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孟喜心頭一突, 也跟著張起來,呼吸都暫停了似的。
“咋啦,寶咋啦, 你倒是快說啊。”
年卷發單眼皮, 是完全不同于自家孩子的另一種類型的帥氣,他頓了頓, 出一口小虎牙,“寶考了咱們石蘭省最高分!”
衛孟喜“呼”一口,進而整個人都被一狂喜所包裹住,“多……多分?”
許久治掏出小筆記本, 人太多了, 他生怕自己記錯,都抄在小本子上呢,“總分695分, 可惜語文和政治丟分有點多,不然準能上七百, 他數理化全是滿分呢!”
省份不一樣, 高考總分也有細微差別, 石蘭省今年的文理科總分都是710, 寶考了695, 那相當于就是只丟了15分?!
這也太牛了吧!
兒子真是學神啊, 比他爸也不差!而且, 算是超常發揮, 因為平時模擬考他的總分也就在680左右,能多考十五分, 這不是學神都做不到!
高考分數一分之差就能刷掉多人, 他這十五分, 簡直不敢想象。
“陸衛雪是515分,按照去年來算也過本科線了。”
衛孟喜心里松口氣,只要是能上本科線,那舞蹈學院應該是穩了,小姑娘如愿以償,心里一直繃著的弦也能松一松了。聽衛小陸說,大姐在海邊玩都沒以前開心,像林黛玉。
“那衛紅呢?”
小伙子撓撓頭,有點不好意思,又有點發自心的佩服:“衛紅比我還高呢,650分。”
衛孟喜當即就倒吸一口涼氣,一直知道衛紅學習績不錯,但那也是跟衛東花比,跟礦區的普通孩子比,畢竟衛孟喜有自知之明,無論是自己還是前夫的智商,都不高,孩子能靠著努力上個重點大學,就已經算突破基因天花板了……可,衛紅居然能考這麼高?!
“你沒看錯?”
“應該沒錯,我看見分數,還看了試卷,重新加了兩遍分數。”許軍心兒子績,就讓他去提前看了一下,順道要幫好友家這三個也看看,誰知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這牛氣啊,三個崽一個上本科,一個狀元,就是平時最沒存在的衛紅也沒比狀元低多。
事是這樣的,小時候的衛紅確實有點碎,嘰嘰喳喳的,衛孟喜一直致力于掰正這病,后來,功是功了,但也功把孩子培養了另一個自己。
明,強勢,不聲的干大事,也不往外說啥了,有時候衛孟喜這當媽的都不知道想啥……就,不出風頭,也不去湊熱鬧了。
這樣的格,在自己上衛孟喜很樂意,可閨,還是希們能無憂無慮的長大,這麼努力的意義就是不想讓孩子走自己走過的彎路,不想讓他們過的罪,可從來沒想過把孩子培養另一個自己。
但孩子的模仿能力和學習能力就是這麼驚人,他們會下意識的學習自己敬佩的榜樣,很小的時候,剛來礦區那半年,衛紅喜歡李茉莉,就會模仿說話做事的調調,做夢都想穿上那樣的子,后來不知不覺的,這個學習的對象變了衛孟喜,這就是啥……榜樣的力量?
衛孟喜也不知道,事從什麼時候變樣的,這樣的衛紅,注定會是一個強人,甚至比自己還強出百倍,因為能站在爸爸媽媽肩膀上,目之所及更遠更大!
嘆口氣,強人哪是那麼好當的?在自己看不見的,庇護不到的地方,還不知道要吃多苦頭,就像自己,當初為了結人脈,吃了多閉門羹,被錢寅介紹那姓劉的占便宜,也只能把惡心忍下來,因為那個時候的自己沒有與人一爭高下的能力。
人,尤其是漂亮人,想要為強人,需要克服來自異的垂涎,同的嫉妒,以及自己心的貪婪。上輩子的也曾多次,差一點點就破罐子破摔了,因為看見有人上位,有人獲利,有人平步青云,而自己卻只能眼守著可憐的不值幾個錢的尊嚴。
想要克服自己心的貪念,也是一道難關。
不過,跟上輩子那些大風大浪比起來,這輩子又算不上什麼了,頂多就是被惡心一下,知道對方什麼貨,以后離遠點就是了。
怎麼說呢,因為平臺不一樣,起點不一樣,能接到的人群層次,遇到的困難也不一樣,同樣是鬼,上輩子遇到的就是大金牙金鏈子上來就手腳滿葷段子的禿頭男,要是拒絕了他們,里還能飛出各種生。但劉加偉雖然也是鬼,還算得比較含蓄,長相也不至于讓人一看見就惡心,自己拒絕之后對方也算識相,沒把事鬧不面。
衛孟喜搖搖頭,都是垃圾,有啥好比較的,比爛嗎?
許久治看搖頭,以為是失于衛紅的績,忙替衛紅鳴不平:“衛紅很努力的,比寶還努力。”
衛孟喜笑笑,當然知道,寶是有老陸的智商傳,衛紅有什麼?不過是努力努力再努力罷了,為此,都努力了不說話的小學究,以前最喜歡的主持人大賽都差點荒廢了。
“嗯,我知道,我很高興能考這麼高,那你呢久治?”
許久治靦腆的笑笑,他先查自己的,查到的時候本來還高興,但跟寶衛紅比起來,就差太遠了,“只剛610分。”
“那也很棒啦,能上六百分就是優等生中的尖子了,你們都是好孩子。”衛孟喜拍拍他肩膀,“走,咱們一起回去把好消息告訴你媽。”
柳迎春現在已經是礦總醫院的副院長了,不僅要忙臨床,還得搞行政,實在是分乏。連兒子查績這麼大的事,都是許軍跟人電話聯絡好,孩子自己坐公共汽車去的。
路上,許久治又翻開小本子,“對了阿姨,張江也考得很好,584分呢。”
那臭小子嗎?也還行,衛孟喜心里淡淡的說,以前覺著衛紅也不討厭他,倆人還是有希,現在看來,衛紅就是另一個自己,自己會選他嗎?大概率不會,長得太好看了。
張江絕對想不到,將來的多年追妻路上的最大絆腳石,居然是方嫌棄他太好看了!
回到家,孩子們聽說績,除了衛雪有點意外的驚喜,衛國衛紅都很平淡,不過衛孟喜看見他們悄悄藏在背后的手,知道是在故作鎮定,“哎呀,你們發揮可太好啦,我這一高興,腦袋都是暈乎乎的。”
“我得回房歇會兒,晚飯我可做不了。”
不是瞎說,是真的有點頭暈,當著小輩許久治的面不可能表現得太明顯,可等只有自己一個人的時候,還是狠狠地捶了幾下枕頭,先是笑,笑著笑著又有點想哭。
,衛孟喜,真的做到了,的四個大崽,終于掙狗屁的命運之手,真的能上大學了!
再一次與命運抗爭功,一路上都在憋著,終于終于回到自己家里,放心的喜極而泣。
沒有人,比知道學歷有多重要,沒有人比更清楚四個大崽有多上大學。為什麼要娃,為什麼要讓他們好好學習,因為吃過沒文化的虧,他們同樣。
上輩子的他們,明明智商不算低,但就是因為這樣那樣很多奇怪的原因上不了大學,后來找工作壁,心灰意冷之下才會一個個淪為炮灰命。
可以說,上大學,是他們人生的轉折點,比他們原以為的還在意!
可能是徹底放松下來,沒多久就睡著了,這在白天是很罕見的,尤其是知道孩子們還沒吃飯的時候,就是再困也會強撐著做飯,但自從寒假里吃過孩子們的孝順之后,忽然就不糾結于他們有沒有飯吃,能不能吃飽了。
這麼想著,衛孟喜睡得很沉,最后是在一陣輕輕的敲門聲中醒過來。
“媽,你醒了沒?”這是衛國低了的聲音。
“嗯,進來吧。”
陸衛國也是一米八出頭的大小伙子了,不好意思進來,只把門打開一條,“媽是不是哪兒不舒服,要不我給你找藥?”
“沒事,我就是太累了,想休息一下。”
衛國沉默一瞬,“謝謝媽,這麼多年你辛苦了,以后換咱們伺候你。”
衛孟喜一愣,這孩子胡說啥呢,又不是七老八十不了了,怎麼說也才三十七歲,能跑能跳的年紀啊。
可顯然是低估了孩子們的心,一會兒,三個大崽就端著小桌板上樓,依次用小碟子盛出青椒蛋、酸辣土豆和燒得不太功的紅燒,還有一小塊最近上的豆腐,就連湯也有一碗。
“媽你快吃吧,吃完我們來收拾,你好好休息。”衛雪眼的坐在床邊,也不說下去,“我看著媽媽吃。”
衛紅有點懊惱,“紅燒糖沒炒好,等我再練習幾次,肯定能做出一碗香味俱全的來。”
說得很真誠,像是在為自己的失誤而道歉,可衛孟喜的眼淚卻忍不住,傻子你又沒做錯什麼,為什麼要道歉?五歲的你就能幫媽媽熱菜給其他人吃了,媽媽現在想起那年錯怪你還愧疚呢。
見眼淚“吧嗒吧嗒”的掉,孩子們徹底慌了,“媽你咋啦?”
“哪兒不舒服?”
“還是我們哪里惹你生氣了?”
衛孟喜真是恨死了自己,明明不是這麼弱的人,明明不想哭的,可想起那些猶在眼前的事,鼻子就是會發酸,眼淚就是不聽使喚。
最終,孩子們發現哭真的不是為別的,而是因為績想起以前的事,其他人也跟著不好,一個個鼻子眼睛的。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家里出了多大事兒,老陸回來看他們全都眼圈紅紅的,又聽老許說查績的事,還以為是孩子們沒考好,倒是沒生氣,“沒考好也算了,上什麼學校都是學,要實在不行就補習一年,又不是什麼大事。”
他難得一口氣說這麼多話,孩子們還真不適應,一個個都有點懵,還是衛紅反應快:“爸,我們考得還行。”
他忙看向妻子,那怎麼你的眼睛也是紅的?
衛孟喜白他一眼,“吃你的飯。”順便將孩子績告訴他。
當聽到衛國考了目前已知石蘭省理科最高分的時候,他的神里也有點見的驕傲,“不錯。”
“衛雪也算超常發揮,倒是衛紅,不吭不聲的,怎麼考這麼高?”
衛孟喜只是笑笑,沒提自己的猜測,上學不用心,你就著樂吧。
沒幾天,八一學校的喜報就傳回礦區,大家知道衛老板家仨孩子都考得好,還出了個省狀元,有還記得當年京大和青樺搶人大戰的礦區群眾,就在猜這一次會不會也歷史重演?
事實是,早在喜報傳回來的前一天晚上,衛孟喜就接到青樺大學和京市大學的電話了,說第二天趕最早的火車過來,讓他們先別答應別的學校啥的,不知道從哪里找到老陸也是青樺校友,說相信他一定也希自己的兒子跟自己為校友,創造佳話啥的。
衛孟喜把選擇權給陸衛國,他先是禮貌的謝謝那邊的老師,然后說自己想學醫,已經報了龍國協和醫科大學八年制本碩連讀的臨床醫學專業。
這所大學,就是后來有名的醫學院兩大巨頭里“北協和南湘雅”的協和,以后本碩連讀一般是七年,現在還八年呢,本科五年,碩士三年。
小伙子態度堅決又禮貌,招生辦老師也不好再說啥,但可惜是真“可惜”。
這麼好的苗子,要是能招來學計算機該多好,學醫也好,但數理化全滿分的考生只有他一個,能學醫的人卻那麼多,實在是可惜了。
衛孟喜和老陸都屬于那種給孩子最大選擇權的家長,報志愿的時候就不設限,雖然他們一直覺得學醫太累了,像現在的柳迎春,就不說以前上大學有多累,工作以后幾乎就沒時間給孩子好好做頓飯,就是現在,都當上醫院高層領導了,依然要臨床行政兩手抓,許久治長這麼大,就沒吃過幾頓他媽做的飯。
他們能做的,只是告知他這一行的辛苦,見他依然態度堅決,也就只有支持。
在期待中,孩子們通知書下得很快,先是衛國的醫科大學,然后是衛紅的傳大學播音主持專業,最后就是衛雪的京市舞蹈學院芭蕾舞系……除了衛小陸,其他人都很高興。
衛小陸扁扁,怎麼大家都去京市,不管小四哥了啊?
衛孟喜大笑,這孩子,衛東說不定還不得呢,山高皇帝遠,誰要是去羊城跟他做伴兒,那不是伴兒,是媽媽派去監視他的“眼線”。
一直到八月底,眼看著他們通知書都拿到了,付紅娟納悶,“小衛你家啥時候辦升學宴啊?”
“不辦了。”
“咋能不辦呢,考這麼好,你家寶還是省狀元,老話說得好,出門在外要……”
話未說完,衛孟喜就打斷,“孩子已經去到學校報道了,昨兒就到了,也沒讓咱們送。”
他們家四個大崽,走過南闖過北,還是三個人一起去京市報道,不用家長送。
付紅娟張了張,今年咋這麼奇怪呢?以前劉桂花家大兒子考上中專都大辦特辦一場,自從開了那先河,每年暑假都要吃兩頓酒,甭管中專還是本科,都要去衛家宴風風的辦一場才行,可今年的礦區很奇怪,明明有十幾個孩子考上大學,卻只有江家辦升學宴。
“你們家這仨就不說了,許礦長家,許久治,考上海城大學都沒辦,你說江春苗不就是一羊城大學嘛,還稀罕啥?”
江春苗在一次又一次的跳級之后,也趕在這一年畢業了,衛孟喜知道會追著衛東去,但沒想到居然連學校都考同一個……這種覺,真跟吃了蒼蠅一樣難。
兒子招誰惹誰了,要被喜歡。
“你是不知道,聽說升學宴辦在石蘭大飯店,可風得很吶,吃飯的客人就有十幾桌,聽說都是自己結的大領導和有錢人,你說咋就那麼牛呢?”
衛孟喜懶得聽,但付紅娟下一句,徹底引起了的注意——“你說,最近這礦上是不是出啥事了啊,怎麼領導們都見不著了?”
衛孟喜一聽,也想起來,“是有段時間沒看見張書記和幾位礦長副礦長了。”
“就連你家陸科長,咱們也長時間沒見著了,他最近忙啥啊?”
衛孟喜苦笑,“他那悶葫蘆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工作上有啥從來不跟我說的,反正說了我也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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