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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代打更的日子》 第47章 第 47 章

“關門關窗,防火防盜。”

班笑舸聽了聽,外頭梆子聲一下又一下,間隔短又連打三次,轉過頭來對許靖云道。

“二更天了,你聽那更夫都在說了小心火燭,你呀,要防火防盜呢,剛才要是躁躁的倒了蠟燭,我瞧你懊不懊惱!”

一邊說,一邊拿的指尖許靖云的額頭。

力道不大,與其說是指責,不如說是嬉鬧調

許靖云坐好,目驚魂未定的朝銅鏡看去。

那兒哪里有什麼黑發骷髏骨,只是銅鏡罷了。

他又看看攙扶著自己的班笑舸。

以往他總是憾,笑舸只有六七分像翹娘,眼睛不夠瀲滟,鼻子不夠致,也大了一些……還有那梆梆的聲音,更是和翹娘差了許多。

眼下,對著班笑舸的這張臉,他卻又在慶幸,還好有些不像,嚇死他了。

許靖云拎過桌上的大肚茶壺,為自己斟了一杯,有些泛涼的茶水下肚,他這才好了許多。

半晌自嘲道。

“老了老了,笑舸,咱們都老了。”

“再過十幾二十年,說不得咱們也得去陪翹娘了,你說……會不會怨我?”

班笑舸手一僵,隨即若無其事道。

“怎麼會?”

“相公如此深,姐姐又怎麼會怨你?”

許靖云嘆息:“是啊,我和翹娘深緣淺啊。”

班笑舸的手,安的拍了拍,嘆道。

“難為你了,笑舸,我時常把你想做翹娘,真是難為你了這些年來,你的心里是不是也不好?”

班笑舸帕子捂了捂,眼里是說不盡的意。

“相公說的是什麼話,笑舸能常伴相公邊,便是天大的福分了。”

“你還不知道笑舸的義嗎?為了能伴在相公邊,笑舸可以什麼都不要,心狠手辣,目無法紀倫理綱常……就算被人說做喪心病狂,自甘下賤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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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靖云繃了臉,“又在說什麼胡話了,你是我明正娶的娘子!就算記不起來過去,找不到娘家,又有什麼要?”

班笑舸:“好,我不說了”

的依偎靠近許靖云,臉頰蹭了蹭他不是太寬闊,卻有些溫暖的膛,心里喟嘆。

相公,你永遠不知道,為了來到他的邊,吃了多的苦頭斬絕過往,改頭換面,就是為了能有這一刻的歡愉。

……

被人這樣依,許靖云心中放

他接過班笑舸手中的銀梳,替梳了梳發,閑話道。

“唉,轉眼咱們也老了,你瞧你,都有白發了……”

班笑舸張,“什麼白發?我老了嗎?”

上下著臉和頭發。

這張面皮也會老嗎?

許靖云失笑,正要寬一二。

忽然,他的視線又掃過梳妝臺的銅鏡,正好此時班笑舸背對著銅鏡,一頭烏發又了那銅鏡中。

許靖云心中無端的一寒,在那一剎那,他覺那銅鏡中的背影頓了頓。

這影子就不像是笑舸的,好似鏡中的影子是另一個人的……慢慢的,慢慢的,要轉過來了

“嘭!”

“哎喲!”

許靖云一把推開了班笑舸,神有些慌。

班笑舸被推得一個踉蹌,手一撐桌子,那細皮上頓時紅腫了一片。

班笑舸抬頭:“相公!”

許靖云:“你自個兒待著,今兒我去珠娘那兒,你自個兒待著啊。”

抬頭的班笑舸只看到許靖云匆匆離去的背影。

……

“嘭!珠娘!珠娘!又是珠娘!”

班笑舸一把掃掉桌上的杯盞,聽到靜的丫鬟低著頭默默的進來。

班笑舸:“滾出去!”

丫鬟又出去了。

班笑舸膛起伏,顯然是氣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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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娘生得容貌圓潤,雖然容貌不顯,卻格外的好生養。

許靖云那兩個小子都是出自的腹肚,這班笑舸怎麼不記恨嫉妒?

……

片刻后。

班笑舸紗款款的走到翅木的梳妝臺旁坐了下來,對著鏡子重新梳發。

一邊梳,一邊喃喃。

“難道真的是我老了嗎?”

纖細又白的手上了那如花且帶著風的臉龐,不管如何保養,這三十來歲的人就是不如年輕時候。

臉皮是松了一些,眼角出現了細紋,骨頭好似大了一些……

班笑舸猛的湊近銅鏡,眼睛里有驚恐。

“天哪,我這是長斑了嗎?”

了一會兒斑點,抖著手去朝桌上的胭脂水去,小刷子沾了,細細的將那小小的斑遮了過去。

但那等遮的,哪里有天然無瑕的來得妥帖。

倘若從未擁有,那便也不奢,就是擁有了又失去,這才人心慌。

班笑舸冰涼的指間上臉頰,眼里盈盈泣,半晌后嗚嗚的哭起來。

“沒有這張臉,我該怎麼留住許郎?不不,我絕對不要再見他對我棄之如敝屣的模樣了。”

班笑舸打起神朝銅鏡看去。

倏忽的,想起了今日撿骨時,那呂婆婆說的話。

喃喃不已:“是了是了……”

“你那腹中的孩子很可能是棺材子,甭管是你做鬼將孩子送走了,還是有人挖了你的墳,救了孩子,既然孩子還活著,它是不是也像極了你?”

“呵呵,呵呵哈哈哈。”

聲音從一開始吃吃的笑聲,得很低很低,到最后越來越暢快淋漓。

班笑舸一只手朝銅鏡探去,另一只手著自己的臉,眼里似有癲狂,瀲滟的桃花眼亮得讓人心驚。

“表妹,相公不盡心找孩子,我會盡心的,放心,我這做姨娘娘的,總要疼孩子……你說是嗎?”

銅鏡。

似喟嘆一般。

“你說,那孩子是個孩子嗎?該有十四歲了吧,是不是也生了如此麗的桃花大眼兒?”

“……只要一眼,那等玉樹臨風的書生郎,從此眼里心里都是?”

半分不顧及有人對他一往深,心里,眼里,夢里都只有他一人。

午夜夢回,看著他為你沉迷,痛苦嫉妒就像長了嚙齒的鼠蟻將人的良心咬爛撕毀,直到一顆噗通跳的紅心爛了心腸

“呵呵,呵呵……”

班笑舸趴在梳妝臺上笑了一會兒,再抬目,眼眸是一片委屈的紅,恨聲道。

“就算以后要那阿鼻地獄,我班笑舸也絕不要再那般自苦,絕不!”

玉溪鎮。

月亮爬過樹梢,遙遙的綴著幽藍的天幕中,它時不時的扯開頑皮遮面的白云,為這一片地界投下清冷的月華。

顧昭走過六馬街,都已經三更天了,有一戶宅子里還有靜傳出。

趙刀看了一眼,“嗐,別管了,人家夫妻之間鬧事呢。”

“這是我那街坊李崔旻的宅子,那日東叔被那賊人騙了銀子,就是那一日,崔旻家里也出了點岔子。”

顧昭側頭看去,“哦?”

趙刀嘆了口氣,繼續道。

“前幾年,崔旻取了個媳婦胡氏,胡氏貌又溫婉,雖然是喪父喪母之,但李崔旻也抵抗了家里老子老娘的反對,是八抬大轎迎了這胡氏進門,夫妻二人好,就是膝下沒個孩兒有些可惜。”

他擺了下手,示意這個不打,畢竟都還是年輕的夫妻。

趙刀:“東叔出事那天,有賊人來了這李家,賊人心狠,不僅劃花了胡氏和胡氏弟弟的臉皮,還將那胡氏”

說到這,趙刀面為難。

嗐,他也真是的,和昭侄兒這等小子說骯臟事作甚?

顧昭一驚,猛地想起了那日聽到的靜。

心里懊惱又悔恨,定然是那時候的事!

顧昭連連追問,“將那胡氏怎麼樣了?是那絡腮胡子的大叔嗎?”

顧昭咬牙,回頭一定尋那磨刀匠的黃棟幫忙磨一把最鋒利的剪子。

明兒就潛進靖州城府衙的大牢,一定將陳牧河那犯罪的條子剪了!

似乎是知到顧昭的決心。

六面絹燈籠里,桃三娘,燈上瀲滟過一片紅

趙刀:

“別激,大家都別激。”

他可是知道顧昭那燈里還住著個大兇的吊死鬼呢。

趙刀:“嗐,也不知道有沒有怎麼樣,那胡家姐弟兩人咬準了牙,說是那賊人就故意挑撥,只是用刀劃破了,實際上并沒有做出什麼。”

顧昭心里稍微松了松。

是嘛,江湖人豪氣,不是說了要禍不及家人嗎?

那扮了小郡王的小賊雖然可惡,但小賊的姐姐總不至于就要被□□。

趙刀:“唉,但是這等事,對于男人來說不管是真是假,這都是一刺啊。”

“這不,自從這事以后啊,這幾天崔旻家里是日也吵,夜也吵,婆娘哭哭啼啼的,崔旻也不好。”

“外頭也到都是風言風語。”

顧昭:“明兒我就去抓了那陳牧河,將他丟在李家大門口,讓他好好的和這小夫妻兩人說清楚。”

趙刀:“是是,那這事就拜托昭侄兒了。”

趙刀上應著,心里卻不以為。

這種事哪里能那麼容易說清楚?

攤上這事啊,胡氏那是黃泥掉□□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趙刀嘆,“真是可惜胡家姐弟了,不說那胡氏,就是那弟弟胡道夏,那也是生了一副好皮囊。”

“唉,這一刀子下去全毀了,我那婆娘去瞧了,姐弟兩人額頭上都纏了白紗,問崔旻侄兒,他還支支吾吾的說不清楚,想來那面皮應該是被毀得很嚴重了。”

嗯?

顧昭原先還在往前走,聽到這話停住了腳步。

遲疑道。

“趙叔,你說胡氏的弟弟什麼?”

趙刀莫名:“胡道夏啊,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顧昭:對,太對了!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得來全不費功夫啊。

顧昭恍然:“原來扮做小郡王的就是那胡道夏啊。”

這是燈下黑了。

那老蔫兒語焉不詳,東拼西湊,居然落下了這種猜測,讓陳牧河折返的騙子居然是燕門的胡道夏!

與此同時,顧昭手中的六面絹燈不斷有紅霧游弋。

紅霧在燈籠的絹上,就像是淋淋的手掌一般。

趙刀嚇了一跳,“顧昭,這桃三娘是怎麼了?”

顧昭:“騙了,又害走上絕路的就是胡道夏。”

這名字不常見,又同樣是騙子,應該是同一人了。

趙刀詫異:“這般巧?”

顧昭:“冥冥之中自有定數,樟鈴溪的江水將的縊繩送來,想來也是想讓和那胡道夏之間做個了結。”

趙刀心里對神鬼之事更加畏懼了。

顧昭晃了晃燈籠,安道。

“莫急,我帶你去尋那胡氏和胡道夏,他要真的是你要尋的人,我定然是不會攔你的。”

燈籠里游弋的紅霧安靜了一些,片刻后,一道縹緲沉的音響起。

“桃三娘多謝道長了。”

顧昭:“趙叔,你先去巡夜,我一會兒就跟上,不?”

趙刀有心想說不要,又怕自己怯讓人看了笑話。

當即拍道,“!你只管放心去忙,我一個人巡夜也,放心,叔也是老更夫了,別的不說,那鐵定比你家佑哥頂事。”

顧昭失笑,“那是自然。”

分別時,顧昭遞了張黃符到趙刀手中,代道。

“黃符如果燙得厲害,叔就找屋舍躲一躲,門上有郁壘神荼,尋常鬼是不會放肆的。”

趙刀心里的膽氣更足了,肩上的火也旺了起來。

李宅院子里。

李崔旻和胡青珊又發生了爭吵,胡青珊捂著臉跌在地上嗚嗚的哭,聲聲哀切,李崔旻心里焦灼,被這哭聲擾得心煩意

最后,他跺了跺腳,摔了袖子轉走了。

胡青珊沒想到自家相公就這樣轉走人了。

瞧那靜,他應該是回屋睡覺去了。

一時間,胡青珊臉上掛了錯愕,由原先做勢的假哭了真哭。

想著這幾日的事,還有失去的那些積蓄,哭得更是傷心了。

胡道夏慢慢的走過來,蹲地小聲道。

“姐,都是我不好,是我識人不清。”

“你別急,你丟的那些銀子,我以后會加倍的賠給你的。”

胡氏氣憤,“怎麼賠?”

“你的臉都毀了!”

胡道夏一窒。

“姐,沒關系的,那陳哥劃的是額頭,我到時纏個抹額就。”

頓了頓,他的臉一沉,聲音也狠了下去。

“你搜尋的時候幫我好好瞧瞧那等心善的姑娘家,既然已經傷了,索我拿刀將額上的字再劃花。”

“你是不知道,都說憐惜憐惜,有憐就有惜。”

“這我的這個傷,還不一定是禍。”

“那等心善的姑娘,最會由憐生了。”

胡青珊慢慢的止住了哭泣。

院子外頭,顧昭拍了下六面絹燈,低聲道。

“去吧,你也盼這一日許久了。”

霧的鬼音放肆的笑了一聲,隨即朝院子里頭涌去。

……

顧昭抬頭看瑩亮的月亮。

原來江湖人說的禍不及家人都是屁話!

花了別人沾了的銀子,哪個都不無辜!

……

院子里。

胡青珊緩了緩心,和胡道夏對視了一眼,破涕為笑。

“此言當真!”

胡道夏松了口氣:“自然是真。”

“姐,你只管幫我尋那些心善的,不拘是姑娘還是婦人”他咬了咬牙,眼睛一狠,擲地有聲,“都!”

“心善的姑娘?胡郎,你瞧瞧我啊,回頭瞧瞧我瞧瞧我呀”

一道鬼音幽幽幢幢的自胡道夏后傳來,飄渺不知蹤跡,似遠還近。

與此同時,一紅艷又的東西邸了下胡道夏白的臉龐。

只一眼,胡青珊就驚恐的瞪大了眼睛,一副要昏厥過去的模樣。

胡道夏不敢回頭。

豆大的冷汗滴了下來。

“是,是誰,你是誰?”

桃三娘暴凸著眼睛,長舌輕佻的了添胡道夏的臉龐,劃過耳畔,蜿蜒至那脖頸暴跳的

黏膩,氣森森就像是一條猙獰邪的蛇攀附過。

短短一瞬,胡道夏后背都沁了,他驚恐的拿眼睛去看那紅舌,不敢回頭。

“我是誰”不過是一瞬,桃三娘的影瞬間從門口來到胡家姐弟跟前。

住胡道夏后背,在他耳邊吐言。

“胡郎真是健忘,我是玉珠啊,你的親親玉珠”

胡道夏結,“玉,玉珠,你怎,怎麼變這樣了。”

聽到這話,桃三娘的臉倏忽的沉了下來,聲音邪中帶著詭譎惡意。

“為什麼?”

“胡郎久久不歸,玉珠自然得想著法子來尋胡郎了。”

“……你瞧,我這不是找到了!”

最后一句,桃三娘陡然提高了聲音。

只見青白的手陡然長出黑的指甲,猛地一抓胡道夏的胳膊,用力的將他轉了過來。

暴凸猙獰的吊死相著胡道夏的臉,□□。

“胡郎有沒有高興?”

胡道夏沒有高興。

被這樣一張青白又猙獰的死相一頂,鼻尖好似都有黏膩的腥氣。

胡道夏翻著白眼,拼命的想要暈過去。

跌在地上的胡青珊也不遑多讓。

靠著門站著的顧昭:

嘖,膽子這般小!

做壞人的膽子這般小可不

顧昭想了想,從懷中取出兩道清神符,只見的手一揚,符箓瞬間朝胡道夏和胡青珊里涌去。

兩人神一振,這下是拍磚頭都暈不過去了。

顧昭滿意,是嘛,既然做了壞事,就得有一副好膽。

這樣才般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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