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春生媽你可真損!”
可也有眼窩子淺的,還抹起淚來,“這淑嫻最近幾年過的啥日子啊,以前跟衛衡的時候,那是里調油,衛衡冬天都不讓涼水,現在倒好,一整個冬天手都泡在涼水里,又紅又腫大蘿卜似的,上次還跟我借錢想要買凍瘡膏……把前面幾十年沒吃的苦都給吃了。”
尤其是,兒子還不,可以想見的晚年生活有多可憐。
衛孟喜只當沒聽見,這些大嬸都這樣,以前父親“死”的時候可憐,可憐父親,現在他們父倆活得好好的,就覺得他們不可憐了,可憐的對象變了始作俑者孟淑嫻。
壞人,也值得可憐?
也就是孟淑嫻現在已經沒有任何能失去的東西了,沒工作,沒地位,沒錢,沒家業,也沒有貌,有的只是那家里蹲的寶貝蛋子,不然連現在的生活都不配擁有!
父親對,還是保留了最后一面,沒有大肆宣揚婚出軌并流產的事,更沒有把無辜的謝景元趕盡殺絕。
衛衡和蘇玉如最近找回不以前的老件兒,但值錢的沒幾個,以前衛家也就沒有幾件,大多數都是他自己的書畫作品,雖然跟閨每個星期都見,但衛衡還是像看不夠一樣,一眨不眨的端詳著。
“小喜,南邊的事忙完了嗎?”
“基本告一段落,剩下的我合作伙伴會理。”侯燁買下火電站的錢,出了一半,但出頭的是侯燁,簽合同的是他,公司也是他自己注冊的獨資公司,把自己摘干凈,剩下的就靠他這銷售鬼才了。
衛衡這次要帶走的東西很多,衛孟喜就打電話給張三哥,讓他送完貨回來一趟,順便把父親的行李全拉到礦區。
回到家,因為考慮到蘇回省城也是一個人住森森的大宅子,就未經同意直接把以前住過那間屋收拾出來,讓繼續住。
這麼多年,雖然很留宿,但幾個孩子都把當家庭的一份子,的房間還保留著以前的模樣,直接就能拎包住。而衛衡的房間就在隔壁,都在二樓,怕他以后腳不好所以盡量爬樓,不然要說風景視野的話還是三樓好。
同時,衛孟喜也幫孟舅舅留出一個房間,這也是為了以后他回來能直接住的。
等把老人們安頓好,衛孟喜這才想起來答應好衛紅的事,這閨是真的說干就干啊,到了約定好的半個月沒去京市,人立馬就帶著計劃書飛回來。
這是衛衡第一次在清醒狀態下看見衛紅,看著那悉的燦爛張揚的眉眼,那說干就干的風風火火,簡直就是年輕版的小喜。
“姥爺。”
衛衡背過去,輕輕了眼角,“誒!”
“姥爺你都好了吧?”
“好了,你二哥找的專家看過。”衛國現在上大三,勵志將來要從事神經外科工作,也就是俗稱的腦外科,他現在跟師跟的就是目前國腦外科界泰斗,他親自把泰斗請到書城來,幫姥爺看過的。
衛紅這就松口氣,“那就好,姥爺那你好好養病,等恢復以后,咱們夏天就能出去旅游啦。”
衛衡早聽衛東說過很多次,知道這是他們一家子最期待的事,正好也跟他的人生理想相符,當即笑呵呵的說:“好,到時候咱們買一艘船,出海。”
衛紅挑了挑眉角,買船啊……這可真豪,他們家就是老媽也沒說過這麼豪的話呢。
衛孟喜正在廚房做糖醋魚,沒頭沒尾的聽了一句,“什麼買船出海,咱們家可沒這麼多錢。”
以為是衛紅逗著姥爺說話,所以這是對衛紅說的,警告不許胡說八道,但衛衡卻以為是對自己說的,“有。”
衛孟喜心頭一,其實是真的好奇,衛家以前那麼多錢到底去了哪里?
但現在門外有人經過,也不好再細問,只等晚上,大家都吃飽喝足,躺在沙發上看電視的時候,正準備跟父親聊聊錢的事。對于老祖宗留下的錢,倒不是覬覦,主要是父親的遭遇其實也是衛家錢財引來的禍端,很想搞清楚這個謎團。
用孟淑嫻的話說,當年要不是一直旁敲側擊問衛家的錢去了哪里,父親又一直說不出個所以然,或許也就不會走到那一步。
而父親要不是說不清錢的去,他或許就不用離開。
所有人都知道衛家家財萬貫,就連衛孟喜自己都這麼認為,他自己卻說不清,這本就很奇怪,再加上上輩子,他能以五百萬的價格競拍下那顆鉆,他的錢又是哪里來的呢?
正想著,忽然衛紅就蹦跶過來,一把摟住脖子,“老媽老媽。”
“你這孩子,有話就說。”衛孟喜的看其他三人的注意力都在新聞聯播上,就牽了牽角。
估計大家都等不及要看電視劇了,最近全家都在追《雷雨》,就是下班沒個準點的老陸,吃完飯也要來看兩集一天才完。
“我的項目,剛才已經給姥爺看過啦,姥爺說他給我投資這個數。”出兩手指。
衛孟喜一怔,“可不許騙你姥爺,他哪有二十萬給你投資喲。”
衛紅皺著鼻子,“是二,百,萬。”
衛孟喜大驚,父親居然能輕輕松松就給衛紅這八字都還沒一撇的項目投資二百萬?!連都還舍不得投這麼多呢,父親哪來的錢?
“我覺姥爺是咱們家最有錢的,媽你就等著看吧,五年之我要做不出績,我都不回來見你。”衛紅目里是對未來滿滿的期待與斗志。
衛孟喜的重點卻不在這兒,“你姥爺有沒說錢怎麼給你?”
“匯款支票,過段時間就親自送京市去給我。”
衛孟喜一愣,連忙又問了幾句,心里的謎團似乎就快解開了,但就差了點什麼,有種七竅通了六竅的覺。
等衛紅高高興興進去看電視,衛孟喜就在院里蹲著給紅燒順,這小狗子現在也是十八歲的老狗了,相當于人類的百歲高齡,它還能活著已經是個奇跡,更何況是還能活得好手好腳,健健康康,什麼高心臟病腎病都沒有,只是跑得沒以前快,格也沒以前那麼活躍了而已。
現在就擔心,萬一哪天這狗子不在了,幾個孩子要怎麼辦?
“能多活一天算一天吧。”
“小喜說什麼?”
衛孟喜回頭,“爹爹怎麼出來了,外面冷,快進屋去。”
衛衡笑呵呵的,看著干凈整潔的院子,聞著各種花草蔬菜瓜果自然的香味,“我時常懷疑,自己是不是還在做夢。”
“做什麼夢?”
衛衡的眸閃了閃,“說出來你可能不信,這三十二年我仿佛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在夢里,我看見另一個故事。”
他坐到躺椅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衛紅給拿出一床小毯子蓋他膝蓋上,生怕他著涼。
“在夢里,我看銥嬅見你過的是另一種日子,很奇怪的是,在夢里你只有四個孩子,廣全也沒出現過,你一個人帶著四個孩子在礦區討生活,一個人把飯館開起來,一個人把他們帶大,可惜都沒好好上學,甚至還反目仇……”
衛孟喜一怔,確認道:“那個夢里,我是不是沒有衛小陸這個孩子?”
衛衡面痛苦的搖頭,“曾經是有過的,但后來沒了,廣全也是。”他的小喜失去了丈夫,還失去了兒,這樣的痛苦為什麼要讓承,他在夢里大聲吶喊,呼,但是沒有人理他。
他就像一條擱淺的魚,只能在海灘上掙扎吶喊,那種無助和痛苦,他不知道該找誰說,不知道誰能幫他。
衛孟喜心頭大驚,那分明就是自己的上輩子啊!
“那還有別的嗎?”
衛衡痛苦的閉上雙眼,“四個孩子長大以后都不怎麼聽話……但現在不一樣了,那畢竟是……夢。”
他長長的嘆息一聲,到底是不是夢,連他自己也分不清,因為他能切的到小喜在兒反目之后的痛苦,的迷茫,的問天長嘆,的無奈,甚至還親眼看見……不不不,他不能想,一想到小喜死前的畫面,他的心還是刀割一樣痛。
衛孟喜此時心里有個不太的猜想,父親,會不會和一樣,也是重生的?只是他因為這三十二年的荒廢,不知道自己是重生了?
于是,試探著問:“爹爹,如果我告訴你,這個夢我也做過,你會不會相信?”
衛衡一愣,倏的睜開雙眼,靜靜地看著,“你說什麼?”
衛孟喜于是又把話重復了一遍,這世界上自己的人很多,丈夫,孩子,可都是在對他們付出之后,慢慢培養出來的,但父親不是,無需付出什麼,也沒有特意去培養,自打出生,他的就在那里,而且與日俱增。
重生的,可以不跟丈夫孩子說,但想跟父親說,想要減輕他的愧疚和痛苦,“爹爹我其實……”
想好要開口的時候,卻又不知道從何開口。
衛衡的眼里閃過驚愕,閃過悲痛,看著一會兒之后,最終還是變了老淚。“是我對不住你,你為什麼不等等我,哪怕再等一個星期,我就能找到你了啊,小喜……”
衛孟喜的眼淚都被驚得定住了,父親的話,說的正是上輩子,他買下鉆后一個星期,那是自己最后的記憶,但不記得自己是什麼原因去世的,但肯定是去世了,因為那段時間的“幻覺”很嚴重,總是能看到許許多多奇怪的東西,聽見很多奇怪的聲音,以為自己是氣怒之下神出問題了,還去看過心理醫生和神經科醫生,開了很多藥……然后……
自從重生之后,從沒仔細回想自己上輩子到底是怎麼死的。
可以肯定自己死了,是因為得死了才能重生,可怎麼死的,不記得了……
腦海中最后一個關于上輩子的畫面,是很多藥,很多白的藥片,紅黃的膠囊,全都在手掌心里……誒等等!
衛孟喜腦海中一直繃著的繩忽然“嘭”一聲斷了,想起來了,上輩子應該是……
果然,衛衡一把抱住,在耳邊一遍又一遍的說著“對不起”“上輩子我來晚了”“我找到你的時候你已經想不開了”……這就是對上輩子結局的印證。
,堅強的與狗屁命運抗爭了一輩子的衛孟喜,居然最后是在意識不清的“發瘋”狀態下,以那樣的方式了解了自己的生命!
“爹爹,是你讓我重生的吧?”
衛衡的頓了頓,什麼都沒說,卻什麼都說了。
難怪,衛孟喜這輩子也曾懷疑過,自己上輩子除了幫助過一些患病兒,也沒做過什麼善事,甚至連自己孩子都教不好,這樣沒有任何功德的人,憑什麼獲得重生的機會?
既然他們都能重生,那還有什麼理由不信,父親也能有辦法找到,并為求來一次重生的機會呢?
衛孟喜一直以來的疑,在這一刻豁然開朗。
上輩子曾經覺得,這世界上沒有人,不值得任何人的,可不知道的是,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的父親給了兩次生命。
而他在清醒后對說的第一次完整的話,就是道歉,他說現在經歷的一切,都是他造的——言外之意,他雖然給求來了重生的機會,自己也跟著重生了,卻沒在最困難最需要幫助那幾年出現并找到,讓又一次重復上輩子的辛苦。
所以,那天在棗子巷老宅,他才會抱著嚎啕大哭,一個勁說對不起。
父倆都在這一瞬間,明白了所有的關節。
“我本來,是想阻止你十七歲結婚,結果自己也被困在行尸走的里,我看不見你經歷了什麼,我只能干著急,我好后悔……”
同樣一條布滿荊棘的路,他讓走了兩次。
原來,和父親是同類,都覺得對不起自己的孩子,都在重生,都在彌補。
在這一刻,父倆對視一眼,所有的委屈和不平都在這一刻被平了。
“姥爺,快來快來,《雷雨》出來啦!”衛紅在客廳里,急吼吼的他們,這可是姥爺最看的電視,每次一出來就全神貫注呢!
很快,衛衡了眼睛,消化好緒,優哉游哉的進屋去,而衛孟喜此時哪里還想得起來問錢的事兒啊,現在就想找個地方,痛痛快快的嚎幾聲,覺得自己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得到了這麼多人的,就是值得!
正想往外走,衛紅又喊,“老媽,侯叔叔電話。”
衛孟喜心頭一,莫非是了?
“衛大姐,衛大姐,有人來找我買火電廠了,你猜多錢?”
衛孟喜都不用猜,造勢了那麼久,為的不就是這一天嗎?
“六千萬,一分不,只要我賣,咱們立馬反手就賺2200萬,你未來五年的煤炭銷量都不用發愁了!”
衛孟喜笑笑,“所以我才說帶你賺快錢嘛。”
不可否認火力發電對環境的污染,但在還有很多人吃不飽肚子的朝縣鄉下,發展經濟才是第一要務,等以后孩子們都能上學,都能出去看世界的時候,再來談環保其實也不遲。而衛孟喜之所以要“幫”大牛,一方面自然是為了賺快錢,有了錢,他們才能去港城撿便宜,另一方面,其實也是為從小長大的朝縣做點實事。
這個電廠不僅會促進就業,激發經濟活力,還能給其它行業的發展帶來力,相信,不用十年,只需要五年,的家鄉會是另一番模樣。
“賣不賣啊衛大姐?”
“賣,賣了咱們半年后就能去港城了。”
半年后,衛孟喜就不再是千萬富婆,而是億萬富婆。
只是,現在還不知道的是,父親的重生,還有另外一份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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