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桂花一想,確實啊,這“大件兒”是兩個男同志帶回去,那麼他們東西其實不算多的,說:“那再拔點艾蒿,綁在車后頭拿回去。”
莊志希吐槽:“媽,你還說艾蒿防蛇蟲鼠蟻,你看看,我們也拔了一捆艾蒿了,那條蛇一點也沒害怕,還追了上來,我們可真是太難了。它也不怕啊。”
“它都這麼大了,當然不怕這麼一點點了,我們城里也沒有這麼大的蛇啊,要是有還不要了人老命了?”趙桂花:“咱們防一點它的孫子就,不用想著防它了。就這大東西,你就算是人來也防不住……”
“有魚咬鉤了!”明了出來,果然,莊老蔫兒一提,就提起來一條魚。
他高興的很,說:“你看看,你看看這個收獲,早該來了,我們早該來了啊,我原來這麼能的。”
趙桂花開始翻白眼,呵,氣人呢嗎?
就不行?
呃,真的,不太行。
“你差不多得了哈,還往不往回走了?”
他們平日里下山可以騎車,自然是快,今天不了,東西太多要推著車走的,所以確實也該早早的下山,趙桂花:“我們收拾一下走?”
“。”
大家很快的整理起來,趙桂花專門去使勁兒踩了火堆,還專門弄了池塘的水澆了澆,確保不會死灰復燃。
莊志希嘆:“媽,你覺悟太高了。”
趙桂花:“要是起火,容易引起大問題的,真是出了事兒,我們不是要后悔一輩子?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該小心總是比出事兒再懊悔強。”
雖說這山上平時真是人不多,但是也不是沒有人的,這是起了山火,連累人就完了。就算不連累人,如果引起了山火,也是大事兒。總之趙桂花是絕對不會讓這樣的事發生的。
說:“行了,我們走吧。”
兩個大筐都放在了車后座,兩個男同志推車,兩個同志扶著筐,莊老蔫兒的車上還掛著兔子筐,這是他堅持的,雖然莊志希說他行,但是很可悲,這個小子整天坐辦公室里還真是沒有在車間干力活兒的莊老蔫兒狀態更好,也沒他更有勁兒。
其實你看明一腳就能給一個壯漢踢飛,一菜刀就能直接扎進蛇的上,木三分。那不是因為力氣大,而是本是習武之人,會使巧勁兒,如果說真是有個什麼掰手腕的,或者是提東西什麼的,還不是個力氣特比大的人。
他們院子里力氣最大的人,當屬王大媽。
其他人,不行。
幾個人一起下山,帶著幾分小心。
好在因為他們帶著不艾蒿的關系,所以腥味反而被下了不。大概也是因為如此,倒是沒有引來其他的,也算是差錯做對了。
當然,同樣也是因為這個山里沒有特別大的,什麼野狼老虎什麼的,那都是沒有的。
不然這艾蒿也蓋不住的。
如果是一般有經驗的獵人,是絕對不敢在見了之后還在山里久留的,不過這幾個都是二愣子,本就不是山里的常客,本不太懂。他們也純粹是運氣好了。
這次下山的時間比以往慢了足足兩倍,下了山,就已經氣吁吁了。
幾個人來到公車站點,好在他們的好運好在,沒等多久就來了一輛車,兩個男同志抬著筐上車,莊志希索把兔子筐也抬上了車,讓婆媳兩個可以輕便的汽車回去。
這個時間,人不多。
不管是城里往外走還是城外往里走。都是早晚人多,這不上不下的時間,人的很,兩個人都找了座位,大概因為他們筐上面綁著特別多的艾蒿,所以魚腥味腥味都不大,只有艾蒿味兒很大。
莊志希立刻給窗戶打開。
雖然有人好奇的瞅了幾眼筐子,但是倒是沒人搭話兒,畢竟啊,這年頭背著大筐進城的,還是有不的。所以不算是特別。如果說特別那就是這兩個人不太像農村人,不過也沒啥。
周遭也是有幾個存在的,走親戚往回帶點東西都是正常的。
現在還了,早些年更是如此,好多人會把城里的糧票直接拿到農村換糧食,城里人有糧票沒糧食,農村人有糧食沒糧票。不得找一些親戚朋友換。
當然,定量都是有的,但是有的人不夠吃,可不是只能換了。
所以不奇怪的。
汽車很快的開走,明看著車尾氣,說:“媽,咱走吧。”
剛才站在背,躲開了,沒有上前幫忙,跟司機是一個單位的,其實不怎麼想被認出來。不是怕丟人呀,明才不怕這個,主要是不想被人問東問西。
如果是莊志希他們上車,正常肯定沒人搭話兒的。
但是如果冒頭兒,肯定要被問的,明不想泄這個“風水寶地”。
總之,能藏一天是一天,這可是能改善生活的。
婆媳兩個一起騎車回家,如果是明自己,能騎的飛快,但是有趙桂花在,是收斂很多的,就像是如果媽藍玲在,也是一樣的,如果看到騎車像是要飛,肯定是要把罵一頓的。這些長輩總是想得多。
所以明最懂了,在長輩面前,是很小心的。
兩人一起騎車回去,趙桂花說:“蛇的事,回家就不用說了。”
明聽話的點頭,說:“都聽媽的。”
趙桂花側頭看看,就見小臉兒已經灰撲撲的,明明是個很明的小人,現在跟個灰姑娘似的,若有似無的笑了一下,說:“等回家之后我們收拾一下,然后去洗個澡,個澡。”
明飛快點頭,很是贊同:“我看行。”
不過明很快說:“咱們都去的話,票夠嗎?”
是的,現在就算是洗澡,也要澡票,不是賣票的“票”,而是跟票糧票自行車票工業票一樣的澡票,也就是說洗澡不是要錢,還要準備票,沒有的話,那不好意思,恕不接待。
你有錢都是沒有用的。
趙桂花:“嗐。這個沒啥的,不夠的話,我去院里找人換就行。”
明:“也對哦。”
雖說是要票,不過相比于其他的票,這個澡票其實沒有那麼金貴的,因為好多人并不舍得花錢去澡堂子洗澡,是寧愿拿出來換錢或者換點東西的。
就以機械廠為例吧,正式職工一個月一張,這一張的有效期三個月。
聽起來也不寬裕,可是要知道洗澡本還要兩錢,兩錢,要說買饅頭都不止能買一個了,可是洗澡在家也是一樣能洗的。正是因此,有的人家就不會用這個票了。
它往外換的價值很便宜的。
一般除了過年前的那兩三個月,其他的時間,這個票據價格不高,且十分不張。特別是夏天,在家洗也一點都不冷,那澡堂子就更是冷清了。
現在雖然還沒到夏天,但是也不是年前那樣熱鬧的時候。
說:“我回去找王大媽換,他家指定有的。”
明:“我看行。”
婆媳兩個一路騎車回家,說說笑笑的時間過得還快的,等兩人騎車回到了杏花里,明才想到,說:“媽,我們怎麼回來了啊,我們該去車站接人啊。”
趙桂花:“你傻了啊,我們騎車再快能有車子快?他們八是早就到了,他們拎著筐在路邊等我們,才是要被紅袖章抓呢。他們才不能干這個傻事兒,估著已經到家了,走吧。”
兩人騎車進院子,果然,就見莊老蔫兒已經坐在門口了,他還真是累的,正在歇著,前院兒竟然一個人都沒有,也是神了。第一件事兒是先去水槽子洗手,認認真真洗手,瘋狂打皂!必須洗的干干凈凈!
趙桂花:“咋就你自己在?”
梁芬從屋里出來:“媽,我也在的。”
領著兩個孩子,再看王八呢。
“我說的是其他人家。”
梁芬也是個八卦,門清兒呢,說:“白老頭去醫院了,他兒子和老相好都在醫院,他能不去?姜蘆兒就不回來,一直留在醫院照顧男人呢。還有蘇家,王香秀帶著三個孩子去醫院看了,也是一直沒回來。”
小聲嘀咕:“我都知道王香秀打的什麼主意,白老頭去醫院,肯定是要給蘇大媽買飯的,把孩子領過去,怎麼都能蹭飯的,如果在家可沒有這個機會。”
大家都是省錢人,誰不知道誰啊!
趙桂花:“那敢兒好。”
笑了出來,說:“既然他們都不在,我們開干吧。”
“啥?”
梁芬和明都有點懵,趙桂花:“這兔子咱們不能養,在大院兒里養不符合規矩。這兔子也不能放,好幾只呢,一次吃不完。上一次的兔子還有一只呢。我都沒辦法只能腌上。我回來的路上都想好了,咱們給宰了,做熏兔,這樣也好存放,咱們家慢慢吃。”
“!”
梁芬低聲音問:“那,媽,那條大魚怎麼辦?”
這麼大的魚,他們家也吃不完啊,如果做一個全魚宴,是不是也該請娘家的人來一次吃?最近娘家人都不找,過年回娘家的手,爸媽對拿回去的年禮也是很不滿意的,耷拉著一張臉,格外的不高興。如果能給人請來吃這頓全魚宴,爸媽肯定對刮目相看。
如果,如果可以給娘家一只熏兔子做禮,那就更好了。
肯定能在娘家有面子。
想的可,呲的一聲笑了出來。做了幾十年的婆媳,梁芬一撅屁,就知道這貨想拉什麼屎,趙桂花是給看的的。呵了一聲,說:“這條大魚,我打算問問李廚子,他們食堂收不收。”
“啊???”
這下子所有人都看向了趙桂花,萬萬沒想到是這樣的。
倒是明不怎麼意外,他們往回走的時候就討論過了,這種大魚,他們這樣的普通人家,不怎麼好理。你說自家吃了吧,一家人吃不完,如果說割了做咸魚,那魚厚也不容易曬干,總之不怎麼好理。
這麼大的魚,真是不好整啊。
那個時候明就覺得,婆婆肯定是有點想法的,沒想到還真是如此。
莊老蔫兒:“這事兒你定,咱家啥事兒不是你定?”
只有梁芬,這心里啊,一下子就苦了,這麼大的魚,咋不請客做個全魚宴呢。這多面啊。真是有都不會搽,就不知道給兒媳婦兒做點臉面嗎?
這心,真是難過的不行。
深深覺得,自己命苦,怎麼就攤上這麼一個婆婆。人家旁人家的小媳婦兒,可不像這麼難過。
梁芬苦哈哈著一張臉,趙桂花看了,氣不打一來,罵道:“你個倒霉玩意兒,你哭喪臉給誰看呢!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放什麼屁。你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滾蛋,在這里裝模作樣。這麼愿意想著娘家,你回娘家一輩子別回來啊。莊志遠這個王八犢子,是看我活久了,找了你真是倒霉催的回來氣我。整天看你一張苦瓜臉,煩都煩死了。再多的好運氣,看見你都要完犢子走人。”
趙桂花也不想罵人,但是梁芬這個人吧……是你不這麼罵,就自怨自艾,但是你拿出點兒惡婆婆的范兒,反而能立刻老老實實。
你說這……
反正就是很難!
趙桂花本來就不是什麼好脾氣的老太太,不就是挑剔兒媳婦兒嗎?很會的。
噗嗤噗嗤一大聲,梁芬立刻就跟那遇見了大野狼的小兔子一樣,徹底老實起來,趕說:“媽,我不是,我不是的,我現在立刻就干活兒!我沒有想著娘家,您也別攆我走。”
明:“???”
婆婆這個話,不是隨便說說的嗎?
又抓了抓頭發,原本就凌的長發更加凌了。
趙桂花大嗓門的站在門口罵人,后院兒正要往前走嘮嗑的大嬸子果斷的豎起耳朵,沒再聽到什麼,也不過來了,趕去鄰居家說小話兒。
這梁芬啊,不知道又干啥了。惹得趙桂花咆哮。
這趙桂花也是的,一把年紀火氣不小,整天喚,跟個野驢似的!
趙桂花:“行了,你先干活兒,我去一趟后院兒。明,你給你嫂子打下手兒。”
明:“好!”
粘在板凳上,但是答應的很爽快。
趙桂花曉得是個什麼人,每個人都有缺點,明的缺點就是懶,不干任何家務活兒,不過又不能全然說懶,因為你讓上山,抓兔子也是個力活兒,倒是很歡暢。
琢磨,明可能是干不了那種刻板的家庭主婦的活兒,抓兔子,約等于玩,樂意。
不過趙桂花也不分析這貨了,提了一條魚,又裝了一小盆棗,說:“我去了。”
“。”
這段日子也沒借紉機,還一直沒有表示,如今也是表示表示了。
趙桂花拎著東西進了老李家,王大媽正在家里給孫子補服,就聽到趙桂花的聲音:“老王,在家嗎?”
這幸好王大媽是別,不然總是這麼老王老王的,聽著真讓人誤會啊。
王大媽:“哎,老趙你快進來,你不是去釣魚了?咋樣?”
趙桂花:“那還用說?必須有收獲啊?你看我給你帶啥了。”
進了門,王大媽一看,立刻皺眉:“你這是干啥?”
關上門:“你家釣魚也不容易。你咋給我送過來了。”
“這話讓你說的,我可沒借你的紉機,還有漁網也是借你家的,那我還總是空著手?你當我是啥人了?我也干不出來那個好事兒啊。”
“你看你說的這個話多外道,咱們老姐妹多年的關系,你這是干啥,快拿回去,你不拿錢回去,我可是要生氣的。”王大媽是堅決不能要的,這魚也不算小了,能做一個菜了,可沒臉收。
再說,還有一小盆棗呢。
“你這棗子我收下,給孩子們打個牙,魚你收回去。”
趙桂花眼看這樣,說:“哎,我這不還有別的事兒找你幫忙?你看你要是不收,我哪兒好意思再找你了?”
“咦?有事兒?你說啥事兒,就算有事兒也不至于這樣。”
趙桂花:“真是大事兒,今天我們家莊老蔫兒網上來一條大魚,我家的鍋太小了,也沒法兒做,我就想問問,食堂收不收。我們不要錢的,就是換糧食就。”
就算是公家,也不能談錢,談錢傷,有事兒不好掰扯,所以一想就直接張口說糧食,說:“我曉得這買賣是投機倒把,咱們也不是買賣,就是換,互相幫助。你看這也不影響什麼的吧?”
王大媽:“如果是換,那肯定是不影響的,不過我不曉得能不能要。要不你等等我家老頭兒。今天是個好日子,有人結婚,他出去做席面了,這都半下午了,估著也快回來了。這多大啊,你家做不了。”
是真的相信是因為太大了,而不是趙桂花想換錢,畢竟啊,他們院里,趙桂花他們家算是大家口,比較能吃,也比較舍得吃的了。特別是自從小兒子也結了婚,他家就好吃的更明顯了。
大概是所有心思都了了,也舍得吃喝了。
笑著說:“你家行啊,大魚都能網到。”
趙桂花:“這要是說起來……”自己還沒說,就先笑了,說:“我說了你可能不信,那個老話兒什麼說的,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我們是真真兒的遇到了。”
王大媽:“咋的?你給我說說?”
趙桂花:“這條大魚被兩只王八咬了,可能是疼的狠了,自己撞到我們的網里了。我們撈上來的時候,兩只王八還不松口呢。”
“啊?”王大媽震驚了。
趙桂花笑:“真是好運氣的。”
“那可還真是,走走走,我們過去看看。”
趙桂花攔住了王大娘,說:“你等等吧,等李廚子回來,一起過來,能行就直接弄走。省的到時候大家都過來圍觀。不是我不讓看,但是你曉得的,我可不想聽一個個的酸話兒。再說了,要是讓我們家隔壁那三個盜圣聽到了,一旦你男人那邊不能收,保不齊他們過來。”
“噗,盜圣,這稱呼有點意思啊,你從哪兒學的啊。”
趙桂花:我說了你可能不信,是白展堂。
武林外傳,你可能不曉得。
我趙桂花,見過世面。
不過很淡定,說:“之前藍大叔不是就這麼說的麼?盜圣,那可是盜圣,咱還是小心點。”
王大媽沒忍住,哈哈大笑。
“哎對了,我忘了問你了,你們家今天出去,是誰釣的魚啊?”王大媽好奇的問了起來。眼睛帶的看著趙桂花,趙桂花角了,幽幽的說:“你是什麼意思?”
緩緩說:“你覺得,我釣不到魚?”
王大媽也不覺得尷尬,繼續笑,說:“我跟我家老頭兒打賭,你今天能不能有收獲的,你到底是釣沒釣到啊?”
趙桂花:“你們可做個人吧。”
王大媽:“……你沒釣到?”
這要是釣到了魚,至于這麼生氣嗎?
必須是沒釣到啊。
王大媽覺得已然看了。
趙桂花:“嗯哼。”
王大媽:“噗哈哈哈哈哈。”
趙桂花:“你過分了!”
不過既然話都說到這里了,沒忍住問:“那你是賭我釣到還是沒釣到?”
王大媽眼神閃爍起來。
趙桂花微微瞇眼:“你賭我釣不到?你還是不是我的老姐妹兒了?有你這樣的嗎?”
王大媽立刻說:“我、我這不是尊重事實嗎?”
趙桂花呵呵冷笑一聲,說:“那就是你家李廚子賭我能釣到?”
王大媽這時真的尷尬了,期期艾艾的說:“我們兩個都想賭你釣不到,于是我們為了爭著賭你釣不到,于是打起來了……最后賭約沒。”
趙桂花:“……”
呸,做個人吧!
魂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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