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江就和黎宵出門把證領了。
他們倆去照相的時候,黎欣就抱著孩子在一旁看。
懷中的小家伙似乎很疑為什麼不帶上自己,朝江他們方向出手, 里“啊啊啊”著。
江朝揮揮手,哄道:“等會兒就好。”
小家伙睜著大眼睛看,不過沒了,乖乖呆在小姨懷里。
照相的時候, 黎宵掉外面的厚襖子,穿著過年時江給他買的薄款外套,江沒想到他把這個穿上了,忍不住問:“你不冷啊?”
男人淡定回了一句,“不冷。”
江懷疑的看了他一眼,不過沒說什麼了。
里面穿著黑, 昨晚被黎宵拿去哄孩子睡覺,哪知道早上穿的時候就發現, 前就被小手摳了個,倒是不好了。
于是江穿著厚厚的棉襖,和旁只穿了件薄款外套的黎宵照了相,照相的民警還讓他們靠近一點,江便把頭往旁邊歪了歪, 臉上出笑,相機按下快門時黎宵突然出手摟住的肩膀。
畫面在這一刻定格。
拿到結婚證時, 江就覺相片上的兩人像是在過兩個季節。
不過照得還是好看的, 尤其是黎宵, 江覺兩張臉放在一起, 自己愣是被襯路人了。
心里有些不甘心, 覺得是這個民警照相技不行, 拉著黎宵去上次照相館重新再照幾張,還找出一個很合理的借口,“小家伙剛才都沒照,心里都委屈上了。”
黎宵無所謂,“那就去吧。”
忍不住多看了兩眼結婚證,然后才小心翼翼收進口袋里。
于是一家四口又去照相館。
這次小家伙被抱在媽媽懷里了,笑得甜甜的,黎欣挨著江坐在另一邊,也抿起笑。
一九九九年,一家四口照下第一張全家福。
——
大年初八,周建要辦喜事。
周建家里只有他一個,親戚之間都不來往了,黎宵便過去給他幫忙,整整忙了好幾天,初八那天更是影子都看不到。
也幸好有黎欣在家陪著江,孩子現在越長越機靈,覺也變了,哪怕乖的不行,但醒的時候也得陪在一旁。
江現在把高二上學期的課本啃完了,時間到底是有些,有時候看書看迷了就有些顧不上孩子,黎欣就把搖床推到外面,陪著孩子玩。
帶孩子很有經驗,養母家的小弟就是帶大的,在手心放一塊小木頭讓安安抓,抓抓放放,能玩半天。
黎宵知道江最近復習的況,有時候半夜都躺下了,白天背的詩有句忘了,還起來翻書看。
他就沒見過這麼拼的人,拉都拉不住,他和周建幾個一起長大,周建和朱強他們本連作業都不寫,他和金大友倒是寫,但都是在課堂上就把寫了,放學就出去玩。
所以到了初八那天,他提前跟周建打了聲招呼,說江要在家看書,只晚上過來吃頓飯。
周建對江還是很尊重的,中午的時候,特意讓大舅子家的兩個孩子帶著周鴻一起送菜到黎家,讓江省的做飯了。
今天辦喜事,周建特意請了村子里的廚師,人是大舅子介紹的,手藝不比朱強舅舅差。
弄了九桌,請了周圍鄰居和以前的兄弟,院子不下了,還把桌子挪到了門口,正正經經辦了一場,比汪雁頭婚還熱鬧。
汪雁娘家這回頭抬起來了,也起來了,尤其是汪雁親爹親媽,之前覺得有多丟臉,現在就覺得多有面子。
汪雁大哥大嫂是最開心的,忙前忙后,從早上起就一口飯沒吃。
下午四點,江抱著孩子出門,黎欣不想去,現在這樣子不好看,而且姐夫朋友一個人都不認識,去了覺得尷尬。
江就不勉強了,把食材拿出來放在廚房,讓到點自己做飯吃,還囑咐關好門窗。
自己抱著孩子去了。
到了周建家時,周建去村子里接新娘子了,黎宵留在周家接待客人。
看到江,他快步走過來,然后從懷里接過小家伙。
小家伙一天沒看到爸爸了,一被他抱住,就依賴的把小腦袋搭在他頸窩里,又乖又心。
黎宵眉眼溫下來,輕輕拍了拍后背,然后對江道:“在這里等我一會兒,我去給你拿點吃的。”
直接抱著孩子往廚房那里走去。
江沒聽,跟在了他后,好奇問:“汪雁家里距離這里遠嗎?”
黎宵看跟過來了,便往前擋了擋,手給出一條路,“有點,山下路不好走,車子開不過去,有一段路要靠腳走,應該五六點鐘才能回來。”
江點點頭,覺得有點晚了。
到了廚房門口,黎宵讓在外面等著,江看了眼廚房,里面很小,擺滿了桌子,桌子上都是菜,灶臺前站著三個人在低頭忙活著,一個炒,兩個切。
黎宵抱著孩子走進去,順手了一碟子炸丸子出來,還從旁邊盤子里各拿了一個大。
江看到這一幕,臉上有些囧,等他出來忍不住道:“這樣不太好吧,你放回去,我不。”
其實是有點的,一下午都沒吃東西了,就等著晚上吃好吃的。
黎宵一臉無所謂,“沒事,丸子還有很多,一盤子放幾個就是了。”
說完帶著江去了拐角,把盤子遞給,“吃吧,丸子很好吃。”
江看了他一眼,紅著臉拿了丸子吃,味道確實好,里面有有藕,香香咸咸的,沒忍住多吃了兩個。
黎宵看著一副壞了的樣子,笑了下,“把吃了。”
江就乖乖拿起啃,啃了一口抬起頭看他,見他含笑盯著自己看,有些不好意思,咬住手里的,將另一只拿起來遞到他邊,聲音含糊道:“你也吃。”
黎宵垂眸看了眼,張咬了一口,然后接過來自己吃。
被他抱在懷里的小家伙跟著張了張,角口水都出來了,見沒有自己的份,直接手去搶黎宵手上的。
黎宵偏過頭避開了,兩三下就把啃完了,骨頭往旁邊墻角一扔。
吃完還用小家伙前的口水巾了手,留下兩手指印。
小家伙看了看他,又低頭看了看自己前的口水巾,似乎以為他沒看懂,小胳膊朝江手中盤子揮了揮,里“啊啊啊”著。
一張開,角就流出口水來,饞的不行。
直接把江和黎宵看笑了。
黎宵裝作從盤子里抓了東西的樣子,往小一,笑著道:“吃吧。”
小家伙也不懂,還真的張開了,吧砸吧砸了幾下,然后朝黎宵甜甜一笑,抓著他的手還要。
黎宵就笑著繼續喂。
旁邊江看了,笑得肚子疼。
覺得黎宵太壞了。
等江吃完了,黎宵就把安排到屋子里周建媽那一桌坐好,自己去忙了。
周建媽正跟人聊著天,看到江過來,忙讓坐近說說話。
一直等到五點五十,外面天都黑了,周建他們才回來。
人一回來就吃席了,周建和新娘被人簇擁著去了屋子里,過了會兒才出來敬酒。
外面已經吃上了,江抱著孩子,怕看了饞,每次筷子夾菜時,便用抱著的那只手虛虛捂住的眼睛,然后把菜往里一塞。
次數多了,小家伙可能也察覺到不對勁了,視線被遮擋住的時候,出小手去拉,扭著腦袋看。
江對上的視線,就不了。
等不看了,才嚼著。
旁邊周建媽看了笑,覺得現在年輕人帶孩子跟玩一樣。
一直吃到晚上八點鐘才結束,外面天完全黑了,院子里還牽出電線掛了燈泡。
江吃飽就走了,小家伙在懷里睡著了,中間黎宵空過來了一趟,拿了個凳子坐在江旁邊,直接用的筷子夾了些菜吃,江看他吃得狼吞虎咽,給他盛了一碗湯喝。
黎宵看了眼懷里睡著的安安,放低聲音小聲道:“等會兒你就先回去,我找個人跟你一起,我可能要晚點,不用等我了,給我留個門就行。”
江點點頭,“好。”
低下頭,扯了扯小家伙的領,將遮嚴實。
黎宵直接一仰頭將碗里的湯全喝了,站起就要走,走之前手想一小家伙的臉蛋,手快要到的時候,被江快速拍掉了。
抬頭瞪了他一眼,“來。”
好不容易睡著了,鬧醒了肯定要吃的。
今天一晚上都眼看著別人吃,不知道多饞,做夢了還著。
黎宵笑著走了。
過了會兒,他領來了兩個嬸子,也是帶著孩子過來吃席的,跟江同路,讓江跟著們一起回去。
江便跟周建媽打了聲招呼,抱著孩子起走了。
黎宵送到門口,江跟人走遠了回頭看一眼,人還站在門口看著。
跟江一起的兩個嬸子也認識黎宵,見狀忍不住笑,“黎宵那孩子,沒想到還是個疼老婆的。”
“哈哈哈,確實,小時候我家慧慧想跟他們一起玩,每次都被他們幾個壞小子扔下跑了,還說孩子事多哭很討厭,有次我問黎宵那孩子,你長大不娶老婆啦?他還不耐煩回我一句,說蠢貨才娶老婆。”
兩個嬸子說起黎宵曾經的糗事,笑個不停。
江沒想到黎宵還有這樣的一面,忍不住也跟著笑,不知道這算不算自己打臉。
——
周建結完婚第三天,黎宵就和他又搞起了鹵生意,黎宵準備過完元宵節再走,這幾天呆在家里沒事干,想著多賺一天是一天。
江不太建議這樣,想讓他在家好好休息幾天,就別忙活了。
黎宵沒聽。
然后沒過兩天,攤子就出事了,過完年市里菜市場多了幾家賣食的,有一家最過分,霸占了他們去年的攤位,還起了一個一模一樣的攤位名字,賣的種類也一樣。
前幾天他們沒來的時候,一些老顧客還問起對方他們是什麼關系,對方說就是一家的。
黎宵和周建一開始沒想鬧事,但也忍不了,直接將攤位擺在了對面,黎宵那張臉就是最好的份證明,反正見過他的,幾乎沒有幾個能忘記。
老顧客又重新回來了,還說他們家的味道好吃一些,鹵腸雖然有那種味道,但吃起來別有風味,能接。不像對面新開的那家,就跟沒理干凈似的,吃著一腥臊味,有點犯惡心。
周建是個能說的,就說這是他們家的獨特方,每次都洗了好幾遍,保證衛生干凈。
哪知道,黎宵和周建不找對方麻煩,對方竟主找他們麻煩,眼看大家都去買這兩兄弟的鹵味,對方看不過眼,下午快要結束的時候,直接找來七八個人將他們攤子砸了。
黎宵想手,被周建攔住了,“我們就兩個人,而且哥你的右腳還沒完全好,要是傷了,嫂子肯定會心疼的。”
聽了這話,黎宵才停了下來,垂放在側的手握拳。
周建也生氣,站在原地眼睜睜看著自己攤子被人砸了,臉難看至極,這也是在市里,要是換做在縣城,他絕對不會忍著。
從小到大,他們還沒過這種氣。
因為攤子和車是一的,攤子被砸了后,車子也壞了,兩人只能推著已經壞了的車回去。
平時騎車要兩個小時,以至于今天回到縣城都已經天黑了。
江在家一直沒看到人回來,下午都看不進去書,眼看天都黑了,甚至想著要不要托人去看看。
這會兒看到兩人狼狽推著車回來,心里大大松了口氣,也沒有多問什麼,直接讓他們進屋吃飯。
周建沒吃了,直接打了聲招呼回家,怕家里汪雁等急了。
走了一下午的路,黎宵出了一汗,右腳也有些不住了,去浴室洗了把臉,然后在堂屋板凳上坐下吃飯。
拿起筷子的手都有些抖。
江瞥了他一眼,然后起去廚房給他拿了勺子來。
黎宵默默接過。
吃完飯,黎宵拿了工去院子里修車,江也沒管他,和黎欣一起給小家伙洗了個澡,然后是黎欣洗,最后是江。
江洗漱好后就回房了,路過門口時就看到黎宵一手打著電燈,一手拿著扳子,神認真。
江把小家伙放在床里面玩,自己坐在床外側看書。
小家伙現在已經在學翻了,前兩江在床上給示范過幾次,小家伙就像是記住了,自己在床上的時候就會用力去翻,還功過兩次,從仰臥翻到俯臥,哼哧哼哧的。
有時候還用錯力,屁撅得老高。
黎宵回房間的時候,小家伙都已經累的睡著了。
他將孩子抱到搖床上去,看江沒,自己睡到了里面去。
江看時間不早了,就也跟著放下書。
拉了燈,房間里陷黑暗。
剛躺下,旁邊的男人就湊了過來,將抱住,江僵了一會兒,隨即適應的放松下來,問起他白天發生了什麼事。
黎宵本來還想糊弄過去,“就是車子半路壞了。”
江又不傻,直接破,“壞那樣?難不是在路上被人撞了?”
黎宵不說話了。
江沒好氣推了他一把,“說真話。”
沒辦法,黎宵就把菜市場被人砸了攤子的事跟說了,聽到黎宵沒有跟人手,江松了口氣,夸道:“你做的是對的,確實不應該跟那種人正面起沖突,他們敢這麼橫,要麼是仗勢欺人,要麼就是拉幫結派橫慣了。”
然后又勸道:“這幾天你就在家好好休息,暫時避避風頭,你也別擔心,他們賣的鹵味味道不好,就算沒有你們,他們也撐不了多久。”
黎宵聽了沒回應,只拍了拍后背,“睡吧。”
江以為他聽進去了,就放心的閉上眼睛睡覺。
哪知道第二天早上天不亮,黎宵就起來了。
江看他臉上神不對,皺眉拉住他問:“你要干嘛去?”
黎宵看了一眼,把往下一,“你繼續睡,我出去一趟。”
江沒松手,懷疑看他,“你要去哪兒?”
攤子都砸了,還往外跑做什麼?
然后像是反應過來什麼,“是因為昨天的事嗎?不許去,不是說好在家好好休息嗎?你昨天走了那麼多的路,你的右腳不想好了是吧?”
黎宵沒想到江這麼了解自己,他什麼都沒說,就全都猜到了。
不過他沒聽,而是回了一句道:“我昨晚可沒答應你。”
這種被人踩在頭頂上的事怎麼能不去?他昨天沒回手,那是知道自己會吃虧才忍了下來,但今天不去,那就是真的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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