沫里的暗傷著了。
顧昭:
唾沫里還有暗?
顧昭瞧了瞧陳牧河得的拳頭,還有那鼓起的下頜骨,顯然是在咬牙忍氣,不遲疑道。
“暗?難道不是被氣到了嗎?”
趙家佑目警惕:“不管是氣到了還是暗,對于這些江湖人,咱們小心點總是沒錯的。”
顧昭:“家佑哥英明!”
……
人們三三兩兩的清醒過來,各個形容狼狽,手上腳上被捆著麻繩。
許是沒有想到自己還有從龍君手中生還的可能,大驚大懼后是神魂不定,有一些甚至面上還掛著吃吃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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