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守儼起走到了初挽邊,看著遠起伏的十三陵山巒,道:“共赴國難,名士無雙,老太爺當之無愧。”
夏日的風自翠嶺而來,初挽垂眸,低聲道:“我太爺爺不愿意聲張這些,可能他做這些的時候,也是私心吧。”
做古董這一行,就得盛世,世黃金盛世古董,沒有國泰民安,哪來的閑逸致。
民國古玩行業的暴利,無非是把國的好件倒騰到了國外,說來說去也不是什麼彩事,而太爺爺是不屑同流合污的。
之后,姑出事,是白俄是德國人也是國人,案件一再擱置,懸而未決,這越發讓太爺爺明白,山河踐踏,生靈涂炭,在中國這片土地上,中國商人的利益依然得不到任何保障,再是耀眼的古玩珍藏也都是風雨飄零之中,這就是國弱民孱。
陸守儼明白的意思,卻道:“沒有國,哪有家,老太爺能早早參悟到這一層,已經不是尋常人了。”
初挽一時也就沉默了。
太爺爺經歷過那麼多風浪,解放后,卻居在此,甘守貧寒寂寥,這其中又藏著多辛酸。
陸守儼也就沒再說什麼,先過去廚房幫著做飯,初挽進屋,想看看太爺爺,不過走到門前,卻看到,里屋炕上,太爺爺正捧著自己爺爺那烈士勛章,低頭細細地看。
心里一酸,便也輕手輕腳退出來。
退出來后,過了好一會,才去了灶房,和陸守儼一起做飯。
陸守儼做差不多了,讓拉風箱。
初挽沉默地拉著風箱,拉了不知道多久,卻突然想起什麼,慢吞吞地看了一眼陸守儼:“我記得之前——”
陸守儼:“嗯?”
初挽:“當時是誰說來著,人無完人,人不是神,沒有一個人百分之百正確……”
陸守儼神微頓。
初挽輕哼:“有些人對我太爺爺不太服氣呢……”
陸守儼也沒想到在這時候翻舊賬:“挽挽,可不能冤枉我,我對太爺爺一向恭敬有加,而且太爺爺其實很欣賞我,是不是?”
初挽還是不放過他的樣子:“怎麼恭敬了?我怎麼沒看到?”
陸守儼薄薄的眼皮掀起,慢條斯理地看那分明找茬的小樣子,道:“挽挽,還有不到一個月,我們就要結婚了。”
初挽不懂:“嗯?”
疑:“和這個有什麼關系?”
陸守儼道:“我打算提前改一下稱呼,他現在也是我的太爺爺了。”
初挽:“?”
陸守儼起,走過初挽邊的時候,輕了下初挽的腦袋,語重心長地嘆了聲:“挽挽肯定是看我和太爺爺關系越來越好,心里泛酸,不過沒關系,你這種小孩子緒,我是不會看在眼里的。”
說完,也就起,徑自邁步出去。
初挽坐在那里,怔了片刻,終于喃喃道:“咱倆還沒結婚呢,太爺爺現在還是我一個人的!”
他倒是自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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