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械海洋館,安全區。

安全區容納了六百多人，第一個小時還有人大聲呼救，第二個小時,他們就放棄抵抗了。

場館有一臺巨大的電視顯示屏，自從進后就被自激活，里面正在循環播放急避險事項。

長相溫和有禮的小姐姐在指導怎麼放松，在救援隊來臨前保持良好心,他們完全做不到，誰都覺得那個視頻在說廢話。

有人躲在角落里哭泣。

副腦斷網，他們在副腦里寫言，或者錄下最后一個視頻。

整個安全區氣氛非常沉重。

角落里有個小男孩抱著膝蓋把自己在角落,他跟自己的父母走散了,當時海洋館突發事故，自己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人群推著走進安全區避難所。

人群起了新的爭執，有人想打開門去外面看看，人不能被困在這兒等死。

有人堅持避難所大門不能打開，一旦進來一個污染要全軍覆沒。

小男孩小自己的，沒有人保護他，他只能自己保護自己。

突然,他眼前暗了暗，有個人站在他對面。

小男孩一抬頭,那是個頭發花白的老頭,穿著藍西裝,戴著一個紅的領結，整個人出一書卷氣，很像退休的大學教授。

“旁邊有人嗎？”老頭問。

小男孩搖了搖頭。

老頭就在他邊坐下了，場館人多,大家都席地而坐，顯得非常擁。

老頭坐了會兒，突然問：“你知道水母嗎？”

“嗯？”小男孩整個人都在發抖，聽到這句話反應了會兒，小聲說：“我就是來看機械水母的。”

但是沒功。

他們剛檢票進場，里面就有人往外跑，他們大喊，里面塌了。

老頭笑地說：“水母這種生，長得很漂亮。”

他拿出自己的副腦，雖然沒有聯網，但他副腦里保存了很多水母的圖片。

“這是煙花水母。”老人說。

副腦保存的是圖，煙花水母于深海，游時手輕輕搖擺，如煙花般絢爛。

“這是蛋黃水母。”

另外一張圖，一個淡黃的水母在游，非常可。

水母有一種很奇怪的吸引力，深海的襯托下，它們得像是外星生，看久了會讓人心非常安靜平和。

小男孩看的看的忘了外面的災難，仿佛置深海。

“這是機械水母。”

老人照片，機械水母更漂亮，他們兼了金屬的澤和水母的靈。

折出的芒充滿了科技的。

老人的聲音很安定，永遠不疾不徐的，“水母沒有呼吸和循環系統，只有原始的消化。”

小男孩瞪大眼睛，沒聽懂這句話。

孩子不需要理解，如果一種生只有消化系統是很恐怖的事。

就像現在聯邦做出了一種人造人，其他都沒有，只有一張，一個胃，和排泄。

用人來類比的話，他看見食絕不會放過。

他將會毀滅所有自己目所及的人和。

“水母有自己的共生伙伴。”老人說：“就像是犀牛和犀牛鳥。”

犀牛鳥？

這句話他聽懂了，他在課本上看到過，犀牛鳥吃犀牛牙里的殘渣為食，犀牛需要犀牛鳥為他們清理牙齒。

只不過……

水母也有自己的共生伙伴嗎？

他之前從來沒聽說過。

“它的俗名小牧魚，長不過7厘米，跟你的手差不多大。”老人比劃了一下他的手。

他現在完全忘了大人們的爭吵，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自己的手，這麼小的魚嗎？

“你知道水母有毒嗎？”

他這次用力點頭，水母有毒，有些還會釋放電流麻痹獵。

水母是一種看上去很麗，但非常危險的生。

“小牧魚可以巧妙地避開水母的須，如果遇到天敵，小牧魚就躲在水母的手中間，當避難所，就像你現在躲在這兒一樣。”

避難所？

他小心抬頭看了一眼四周，他是小牧魚，那這個避難所就是個大型水母？

“小牧魚引大魚，大魚會為水母的獵。水母吃掉獵后，小牧魚可以吃剩余的食。”老頭再次向機械水母的圖，目非常溫，就像注視著一個孩子。

“那……”小男孩問：“機械水母也有自己的小牧魚嗎？”

機械水母是人造的，跟普通的自然水母完全不同。

“有的。”老頭說：“海洋館的設置很嚴謹，要還原它們本的生態環境，它們的小牧魚更加強大，而且恐怖。”

強大？恐怖？

小男孩：“我怎麼看不見？”

他湊到副腦面前仔細看，那張圖片里除了機械水母，什麼都沒有啊。

哪里有小牧魚？

機械水母很火，網絡上很多視頻和照片，從來沒聽說過玻璃墻還有共生伙伴。

如果有早就被人發現了。

估計是編出來哄自己的瞎話。

小男孩兒覺得這老頭神經兮兮的，仔細看又覺得他眉眼有點眼，可惜想不出來在哪里見過。

小男孩兒剛想說話，突然，砰！

外面發出一聲巨響。

實在是太響了，整個避難所的人都聽到了，原本還在爭執的人立即閉，像是突然被人扼住了嚨。

小男孩本能在老頭后，只出一雙眼睛。

他們張地看著大門的方向，大門后有東西在，有什麼東西正在接近避難所。

污染嗎？

已經有污染發現避難所了？

如果污染進來他們該怎麼辦？避難所對污染來說簡直像個糧倉！

……

嗤啦一聲——

公共頻道一聲尖銳的電流聲，噪音差點刺穿人的耳。

普羅米修斯開啟了噪音過濾，電流聲隨著巨響聲結束，接著那邊什麼聲音都沒有了。

祝寧：“他們那邊怎麼樣了？”

普羅米修斯：【遭不明生襲擊，目前一片混。】

應該是突然襲擊的，敵人是明的，人找不到敵人到底在哪兒。

祝寧還沒說話，初靈已經按捺不住，急切想要去機械水母館跟自己的隊友匯合，那是的隊友，當然著急。

“初靈！”祝寧大聲喊：“等等！別！”

初靈整個人都有點不耐煩，但還是停下腳步，“干什麼？”

時間急，祝寧腦子轉得飛快，可惜一時間都想不出什麼好的解決辦法，只能先分自己得知的信息。

“你先別著急，”祝寧馬上就要口而出，想到了什麼，立即說：“普羅米修斯，開啟頭盔私系統。”

【已開啟私系統。】

旁邊李念川一愣，他們戴著頭盔，說話的時候可以出聲，開啟私系統后，外面的人聽不到他們的聲音。

他們四個形了一個加頻道。

祝寧是害怕泄信息嗎？能泄給誰？

館長室空的，李念川想起盯著祝寧看的那雙眼睛，這里有其他人？

祝寧：“這里有一種未知的明生。”

“明？”李念川問，“所以你一直覺得有人在看你？”

“嗯，”祝寧：“我懷疑玻璃墻是他們推翻的，如果真是這樣，他們將會擁有一種能力，巨力。”

祝寧說完，一時間都沒人說話。

有這麼一種生，人的眼本看不見，悄悄潛伏在海洋館各個角落。

而且他們不是普通生，甚至擁有巨大的力量，可以推倒噸級玻璃墻的力量。

明人可能沒有子彈，但只要被他們抓住，會被輕而易舉扭斷脖子。

在不知道什麼況的前提下不能，因為你不知道明人在哪兒。

可能……在這個館長室里就有。

有一個人就躲在館長室角落，他靜悄悄地打量著他們，看他們尋找線索，分析現場，然后選擇恰當的時機襲擊。

祝寧不知道唐柯那邊遇到了什麼，但這種況越是越容易給人可乘之機。

初靈問：“有多？”

“我不知道，”祝寧停了停，本來想說點好消息安大家的緒，但說不出口，必須把現狀說清楚，“我懷疑是一個族群，起碼有十幾二十個。”

這只是的猜測。

可能更多，百上千。

祝寧：“唐柯那邊遇到的麻煩明顯比我們更糟糕，他們那邊有機械水母，我進來的時候看到一尸，口有機械手在往外攀爬。”

初靈接話：“水母會水，他們離開水源之后會選擇寄生在人上。他們的手會從心臟延，扎進大脈，一路攀爬，直到吸夠水分。”

李念川倒吸一口氣，想想就恐怖。

祝寧聽到這話臉更差，“我不知道機械水母保留了水母多特，水母會釋放電流麻痹敵人，有的還帶毒，現在你說機械水母會寄生吸，唐柯他們非常危險。”

也就是說，樓下機械水母館的現狀遠超過他們的想象。

唐柯要隨時提防著水中殘留的機械水母，還有未知的明生。

祝寧：“想清楚再去支援，不然我們只會添。”

在安靜的時候可以察覺到一些蛛馬跡，人進混戰之后，更難分清楚邊人是敵是友了。

這群人里，祝寧是最冷靜的那個，很快開始分析現狀，問：“普羅米修斯，白鴿隊營救功了嗎？”

【正在接近安全區，剛到門口，應該還需要十分鐘。】

十分鐘，意味著在這之前他們不能把場館破。

要優先保證平民可以離開海洋館，他們必須給白鴿隊爭取時間，灰鷹隊應該也是這麼想的。

所以唐柯他們還在抵抗。

還有一個污染源在機械水母館，至今沒有被凈化。

祝寧問：“消息傳遞出去了嗎？我們請求在合適時機使用破武。”

現在已經顧不上什麼海洋生的研究價值，明人一旦跑出去會藏在103區各個角落。

普羅米修斯：【清理者祝寧分析報告已上傳，破使用請求已上傳。】

【我已申請取消監察狀態，請求進指揮狀態，目前無回應。友提示，污染區域和外界有一定的時間延遲。】

外界不是能立即接收到信號的，污染區域時速都不一樣，信息延遲這事兒就算是普羅米修斯也無法理。

在等待回應之前，他們只能自己想辦法。

現在況就是這麼個況，不想承認也必須要認。

初靈深深呼出一口氣，終于冷靜下來，“我們先靠在一起吧。”

有明人的前提下，暴自己的后背非常沒有安全，報團取暖可以增加存活率。

好主意。

沒人有異議，四個人靠在一起，背對著背，分別看向四個方向。

明人只是明的，但他們本也是一種生，生在地面上行走很容易留下破綻。

比如會在積水中留下一片漣漪，會踩過尸之后留下腳印。

四個人盯著虛空，生怕被未知生近。

目前為止沒有人攻擊。

祝寧：“想想辦法，他們應該能用武解決，唯一的問題是明和巨力。”

其實只要解決明這件事，獵魔人用武就可以突圍。

徐萌：“明人進水中應該會反。”

玻璃和水面有類似的作用。

初靈：“角度太難找了。”

這種況太考驗眼力，有沒有折都很難說。

李念川：“在有的水中應該能看到。”

比如水池被染紅，一個明人在紅水里會顯示出廓。

初靈：“海洋館有著劑？”

李念川沉默了。

這個做法不負責任，他不悉海洋館，不知道海洋館維生系統都需要什麼化學材料，甚至不知道這些東西最后會被運用到哪兒。

而且這麼大的海洋館，所需要的著劑的數量超過人的想象。

祝寧：“有墨水可以用，但不多，效率不高。”

可以潑有的水顯形，往哪兒潑是個問題。

李念川：“頭盔紅熱像功能可用嗎？”

普羅米修斯：【不建議使用，科技產品無法準確捕捉污染。】

污染是一種人類才能索的東西，機人能做的事兒非常，污染在紅熱像上不顯形。

在普羅米修斯的視角里，本沒檢測到未知生。

李念川有些挫敗。

初靈嘆了口氣，“獵魔人裝備里有標記子彈。”

標記子彈沒有殺傷力，會在子彈彈出的瞬間破，然后炸裂開，染劑會附著在獵上，一般用來標記現場。

但一顆子彈的破范圍只有一米。

聽起來最有用的一種方案，可能樓下灰鷹隊也是在使用這種方法。

祝寧問：“你上有多？”

初靈：“二十顆。”

標記子彈不是必需品，他們平時出任務很用到這玩意兒，要不是必須攜帶，很多人都會忘記帶。

有點。

標記子彈的特，決定了使用效率不會高，二十顆打出去，能夠標記到多也很難說。

而且要互相配合，比如初靈在疑似有明人的方向打出標記子彈，祝寧在明人顯形的瞬間就開槍，保證一槍頭。

這樣才有勝算。

祝寧：“可以一試。”

和初靈加起來完全可以做到，們之間有默契度的。

就是不知道二十顆子彈用完之后該怎麼辦。

祝寧思索了下，系統天賦和道，也沒什麼能夠在這種況下使用的。

現在是祝寧不怕暴想要使用，沒天賦給用。

還有個問題，徐萌和李念川怎麼辦？

這種級別的戰斗，普通清理者不備反擊能力，徐萌可能藏著什麼實力，李念川什麼樣祝寧太清楚了。

祝寧和初靈的作一定會被拖慢，但把他們留下一定會遇害。

祝寧剛想問白鴿隊距離這里遠不遠，如果不遠可以把他們托給白鴿隊。

這樣李念川和徐萌可以跟著平民一起走出污染區域。

祝寧還沒開始說話，徐萌突然說：“滅火。”

“嗯？”

徐萌：“聯邦規定，公共場館必須保證百米一個滅火。”

他們進來的時候也看到過，館長室就有一個，滅火不難找，很容易就地取材，噴出的干可以讓明人顯出廓。

更經濟實惠有效的一種方式。

祝寧看了一眼徐萌，都戴著頭盔的前提下，看不見徐萌的表。

自從在永生藥業現場見到對方之后，祝寧對一直有點隔閡，生怕是自己敵對陣營的人。

現在祝寧對暫時放下了戒心，徐萌在自己心中一直是同一個形象，話沒李念川那麼多，為人負責又踏實。

祝寧：“好。”

現在已經莫名為了四個人隊伍里的隊長，他們本能聽從祝寧接下來的指揮。

“四人一起行，徐萌和李念川負責讓明人顯形，什麼方法都可以用，我跟初靈負責擊斃。”祝寧問：“有問題嗎？”

“沒有。”

連李念川都沒問題，他雖然沒本事，這時候也不想給人拖后。

從館長室到達機械水母館，最快要七分鐘到達。

祝寧要保證這七分鐘，大家都安全抵達。

祝寧行之前，問了普羅米修斯一句話，在自己的單獨頻道里詢問的，“如果你接管我們的會怎麼做？”

普羅米修斯：【跟你的做法差不多。】

但不需要思考，他運算速度很快，在祝寧提出有明人的時候就已經計算出概率最高的解決方案。

普羅米修斯眼中，控他們像是同時控八個游戲人，說不定配合度更高。

祝寧：“為什麼沒直接告訴我答案？”

普羅米修斯可以瞬間知道答案，但他一聲不吭。

普羅米修斯：【我無法代替人類思考。】

思考，人類曾經最重要的一種特征，區別于其他低級，在于人類可以獨立思考。

人工智能的出現不應該剝奪人類的思考能力。

祝寧沉默了，接這個說法。

人類在污染和人工智能面前已經讓步太多，依賴于科技的人類會喪失自己對于危險的知，思考能力退化，反抗能力退化。

他們最后的陣地必須用自己的腦子拿下。

祝寧深吸一口氣，“把我們這邊的消息同步給灰鷹隊，告訴他們，我們即將前往機械水母館進行急支援。”

推開了館長室大門。

走廊上空的，一個人都沒有。

但走廊上好像很多人，看不見的敵人麻麻聚集著，隨時隨地等待吞噬他們的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