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外手腳并用的比劃, 衛孟喜侯燁和嚴彩霞三臉懵的聽，可以看出來，他很著急。

　有點急況——大家都以為他是想上廁所, 給他指了衛生間的方向, 牌子上用好幾種語言文字寫著呢。

　可老外一看是衛生間，臉立馬就是寡黃寡黃的, 甚至還下意識捂住了……部。

　彩霞想去找工作人員來幫忙，可現在各個展臺忙著收拾東西，工作人員也忙得腳不沾地，找了半天愣是一個都沒找到。

　正在同鴨講的時候, 王慶玉從遠逛回來了, 這人的不合群是寫在臉上的，總是一副領導來抓考勤的樣子，大家哪敢跟啰嗦？

　其他人撤臺的時候, 都會互相邀約一下，可卻都默契的, 誰也沒。

　雖然, 這次來不是參展, 而是作為特聘專家來指導大家完進出口經濟活的, 按理來說應該是香餑餑才對, 可大家對都敬而遠之。

　半個月時間, 就只有湯團長和衛孟喜跟說過話, 想想, 也是有點可憐。

　在有一定社會地位（要點臉面）的年人里，被孤立這樣, 也是見。

　“他問你們的水能不能給他喝點。”王慶玉忽然道。

　衛孟喜怔了怔, 連忙指著自己柜臺上的水瓶子, 以眼神向老外求證。

　果然，老外很高興的點點頭，還打開錢夾子，掏吧掏吧掏出一疊子金和龍國幣，花花綠綠的。

　衛孟喜忙說“不用不用”，想著他也聽不懂，干脆就看向王慶玉：“王行長，麻煩您轉告他，我們不需要他的錢，他要喝就只管拿去。”

　展臺上，是幾瓶清水，很普通。

　但跟這時候的很多飲料不一樣，瓶子是明的，甚至都沒套任何品牌標簽，只在玻璃瓶子上印著三個凸起的字——長壽山。

　侯燁三人都十分好奇，怎麼他們在展會的水居然是劉桂花專程從石蘭省打飛的送來的，每次喝不算，還總要在展臺上放幾瓶。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還兼賣山泉水呢！

　而且，這幾個瓶子的造型也很好看，是下寬上窄的錐形玻璃瓶，瓶蓋兒是很漂亮的金黃，遠遠看去像一個大大的明水滴，看著就很想喝……嗯，至，在這老外眼里，他就像行走在沙漠中的旅人，不是想喝一口，是想喝一瓶！

　這不，他接過去，擰開，像是怕中毒一樣，先只是輕輕的嘗了一口，見沒有怪味，這才仰脖一飲而盡，衛孟喜和侯燁都能聽到他嚨里“咕嚕咕嚕”下水的聲音。

　再次看向王慶玉，小聲道：“他講的是哪個國家的語言？”反正不是英語法語德語俄語和亞洲語言。

　“阿拉伯語。”

　衛孟喜一愣，心里吃驚的不是老外講阿拉伯語，而是王慶玉居然能聽懂阿拉伯語！

　這可是小語種，一個正苗紅的，去蘇聯留過學的新龍國比較早那批大學生，居然有條件學這個？衛孟喜不是一般吃驚。

　主要那個年代，龍國正在遭全世界資本主義的圍堵，阿拉伯國家建的都沒幾個吧，居然能學阿拉伯語！

　雖然只跟王慶玉有過一次正面鋒，可對的事知道得很多，主要是何向坤一直說，挑的都是王慶玉的好話，說怎麼怎麼優秀，偶爾王老也會說一下，但王老的語氣里，更多的是惋惜。

　這個兒，能干是能干，就是脾氣太倔，太直，眼里容不得沙子，錯過了很多機會云云。

　最近擺著個臭臉，是離婚了，三個月前。

　丈夫曾經是某家大型國企的一把手，年輕時候也是一對下鄉支援邊疆建設的革命，后來因為傷了導致沒法生孩子，幾乎所有人都曾建議去孤兒院領養一個，但可能是不死心吧，一直在等著奇跡的出現，等到四十幾歲，丈夫實在等不了，離婚了。

　離婚半個月就跟他手下一名年輕下屬結婚了，婚后兩個月賣掉京市四合院，就去了國，說就是去那邊刷盤子洗車也不會回來了。

　放出這樣的豪言壯語，除了心深對資本主義國家紙醉金迷的向往之外，也是對這個三十年人的一種徹底摒棄。

　“雖然”前夫做法很讓人不齒，但很多親友都一致覺得，要是王慶玉早點聽他們的，早點離婚也不至于現在被傷得這麼深，早點結束夫妻兩地分居的日子或許也不會走到這一步，早點抱個孩子也不至于把男人“推”那麼遠。

　在何向坤的語氣里，他是十分非常極其同王阿姨的，但衛孟喜卻覺得，或許這是個解，前夫那樣的人，現在四十幾歲不離，說不定過幾個月給你搞個私生子出來，讓整個王家和王老都跟著丟面子，或者勉勉強強過到六十歲，才發現人家私生子都能結婚了，會更崩潰！

　遠離垃圾男人，越早越好。

　王慶玉也沒理眼里的錯愕，而是轉頭跟老外聊天，雖然在場的人都聽不懂，但大家就是覺著，很厲害的樣子。

　其實，王慶玉長得很普通，當年王老是泥子出，自己夫人也是從小訂的娃娃親，功名就以后也沒像某些人一樣升發財換老婆，夫妻互敬互，哪怕后來妻子早逝，他也沒有再婚，所以沒有那些“漂亮”基因的加改良，兩個孩子的長相都隨了他們——普通。

　這是一種，即使掉在人海里，都認不出來的樣子，用衛東的話說，非常適合去當間諜搞保工作，因為太普通太尋常了。

　五其實也沒什麼傷，但組合在一起好像也沒什麼出的。就是這樣一張臉，此時圍觀的人，誰還會在意的臉蛋？

　的自信，的從容，讓大家相信這麼多天里不是被孤立，而是主孤立了所有人！

　一會兒，王慶玉過來跟衛孟喜說：“這是一名D拜商人，名費薩爾，因為錯過了飛機，晚到了幾天，又在酒店吃壞肚子，連喝水都拉肚子，所以一直耽擱到今天準備閉幕式才來。”

　衛孟喜“哦”一聲，D拜的啊，那倒是個土豪，在后世可是流傳D拜有四十萬一瓶的礦泉水，馬桶都是黃金鑲鉆的，沒去過，甚至還相信過，后來看過幾篇報道才知道其實是宣傳噱頭。

　任何一個國家都有窮人富人，只報道富人，就會給外界造這個國家真的很有錢的樣子，但那畢竟只是數。

　而且，D拜是個沙漠國家，水資源十分稀缺，生活飲用的是凈化后的海水，但對有錢人……衛孟喜忽然心頭一。

　為什麼故意把這幾瓶水擺放在展臺上，其實就是想試一試，商界傳說的只要進了廣會，放塊石頭在展臺上都能賣出去的傳聞。

　而現在就是在賣文的展臺上放了山泉水。

　可心頭再怎麼意，偏偏不會阿拉伯語！聽不懂費薩爾和王慶玉在說啥，還越說越興，跟撿到寶貝似的，捂著肚子，走出螃蟹步。

　王慶玉回頭，見疑，毫無表的解釋：“他說你的水不錯，喝了不會拉肚子，還有甜味。”

　衛孟喜一喜，機會來了！

　“王行長，那麻煩您介紹一下，這是我們石蘭省城南區長壽山一帶的天然礦泉水，來自于玄武巖深層，純天然礦質飲用水，口自然清甜，喝完回甘，潤口生津，沒有任何添加，還有強健延年益壽的功效。”

　王慶玉眉頭一皺，“是不是拔太高了？”

　是個十分嚴謹的人，哪怕是一個字，也要摳，“玄武巖深層，你們使用什麼技手段發掘了嗎？”

　衛孟喜：“……”這是當初幫忙做地質水文評估的老專家說的，但確實沒有權威的蓋章的紙質報告。

　“口自然清甜，你們做過實驗嗎？怎麼證明，你們是不是加了糖？”

　衛孟喜：“……”這是個人口，有的會覺得甜，有的會覺得不甜，這是很主觀的。再說了，現在有些飲料為了口更好確實是會加糖。

　“我從小在書城長大，城南區沒有一座長壽的山，你又是從哪兒杜撰出來的？”

　衛孟喜：“……”我剛起的。

　“強健延年益壽，你的水是藥品還是保健品？”

　衛孟喜：“……”大姐你真的不該當行長，要是去食藥局絕對是平步青云為百姓健康保駕護航啊！

　機關槍似的一連串質問，把衛孟喜都給問住了，本來只是想要學侯燁借機推銷一把，沒想到遇到王慶玉這種一個字一個字給你推敲的！

　這時候，真希自己懂阿拉伯語，就不用求這個魔頭了。

　果然，王慶玉冷哼一聲，轉頭也不知道對老外說了啥，還遞過去一支圓珠筆，反正衛孟喜就只看見，費薩爾從一開始的高興，變得臉淡淡的，一會兒給了十元說是謝他們的，然后就拿著另外一瓶水，走了。

　“老板，這魔頭就是故意的，肯定是跟外商說了咱們的壞話，不然外商態度怎麼轉變這麼大。”

　“遞過去圓珠筆，就是告訴那老外，咱們不是賣礦泉水，是賣圓珠筆的，他找錯地方了……哼！”彩霞氣呼呼的，明明人家是想買老板的礦泉水的呀！

　“我覺得，你倆的梁子怕是越結越大了。”侯燁也幽幽的說。

　衛孟喜此時，真是書到用時方恨啊，要是自己能跟老外直接對話，就不用被魔頭從中作梗了！

　哪怕接下來又了幾個圓珠筆的訂單，但衛孟喜心好不起來，自從那晚聽了衛雪的話，原本對這種山泉水是抱有很高期待的，所以連夜安排劉桂花送來，其實也是有變“廢”為寶的打算，可今兒全被王慶玉給扼殺在搖籃里了。

　“老板，你說那魔頭到底咋想的，咱們能多賣點東西，全團都有面子啊，為啥要阻止？”嚴彩霞也是耿耿于懷，像個衷心的小狗子，無條件相信和維護老板，“老板你別傷心，咱們這款山泉水就是玄武巖，就是清甜回甘，就是強健延年益壽，反正我就是相信！”

　衛孟喜哈哈大笑，本來沮喪的心也瞬間多云轉晴，“別瞎說，沒檢驗確實就是吹牛，的質疑沒錯。”

　其實還要謝呢，對什麼都持有懷疑態度，倒是提醒了衛孟喜，既然要賣礦泉水，就該好好的研究一下，不然真隨便拿瓶水放展臺上都想變錢，這也太異想天開了。

　收完攤，也沒著急把東西送回深市，晚上先去約好的飯店，聚餐。飯桌上，大家開始討論誰家簽了多單，除了綢瓷和茶葉這幾樣龍國自古以來的優勢產業，其它的數據都只能說一般，唯獨到了衛孟喜這邊，報出“理”過的數據，依然惹得一陣驚呼。

　侯燁在旁邊暗暗撇，這還是不想出風頭，故意只報了真實量的一半呢，要是讓這群老大哥們知道其實是翻倍的，還不得眼珠子掉地上？

　就這，大家已經起哄衛老板，以后要罩著他們啥啥的，因為很明顯，萬里廠簽的單子是最多最大的，其他人是既羨慕又羨慕，讓一定要好好的喝幾杯。

　衛孟喜的姿態很恭謙，通通來者不拒，先跟湯團長和幾位領導喝了兩杯，這才挨個敬酒。

　選的飯店是羊城市非常有名的涉外飯店，主要是氣派，上檔次，點的菜也很有特，是大家在石蘭省很能吃到的，再加上還有各種好酒，又全程賠著小心，大家伙也就沒再斤斤計較不幫忙打廣告了，就是湯團長，被請到主位上，一連串有水平的恭維，心里的氣也早消了。

　衛孟喜的酒量本來就好，再加上，大家都照顧是同志，即使喝也只是喝個意思，不會真的要比著來，最后沒醉，倒是侯燁和張兆明醉倒了。

　結賬的時候，花掉小一千，真的不便宜。

　但衛孟喜不心疼，自己能來廣會，湯團長真的出了很大力，這段關系能維持住最好，實在維持不住，也該面一點，以后還不定誰求誰呢。

　醉宿的后果就是，第二天醒來的侯燁張兆明，想不起昨晚酒桌上發生的事了，見倆同志一直笑，他們心里的，不會是他們做了什麼丑事，把柄落衛孟喜手里了吧？

　尤其是侯燁，他的酒量就是三杯倒，昨晚原本想著不能讓衛大姐被人灌醉，怕人家占便宜，結果他去出頭，先被喝趴下了！

　這一次廣會之行，實在是收獲頗，有多富呢？

　算完賬的兩個人，都沉默了。

　半晌后，還是侯燁沒忍住，輕咳一聲，“我們，真……真接了這麼多單子？”居然比昨晚他在酒桌上算的，還多。

　“這要是按六角一支的利潤算，咱們今年能把訂單做完的話，就是凈利潤1987萬？”他只覺嗓子眼干得難，“要是再加上現在零零散散的，上兩千萬是絕對的啊。”

　衛孟喜點點頭，想到會很大，但沒想到居然這麼大！這還是1991年啊，算1992年嘛，一個廠子的年利潤居然能達到兩千萬，要不是親眼看見，不會信。

　得到的確認，侯燁立馬一屁跳起來，像個猴子似的四蹦跶，“有了這些錢，咱們還能再開十家這樣的廠子，最十家！”

　衛孟喜也不急著分紅，也想趁現在還沒多人涉足的時候，趕搶占市場。“行，你在這邊看著點，要是有合適的地方，咱們再開兩家分廠，只是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得保證產能能跟上，要是不能按時付，咱們不僅賺不到錢，還會壞了自己口碑。”

　吃不下的東西強吃，那就是貪。

　侯燁認真記下，又提了幾個提高產能的建議，反正廠址足夠大，再把廠房擴大幾倍都不問題，到時候再招一批工人，再蓋幾間宿舍……倆人商量了幾天，再將需要他們共同定奪的事項提出來商議了一遍，衛孟喜就準備回家去了。

　出來一個多月，可真想孩子啊，這幾天秋燥引起的冒咳嗽不，自家五個崽全都中招了，只是倆男孩和呦呦都只是咳兩天就沒事了，但衛雪衛紅卻一直沒見好，在電話里安排老陸給燉梨湯，但好像作用也不大。

　高中生本就課業繁忙，要是再因為生病耽誤了課程，依們那麼努力的個，怕是又要加倍努力的補回來才行，到時候熬夜太久，傷了眼睛怎麼辦。

　想到這，衛孟喜一天都等不了，正好兩天后有直達的航班，就趁這兩天先去買點禮，吃的穿的用的，每年都會給三個孩買，撿著可的質量好舒服的買，價格很多時候都比自個兒的貴，但衛老板這幾年買東西是基本不看價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