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做是一回事,問題是得有材料。在心里盤算片刻,啥海膽黃、鮑魚、牡丹蝦、鱈魚金槍魚三文魚是不用想了,這是陸高寒山區,不可能,但其它魚類,做出來口非常差,“瞎講究”的齋藤新一不僅不喜歡,說不定還覺著龍國人東施效顰呢。
不能落人口實,尤其是小鬼子,這口氣衛孟喜必須爭。
“你們能幫我找點紫菜嗎?”
說實在的,大家都沒聽過,因為離海太遠,到海邊比出國還遠,但小楊答應:“好,弟妹跟我詳細說一下那東西長啥樣。”連稱呼都變了。
有張勁松批條子,小楊很快給送來三十塊錢,說這是今晚招待齋藤新一的伙食費,如果不夠的話可以再申請。
衛孟喜心說以現在的價,這三十塊足夠了,更別說還附帶各種糧票票煙酒糖茶票的,招待三十個人都夠。
“弟妹你就放心大膽的干,咱們張副還說了,要是齋藤新一吃得高興,礦上再給你獎勵三十塊,咋樣?”
衛孟喜心里樂開花,表面肯定是要說幾句客套話,作為煤嫂,也是礦上的一份子,為礦上做點力所能及的貢獻是應該的,只有金水礦好了,工人們才能好,煤嫂們才能好……一席話說得小楊這干辦公室寫材料的都快掉眼淚了。
有覺悟,有思想,有大局觀!
為了方便采買材料,后勤還給配了一輛小汽車,衛孟喜本來想列個清單的,但怕被陸廣全看到餡兒,只能把清單記在心里。換上一干凈服,再兜上小呦呦,就坐上小汽車出發啦。
四個大的也想去,但衛孟喜怕自己一個人顧不過來,到時候是正事重要還是娃重要?小呦呦就不一樣,暫時還能“掌控”。“乖乖在家,不許搗,回來給你們買糖吃。”
“哇哦!有糖吃!”
“媽媽我要吃糖!”
“我也要!”
衛孟喜答應,又支使陸廣全,“你在家得看好他們,別讓他們爬高上低。”也發現了,晾繩上掛著的東西都是他洗的,而且一點兒也不馬虎,憑這一條,還是高興的,給他加兩分。
先到國營菜市場,反正有的是票,就米面糧油都買點,油鹽醬醋芝麻必不可,黃瓜胡蘿卜盡管挑著最新鮮的還帶著水的買,雖然齋藤新一不一定吃豬和,但衛孟喜還是割了五斤上好的五花,還買了一只溜溜的老母,以及兩斤蛋……反正錢花不完還得回去,萬一到時候日本人吃得不滿意,不就啥也撈不著了嗎?
三十塊錢對是巨款,但對諾大的金水礦就是雨,九牛一都算不上。
在商言商,付出勞就要得到收獲,沒必要清高。
想著,又去到百貨商場,買了點煙酒糖茶,重點是崽崽們千叮嚀萬囑咐的大白兔糖。
這麼一圈買下來,三十塊錢花得凈凈的,票倒是還剩一些,回到礦區第一件事就是還給小楊。
“弟妹你們拉扯這麼多娃也不容易,這麼點就留給孩子們用吧。”小楊只是個辦公室干事,也算不上領導,但他略看了一眼,發現買的都是能用上的東西,說明衛孟喜做事很老實,這點主他能做。
“對了,紫菜我給找到了,你看是不是你要的?”
衛孟喜一看那黑漆漆半大口袋,可不就是嘛,“但這也太多了吧……”至夠吃一年的量。
“嗐,不多不多,反正我是拿著張副的條子去各大副食品商店問的,礦上統一結賬,你全拿去吧,我聞著怪腥氣,齋藤先生真會喜歡?”在他看來,是狗聞了都要搖頭的。
衛孟喜笑,這可是補充各種維生素和鈣質的好東西,也不客氣,全收下了,用剩還可以給娃們補充營養不是?
窩棚區實在是環境太差了,做飯肯定不能選這里,騰出來的小紅樓干凈寬敞還方便,廚房里啥家什都有,衛孟喜讓小楊找幾個人,把需要的所有東西搬小紅樓去。
不過他們剛搬到,還沒來得及開火呢,省里又掛了個電話來,說齋藤新一昨晚吃壞東西,今天拉了一天肚子,都快水,給送醫院去了……今天來不了,得等明天了。
衛孟喜看著一堆買好的食材,心疼死了都。
這小日本真是,早不壞肚子晚不壞肚子,偏偏這個時候,那明天為了保證給他提供最新鮮的,還得往市里跑一趟不是?難怪張勁松一直代,齋藤腸胃不好,必須新鮮,必須衛生,省委機關的大師傅能不衛生嗎?可也照樣吃出問題。
衛孟喜瞬間打起神,提高警惕。
幸好是活的,用一把苞谷粒養在院里就行,就是不好理,腌制一下吧,明兒齋藤不一定吃了,不理一下,又沒冰箱,一個夜得臭了。
衛孟喜在家里搜尋一圈,找到一點用剩的小麥面,正好蛋也有,那就炸吧,到時候他吃不吃,不吃給娃吃。
糖足足有一斤,每人分到三顆,剩下的留起來慢慢吃,衛孟喜主要是怕給太多他們舍不得吃,晚上又拿出來吃,把牙齒吃壞。一口牙對人這一輩子太重要了,以后別說有錢沒錢,不管丑,沒有好牙你連吃香喝辣的機會都沒有。
要是沒了食,人生還有什麼意義?
“媽媽,糖真香!”
“有多香?”衛孟喜把五花去皮,切拇指大的條塊。
“比狗屎還香喲!”
衛孟喜大笑,“你吃過狗屎?”這啥比喻啊。
“吃過,就……鐵柱哥哥讓我吃的。”
衛孟喜打蛋的手一頓,“你二媽家的鐵柱?”
原來,這熊孩子不僅往二蛋里尿尿,騙二蛋下河淹死,還哄騙衛東吃狗屎。剛嫁過來的時候,衛東才兩歲,還話都說不利索呢,看見鐵柱哥哥手里有糖,自然眼尾隨著當跟屁蟲,但鐵柱真是個小壞坯,騙他說地上的狗屎就是糖。
所有孩子都看著這個兩歲的娃娃吃狗屎,甚至還有不大人圍觀,但沒人阻攔,更沒人出來教訓鐵柱,甚至衛孟喜這做母親的要時隔兩年之后才在無意中知道……這菜花的男老真沒幾個好東西!
衛孟喜眼睛都紅了,是又氣又心疼,想罵兒子沒出息,可兩歲的孩子懂啥?饞糖吃是天啊。
就是這麼被欺負,被侮辱,小孩長大心理能不暗才怪!
陸廣全其實也聽到了,有點難以置信,“真是二房的鐵柱?”其實他只知道家里有這麼個孩子,但從哪兒冒出來的,長啥樣他沒留意過。
衛孟喜一個白眼甩過去,“你們老陸家還有幾個鐵柱?一家子全他媽不是東西!”
這一刻真是恨死了自己,當時只想著找長期飯票,卻沒想到組合大家庭里還有這麼多事,的娃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人這麼欺負,真是殺人的心都有了。
陸廣全還想說啥,里就一個字:“滾!”
不能給老娘的娃做主,婆婆媽媽問那麼多有個屁用。
陸廣全眉一挑,除了父母這是第三個他“滾”的,想發火,但確實是自家人給衛東造了傷害,尤其這兩天相下來發現,這娃不會說謊,鐵柱就是個小王八蛋。
“對不起,是我沒……”
“對不起有個屁用,我警告你陸廣全,你老陸家的人最好別再出現在我眼皮子跟前,不然我不會放過他們。”
陸廣全低著頭,無言以對。
衛孟喜現在后悔極了,當初干嘛走那麼早,應該再在菜花待幾個月,最好攪得陸家天翻地覆,把鐵柱揍個半死再走,只拿走幾百塊錢真是便宜他們了。
因為生氣,連也不想炸了,直接往床上一躺,不了。
很難過,很后悔,很想大哭一場,可是還得顧著娃,好好的媽媽要是莫名其妙嚎啕大哭,會嚇壞他們的,他們會更加沒安全,會擔心會忐忑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麼惹媽媽難過了。
不,不是他們不好,是衛孟喜自己眼瞎,讓孩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了這麼多欺負。
唯一能做的就是借口自己困了想睡覺,把孩子趕出去玩兒,自己一個人躺在床上,回想自己這失敗的幾十年。是的,縱使被人鞍前馬后“衛老板”,被病家長千恩萬謝,可依然是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沒有經過他們的同意就把他們帶來到這世界上,讓他們沒爸爸,沒家可歸,讓他們不被人喜歡,讓他們到的都是這個世界的惡意與丑陋,而不是好。
陸廣全的心也很沉重,他看見妻子紅紅的眼睛,還有關門那一剎那,眼眶里的淚水。如果大哭大鬧一場,他任打任罵,心里還好點,可就是那種生無可的悲傷,讓他心里的愧疚更重了。
太逐漸從高空往下落,孩子們吃完了糖還不愿回家,小呦呦喝完了,抱著瓶帶著紅燒,慢悠悠地回來了。進門第一件事就是找媽媽,可廚房里沒有,小飯桌那邊也沒有,大大的眼睛里是滿滿的失。
陸廣全在屋外等了很久,里頭也沒個靜,他敲過門,想進去說幾句話,但妻子又在氣頭上,只有一個字“滾”。此時正好靈機一,把閨抱起來,教進去說一句話。
他發現小閨比大的四個都聰明,教三遍就記住了,又引著說兩遍,確保不會說錯,這才輕輕把送到門口。
衛孟喜睡不著,聽見門響剛想罵,可腳步聲噠噠噠的,是閨,忍住了。
“媽媽。”
“乖,你咋回來啦,去外面玩兒,啊。”
小呦呦也有點困了,小肚子里裝了和糖,走路都“咣當咣當”,仿佛能聽見響兒。
但記得任務,走到床邊拉著媽媽的手,搖了搖,“dei不七。”
聲氣的,又笨又可。
第一遍衛孟喜沒聽出來說的啥,直到第三遍,才聽出來,頓時哭笑不得,這狗男人!
關鍵小呦呦還跟音復讀機似的,“dei不七。”
“dei不七。”
“dei不七。”
一副不松口就不停止復讀的架勢,“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快別說了。”
小呦呦這才開心地靠過去,抱著媽媽脖子親,吧唧吧唧的,那小口水給涂了一臉。
衛孟喜的郁悶,就這麼沒了。是啊,重生之前的錯誤已經犯下了,確實改不了了,但現在還有機會彌補,小呦呦還活著,四個崽也還小,只要好好教育和引導,心理影會有消除的一天,沒看衛東說出來就沒心沒肺的野去了嗎?
一切向前看。
以后都不會再有了。
想著,把孩子拍拍哄睡,出門正好看見陸廣全在那兒收拾又提回來的菜,院子收拾得很干凈,比平時一個人的時候還整齊,那板凳是板凳,桌子是桌子的,拭得一塵不染。
“這個紫菜需要用水泡嗎?”他看著的眼睛,溫和地問。
衛孟喜不理,你以為派個小間諜就能哄我開心了嗎,狗男人,沒那麼簡單。
“你不說,那我就泡了,啊?”他覷著的臉,故意問。
“住手。”果然,衛孟喜見不得糟蹋食,一把搶過裝紫菜的口袋。
這些紫菜很干凈,不像后世買的需要清洗,全用來燒紫菜蛋花湯估計孩子們得膩,再好的山珍海味頓頓吃也會膩,但忽然想起后世一種很有名的零食。
海苔片。
跟著店里的小姑娘吃過幾次,吃是真的好吃,又鮮又香,很容易上癮,但問題是很貴,五六塊錢就那麼薄薄的吃里都沒覺的幾片片,剛嘗到味道就沒了。而且外頭賣的還有個不好就是鹽味和糖放太多,吃太多容易口干舌燥。
一看配料表,啥可食用紫菜,不就是紫菜嘛,自己能試著做做看,還能控制配料的量,省得上火。
說干就干,先拿出幾大塊紫菜,掰小塊,“灶膛里上火,小火。”
陸廣全趕點火,雖然一開始不練,但悉掌握火候以后就整出小火來了,衛孟喜把掰碎的紫菜放進去,再放的鹽和白糖,其它的一概不放,慢慢的熬炒,其實也就相當于是烘焙。
要是有烤箱,這一步會很輕松。但鐵鍋熬要好大會兒,手不能停,一直到黑的紫菜變墨綠,這葉片上也沾了味道,這才盛出來。
“接下來還要怎麼做?”嘿,你說陸廣全這狗男人,今兒話咋這麼多呢。
“了。”
“這就了?能吃嗎?”他半信半疑拿起一片,輕輕咬一口,那覺,脆生生的,咸咸的,但又很香,里有很奇怪的鮮味兒,就像……吃味。
幸好衛孟喜不知道他心里是這麼形容的,不然能一口都不著他。
“媽媽這是啥?”
“海苔。”
“孩抬是個啥?抬著吃的嗎?”衛東率先拿起一片,雙手抬著,比自己腦門還高,“哇哦,真香!”
衛孟喜:“……”傻兒子,說得很好,不許再說了。
不過,特意觀察,發現這小子真是小狗脾氣,記吃不記打,吃狗屎的事兒說過就過去了,沒放心上,更不可能著哭。
“媽媽,我能吃這——麼多!比一百碗還多哦!”
“我也能,我比你多!”
這東西對孩子好像有種致命的吸引力,一面喝水一面咔咔咔,一口氣吃了好大一盤,吃到打嗝都是鮮味兒,衛孟喜才收起來。
晚飯可就啥也吃不下了,每人勉強喝了碗湯就肚肚飽了要睡覺,陸廣全倒是一整天都很殷勤,主把帶娃洗漱的任務接手過去。
當然,鍋碗瓢盆是他刷的,地是他掃的,衛孟喜只負責做,灶臺戰場也不管,反正就是看他不爽,沒理由。
娃睡下,隔壁卻忽然熱鬧起來,紅燒豎著耳朵“汪汪汪”的,衛孟喜個子高,一眼就看見劉桂花家來了好幾個人。
其中一位頭發花白的,應該是婆婆,還有一個瘦的年是兒子,而一個齊耳短發的穿花棉襖的姑娘,就是小姑子。
此時的小姑子才十八歲,跟陸廣梅一樣年紀,但皮是石蘭人有的細白,個子小巧,烏溜溜的眼睛忽閃忽閃的,就是個涉世未深的高中生。
熱鬧一會兒,隨著夜越來越深,隔壁也安靜了。衛孟喜回房,卻依然睡不著,心里那口氣,得找個發泄的口子,而唯一的辦法就是……
“喂,你睡過來。”男人睡最外面,衛孟喜在中間,小呦呦著,靠墻睡。
“嗯?”陸廣全也沒睡著。
“讓你睡過來一點兒,我是會吃人嗎?”
陸廣全難以置信,這是……畢竟是二十幾歲的年輕人,男之事得可憐,上一次還是兩年前,長期不那啥他都快忘記這回事了,現在腦海里就出現些畫面,呼吸都有點急促了。
他乖乖挪過去,上次是主,這一次只要能原諒他,他絕對會主,非常主。
果然,妻子主手,到他肩膀……誒不對,怎麼到手臂……“嘶,疼。”
衛孟喜的手,地揪住他上臂的,這人看著瘦猴子似的,沒想到還有點,的,不使勁還擰不。
已經被三百六十度旋轉了,陸廣全痛得齜牙咧,“有什麼好好說,我……”
“你什麼你,閉。”衛孟喜一想到自己和孩子的這麼多氣,手下就來勁兒。
就在男人覺著自己下一秒要被撕下一塊的時候,院門忽然被拍得賊響。這門的質量可不是一般好,因為衛孟喜計劃的是男人不來住,他們母子幾個可不得做好點兒?一推就倒那種竹籬笆可不行。
“嘭嘭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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