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底天氣開始轉涼,第九農學基地迎來了新學期,農學生們也即將要開始新一的種植。
何月生出手指翻弄桌面上兩包新發的種子,袋子上用黑記號筆寫了字:苦瓜、大白菜。
“明年會種什麼?”趙離濃手里有兩包一樣的種子,這是他們農學班新學期的任務。
何月生想了想:“明年搬去東區,應該是水稻之類的谷。”
第九農學基地在四年向農學生提供不同的種子,種植老師會指導最簡單植作生長過程。
什麼時候可以春播、秋播,以及種子如何發芽、長葉、開花、結果這一系列生長過程和樣子,都會讓學生進行了解。
至于其他的,那就要農學生自己花錢去學習。
新學期第一堂課以發放種子結束,何月生用手肘杵了杵旁邊的趙離濃,下朝門口點了點:“危麗。”
趙離濃抬頭看去,果然見到危麗站在門口揮手。
兩人收拾好東西,起朝門口走去。
“學妹,我們去吃飯唄!”危麗對一食堂還有心理影。
他們都是烤過吃過瓜的朋友,危麗自認十分深厚。
趙離濃點頭:“佟同應該也下課了,一起過去。”
圓樓一層面積極大,是從農學班走到園藝班就要十來分鐘,三個人繞了幾圈,正好到過來的佟同,手里也拿著兩包新發的種子。
“學姐?”佟同見到一起過來的危麗有點驚訝,但很快被危麗拉住,一起沖向二食堂。
“你種的是花?”危麗瞄了一眼佟同手里的種子,“有些花草種出來可以當染料,如果你打算走這個方向,去第八基地,我可以幫忙。”
危麗毫不避諱自己有關系。
第八基地種植香料染料作,媽單云就是這方面的研究員,在第八基地有極大的話語權。
佟同一愣,隨后才道:“我……還沒想好。”
“那你想好了可以隨時告訴我。”危麗道,“我媽的書房我可以隨便進,里面全是資料。”
當然危麗沒說的是,媽不關書房門,純粹是想稍微熏陶一下不學無,一心養的兒。
……
二食堂的飯菜明顯差于一食堂,趙離濃和佟同口腹之都不重,也就是何月生偶爾打的飯菜稍微好點。
危麗就吃,打了滿滿一盤菜回來,和佟同坐在一排。
將飯菜放在桌上,坐下后看向對面的趙離濃,認真打量一會,奇怪問道:“你是不是瘦了?”
何月生和佟同聞言,下意識去看趙離濃。
“有嗎?”何月生和趙離濃相時間最長,本沒發現區別。
佟同仔細看了看,贊同危麗:“是好像瘦了。”
“可能天氣太熱了。”趙離濃結束這個無意義的話題。
危麗被輕易打發了,但埋頭吃飯時,還在想學妹這不是瘦了,似乎還心事重重的。
……
晚上,佟同正坐在桌前研究自己新發的新種子,背對著的趙離濃靠在椅背上,指尖落在屏上,目卻放空,沒有看進去任何容。
想要告訴班上同學一條極簡單的知識——共榮植系。
所謂的“共榮植”是指兩種不同種類植一同栽種或間作,這兩種植互相促進生長,同時防蟲防害。
比如上學期的西紅柿,其實就能和韭菜一起種,可以緩解青枯病,減農藥的使用。
趙離濃開始沒種,一是還沒有完全適應這個世界,隨波逐流,二是后來發現圍觀問題答案時,誰也沒提過這件事。
這學期老師發放的兩包種子,若苦瓜和蔥同而種,蔥分泌的一些特殊質便可以防治瓜類的蔓枯病、枯萎病以及立枯病等,而瓜類包含很多種,苦瓜、黃瓜,甚至西瓜都可以這麼種。
像大白菜也能在旁邊種其他作,比如種百里香,可以驅除菜青蟲。
這是最簡單便宜的防治手段。
趙離濃視線落在桌面兩包種子上,如果上學期在西瓜旁種了蔥,還有理由在群里讓大家嘗試。可惜當時種種原因,并沒有買蔥種。
得找什麼借口,告訴他們才行。
“離濃,你說這些種子會突然異變嗎?”對面的佟同拿著兩包種子轉過問。
“概率小。”趙離濃回神,“不是說中央基地篩選過,還在種子上做了防護手段?”
所以田園守則第三條的農作不包括種子,農學生帶著種子可以坐大車,不過要先放進司機旁邊的箱子中,等下車的時候再帶走,以防有人將種子落,最后種子在車上發芽異變。
這些令背后的事,都在第九農學基地發生過。
“明天我就去田區把它們種下去。”佟同道,“還要重新翻地。”
園藝班又發了一塊地。
農學班因為上學期的作到現在全拔干凈了,沒有分配新地。
“嗡——”
趙離濃腦突然震,收到了一條消息。
點開一看,又是城區快遞的消息。
趙離濃皺眉,最近沒有在網上買東西,但從月初就收到城區快遞的消息,一直以為是發錯了人,所以從未搭理。
在準備回復對方發錯時,城區快遞直接甩來一張面單照片,上面赫然印著“趙離濃收”四個字。
奇怪。
有人給寄了東西?
趙離濃猶豫片刻,最后還是和佟同說了一聲,離開寢室,去了城區快遞點。
……
城區快遞點。
“這快遞放在這里都快一個月了。”快遞點老板不太高興,將快遞扔在臺上,“你不在基地怎麼還填這里的地址?”
快遞點老板顯然以為趙離濃暑期回家了。
趙離濃沒有解釋,手拿過快遞盒,低頭看向面單,上面除了的名字和聯系電話,還有發貨人的信息。
——中央基地下城區安置9樓負21層,風禾,134****9898
中央基地?
趙離濃拿著快遞走出去,思忖片刻,沒有拆開,而是撥通了面單上的聯系電話。
晚上八點十九分,趙離濃撥打的視頻電話被人接通了。
視頻畫面劇烈搖晃幾下,隨后一只手出現在畫面上,似乎有人才手拿到腦。
終于一位蒼白瘦弱的人出現在畫面中,背景昏暗,服看起來簡單陳舊,頭發還有些凌,對上趙離濃的臉,卻溫笑了起來:
“小濃,好久不見。”
趙離濃沉默,不知道對方是誰。
但很快隨著對方調整好腦視角,趙離濃發現對面人坐在椅上,一雙枯瘦,顯然凌頭發和服是因為剛才趕過來拿腦導致的。
“還在生氣?”蒼白瘦弱的人無奈,“連暑期也不愿意回家。”
“家?”趙離濃一愣,當初檢查過自己通訊錄,里面什麼人也沒有。
人一只手抓著自己的,向趙離濃:“小濃,媽當初只是怕你為第二個我,沒有不想讓你為農學生的意思。”
媽?
聽清對方說的話,趙離濃呼吸突然一停,腦子罕見宕機了:“……”
……居然還有個媽?
“我知道你不想過這種日子。”視頻中的人臉上閃過一痛苦,很快又恢復溫模樣,只是太瘦了,那幾分溫充斥著強撐,“但我一直只希你能安全生活在中央基地。”
“小濃,你想要做,媽不攔你了。”人眼中漸漸燃起兩團烈火,“趙家最重要的東西都給了你,我要你走上去。”
原來的趙離濃想要做什麼?走哪去?
趙離濃有瞬間覺自己又于剛發現來到新世界的茫然狀態中,對周圍一切未知。
瘦弱人抑地咳了好幾聲,神萎靡,依舊沖趙離濃溫笑了笑:“媽媽在這等你接我走。”
趙離濃實在不明白對方在說什麼,干脆低頭將手中的快遞拆開,里面是一本記錄本。
皺眉隨手翻開,映眼簾的是一行清秀的字——趙家農學研究資料。
趙離濃心猛地一跳,面上神未,指尖繼續翻開后頁,上面麻麻寫著各種植的種植方法,以及防治手段,匆匆翻了大概。
這本……簡直可以當第九農學基地的教科書。
“從你離開那天,我就開始寫了。”人苦笑,指了指自己腦子,“媽媽不行,反應太慢,一直到上個月才寫完。”
見趙離濃不說話,人坐在椅上絮絮叨叨:“當年那個人看中我手里趙家的研究資料,最后功騙走資料,我也了殘廢,只是他不知道很多東西我一直記在腦子里。”
“小濃,你是我兒,趙家數代研究資料就是你的。”人神嚴肅,“你看完就毀了,不要留下,讓外人去。”
趙離濃合上本子,終于開口:“趙家數代研究資料?”
蒼白瘦弱的人點頭:“異變十年里,趙家曾經在研究員中占據重要地位,你會什麼都是我們趙家的,無人能置喙。”
“別怪媽媽當初不告訴你。”人咳嗽數聲,呼吸平穩后才繼續道,“我曾經覺得自己不配再姓趙,所以自行除姓,但小濃,你姓趙,你合該做趙家做的事。”
趙離濃迅速整理所有觀察得來的信息,想到面單上的信息,緩緩開口:“……你趙風禾?”
椅上的人,也就是風禾,面上出幾分懷念:“是,以前這個名字。”
趙離濃握著手中的本子,沒想到困擾這麼久的問題,突然被解決了。
若是八月初能拿到這個快遞,就能更早做出行。
好在一切也不晚。
雖然……在這個世界多了個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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