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惶恐,但是卻抱著一僥幸。
生得貌,只要能討窮奇歡心,一切都還有希。
看來容遠還是給自己留了一生路,看來他還是在意自己的。
就在這時,容遠淡淡道:“六尾,你負責送親。”
這句話一出,星辰宛如晴天霹靂。
“神君?”
再看容遠之時,只看見他那雙不再紅,琥珀一般明的眼,宛如沉淀千年的湖泊,看似清澈平靜,卻不知下面藏著多詭譎,多尸骨。
他一句殺伐的話都沒說,卻是給自己判了最狠的刑罰。
一下子全無力,跪了下來,“神君,不要這樣……”
而容遠已經站了起來,轉離開,他獨自走向了生司閣,走到天嬰住過的地方。
看著留下來的每一件東西,然后拿起用過的梳子,取下掛在上面的發,放在下輕輕一吻。
那本已經恢復琥珀的眼睛再次開始泛紅。
他心中不斷重復著的話:
——“我已經不你了,我們放過彼此吧。”——
天嬰,我無法放過自己,只能做到放過你,這一百年,讓你過你想要的生活。
星辰看到六尾狐一步步走近,便一步步后退。
六尾狐的臉上有一道指甲印,當時自己抓臉時在指甲上面施了法,傷口被灼燒,不能恢復。
六尾那張曾經艷三界的臉如今有了一個瑕疵,就像璧上一道裂痕。
星辰一步步后退,看著六尾,“你要做什麼?我是去和親的公主!”
聽到“公主”二字,六尾狐笑出聲來,“公主?事到如今你真的還覺得自己是公主?還是曾經那個被捧在手里的掌上明珠?”
“醒醒吧,主上他捧在手中的明珠只有一顆——就是小天嬰。”
“對了,豈止是主上的掌上明珠?更是他的骨中骨,中!是他看得比自己的命還要重要的寶貝。”
“你傷了,你真的覺得自己能夠全而退嗎?”
星辰不斷搖頭,“我不懂,我不懂,那只鄉下兔子到底哪里好?”
六尾狐搖了搖頭:“你這樣的人是永遠不會懂的。”
星辰想要逃跑,卻被六尾施了法困住。
六尾厲聲道:“把給我捉住!”
星辰哭喊道:“你們好大膽子,放肆!放肆!我是要去和親的公主!”
但是不待話說完,就被兩位圣甲兵按在地上。
六尾活著自己的十手指,纖纖玉指頃刻間變了狐爪的模樣,上面的指尖每一都兩寸來長,尖銳無比,散著冷。
星辰:“你,你做什麼?”
六尾:“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欺我之人,我必以百倍奉還。”
只聽見一陣陣凄慘的哭喊尖。
六尾用指甲在臉上劃了一道道網格,若說六尾的臉是璧上的一道裂痕,那星辰此刻整張臉用稀爛來形容也不過分。
哪怕星辰母妃在世,也認不出。
不僅如此,六尾還在破了相后,扯著的頭發扯著頭皮拖到了鏡前,讓將自己的模樣看得清清楚楚。
在耳邊吐著熱氣:“看看,曾經清麗不可方的天界第一人,現在什麼樣?”
星辰在慘聲中被自己嚇暈了過去。
然而星辰以為的噩夢并沒有就此結束,六尾依然將送上了和親的仙攆。
窮奇聽說容遠居然單方面給自己強送了一個仙族公主來和親,一怒之下準備將這送親隊伍一舉殲滅,但是看到送親的六尾狐時,卻最終放下了手中的大弓。
這是天嬰引薦給他的人。
他放了送親隊伍一條活路,讓里面的公主下來。
在他旁邊的將領暴地扯下星辰頭上的蓋頭時,就連這些妖都嚇得大喊:“什麼妖怪啊!”
窮奇大怒:“容遠這廝,居然讓這麼一個丑得比鬼還丑的人來辱老子!”
他的黑鳥在天空徘徊,用呱噪的聲音道:“啊,太丑了,啊!我眼睛要瞎了~太可怕了~啊!鬼啊~”
星辰一生被夸貌,如今丑得讓窮奇都嚇了一跳,此屈辱,恨不得現在就去死。
但是偏偏,沒有自盡的勇氣。
窮奇怒道:“啥玩意,這麼丑,這皮我都不想要,拖下去活埋了吧。”
星辰眼淚留下來落了未愈合的傷口之中,痛得流了更多淚,“大王饒命。”
這樣一喊,面目更顯猙獰。
這時候六尾在一旁道:“星辰公主在九重天沒‘照顧’天嬰,要不還是請大王饒一命。畢竟這是一位高高在上,養尊優的公主呢。”
窮奇聽到此冷哼一聲,“容遠這廝,心就是又狠又臟。這種事,他都要利用我。”
他冷冷看著星辰,道:“好啊,本王饒你一命。”
星辰正要磕頭跪謝,窮奇接著道:“廢了修為,拖去萬魔窟。”
星辰那雙布滿空的眼震了震。
星辰聽過萬魔窟,那是比人間貧民窟還要貧瘠兇殘的地方。
窮奇看著,偏著腦袋道:“我特別想看高高在上的天界公主,在外面魔界屋檐下面瑟瑟發抖地躲雨,爬在地上潲水填肚子的日子。”
“畢竟你這張臉,賣到窯子,都沒誰要。”
星辰保住了命,卻在絕之中生不如死。
在萬魔窟流浪,過著最低賤的生活,終于明白生在泥潭,那些上等人卻從來不給予自己一憐憫的滋味。
終于也明白了什麼朱門酒臭路有凍死骨。
終于為了自己口中那些最卑賤的存在。
至于六尾狐沒有繼續跟容遠,也沒有投靠窮奇,說想找個合適的地方開一家法寶鋪子,過過小日子,看看自己這一生到底想要啥。
時不時地給桃源村的天嬰寫信,將知道的一切飛鴿傳書給自己。
容遠收拾完當日的仙后,并沒有追繳其余仙族,甚至沒有去找窮奇算賬。
說不知道他又在謀劃什麼。
天嬰覺得,也許只是因為他累了,不想再生戰。
而至于容遠為什麼一定要殺孤神,他沒有解釋。
而世人都以為他與娣,是為了奪得孤神的神權。
天嬰對此并不認可,天嬰覺得容遠心真正求的并不是權力,前世的他應該已經到達了權力的頂峰,若他貪權力,為什麼會扭轉時空?
天嬰覺得他或許只是擺孤獨。
他又怎麼會再去走上孤神這條注定孤獨的路呢?
還猶記當初,容遠手持兵符調九十萬圣甲兵,整個孤神殿上殺戮漫天。
他撐著疾空傘在雨腥風之中,踩著帶的碎石從容不迫地向自己走來,姿態嫻雅,不徐不疾。與那漫天廝殺的神殿格格不。
當時的自己嚇得坐在地上。他收了傘,迎著梅花般的雨,蹲在自己面前。
那三對翅膀在后擋住了自己所有的視線,將自己與那殘忍的世界隔絕。
那雙寶石一般妖冶的紅雙瞳,似有千言萬語,充滿了混沌的掙扎和猶豫。
最終他終于正視自己,最終眸中的緒慢慢沉淀,變了消沉與悲哀。
他用帶的手輕輕抬起了自己的下。
“走吧。”
天嬰微微一愣,看著面前這已現妖形,帶著幾分妖冶卻依然風神雋永的青年。
有些害怕地想往后面一。
容遠:“去你的桃源村。”
天嬰本來準備搖頭。容遠執著下的手卻讓的頭彈不得。
容遠:“在桃源村過你想要的日子,嫁一個你想嫁的人。”
容遠說出這幾個字的時候天嬰覺到他的手在漸漸收,讓覺到了有些疼痛。
他也知道有些痛,有些強勢卻又絕地希能記得自己。
這話從容遠的口中說出來詭異又讓天嬰到詭異又驚愕。
他智取了燭比的命,利用窮奇,連環計生擒了饕餮,做局名正言順獲得了九十萬的兵權。
他的話真假難辨,仙妖兩界都被他翻弄于掌之間。
而那樣一個要重啟時空的人,居然現在說讓自己去嫁人?
聽起來都骨悚然。
容遠想了想,艱難的道:“那個秀才……你若喜歡,便嫁吧。”總比桃源村其他阿貓阿狗好些。
天嬰瞳孔地震,只以為他墮妖之后在說反話,嚇得有些發抖。
容遠用指腹一點一點描摹的臉。
天嬰,你以為我舍得嗎?我等了數萬年,逆轉了兩次時空,終于等到了你。
可你為了擺我,卻要用燃魂燃盡七魂六魄,寧愿永不超生,永不回。
你若魂魄盡消,永不超生,我在這世間又有什麼意義?
我又能拿你怎麼辦?
他看著,一雙眼中帶著了無奈,“去吧,不準再提燃魂的事,不然我馬上把你抓回來。”
這一世自由自在地做一只快樂的小兔子。
一切的罪孽都由我來背負。
即便如此,天嬰一雙驚犬般的眼睛還是不可置信地看著容遠。
不知道容遠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
容遠松開鉗住下的手,三只修長的手指立了起來,“我容遠對天地發誓,永生永世絕不傷害桃源村村民半分,若是違誓,便讓我……”
便讓他如何呢?
他又還有什麼可以失去?
他除了一使命,三生執念,除了滿目瘡痍,他還剩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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